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個點超市真沒什麽人，顧銘結賬都不用排隊。
“您好，請問有會員卡嗎？”收銀臺小姐問。
“沒。”顧銘将東西一件件從購物車裏撈上來。
數量實在是多，多到收到周喻語音通話申請的時候不得不停下來。
“不好意思。”顧銘看收銀小姐一眼，接通了通話:“還缺什麽？”
“你反應挺快嘛。”周喻笑。
“你下車了？”顧銘皺眉，“還缺什麽？我這兒結賬了。”
“你又知道我下車了？”周喻問。
當然知道，因為這人講話跟牙齒漏風似的，八成嘴裏叼着根煙。
流裏流氣。
“缺什麽？”顧銘再問了一遍。
“套。”周喻說。
“套？”顧銘懵了一秒，直到視線在收銀貨架上一掃而過，“…要哪種？”
“就你用過覺得不錯的。”周喻說。
收銀小姐用怪異的目光看了眼顧銘，顧銘下車就摘了眼鏡，站着根本看不清貨架上擺的那一排有什麽區別。
周喻…這又是在玩他？
還是真的買回去用的，周喻自己用還是別人用？
腿都瘸了還想着做運動？
管他，指不定買回去吹氣球塞抽屜辟邪呢。
顧銘随便伸手摸了一盒藍色的，結賬，周喻那邊通話已經挂斷了。
挺莫名其妙的。
周喻可以說是暴發戶界的翹楚，那堆東西自從被顧銘要死不活從超市扛回家以後，就原封不動擺在客房裏，陪顧銘睡覺加蒙塵。
可能是覺得使喚顧銘當拐杖沒意思了，周喻接下來兩天都縮在沙發上看電視，另外就是和人打電話。
顧銘端着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周喻黑料是沒挖着，但寫個《走近當紅.歌星:周先生觀察日記》還是可以的。
短短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周喻手機響了無數次。
走出房門，就能看見他人歪在沙發上，一手拿手機一手拿遙控地閑聊。
基本什麽內容都有，從某處釣蝦挖土豆的農家樂到上喜馬拉雅山看猴子。
一個字概括就是玩，倆字概括就是瘋玩，三字就是使勁玩。
顧銘一開始還想積攢點寫作素材，就敞着房門聽了聽，後來發現就跟付堰的生活沒倆樣。
只是一個做茶，一個唱歌。
顧銘幹脆就把房門帶上了，想補個覺。
再說，真有秘密也不會當着外人的面聊。
“顧！”周喻懶洋洋喊一聲。
顧銘才剛後背沾上床，聽周喻連着喊了三個顧，只能翻起來開門出去，“幹嘛？”
“你…穿這麽少不冷？”周喻回頭看他。
“我剛睡覺。”顧銘說。
“九點？”周喻看了眼牆上的挂鐘。
“我晚上失眠。”顧銘不想打消難得湧起的睡意，“你要去哪兒，還是要拿什麽？”
“不是…”周喻愣了愣，“歐姐剛給我打電話，明天要我去錄節目。”
“嗯。”顧銘看了他腿一眼。
“是錄《擲地有聲》，表演的時候可以坐椅子上。”周喻說。
《擲地有聲》是個音樂訪談類節目，每期都會找不同的藝人做獨家專訪。
“要我跟着去？”顧銘明白過來了。
“啊，就打打下手。”周喻理所當然地說，“你不是我粉絲嘛，這種近距離看我唱歌的機會多寶貴啊。”
顧銘默默地看了眼伸手就能把扣子揪下來的周喻，“是，今晚估計還得失眠的。”
“失什麽眠？”周喻問。
“給激動的。”顧銘說。
顧銘也不是完全不激動，回了房間還真一點兒都不想睡了。
羅娜給他發信息詢問情況，他就直接把寫的《走近當紅.歌星》給她傳過去了。
“你是被他圈粉了嗎？”羅娜發語音回他的，“你怎麽不幹脆去給《時代人物》雜志投稿啊！”
“文采跟不上，不然我早去了。”顧銘回複。
講真，這年頭誇人比黑人容易多了。
羅娜再發了好幾十秒的語音，估計是罵他的，顧銘直接就沒聽了。
手機扔那兒過了有一會兒，又來了條短信。
顧銘摸過來一看，果然又是銀行轉賬，來自一個完全陌生的賬戶。
雖然從來沒有确鑿證據，但十有八九是老媽。
顧銘劃拉手機，将金額原封不動塞進自己另一張卡裏。
離開家四年，那張卡裏的錢顧銘沒動過一分。
他明明沒再堅持做當初和家裏斷絕聯系都要做的事，但硬是沒回家去。
可能是犟，可能是不想聽顧枉說“撞了南牆就知道回頭”，可能是一旦回去了，這四年就等于不存在。
總之都是些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理由。
顧銘等手機屏幕自己熄了，突然聽見敲門聲。
只能是特能蹦還要人扶的周先生。
顧銘起身去開門，迎面就聞見一股奶香味兒。
周喻單腳站着，手裏拿着顧銘的馬克杯，裏頭裝了大半杯奶。
“喏，喝了早點兒睡，明天六點就出門。”周喻把奶遞給他。
“你…”顧銘一臉震驚地往他身後看了看。
地上挺幹淨的。
怎怎怎麽跳過來的？
“你不喝純奶嗎？”周喻問。
“喝。”顧銘還沒回過神。
“那就行，喝點兒助眠。”周喻看了看他，“晚安了顧顧。”
好一個顧顧。
“晚安。”顧銘很無語。
房門帶上以後，顧銘摸了摸杯子，奶還是溫暖的，這說明周喻泡好以後沒在路上花太多時間。
他端穩杯子，不信邪地單腳往前蹦了三步。
“靠！”
奶撒一半去了。
翌日，周喻五點半沒到，就一個語音通話把顧銘喊了起來。
九點半開始錄節目，耗在路上的時間花去了大半。
顧銘以前沒做過助理，看見各種名望很高的老頭大媽，都只是勉強跟着周喻打個招呼。
周喻蹦着去化妝，顧銘沒了事做，幹脆在化妝間門外找了把膠椅坐着了。
看微博，周喻腿受傷的事果然被曝出去了，一衆小姐姐都在心疼周喻帶傷堅持錄節目。
反應更快的還有黑，說周喻特地艹人設，沒實力只能賺同情分。
“看啥呢？”顧銘刷一半，周喻就出來了。
顧銘一擡頭，竟然給真情實感地帥了一愣。
周喻頭發梳了上去，人看着完全沒了那種偶爾流露出的痞氣。
很幹淨，是個單腳蹦也能很帥的人。
“沒看什麽。”顧銘反射性把屏幕熄了。
雖然黑周喻的不少，但讓他看了還是會不好受吧。
周喻将一只手搭顧銘肩上，漫不經心地開口:“只寫過爛歌還有臉稱新時代唱作人，嗓子是不錯但一現場就尼瑪車禍。”
顧銘沒說話，聽見周喻笑了笑，“黑寫的東西我都能背，沒新意。”
“你…別太在意。”顧銘半天才說出這句，“待會兒我去罵他？”
周喻聽完就笑彎下去了，擺擺手，“哎你還會罵人啊，你不是比較內向嗎。”
“這種人在網上浪得你都不認識。”顧銘說。
“你微博叫什麽？我關注你。”周喻說。
“不用了，我平時不發博，就随便看看。”顧銘拒絕。
其實是顧銘沒關注周喻，這就挺尴尬的。
另外，他是真不想讓周喻見識一下自己有多浪。
專訪全程是坐布藝沙發上進行的，周喻這人似乎還有點綜藝感，女主持和他聊什麽都能接得上。
偶爾周喻說點兒什麽有意思的經歷，底下觀衆都跟着笑。
但錄制時間還是挺長的，顧銘坐了快一個小時，跑廁所去了。
出來洗手，隔間也跟着出來一個男人。
看年齡起碼四五十，這人剛才随周喻打招呼的時候見過，名頭很大，是華音的音樂總監劉尚。
七年過去，這人還是當初那個樣子，看着很親和，但是種親和過了的感覺。
顧銘估摸着他也不記得自己，索性沒打招呼。
“沒洗手液了。”劉尚說。
“這兒還有。”顧銘甩幹水，讓開了。
“等會兒，”劉尚從鏡子裏看他，“你是周喻助理？”
“是。”顧銘說。
“以前沒見過你，”劉尚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是他小男朋友。”
“只是最近新招的臨時助理。”顧銘認真不愛看劉尚笑。
就跟要吃人似的。
“噢，可惜了。”劉尚依然看着他，“周喻那身體，嘗過一次都不想再睡別人了。”
劉尚目光落在水龍頭汩汩流出的水裏:“他唱歌不是特好聽嘛，叫起來也是一樣——”
顧銘直接就震驚了，這是他頭一回聽人親口說睡了周喻。
但接踵而來的是胃酸上湧的惡心。
“我不喜歡男人，你要發.情滾一邊去。”顧銘冷着臉。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看你挺年輕，我就給你提個醒。”劉尚甩了甩手，“至今為止，哪個長得帥的沒上過他的床？”
“謝謝，”顧銘整個人都憤怒，看了眼劉尚那張臉:“那他居然肯讓你上？”
他.媽的什麽鬼人。
顧銘扭頭就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排個雷:
周喻挺愛玩的，朋友很多。
天生純gay，但沒交過男朋友，劉尚說的全是p話。
這文雙潔高亮。
其實作者自己不是完全雙潔黨hhh
當然我也喜“是雙潔最好”這種設定。
但個人更傾向于，如果是過去真心誠意愛過誰，潔不潔其實不重要。
對愛着的人忠誠最重要。
另，這文有封面了！所以我是不會棄的(T ^ 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