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十七日

這麽讨人嫌的聲音,除了宣莉莉,時今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也知道她在這個劇組,據說還是睡了好幾次才得到的機會,最後終于演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炮灰角色。

當然了,不管靠什麽途徑,反正只要最後能夠達成目的,就算別人有本事,只不過出來亂咬人顯然就是她的不對了。

明明什麽都沒做,還惹得一身腥,時今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礙着了宣莉莉,翻了個白眼,露出一副心累的表情,也不去看說話的人,假裝環顧了下四周,好奇地問道:“南方,你聽見狗叫了麽?”

可惜南方長這麽大,連人都不太會罵,所以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後,連忙點了點頭,很努力地跟上她的節奏:“可能是提前進入發情期了吧。”

一聽見這個配合得天.衣無縫的回答,時今就不禁笑出了聲,沒想到南方竟然也能有這麽伶牙俐齒的時候,目光裏帶着幾分贊許,舉起手來要和她high five。

她倆之間倒是彌漫着慶祝的歡樂氛圍,可是宣莉莉絲毫沒有受到感染,整個人看上去更像是在葬禮現場,臉色因為這段指桑罵槐的對話變了又變。

不過這次她好像學聰明了,沒有再急着反駁回去,而是十分刻意地想要制造出讓人緊張害怕的氣氛,故作高深地說了一些不清不楚的話:“時今,別怪我沒提醒你,做人別太嚣張,否則遲早有一天你會哭着來求我的。”

“……”媽媽咪呀,這是演戲演魔怔了麽,這麽尴尬的臺詞是如何做到這麽自然地說出口的?

害不害怕不知道,反正時今聽得一陣惡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懶得搭理她的挑釁,一本正經地教育着身邊的人:“南方,狗是人的好朋友,不管她再怎麽撒潑咬人,我們都不能打她,知道麽?”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回南方一下子就聽明白了,聽話地點了點頭,看得宣莉莉差點又急眼了。

被人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罵作狗,饒是她的手上握有什麽秘密武器,也很難再沉得住氣,平複了好一會兒才冷笑道:“你就抓緊這最後一點時間嚣張吧,等過了今天,明天還不知道是死是……”

只可惜話還沒說話,一個和宣莉莉演情侶的同組年輕男演員就正巧路過這裏,見她們好像聊得很投入的樣子,便走過來打着招呼道:“你們在這兒幹什麽呢。”

時今還在想宣莉莉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沒顧得上搭理他,耳邊倒是傳來了另外一道柔柔弱弱的聲音,回答道:“沒什麽,是我不好,不應該拿着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來請教時今姐,我們走吧。”

“……”

背對着他的宣莉莉不光語氣變了,連整個人都像是換了個似的,轉過身子後作勢要拉着他走。

不得不說,她的演技确實很好,幾乎只用了一秒便眼圈泛紅,立馬變成了一朵弱不禁風的小白花,情緒也拿捏得十分到位,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是受人欺負了,尤其是男人。

男演員沒想到自己撞見的會是這麽不和諧的一幕,一時間有點尴尬,礙于時今的前輩身份,也不好當着她的面說什麽,只好先帶着小白花離開了這裏。

只是他好像太心急了一些,也不知道避避嫌,走遠點再說人壞話,一轉過背就開始一個勁兒地安慰着宣莉莉,字裏行間不難聽出對她這個前輩的不滿。

還好時今早就知道宣莉莉喜歡在人前裝出一副“我信佛我善良我是這人世間最後一朵白蓮花”的模樣,也并不介意被一些根本不了解自己的人誤會。

只是南方還是有點不太放心,等這天造地設的兩個人走了以後,又看了眼還在發呆的人,搖了搖她的手,關心道:“今今,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見慣大風大浪的時今內心十分平靜,正想忘掉這件沒名堂的破事兒,卻又忽然想起了之前沒想通的問題,于是沒辦法平靜了,指了指已經走遠的人,不滿道:“不過你說她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詛咒我看不見明天的太陽麽?”

見她這樣,南方以為她還在生氣,便一邊拉着她往片場走,一邊有模有樣地安慰着:“今今,我們又不是狗,怎麽能聽得懂狗叫呢。”

然而時今實際上真沒有生氣,只是聽宣莉莉那勝券在握的語氣,總覺她好像在策劃着什麽害人的大事,心裏有點不太舒服,于是又披着小號的馬甲,跑到尹霓的微博下發洩了一通。

幸好這個不太愉快的插曲并沒有影響到她的狀态,輕松完成了接下來的客串,臨走之前,一起收工的尚萌萌還說今晚要帶着她去好好玩玩,當做今天照顧不周的賠禮。

其實時今本想一口答應下來的,但一看見她身邊的男人,點頭的動作便立馬硬生生變成了搖頭,以和別人有約為由拒絕了這個提議,說是以後有空再約。

尚萌萌卻不相信她的話,先是看了一眼穆城,示意他別太過分,接着拆穿了她的謊話:“好了,別裝了,我剛才還特意問了你的小助理,她說你今晚有空。”

“……我沒裝啊,真有約了,現在正在外面等着我呢,還讓我快點過去。”

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要是好好一個夜晚就這樣被她這顆老鼠屎給破壞了,那她就算把自己賣了恐怕也賠不起。

于是時今說什麽也不肯同意,為了讓自己話聽上去更加真實可靠,連看都沒看一眼就随便指了輛停在路邊的車,心想反正對方也不認識這些人,先應付過去再說。

誰知道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巧合。

當尚萌萌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的時候,還真的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這下終于相信了她的話,點頭道:“嗯,你這個約确實比我的重要,那就不耽誤你了,快去吧。”

“……”什麽鬼,這種事居然也能讓她亂說說中?看來今晚玩連連看應該可以所向無敵了。

背對着街道的人還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等他倆一離開就立馬一臉卧槽地回頭看了眼,尋找到讓尚萌萌爽快離開的原因後,身子驀地一僵。

已經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朝她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晴朗的冬天一到傍晚就容易起風,還沒有完全消散的夕陽并不足以抵擋它所帶來的寒意,直直地吹進人的眼睛裏,又澀又涼。

他卻比風還要讓人無所适從,落在地上的影子被越拉越長,顏色被越來越淺,到最後幾乎快要和水泥地融為一體了。

在這一陣不适感的侵襲下,時今強忍着難受,眼睜睜地看着他不斷靠近,一時間又無能為力,就像是被釘在了地上,連眼睛都忘了眨。

說實話,她沒想到自己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再次見到盛崇司,因為以他的脾氣,當她第二次說出那些傷人自尊的話後,他應該會生很久的氣才對。

之前分手了六個月才見面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對方也不一定就是來找她的,畢竟這個片場的人這麽多,反正不管怎麽說,只要沒有打擾別人的春宵,她就算是因禍得福了。

還在觀察的人眨了眨眼睛,趕緊回過神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轉回身子收拾了下心情,讓自己別想太多,一邊玩着手機,一邊等去衛生間的南方回來。

可是沒過多久,她眼前的光線便忽得一暗,面前也多出來了一個人,沒有要讓開的意思,不用擡頭看也知道是誰。

好吧,看來還真是沖着她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自知躲不過的人懶得再白費力氣掙紮,平複了一下情緒,直接仰頭望着他,問道:“有事麽?”

這份生疏的語氣讓盛崇司的神色稍冷,漂亮的眸子裏滿是冰霜,嗓音同樣不太溫和地說道:“路虎沒告訴你我哥今晚要和你吃飯麽。”

“……你……你哥?”時今的面具稍稍裂了條縫,不再鎮定得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立馬翻開手機看了看,卻并沒有收到哪怕一條來自路虎發來的消息,于是又問道,“你哥為什麽要和我吃飯?”

或許是因為覺得她就是一個一心想踩着他弟弟往上爬的女人,所以就算以前和盛崇司在一起了三年,她和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沒怎麽見過面。

即便是有,那也是在一些公開場合,私底下基本上沒有說過話。

反正如果認真算起來,她見到盛崇朗的次數好像還遠沒有從尹霓口中聽到的次數多,記憶裏對他留下的最深的也是唯一一個印象就只有“嚴厲”二字了。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突然無緣無故想要和她吃飯呢,實在是太奇怪了。

好在她的臉色驟變讓生悶氣的盛崇司心裏稍微平衡了一點,聲音也沒那麽冷硬,替她解答了疑惑,語調平緩道:“大概是想和你聊聊尹霓微博的事。”

尹霓微博?和她有什麽關系?

時今完全沒聽懂這話是什麽意思,眉毛一皺,更加困惑了,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之前對尹霓的微博做過什麽事,猛地擡頭望着他,立馬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以及後悔不已的表情。

完了完了,她今天下午好像才去罵過一次……怎麽辦?

一想到自己接下來有可能的遭遇,時今整個人都變得不太好了,心想她還真是悶聲作大死,怎麽一惹就惹上了最惹不得的人。

對上她的求助視線後,盛崇司的神情一松,卻視若無睹,并不打算就她一把,甚至還故意說一些讓她更加不安的話,事不關己道:“還不走麽,我哥的耐心不是太好。”

“……”

一聽這話,時今不敢再磨蹭什麽了,趕緊跟了上去,語無倫次地解釋道:“又……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罵……啊呸,我哪裏罵尹霓了,我只是在……只是在抒發我的個人情感而已啊!”

說完後,她又有點心虛,好像覺得這個理由确實不太可能成立,只好先求證另外一件事,問道:“你哥真的覺得我是在罵尹霓麽?那怎麽辦,他會不會封殺我……我的代言是不是泡湯了……”

事到如今,眼下也只有這個曾經的敵人可以幫自己了,于是時今出爾反爾了一次,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有好幾次都想抱着他的手臂求他了。

不過這一招似乎不太有用。

和急得快要跳腳的人比起來,盛崇司就顯得悠閑從容得多了,雙手插在兜裏,一邊不緊不慢地走着,一邊聽着她喋喋不休的擔心,天邊最後一寸餘晖照亮了他的眼底。

他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逗她是一件能夠讓人身心愉悅的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樣也算是見家長了吧哈哈哈哈,下面又來毀日常用語了每次在床上的時候,盛崇司總會折磨時今,老是喜歡一直在外面磨蹭不進去。

有一次,時今終于忍不住了,問道:“你就不難受麽!”

盛崇司依然不打算就這樣滿足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挺身進入,解釋道:“這叫好事多磨。”

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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