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日

就算早就料到了盛崇司不可能就這樣乖乖聽話,但時今還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就亂來,不知道他的手什麽時候又從她的衣服下擺鑽了進去,在裏面肆意妄為着,讓人欲哭無淚。

雖然剛才在外面的時候,她的話說得倒是好聽,可是一遇到實際情況就露了餡兒,畢竟她怎麽可能做到像說的那樣灑脫,什麽只要情況不對勁,反手就是一個酒瓶砸下去。

此刻的她只能一邊語無倫次地說着胡話,一邊阻止着盛崇司的動作,用力掙紮着反抗着,無奈四肢都被控制得死死的,毫無還手之力,唯有嘴巴還是自由的。

在嘗試了各種辦法都無果後,時今實在是走投無路,最後只好選擇了動口,沖着面前的脖子就是一咬,卻又害怕弄疼他,所以不怎麽敢太用力。

于是這一咬造成的效果也有點不倫不類,不僅沒能起到任何威脅警告的作用,而且還給人一種被不懂事的小奶貓撓了一下的感覺。

然而面對她的這番良苦用心,盛崇司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反過來看她笑話,特意空出一只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急不緩地問道:“沒吃飯麽?”

“……”阿西吧,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早知道剛才就不口下留情了!

被取笑的人鼓了鼓腮幫子,對此心生不滿,報複似的用頭撞了撞他的手,心想既然來硬的不行,那她只好重新換個路線來戰了。

這一次,她改變了策略,松開口後稍微醞釀了一下情緒,聲音裏立馬帶上了一陣哭腔,忽然吃痛地叫道:“啊……你能不能挪挪位置,我的手……我的手都快被你壓斷了……好痛……”

盡管她還沒有練就宣莉莉那種一秒就落淚的本領,但是像這樣簡單的裝可憐基本上還是不在話下的随随便便就可以來上一段。

幸好這招苦肉計還算有點效果,聽見她喊疼,盛崇司也不再逗她玩了,抱着她坐了起來,想要看看她的手怎麽樣了。

這樣一來,時今也從“趴在他的身上”變成了“坐在他的大腿上”,唯一不變的是她整個人依然被禁锢得無法動彈。

等确認她沒有受傷後,盛崇司似乎松了一口氣,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而後又把她往自己的懷裏按了按,埋在她的頸窩裏。

看見他這樣,時今的心情頓時有些五味雜陳,那句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也變了樣,既生氣又心疼地訓道:“看吧,誰讓你沒事喝這麽多酒,現在知道難受了吧。”

每當她下定決心,想要把盛崇司從自己的生活中完全剔除幹淨的時候,就總會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來擾亂她的心智,比如現在。

所以說,有時候有一個太過了解自己的人并不見得是一件什麽好事,因為當你知道對方所有弱點的同時,對方也能準确地找到你的軟肋在哪裏。

眼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又不明原因地不說話了,時今拿他沒轍,只能認命地嘆嘆氣,不太熟練地拍了拍他的頭頂,放柔了語氣,問道:“怎麽了,真的很難受麽?”

說完後,她也不等對方說話,又趕緊催道:“所以我讓你快點放開我啊,我出去給你倒點熱水,喝了以後應該會好一點,別……”

誰知道就在這時,時不時便陷入沉默的人忽然又開口說話了,打斷了她的話,有些沒頭沒尾地問道:“你說這會不會就是所謂的報應?”

“嗯?什麽報應?”時今還在試圖勸說他放手,聽見他的聲音後立馬停止了勸說,卻沒有怎麽聽清他說的話。

這一回盛崇司沒有再埋着腦袋了,終于舍得離開她的頸窩,仰頭望着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想要讓人聽不清都困難,道:“放你走的報應。”

在燈光的作用下,他的眼睛裏盛滿了不同顏色的暗光,卻沒有一種顏色能夠搶走他本身的風頭,時今一低頭便正好撞見,最後當然又毫無意外地掉進了裏面的漩渦中。

這一句由簡簡單單的六個字組成的話就像是帶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又或是可以攝取人的魂魄,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久久回不了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時今才費力地移開視線,表情不太自然地回道:“做好事怎麽會有報應呢。”

“好事?”盛崇司嗤笑了一聲,嘴角的弧度卻帶着自嘲的意味,像是在自我反省,又像是在感慨,“你确定這是好事麽,我怎麽覺得這是我這輩子做過的第二蠢的事情。”

“……”第二蠢?

大概是為了逃避剛才那個讓人沒法接話的話題,時今一不小心關注錯了重點,就算知道現在不是好奇這個問題的時候,也還是忍不住問道:“第一蠢的事情是什麽?”

“喜歡你。”

“……”

提問的人又聰明反被聰明誤了,所有的思緒全都因為這一句話結成了冰,一動不動地看着他,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甚至比剛才還要更嚴重。

認真算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從盛崇司的口中聽見這三個字,盡管和“我愛你”之間還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但勉勉強強也算是她曾經夢寐以求過的告白。

然而奇怪的是,現在好不容易聽見了,時今卻發現自己的心情并不如預想那般激動。

可能是因為她的期待早就被時間消磨得所剩無幾了,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句話來得太遲了,遲得已經失去了它的意義。

時今沒有說話,低垂着腦袋,等收起那些紛雜的情緒後才重新擡起來,也不在乎話題會不會轉移得太過刻意,總之不再接他的話,而是自顧自地問道:“對了,宣莉莉被抓真的和你有關系麽?”

見狀,盛崇司神色一斂,倒也不追究她的逃避,配合着她的充耳不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反問道:“怎麽,打算和我說聲謝謝麽?”

要不是因為沈原突然提起的話,時今可能還真的沒有辦法下定決心,所以不管是借口還是事實,這件事都确實是她選擇進來的決定性因素,想了想後,回答道:“如果你想聽的話。”

“我比較想看你用實際行動表達出來。”

“……”這是要讓她用肉.體償還的意思麽?啊呸,果然三句話就暴露本性!

見他又開始耍流氓,時今不小心又動了怒,瞪了他一眼。

可是生氣歸生氣,被他這樣一說,她還反倒放松了下來,假裝沒有聽懂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心想眼下的主要任務是讓沈原把他送回家,于是同他讨價還價道:“那你先放開我再說。”

盛崇司不再執着于非要抱着她不可了,真的松了手,重獲自由的人這下也終于可以去搬救兵了,急急忙忙打開了包廂的門。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越是關鍵時刻,這些重要人物就越要掉鏈子,找了好幾圈都沒有看見沈原的人影,等她再回到包廂的時候,坐在裏面的人也已經開始朝外面走來了。

“诶你幹什麽?”時今連忙跑了過去,扶住走路搖搖晃晃的人,問道。

“回家。”

随着他的話音剛落,時今面上一喜,心想着自己終于可以解脫了,于是迫不及待地問道:“李叔來接你了?還是童剛?在哪裏?我送你過去。”

聞言,盛崇司忽得停了下來,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地反問道:“不是你送我回去麽?”

“……”難道她生來就是收拾爛攤子的命麽。

迫不得已,時今最後只好肩負起送盛崇司回家的重擔,只不過她原本還以為他又會去上次那套房子那裏,卻沒有想到目的地竟是他們曾經共同生活過的那間公寓。

或許是因為這裏承載了太多的回憶,以至于僅僅是來到地下停車場,昔日那些往事便已經化成了一陣風,朝着人迎面撲來了。

為了不讓自己沉溺在過去,時今把他送上樓後,就站在電梯門口,不再往前半步,和熟悉的老地方保持着安全距離,說道:“好了,送你回家也算是用實際行動表達對你的謝意了,這下我應該不欠你什麽了吧。”

出了電梯後,盛崇司也沒有立刻朝家門口走去,依然站在她的身邊,聽了這話後,低頭問道:“你覺得這算麽。”

“……怎麽不算?”時今一臉戒備地望着他,又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開始小心翼翼地往電梯裏退,生怕又出什麽差錯。

不過這回男人沒有再說話了,而是忽然牽着她的手,中斷了她的逃跑,不容反抗地拉着她往公寓裏走去,決定親自教她什麽才是真正的用實際行動表達謝意。

“……”我靠,果然又被騙了,這到底算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醒悟得不太及時的時今追悔莫及,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大跳,反應過來後連忙拼命掙脫着,嘴裏還在不停地教育道:“喂,盛崇司,你幹什麽,難道你就是這樣恩将仇報的麽!”

只可惜前面的人對她的話置若罔聞,走得又快又急,一關上門後便把她壓在牆上,肆無忌憚地親吻了起來,啃咬着她的唇瓣,唇齒間的力度兇狠,找不到一點溫柔的痕跡。

他似乎終于又恢複了以往的作風,不給人留有任何的反應時間,就像是想要借由着這股狠勁兒摧毀人的理智,讓她徹底找不到自己。

只是在這種事上,時今本來就不是他的對手,更別提是在這樣猛烈的攻勢下了,根本連一丁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被迫承受着,到最後,身體裏的力氣跑得一點都不剩了。

要不是被盛崇司扶着腰,她這會兒恐怕早就雙腿一軟,摔倒在地上了,好在他還算克制,除了這個毫無預兆的吻以外,就暫時沒有再做什麽過火的事情了。

周圍的空氣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寂靜,不遠處的落地窗外燈火輝煌,卻無法跨越遙遠的距離照亮屋內,沒有開燈的房子裏依然漆黑一片。

渾身無力的時今還靠在盛崇司的懷裏,暫時沒有适應黑暗的眼睛一時間什麽東西都看不清,只有聽覺靈敏,能夠清楚地聽得見彼此的喘息聲。

它們或輕或重地交織在一起,而後其中一道忽然消失了,幾秒後又變成了一句不算情話的情話,低啞而又意惹情牽,在這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裏恍若一句夢呓。

“時今,我們重新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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