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為為伊消得人憔悴

自那天後,林七就沒有見過鄭瀚凝,而蘇煦垣也很少在林七的面前晃悠,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蘇秉義常來公主府,蘇淩雲進宮也都帶着林七去,似乎就是為了多給他們時間相處。

林七個蘇秉義總是一起走走,說上幾句話。

蘇秉義出宮的時候,也帶着蘇晴易,也得以讓她和那鄭家二公子見了幾次面。

本以為會安安穩穩的過下去,可是……風國的使臣來了。

其意是和親。

蘇涼就只有這麽一個公主,連郡主都沒有一個,那風國求娶的自然就是蘇晴易。

林七是在事後才知道。

這麽一樁子事情出來的時候,林七都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她明明已經依據系統的提示讓鄭瀚凝和蘇岑霜斬斷情絲了,可是她還是沒有離開這裏,說明事情沒有完成。而如今風國求娶,難道是要自己解決這事?

蘇淩雲雖然一下子沒有答應,可看她那樣子,似乎并沒有對這有什麽反駁的意思。那風國皇帝風祁今年也才三十多歲,使臣來時的意思是希望兩國結為姻親,蘇晴易到風國雖不能為後,卻也可以做個貴妃。

這事自然是瞞着蘇晴易的,還是蘇秉義和她說,林七才知道的。知道這事時林七的第一反應是——蘇晴易不是應該當皇帝嗎?如果她被和親去了,那自己恐怕就一輩子都要待在這裏了,她才不要。

林七急問蘇秉義:“那你是怎麽想的呢?”

蘇秉義詫異地看她,卻沒有回她。

林七突然想起往日蘇秉義曾說過他無意這皇位,林七連忙問:“你不是說過你不喜歡皇位,你想和我遠走天涯嗎?現在,現在——”

“若是你願意,我們可以今天就走。”蘇秉義伸手,摸在林七的臉頰上,說道:“可是岑霜,你是真的愛我的嗎?”

“愛?”林七反問。

蘇秉義要知道這個做什麽?

“你愛我嗎?”蘇秉義捧着她的臉,看着她又問了一次。

林七看着那雙眼睛,突然間覺得,也許歷史上的蘇秉義丢下唾手可得的皇位,只是因為愛情。

林七想起自己的任務,直接靠了過去,摟住蘇秉義的腰身,“我愛你,所以,你做什麽決定我都同意。”林七說道。

她要讓歷史順着軌道繼續走,不能偏離。

蘇晴易是以後的女皇,真被送去和親那她就只有一輩子待這裏了。

蘇秉義的手垂在身側,僵硬了一會,擡起來攬住了林七。

她喜歡自己,喜歡自己,不是白等。

她的喜歡,就是自己的喜歡,他把林七摟得更緊了些,沒有再說話。

決定已在心底下定。

******

林七再見到鄭瀚凝的時候,是在雨中。

那天她剛從宮裏出來,剛剛跨上馬車的時候,卻見到鄭瀚凝就在宮門口的樹下看着她。他傘也沒有打一把,就在那裏淋着雨,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

身旁的丫鬟給林七打着傘,林七也被雨淋濕了裙擺,林七又看了看鄭瀚凝,想到這裏是在宮門口,便就吩咐丫鬟給他去送傘,她把簾子放下就鑽了進去。

馬車走出一段距離,林七掀起車窗簾子的時候,還看見鄭瀚凝在那裏站着,目光癡癡的,就看着這馬車。林七趕緊把簾子放了下來,沒有再看。

丫鬟趕上來的時候,林七連忙問她傘可有松了去,丫鬟說送給了,可他不打傘。

林七無法,心裏雖然擔心着卻也沒有再問什麽。馬車一路回了公主府,下車的時候,雨卻是越下越大,那一把單薄的油紙傘哪裏可以抵禦這狂風暴雨?丫鬟一個沒拿穩,那傘就被風吹飛了去。

丫鬟吓得是趕緊跪下磕頭認錯,林七也沒計較,總歸早濕了許多,多濕一點又如何?鄭瀚凝不是在雨中嗎?只怕早濕得沒有幹爽的地方了,她卻一直都躲在車裏。旁邊的丫鬟趕緊去撿拿傘來給林七打傘遮雨,林七手一擺,揮開了那傘,一人往雨中去。

她也想淋一淋雨,好洗脫一下她身上的罪惡。

丫鬟擡着傘追上去,拗不過丫鬟,只得伸手接過,卻不要任何人陪。等那些丫鬟都走了,林七把傘丢在一旁,繼續漫步。

雨中漫步,何嘗不是一種情懷?

雨水順着發絲一點一點的彙流而下,流到嘴唇處卻是鹹的苦的都有。

林七覺得眼睛酸酸的,拐過一個彎,看見一個亭子,便走了過去,原來是夕晖閣。雨水全砸在水裏,濺起一層一層的水花,林七抱着手臂就坐在那裏。

她以為快忘了鄭瀚凝這樣的存在,因為他很久沒在自己身邊晃悠了,可今天乍一見到,卻又把她的所有情緒都給帶了出來。

鄭瀚凝似乎是消瘦了許多,看着她的時候,目光都似乎有點不能聚焦的模樣,林七抱着腿就在那裏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看的時候,卻見到蘇煦垣在他面前站着,一直都沒有脫離眼眶的淚水就那樣掉了下來。

“你們這樣是要做什麽呢?”蘇煦垣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林七自己只覺得頭暈乎乎的,蘇煦垣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拉過林七就摟在懷裏,輕聲道:“和我回去吧。”

林七沒有作聲。

蘇煦垣無法,抱着林七,出來了亭子,亭子裏的兩個小厮趕緊打了傘就跟了上去。

蘇煦垣抱着林七回了她的院子,那屋裏的人自然是好一番忙活,而林七卻是早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晚間的時候,不出意料的,林七發起了熱來,自然是吓壞了許多人,蘇煦垣一直在旁邊守着,也沒敢讓蘇淩雲知道。

等守着燒好不容易退了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子時了。

蘇煦垣回了自己屋子的時候,貼身小厮這才悄悄地告訴他說鄭家大公子鄭瀚凝受了風寒,先會托了人尋他,見他在照顧着小姐,便就沒敢擾他。

蘇煦垣見這會天色不早了,只是皺了皺眉,只說了一句“明日再去”,就回了屋裏睡覺。

******

林七這邊睡得自然是迷迷糊糊的,居然做了一個夢,夢見鄭瀚凝躺在床上,眼睛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口中喚着“岑霜”。

一聲一聲發喚,旁邊都沒有一個人。

那種情況一直都在持續突然有一天,他不喚了。

因為他的眼睛是閉着的,看不見什麽神采,手就那樣擱在床榻上,很安靜,也很平和。

林七急了,急呼道:“鄭瀚凝!”

林七喊了出來後,眼睛卻是一下子睜開了,就看見了面前的東西,小草在旁邊守着,見她醒了過來,連忙問道:“小姐,小姐,您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什……麽?”林七本想直接問,卻是發現自己嗓子火辣辣的,連話都說不好。

小草見她這樣,連忙就去倒了一杯熱茶來,先把熱茶擱在床榻旁的小桌上,扶起林七,這才把熱茶遞到林七的嘴邊。

林七就着杯子喝了兩口,才覺得嗓子不是那樣的火辣辣了,只覺得自己是渾身無力的,便問小草:“我這是怎麽了?”

“小姐您還問?昨天您偏不要奴婢們伺候,自己一個人走了,淋了雨不說,還是少爺那您找回來的。”小草把茶杯擱去一旁,小心地扶着林七睡了下去,又說道:“現在也還早,小姐您再睡會。”

林七看了看窗外那暗沉沉的天,點了點頭,又閉上了眼睛,可怎麽也睡不着,夢裏的場景全在自己眼前晃啊晃,那樣的真實,林七只覺得自己心裏是一陣一陣的鈍疼……那是鄭瀚凝的以後嗎?

夢裏的那些場景,就是皇宮……她會害得他永守空宮,最後郁郁寡歡的死去?

林七睜着眼睛,只覺得,自己這是睡不下去了。

他瘦了許多,如果是真的蘇岑霜在,哪裏會舍得讓他這樣?

林七又想起蘇秉義和她說的事情,蘇淩雲打算讓蘇晴易去和親……

如果蘇晴易真的去和親了,那就搞亂了歷史的秩序,到時候……自己要怎麽辦?

林七閉了閉眼,兒女情長不是她,她要搞清楚,她只是過客,她要讓歷史遵循軌道。所以,蘇晴易必須為帝,而蘇岑霜和蘇秉義則是離開蘇涼。

她要做的,是這些。

她什麽都明白,可是卻止不住自己的淚水掉落的角度,濕了一片床榻。

瀚海闌幹百丈冰,愁雲慘淡萬裏凝。

既身處高位,便不得不犧牲些什麽,這都是命,只願你來)生可以好好的,林七只是過客。

鄭瀚凝的将來,還是讓林七口腔裏又一陣酸楚,腦子裏亂亂的想了許多,這才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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