第21章

雲柔這一場病,将近一個月才拖拖拉拉的好了,原本肉呼呼的臉頰,此刻已經消瘦的連眼窩都有些深陷。

春又來了,院裏的老杏樹上面嫩綠的枝芽已經發出了,到處都是春意濃濃的樣子,趙湘言已經提了兩次,想帶她出門踏青,都被她給婉拒了。

她沒有心情出去,本是該貪玩的年紀,卻整日裏愁眉不展看的人挺心焦。

又過了沒幾天,雲柔在園子裏面的秋千上坐着曬太陽,沒多久雲英來了,身後跟着青青。

她年紀也不小了,家裏的那些事總有人嘴碎的也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再加上父親和祖母對她的冷淡,她也知道是自己的母親做了什麽事。

只是她沒想到一直在院中休養的雲柔居然在花園,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她往後退了兩步。

雲柔聽到動靜,目光緩緩的轉過去,落在了她的身上,雲英也十歲了,身量與她差不多的高低,那張像極了她母親的容顏,看在眼裏讓她微微蹙眉。

以前許茹在的時候,雲英自然也是驕縱的,可如今她也成了沒娘的孩子,又不得父親和祖母的喜歡,在這府裏的日子也越發尴尬難過。

好在繼母不是個會私下裏苛待人的,她一應的衣裳份例,都會一個子不差的給她,有什麽出門的機會也都會帶着她。

雲英看着雲柔,退了兩步之後,猶豫了許久,才緩緩的上前去站在了她的面前,好看的貝齒輕輕咬着下唇,似乎鼓起了全身的勇氣才輕聲問了一句:“姐姐身子可大好了?”

“嗯。”雲柔淡淡的嗯了一聲,不想看到她這張臉,就閉上了眼睛。

雲英見她這麽淡漠,對自己的讨好幾乎是視而不見,羞恥的流出了眼淚,掩面哭泣着轉身而去。

回到了自己的院中,關好了院門,她才發洩出心中的不滿:“青青,你看到了沒有,如今我娘不在了,她越發不将我放在眼裏了!”

“我都厚着臉皮去問她身子好了沒,她連話都懶得同我說,雖說我娘做的不對,可那些事情也不關我的事,祖母和父親也因為那件事遷怒于我,對我那麽冷淡,這府裏毫無我容身之處了……”

青青聞言急忙勸道:“二小姐別說這樣的話,大小姐她一向倨傲慣了,你也是知道的,咱們見了她等閑少說話就是了。”

“至于老爺那裏,前兩日老爺不是還讓夫人給您做了幾套春衫嗎,顯然是心裏仍記挂着您的,并沒有忘了您,您不要再多想了,咱們安安生生的過自個兒的日子就是了……”

雲英點了點頭,可心裏卻不這麽想,父親若是心裏真記挂着她,就不會一連十來天都沒來看過自己了,反而總是隔三差五的去看雲柔了!

真想快點兒長大,長大以後嫁出去脫離這個家,日子一定能比現再好過!

可想想如今娘已經不在了,将來她一個庶女的婚事還不是由繼母說了算,那個女人對她只是面子上過得去罷了,指不定會給她尋什麽纨绔子弟,到時候她又能如何抗拒?

至于雲柔人家的婚事,自然是不用太過擔心的……

思及此,俏麗的面容上又染上了深深愁緒。

時光往複,一轉眼便到了秋天,雲柔有好幾個月不曾展開的容顏,終于因為繼母懷上了父親的孩子,才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前世繼母便給父親生下了一個弟弟,想必這一胎便是幼弟了吧……

如今父親與繼母的感情尚算好,府裏的日子也過的安穩平順。

她每日除去讀書習字的時間,都在繼母的身旁,由她指點着針織女工,掌家看帳,一應細碎的事情。

又過了大概半個月,朝廷科考放榜,方家長子方子言中了榜眼,方家自然無比高興,辦了謝師宴,同時邀請京中交好的世家前去慶賀。

繼母有孕在身,正是坐胎的時候不太方便出門,便由祖母帶着她們姐妹兩個一同前往方家去赴宴。

她們也是半大的小姑娘了,是要男女分席了,身邊都是些叽叽喳喳歲數差不多的小女孩,有不少和她玩的好的,也有不少和雲英玩的好的。

她們各自守着自己的交友圈,聊各種各樣小姑娘喜歡的話題。

雲柔出去轉了一圈,發現方子傑正同一群适齡的公子哥兒們在園子對面,他如今也是半大小子,讀書課業也緊張,出門的時間也少,已經好久都沒有見過他了。

今日方家設宴,他自然在家裏,可是如今他們已經長大,能夠私下裏聚在一起的機會并不多,所以她想動手做些什麽,也苦苦沒有機會,實在沒辦法就只能坐在好友身邊,聊聊花樣,作作詩詞,打發時間消遣。

又坐了沒多久,小姑娘們都坐不住了,說要去花園子裏轉一轉,三五好友約着便一同去了。

走到花園一角遠遠的便看見方子傑他們一群人也向這邊而來了,她便順着那邊看過去,果然見方子傑的目光,穿過人群直接落在了雲英的身上。

她唇角含着淡淡的諷刺,如今方子傑已經十二了,有些事情上面應該也已經開竅了,曉得雲英是這些姑娘裏頭算是長得好看的一個,就眼巴巴的盯上了。

人太多沒有機會下手,她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就随着好友一同去了另一邊,走到荷塘的時候,恍惚間見到不遠處的樹底下靠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淩乾沖她勾了勾手指頭,雙眼含笑,俊逸的面容上帶着薄薄的紅,像是喝多了酒的樣子……

雲柔輕叱一聲,卻還是走了沒幾步,借着更衣的由頭,繞到了他的旁邊,縮在了郁郁蔥蔥的花圃裏,讓着翠綠的花圃擋住了她的身形。

兩人一前一後,隔着花圃小聲的說着話。

“瞧你心情不好,是不是今兒沒找到使壞的機會,心裏郁結?”

他好像的确是喝多了,說話間有淡淡的酒氣随着微風吹過來,想想他似乎是和方子言是好友,難怪每方家有宴都能見到她。

又想起前一陣子發生的那件事,雲柔不禁淡淡的挑起唇角,道:“我自然是比不上淩世子又覓佳人,心情好啊……”

他的第一任未婚妻,已經在去年冬月時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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