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只是過客

林七出了皇宮，就回了公主府，回去的時候，看見鄭瀚凝就在那大石獅子那裏，好像就是為了等她似的，小厮擡了凳子來，伺候她下車，才剛站穩，鄭瀚凝就不由分說地走上前來，拉住她就走。林七掙了兩下，掙不開，就由着他了，因為有些事情，說明白也是好的，如果就一直這個樣子，打個疙瘩在那裏一直都不解開那怎麽能行？

那些小厮本來是打算追過來的，可是林七擺了擺手，沒讓他們跟上來，轉了個彎，到了公主府的後門處，那裏也寂靜，沒人。

鄭瀚凝停了下來，一下子轉過頭來，看着林七，只是看着她，卻是沒有說話。

林七無法一直看着他，因為看着鄭瀚凝的時候，她的心裏會有罪惡感，總感覺日後鄭瀚凝成了那樣子，都是因為她。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而他喜歡的，只是蘇岑霜，而自己只是一個外來客，占據着這身體，哪裏能連帶着把原主的感情也給霸占了？她擁有的，就該讓她依舊在。想到這裏，林七看向了鄭瀚凝，說道：“你帶我來這裏，是有什麽事嗎？”

鄭瀚凝嘴唇動了動，卻沒有把昨天他看到的情景問出口，只是呼了一口氣，把林七抱在懷裏，“岑霜，我們成親吧。”

林七只覺得心頭一梗，鄭瀚凝卻是接着說道：“等成親了之後，你想去哪玩，我就帶你去哪玩，我們到處都去，我們可以周游列國，賞遍四國之景，也許，魯國有比蘇涼還好看的香山，風國有比泸州湖還好看的湖，麟朝也許……”

不！

林七推開鄭瀚凝，看着他說道：“不。”

是的。

不。

她只是林七，不是蘇岑霜。

這樣的愛，她沒有辦法承受，畢竟正主不是他。鄭瀚凝說再多，那也是對蘇岑霜說，沒有哪一句話是對她林七說的。

她自私得徹底，她要告訴自己，鄭瀚凝以後是和蘇晴易在一起，和她林七有什麽幹系？她來帶這裏就是為了截斷他們這段阻礙歷史前進的情誼，不快刀斬亂麻難道要和他柔情話意？

鄭瀚凝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七，嘴唇似乎都是在發抖，他問：“為什麽？”

“因為……”林七把眼睛轉朝一邊去，不看鄭瀚凝，“我喜歡的是蘇秉義。”

“為……為什麽？”鄭瀚凝有幾分不可置信，一把抓住林七的肩膀，問道：“難道是因為蘇秉義是王爺，以後可以當蘇涼的王？”

林七只覺得心裏又是一陣鈍疼，張口回道：“是，因為他是蘇涼的王爺，以後的蘇涼由他管。”林七看着他，問道：“我雖然喜歡你，可你能給得了我要的母儀天下嗎？你給得了我要的榮華富貴嗎？蘇秉義喜歡我，我要什麽他不能給我？”

鄭瀚凝踉跄了一下，退開了兩步，看着林七的眼睛都似乎是有幾分不可置信，“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對呀，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林七看着他。

以前是蘇岑霜早死了，以前是蘇岑霜哪裏會對你說這些話？你就當蘇岑霜死了吧。

她林七就只是一個過客，不該把感情帶進來，她眨眨眼，把快到流出眼睛的眼淚給眨了進去，看着鄭瀚凝說道：“你就當以前的蘇岑霜已經死了，現在的這個蘇岑霜，只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她根本不值得你喜歡。”

“不！”鄭瀚凝站在那裏，身體都在顫抖，“你是岑霜，怎麽會不是岑霜呢？是不是你娘逼你？沒事，我去和她說，和她——”

“不用了！”林七制止了他，“這是我最後一次單獨見你，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什……什麽？”

林七也不想再多說什麽，她要的，只是斬斷這段屬于鄭瀚凝和蘇岑霜的感情，之後利用蘇岑霜的身份和蘇秉義在一起，離開蘇涼。看了鄭瀚凝一眼，林七轉身就走，鄭瀚凝居然沒有來擋她，就看着她那樣走開。

一切都好陌生，以前的岑霜，不是這樣的，變得措手不及，似乎只是一夜，就變了。

鄭瀚凝站在遠處，只覺得自己全身乏力，累得緊，心口處空空的。他還什麽都沒問，她就把他們之間撇得幹幹淨淨的。她要的榮華富貴，自己給不了，就這樣？

就這樣吧。

看着林七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鄭瀚凝卻是靠着牆慢慢地滑下去，有點疼，疼得空落落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居然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岑霜。”

他喚。

“我的岑霜。”

還記得幾日前，她在自己懷裏嬌羞的模樣。只是兩人一直都沒有說出口，就這樣結束了？

“岑霜。”

叫出這個名字，鄭瀚凝只覺得自己是更加的空落落了。

後門口“吱啞”一聲被打開，鄭瀚凝趕緊偏頭去看，岑霜！一定是岑霜！

可看到才發現是蘇煦垣，他伸出脖子來看，見到是鄭瀚凝一個人坐在地上，“咦”了一聲趕緊跑了出來，拖着他的手臂把他拖起來，皺着眉頭問：“我明明聽門房說你和我妹妹在一塊的，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裏？還是在地上坐着？岑霜呢？”

鄭瀚凝沒有回他，還是看着林七先會走開的那處，慢悠悠地說道：“她說的‘瀚海闌幹百丈冰，愁雲慘淡萬裏凝’，真的和我的名字好相貼啊。”

“什麽什麽百丈冰，凝什麽？”蘇煦垣一下子沒有聽明白，看着鄭瀚凝只覺得他奇怪極了。

鄭瀚凝沒有理他，搖搖晃晃地就走開了，走了一段距離，卻是回過頭來，看着蘇煦垣慘淡地笑了笑，“煦垣，你以後不用費盡心思地給我和她安排見面了，以後都不用了。”

“什麽？”蘇煦垣還是有些聽不明白。

而鄭瀚凝說完這話卻是轉過身子繼續搖搖晃晃地走，他搖搖晃晃的，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歪在地上，可偏偏一直都沒有摔倒。

蘇煦垣皺着眉頭站在那裏，見鄭瀚凝走開了，人影也看不清晰了，這才重新回了後門，可是越想越感覺是不對勁，感覺鄭瀚凝的不對勁是和林七有關系，就朝着林七的屋子去。

因為鄭瀚凝現在這個模樣是在見過蘇岑霜之後才有的，不找蘇岑霜那要找誰？

到了的時候，林七卻不在屋裏，問了丫鬟，丫鬟卻說林七還沒有回來，不由地就是奇怪了幾分，到門房那裏問的時候，門房卻說小姐已經進去了。蘇煦垣心裏有着事，自然是藏不住的，又不想聲張，就自己到處找，最後是在亭子裏找到的，那個亭子是夕晖閣。

夕晖夕晖，自然是見到夕陽最美的地方，林七就坐在那石凳上，一個人杵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麽。蘇煦垣故意弄出聲響，林七看過來的時候，蘇煦垣笑着說道：“原來你是躲在這裏，門房偏偏說你回來了，而你屋裏的丫鬟卻說你沒回去，我找了你好一會。”

林七問：“哥哥找我做什麽？”

“找你那自然是有事的。”蘇煦垣在林七的旁邊坐了下來，問道：“怎麽會想着來這裏？”

“這裏是夕晖閣，就想過會好好的看看那夕陽是怎樣的好看。”林七說。

蘇煦垣笑了笑，倒也沒有打斷她的意思，“我若問你事情，你會如實和我說嗎？”

林七偏頭看他，說道：“那也要看你問的是什麽，如果是女兒家的私事，我哪裏能告訴你。”說完卻是對着蘇煦垣笑了笑。

林七意識也不知道蘇煦垣要問的是什麽，因為，她和鄭瀚凝的事情，蘇煦垣不可能會一下子就知道，林七就只是擔心蘇煦垣問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和瀚凝怎麽了？”蘇煦垣卻是問道，問完卻是又接着問了一句：“什麽百丈冰，什麽凝，是什麽意思？”

林七心裏一緊，蘇煦垣知道了？

林七急忙去看蘇煦垣，蘇煦垣又接着說道：“我剛才在後門那裏見到了瀚凝，他的狀況似乎不是很好。”

“那哥哥你是想問什麽呢？”林七裝作若無其事地把頭偏朝一邊去。

“我就想知道你和瀚凝是怎麽了？”

“可我不想說。”林七直接不再看他了，說道：“你若是沒有事，就不要再在這裏打擾我看風景了。”

蘇煦垣一聽這話，眉頭就皺了起來，卻還是站起來，看了林七一下，說道：“我雖然是你哥哥，可你們的事，我也不便多管，不過，岑霜，你要知道，你自己想要的什麽才好，不要來日後悔莫及。”

蘇煦垣說完就走了。

林七坐在那裏，把頭靠在臂彎裏。

她知道她要的是什麽，所以才會這樣說話啊。

她要回去，而回去，就是完成任務，而完成任務，就是快刀斬亂麻，斬斷蘇岑霜和鄭瀚凝的感情。

她要的是什麽，她知道，她也不會後悔，畢竟，她只是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