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到這裏,秦铮铮趕緊起身,跑到陽臺給龔月朝打電話,誰知電話那頭傳來生硬而又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究竟怎麽回事兒?秦铮铮又播了一遍,竟然還是同樣的結果,然後打開微信,給楊清源撥了個語音過去,畢竟他楊清源的表哥跟龔月朝在一所學校上班,他多少能從楊清源那裏打探到一些內部消息。
然而楊清源在電話裏面跟他說:“據我所知,龔老師差不多有一周時間沒去學校了,誰都聯系不上他,戟校長對外說是他提前批準了龔老師的辭職申請,實際上他被氣得要死,學校裏面議論紛紛的,說什麽的都有……還有說他應該是徹底被警察抓走了,畢竟你們請他去過一次,那次對他的影響一直都沒消除。所以你看,咱們班同學都在群裏說這件事,這中間的隐情,我是不敢在群裏說一點兒的。”
秦铮铮一時間有些慌亂,磕磕巴巴的說:“我們沒抓他啊,我這邊年底了,特別的忙,我就一直都沒跟他聯系。我在想,是不是他出了什麽事兒?”
“反正學校裏沒人知道。”
“沒報警?”
楊清源聽見就笑了,“秦铮铮,你自己就警察,這種問題你還問我?而且學校有什麽立場報警。”
直到電話挂了,秦铮铮還處于一種失魂的狀态,他站在陽臺邊回憶了一下最近他們接觸過的案子,沒有任何一件是與龔月朝相關的。因為太忙,甚至隊裏幾乎再不去管關于區政府大秘的那一系列的案子了。而且他這人在人情世故上總是有些遲鈍的,很多時候不是旁人提醒他都意識不到自己的疏忽,等參透這其中的內涵的時候,明顯已經晚了一大步。
秦铮铮突然産生了一種想法,那就是想去龔月朝家看看,而且立刻馬上就動身的那種,因為據他所知道的龔月朝不是這麽不負責任的人,不會甩下那麽多的學生突然失蹤。秦铮铮始終都記得,在他念書時,有一次龔月朝得了重感冒,發燒到三十九度多,臉上通紅的,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那種,但也沒見他說過半句難受,更沒讓別的老師代課,還是扛着上完了一天的課才去打針,第二天還能站在講臺上。那次之後,秦铮铮知道龔月朝是做任何事都是有禮有節,規規矩矩甚至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的那種人,他怎麽就會突然消失呢?這太詭異了。
“铮铮。”母親在客廳裏喊他,打斷了他的思路。
秦铮铮回到客廳,問母親:“媽,你喊我?什麽事兒?”
“你二姨夫說單位發了米面油,你開車去給拉回來。”說着,遞給了他一張白色的兌換票。
秦铮铮接了過來,看了眼地址,發現那糧店就在龔月朝家附近,他趕緊穿好衣服,出了門。
秦铮铮先去了龔月朝家,當他按響門鈴時,門裏并沒有之前對他的回應。他又繼續按了幾下,裏面依然沒有動靜。正這時候,住在龔月朝家隔壁的老太太打開門探出頭來,對他說:“感覺這孩子好幾天都沒回家了,你看門口那垃圾,就一直都堆着,他以前可從來都不會這樣的。”
他順着老人指着的方向看過去,那裏果然放着一個黑色的垃圾袋,還落了一層薄灰。
“那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老太太搖搖頭,說:“前段時間他早出晚歸的,有一次我遇見他了,問了一句,他說他朋友出車禍了,住院呢,他得去照顧,後來,我就再沒遇見了。”
這對上了,今天他還看見了陳煜生,原來是車禍才坐輪椅的。
“那他還養了一只貓,貓呢?”
“說起來也奇怪,之前我的确能聽見那貓在叫的,但是這段時間也沒聽到了,我前段時間還跟我家老頭子說,這孩子是不是搬家了,我家老頭子就說,不可能,搬家不會沒動靜的。”
秦铮铮道了謝,帶着一腦子問號離開了龔月朝的家,順手将那袋子垃圾帶走了,丢在了樓下的垃圾回收箱裏。
他開車去取了米面油,又把這些東西搬上了樓,晚餐正在如火如荼的準備着,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着老人看那些家長裏短的連續劇。
電視裏正播一個氣人的孩子被家裏強迫去參加補考,他準備了一瓶加了安眠藥的咖啡給老師,結果臨進考場之前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意外,自己喝了那瓶咖啡,在考場上呼呼大睡,卷子都被流出來的口水浸濕了。
秦铮铮的二姨夫一邊看一邊笑:“這倒黴孩子,真是欠揍,得虧了我兒子不這樣。”
他姥姥則說:“也就是這孩子長得周正,要不然我一天揍八百遍。”
秦铮铮哪有心思跟着樂,滿心都是龔月朝的謎一樣的去向。
就拿那袋子垃圾來說,一般人在家才會把垃圾扔在門口,等下樓的時候就順便帶走,但是那袋子垃圾好幾天不扔,是不是能證明龔月朝幾天不出門?要是這麽想,那貓好像應該是在家的?可是那老太太說她這幾天沒聽見貓叫,那就只能說明人和貓都不見了,應該是龔月朝是帶着貓一起走的,至于那袋子垃圾,有可能因為當時龔月朝手上拎着的東西太多,沒辦法帶走,而且他走的時候,隔壁鄰居不在家,所以沒有注意到開關門的聲音。一定是這樣,秦铮铮想到此,稍稍有些放心了。但是他又想,龔月朝不在家,也不去上班,他能去哪兒呢?這其中還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吃過了晚飯,家裏的長輩說要打麻将,撺掇着秦铮铮上場,秦铮铮哪裏會這些,把母親推上了牌桌,等他們結束牌局了之後,再當司機把人挨個的送回家。
電視裏播着的節目被嘩啦啦的麻将牌的聲音掩蓋住了,時間一分一秒的在他的發呆中流逝着,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秦铮铮立刻清醒,他拿起手機看,失望大過于希望,因為又是領導辦公室的電話。
“喂,領導。”
“秦铮铮,馬上回局裏一趟。”說話的人是李紅兵。
“哎?又出事兒了?”
“……嗯,你回來就知道了。”李紅兵的聲音有些壓抑,聽起來不是什麽好事。
“哦,好。”
秦铮铮一邊琢磨又發生了什麽,一邊把車開上了大路。正好此時,遠處的天空炸起了朵朵煙花,如蘭如菊,美不勝收,可他無心欣賞這美景,從心底嘆了一聲,新年的第一天,又得在單位度過了。
醉醺醺的男人跟在幾個看起來有些權勢的中年人身後從這間飯店裏出來,他畢恭畢敬的把人都送上了車,便感覺一陣尿急,他左顧右盼的,發現飯店和旁邊的住宅樓中間有一處背人的地方,便提着褲子躲去那裏方便。
他從褲裆裏掏出家夥事兒,抖落了一下開始釋放,空氣中頓時飄散出一股子難以言喻的尿騷味兒。他無視這種味道,卻因為膀胱的解放而感覺到異常的舒适,甚至閉起了眼睛微微享受着此等的惬意。他在想,等會兒要不要去洗浴中心泡個澡,再找人按按摩,對,那個新來的,叫什麽辛迪的,小姑娘十七、八歲,人又甜又美,按摩的手法也好,落落大方的,可以随便玩兒。
他正做着這春秋美夢,突然被人從後面拍了下肩膀,喝醉了的人反應總是遲鈍的,他左晃右晃的想要回身,卻笨拙的找不到方向,褲裆裏的家夥事兒跟着身體搖晃着,還被一陣陣的陰冷的北風吹得直哆嗦,一時間想塞又塞不回去,暴露在空氣中,成了一根猥瑣的冰棍,男人氣得他罵起了人:“媽的,是誰?”
“誰”這個話音剛落,他便被一個臭烘烘的麻袋套住了,接下來,一股力道生拉硬拽的帶着着将他的頭往牆上撞去,“咣咣”幾下,他被撞暈了,混入血液的酒精增加了頭暈的作用,別人挾持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就如同一條死狗一樣,被那人甩到牆角,緊接着便是雨點一樣的拳打腳踢,他連哭帶喊的求着饒,可那人一聲不吭,洩憤似的朝他要害的地方又跺又踩。就這樣被揍了不知道多久,那人好像累了,停下了動作,他掙紮着想要扯掉腦袋上套着的麻袋,感覺肋骨好像折了幾根,使不上力氣,甚至産生了一種有更危險的東西在向他靠近的感覺。
只聽“噗嗤”一聲,他的身體被一個尖銳的東西給捅了,随後劇烈的疼痛襲來,空氣中馬上充斥了一股血腥味兒。
“啊……”他疼得喊出了聲。疼痛與混亂中,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命根子還暴露在外,突然一陣比風更冷的涼意貼了上去,他下意識的捂住了。
“求求你,別……”他從嗓子裏發出的嘶嚎,不曉得那個人聽到了沒。
“呵……”那個男人終于發出了今天晚上的唯一一聲笑,陰森恐怖。
手起刀落,緊接着便是他殺豬一樣的尖叫,他幾乎疼暈了過去,可能因為天太黑,刀紮偏了,命根子保住了,大腿根子卻挨了一刀。
在他處于絕望中,甚至覺得自己的小命就要休矣的時候,一陣強光射向了這個胡同,一個今晚讓他覺得最為正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手舉起來,我是警察。”
襲擊他的人非但沒害怕,反而笑了,他聽見窸窸窣窣的起身的聲音,他覺得自己安全了,忍着劇痛摘下了套在他腦袋上的麻袋,此時伴随着刺眼的燈光,他能看見面前背對着他站着的是一個瘦高的男人,舉着手,随着“咣铛一聲”脆響,一把沾着血的刀跌落在這男人的腳邊。
幾個警察立刻撲了上來,動作敏捷的将那兇徒制服,有人替他叫了救護車,而在這慌亂中,他認出了那張回頭看他笑的臉。
是龔月朝,沒錯,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