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日
剛才為了方便接聽電話,所以傅季關掉了電臺,空氣瞬間安靜了不少,再加上此刻沒人說話,車廂裏更是一片靜寂,讓人想要假裝沒聽見那句話都沒有辦法。
可是……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認真的?說得這麽模糊不清,很容易讓人自作多情啊西吧。
時今不太好用的大腦突然之間短路了,翻找東西的動作也跟着一頓,卻依然保持着埋頭的姿勢。
因為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擡頭,更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話,不過就這樣沉默下去,好像也不是什麽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傅季正在專心開車,結果半天沒有得到回應,便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人,見她恨不得縮成一團,不由地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不介意再推她一把,說道:“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啊?”時今趕緊回過神來,一臉慌張地望着他,生怕自己在剛才恍神的時候又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連忙問道,“默默默認什麽?”
“你覺得呢。”
“……”為什麽又把問題抛回來了?
平時的傅季一向都很好說話,也從來都不會強迫別人做不喜歡的事情,所以時今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步步緊逼,好像非要得到一個明确的回答才甘心一樣。
她有點不太适應,但又不可能一直逃避,畢竟該說清楚的東西還是一定要說清楚,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決定鼓起勇氣直面問題,問道:“你剛才是說你在認真和我開玩笑麽,還是……”
只可惜這次話說了一半就又沒了下文,卻不是因為被打斷,而是因為她還沒有想好應該怎樣問才合适,懊惱地垂下了頭。
不過聽見這個欲言又止的問題後,傅季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逗她玩似的反問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是說我認真想要收留你。”
還在沉思的人一聽這個正常的回答,先是一愣,而後終于稍微松了口氣,重新擡起頭來,佯裝生氣地一巴掌呼在他的肩膀上,怒道:“那你還說不是在拿我尋開心!我還以為你是認真暗戀我呢!”
“嗯……也不是沒這個可能性。”傅季若有其事地思忖了片刻,似乎沒打算就此結束這個話題,又問道,“如果我真暗戀你的話,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先打死你再說!”這回時今學聰明了,沒有再上他的當,直接又毫不留情地重重打了他兩下,兇巴巴地威脅道。
好脾氣的傅季任由她拿自己出氣,等她收了手才感嘆道:“你就是這麽對你的救命恩人?”
“……哼,什麽救命恩人,你少來了,這次的事一筆勾銷了。”時今輕哼了一聲,決定收回剛才的感謝宣言,說完後就頭靠在車窗上,不再說話了。
不說話倒不是因為她在生氣,只是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傅季,盡管這件事最後并沒有朝着她想的方向發展,而是就這樣打着哈哈糊弄了過去。
對此,時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因為那種奇怪的感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萦繞在她的心上,總讓她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開始漸漸偏離正常軌道了。
當然了,最後她肯定沒有接受傅季的好心收留,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獨自一人住在酒店裏,為了報仇雪恨,第二天一大早就直接殺到了公司,卻被告知齊怪去出差了,得到下周才回來。
既然罪魁禍首已經潛逃,時今只好又去找他的同夥。
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她就開始大吐苦水,噼裏啪啦地說道:“胖虎哥,我還是你親生的麽,你昨天怎麽可以就這樣把我往火坑裏推,都不管我死活!”
“大清早火氣這麽大幹什麽,”路虎正坐在太陽下喝茶看報,一聽這聲音,連頭都沒有擡一下,折好手上的報紙,又新拿了一份,這才開口說話,“我怎麽把你往火坑裏推了?”
“……”鐵一樣的事實就擺在眼前,還想要賴賬是麽?
時今萬萬沒想到做事向來光明磊落的人居然也有這麽無恥的一面,于是喝了口水補充能量,接着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又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倒要看看他還能怎麽樣賴賬。
誰知道路虎還是那副老樣子,游刃有餘地問道:“是我們逼你搬出來住的麽?”
“……不是。”她确實是因為不想住在高峻的隔壁,所以當時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他的提議。
“是我們逼你選的那套房子嗎?”
“……不是。”那房子也确實是她自己親手選的沒錯。
“那你為什麽說我把你往火坑裏推?”
“我……我……”靠?
時今“我”了半天都沒能“我”出個什麽所以然來,心想這姜果然還是老的辣,不光随随便便幾句話就解決了問題,而且還把責任推卸得幹幹淨淨的。
被路虎這麽一說,她差點都被洗腦了,發現整件事好像還真的和他們沒有什麽關系,那麽問題到底出在哪裏,難道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在自作自受麽?
頭腦不清的人被繞暈了,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只好先把另外一個問題解決了:“反正齊總的房子我是不敢住了,你能盡快替我找一套新的房子麽……酒店太貴了。”
雖然時今出道至今也有五年了,賺的錢不算少,但也絕對稱不上多,而在這座一向以高房價聞名的城市,她自然不願意把大筆大筆的錢花在房子上,以至于現在還在租房子住。
不過說起來,其實這也就是最近幾個月的事情,畢竟頭幾年她還沒有畢業,肯定是住在學校裏,至于畢業之後,那時候已經和盛崇司在一起了,所以也用不着為房子的事操心。
“唉,瞧瞧你這德性。”路虎見不得她為五鬥米折腰的模樣,揮手趕她走,“行了行了,這幾天你就先住在酒店,費用全部可以報銷,房子的四等之後拍完盛氏的廣告我再給你找找。”
“哇,謝謝胖虎哥!”
這一趟時今來得還算值,心滿意足地走出了辦公室,誰知剛關上門,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今今,你怎麽來公司了?”
她回頭一看,見是南方,立馬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又把她當作了人形拐杖,整個人都靠在了她身上,有氣無力道:“來處理上下級關系。”
在這件事上,南方沒辦法幫她排憂解難,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為她加油打氣,關心道:“新聞的事還沒解決好麽?”
“八卦……八卦倒是小事,後續的影響才是大問題啊,你都不知道,我已經快無家可歸了。”
時今嘆了嘆氣,可憐兮兮地蹭了蹭她的肩膀,假裝在擦眼淚,結果還沒蹭兩下就停了下來,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漏嘴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趕緊直起身子,還沒來得及解釋,下一面就看見南方果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緊張地問道:“無家可歸?怎麽回事?”
“……”看吧,這就是演戲演過頭的報應。
既然都已經暴露了,時今別無他法,只好把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而坦承的結果就是,在南方的強烈要求下,她們終于開始了同居生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幸福了沒幾天,她又突然接到了尚萌萌的電話,說是在這裏的戲份已經拍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回去了,今晚是最後一個一起嗨的機會了。
雖然之間去客串的時候,她們說好了下次再約,可時今本以為只是一句客套話而已,沒想到還真的有下一次,而且這次還沒有穆城,她當然不可能再拒絕了,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
可是南方不放心她一個人去這種地方,于是義不容辭地當起了她的護花使者,誰知道最後定下的地點又是在那家La La Land。
望着眼前奢華的建築,時今懷疑自己和這裏有一段孽緣,轉念一想又覺得尚萌萌選擇這裏也不足為奇,畢竟這家夜店可以算是這座城市一個标志性的存在了。
不過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麽好日子,來這兒的老顧客好像還不少,三樓的某間包廂裏就坐着兩位。
沈原面前的酒還原封不動地擺着,被燈光賦予了不同的色彩,可他好像對此不感興趣,反倒點了支煙抽,隔着朦胧煙霧,問着身邊的人:“這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閑了?”
見對方不說話,他已經習以為常了,調整了一下姿勢,又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說你喜歡人姑娘就去追啊,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是什麽意思,喝醉了就有姑娘抱有姑娘親了麽?”
聊勝于無的光線加深了周遭的壓抑感,盛崇司正閉眼靠在沙發上,似乎喝了不少酒,清俊的五官在五顏六色的燈光裏明明滅滅。
他也不在乎沈原說了什麽話,只是覺得他的聲音一直在耳邊轉來轉去的,惹得人心煩,于是眉頭一皺,踢了踢他那雙擱在桌子上的腿,不耐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吵了。”
“……你大爺。”
難得善心大發一次,結果好心沒好報,沈原結束了愛的教育,也懶得再這兒礙人眼了,掐滅了指間的煙,準備去外面透透氣,誰知道剛一走出去,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從他的身後傳來,試探性地叫道:“沈……沈導?”
一聽這聲音,走在前面的人立馬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子,看清來者的臉後,眼底閃過一絲別有深意的光芒。
看來這喝醉酒還真有姑娘抱有姑娘親啊。
既然機會都已經送上門來了,怎麽能就這樣白白錯過,沈原決定幫人幫到底,挂着笑,懶洋洋地打着招呼道:“晚上好啊。”
雖然走廊上的光線比包廂裏的稍微明亮那麽幾分,但是也不足以讓人一眼就能看清周遭的東西,所以時今仔細分辨了好半天才确認自己沒有認錯人。
“真是你啊。”她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問道,“這麽巧,你也和朋友在這兒玩麽?”
聞言,沈原搖了搖頭,嘆道:“我是被朋友玩。”
“……啊?”時今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沒想到簡簡單單的一句問候又有牽扯出驚人故事的趨勢,硬着頭皮,順着他的話問道,“發生什麽事了麽?”
“盛崇司喝多了,正在裏面耍酒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