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

道:“把話說清楚。”

喻骅英挑眉,聽見潔英用幸福換藥的事就立刻換了張臉?還不錯!

燕祺淵不曉得自己變臉的速度替自己省下好幾個拳頭。

于是喻明英把事情從頭到尾講得清清楚楚,包括禮王妃在梁羽珊跟前吃的虧,包括潔英用死活恐吓所有人替她保密,包括他們接下來打算做的事。

燕祺淵終于明白,為什麽潔英總是不自覺流露出哀傷的神情,終于理解她動不動就要看他,就要把他的臉深深烙在腦海裏,她……在做離開的準備?

離開?他痛了!光是想象,他就痛得想跳腳。

陳述過,喻明英緊緊盯着他道:“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第一,誰說賠了夫人不能又折兵?他就要讓梁羽珊明白,兩頭落空是什麽感覺?欺負他母妃和他的妻子,天底下還沒有人這麽勇敢,只不過她的勇敢得不到他的敬佩。

“大舅爺有想法嗎?”燕祺淵反問。

“我本來想等“大事”結束後再處理這件事的。”

喻骅英卻插話。“我等不了了,那個女人到處辱潔英的名聲,現在外面傳了多少小話,句句都在指責潔英不貞,禮王府要将她休離。”

聽喻骅英這樣說,燕祺淵冷笑,“我也等不了了,我會馬上讓人到處傳播謠言,讓京城百姓都曉得,梁羽珊用一顆還魂丹逼禮王府與梁家結親,逼燕大少奶奶自求下堂,為求燕大少爺活命,燕大少奶奶忍痛接下和離書。”

喻明英補充,“這消息得從禮王府內部傳出來,百姓才會相信。”

“沒錯,還要編些可當茶餘飯後的小道謠言。”燕祺淵道。

“比方……”喻骅英問。

“梁羽珊只見過燕祺淵一面,心裏便喜歡上了,多年來家裏想為她談婚事,她一心一意只想嫁進禮王府,即使皇上賜婚,她還是想盡辦法企圖嫁進禮王府,在燕祺淵與大少奶奶到莊子玩耍時,仗着她有還魂丹,買通人伺機将燕祺淵推落山谷……”

兒女婚姻,媒妁之言,她這個“一心一意”就是不守婦道、性情淫蕩,為了順利出嫁,買兇害人,這是殘忍惡毒、心腸狠絕。

喻明英落井下石,“再加上幾句吧,傳言梁老爺想替燕齊盛拉攏禮王府,千方百計拆散燕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到處傳布不實謠言。”

“我也不是個沒良心的,等謠言傳開,我會請母妃遣人上梁府,問梁羽珊可否改變主意,倘若她願意改變主意,禮王府便出面澄清此事,甚至給一筆銀子作為補償,如果梁羽珊固執,非嫁不可……我不會手下留情,可以拿來交換還魂丹的東西多着呢。”

“比方……”

“比方梁家上下幾口人的性命。”

聽燕視淵這樣說,喻明英樂了,因為兩人想到一處去了。

喻明英贊許地看了燕祺淵一眼,補充道:“不如趁此機會廣為宣傳,就說還魂丹不但救了你的傷,連你的腦子也救了。”

燕祺淵同意,他正愁找不到一個合适借口讓自己恢複,恰好,梁羽珊給他搬出一個好臺階。

這個晚上,三個人在屋裏密謀到深夜。

接下來的十數日,再忙,燕祺淵都順了潔英的心思,想辦法帶她到處玩。

她瘋狂地想把剩下的每一天都填得滿滿的,她要把想跟他一起做的事,全都做一遍,她要制造無數快樂的記憶,好在未來的每一天中想起……

于是她講笑話、他也說;她跳舞、他舞劍;她唱歌、他吟詩;她說什麽、他應什麽,他用輕功背着她飛翔,他們鑿開結冰的河水釣魚,他們在野地裏吃燒烤,他們在深夜踩着雪上山,他們在下雪的夜裏坐在樹梢上看月亮……

他們做很多的事,只是每次他提及“未來計劃”時,她就不着痕跡地轉開話題,只是每每都不順利。

他非要說、非要談,非要給她架構一個美到不行的未來。

他說:母妃幫我們買宅子了,離喻府很近,以後打通牆,兩家就可以自由往來。

潔英笑着,心卻發酸,想:肯定是母妃敷衍他的吧,怎麽可能呢?燕梁兩家的婚事,就等着大事塵埃落定。

他說:等大事抵定,趁你肚子裏還沒有娃娃,我帶你去尋師父和師兄吧,我們住的地方可美着呢。

潔英還是笑着,心一樣酸。去不成了,就算那裏再美、再壯觀,都與她無緣分。

他說:此事過後,皇上會明白,與其把東宮位置懸着,讓各派人馬去争去搶,不如早點定下分位,讓百官們歇了心思,好好為朝廷辦事。

到時,我的家底就可以讓你接管了,相信我,為夫的能耐絕對不比你大哥差。

潔英笑得更心酸,這下子梁羽珊賺到了,不止完成夢想,窘困的家境也能獲得改善。

男人和女人畢竟不同,他以為說得這麽樂,她就會改變心思。

卻不曉得她越聽越難受,偷偷地,在夜裏看着他的臉流淚,偷偷地,用手指在他臉上描繪一遍又一遍,偷偷地給他寫信,一封又一封,每一封的重點都一樣,她要他幸福。

他都知道的,她暗處做的動作他都知道。

他為她的心酸而心疼,只是……他有他的計劃。

不管計劃如何,他會竭盡全力守護她的幸福,一顆還魂丹不能交換她的幸福,更不能交換他的人生!

尾聲

這天,京城大亂。

事情得從早朝開始講起,據說清晨太監發現皇上沉睡不醒,急召禦醫進宮,一番診治後,說道:“皇上中毒已深,難以救治。”

然後皇後接管後宮,把各宮妃嫔集中到一處,命人看管,并下令休朝一日,卻對外說皇上龍體微恙。

自從皇上即位,從沒因為這種原因停了早朝,因此消息傳出舉朝嘩然。

緊接着許多大官的家眷被接進宮裏,許多大臣、皇親的府邸被禦林軍團團包圍,進出不得,包括五皇子府在內。

根本無人知曉,此時此刻燕齊懷是否還活着。

皇上身邊只有皇後親自伺候,與其說是伺候,不如說是在尋找玉玺,內臣閣老已經聚在禦書房,讨論皇上的病情與接任皇子。

家眷全攏在皇後手裏,這會兒不舉薦燕齊盛,還要舉薦哪一位?

即使燕齊盛行事荒誕,惡行不斷被爆出來,可眼下除了燕齊懷,無人能與燕齊盛的勢力抗衡。

但是燕齊懷生死未蔔,就算他們賭上自己的性命,想要精忠報國,也得有人可以追随。

京城裏亂成一鍋粥,燕柏昆等一幹燕齊盛埋在軍營裏的人起了作用,将領肯聽命的,便領着軍隊團團包圍京中權貴;不肯聽命的,一劍斃命,換成自己人,于是京畿三萬兵馬,将京城上下圍得水洩不通。

夜深,潔英打包好行李,讓天藍把喻文、喻武和月白、虹紅叫進屋裏。

她只打算帶天藍離開,可以的話,她也想把海棠幾個一起帶走,保險的話,最好連喻文和喻武也一起帶上。

只不過,喻文和喻武跟在大哥身邊時日多,而虹紅和喻文之間好像有那麽點意思,考慮半天,還是決定只帶上天藍。

天藍的個子夠高,眉宇間有股英氣,可以假扮成男人,時代不同,在這裏女人不能當背包客,而出門在外一切安全為上。

上次回禮王府,金銀首飾她半樣沒取,只帶走五萬兩銀票,有了這筆錢,夠她在外頭另起爐竈。

她認真盤算過,做生意她不在行,發明東西她不會,她也沒打算買一堆梨園子弟回來當班頭,做自己最熟悉的那一行,所以最穩妥的法子就是買田買地當土財主。

有土斯有財,中國人千百年的觀念總不會出大錯的。

她做足準備了,燕祺淵說過,今晚大事可成,如果她不想拖拖拉拉,和梁羽珊再度碰上,要離開得趕早。

心裏當然不舍,只是……早就知道的事,磨磨蹭蹭的又算什麽?

于是她置辦了酒席,宴請莊子上下,廳裏也擺上一桌,把喻文幾個都叫過來。

潔英招呼所有人坐下,說道:“大少爺講了,這兩天過去大事抵定,咱們就要回京,大夥兒好好吃一頓吧,明兒個起來,就要忙着收拾行囊準備回京。”

她拿起筷子,天藍跟着拿,卻發現所有人都不動箸。

“怎麽啦?為什麽不吃?嫌棄菜色不好?行,回京後請大家到“食補”好好補一補。”

她刻意說得輕松,卻隐約發現情況不對。

只見月白、虹紅和喻文三人互看彼此一眼,喻文點頭,其它人才拿起筷子。

“快吃、快吃,這是咱們在這裏的最後一餐,到時可沒這麽好的野味兒。”

潔英招呼所有人吃吃喝喝,不斷勸酒,她說着開心的話,逗得衆人呵呵大笑,她刻意營造輕松的用餐環境,直到幾個人一一暈倒在桌上……

她們離開莊子七天了。

第一天辛苦些,走了好長一段路,才雇到馬車往北方前進。

選擇北方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燕祺淵肯定猜不到她沒往南邊走。

因為他老是告訴她南方的事,說得她神情向往,他說要帶她去見師父,去看看他住了好多年的地方,他們約定了許多事情都在南方。

所以,她最終選擇北方。

“早點睡吧,明兒個還要早起。”潔英打發了天藍後,坐回床上,怔怔地,想起了過去的點點滴滴。

他們成親不算久,連周年慶都還沒有過,可見得恩愛夫妻不一定到白頭,而且計劃永遠敵不過變化。

是真的,不想嫁的嫁了;不想和離的和離了;想要天長地久的,卻匆匆結束……怎麽就沒有一件事在合理的想象畫面裏?

這大概是穿越人的宿命吧,都想安安穩穩過一生,卻沒想到總是波瀾重重,一關接過一關。

喻柔英沒好下場,她也沒好到哪裏去,所以老祖宗有教,壞女人當不得……

她很佩服自己,居然還能夠自嘲。

不過心是真的痛,痛得好厲害,想到再也見不着了,想到這一別就是永遠……

那些個夜裏,話說得豁達。

她總對着祺淵的睡顏說悄悄話,告訴他,只要他和梁羽珊願意為彼此盡心,婚姻就會美滿。她說人生就是這樣,沒道理一路順遂,總會有些曲折,但耐下性子随緣,就會撥雲見明月。

她還笑着祝福,祝他們早生貴子、琴瑟合鳴,可是……騙誰啊,明明就是難受、嫉妒,明明就是哀怨傷恸,可她非要假裝,假裝自己豁達輕松。

她是演壞女人的料,不是演女主角的咖,她幹麽勉強自己委曲求全啊?真是傻了……

所以他們成親了嗎?

除去燕齊盛,祺淵不必裝傻了,對吧?

燕齊盛逼宮、祺淵救駕,他不必襲爵,就可以替自己争位,對吧?

功成名就,再度成為皇上的左右手,成為太子的好兄弟,他的未來必定輝煌,對吧?

他會因為她的離開而傷心嗎?

應該會,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但男兒志在四方,斷不該為一個女人而頹喪的,對吧?

這幾天,潔英總是重複地胡思亂想着,天藍問過她幾次,後不後悔離開?

早就後悔了,其實從離開梁府大門那一刻,她就後悔了,只是她別無選擇……

選項只有兩個,愛情和他的性命,愛情誠可貴,性命價更高啊!怎麽樣她也只能選後者。

再次長嘆,伴随長嘆聲響起的,是另一聲幽幽嘆息出現,潔英猛然起身,側耳輕聽,不見了,是她聽錯了嗎?

苦笑,是啊,她老是幻想他還在身邊,拉開床帷時,突然傻了……

一個男人站在床前,他定定地望住自己,她沒有恐慌驚懼,只有淚流不停。

是他,祺淵,即使天很黑、燭火已滅,即使她看不見他的身影,但是他的氣息是那樣地熟悉……

兩人相對,淚水奔流,從無聲到有聲、到強忍……她再也忍不住了,低下頭蒙住自己的臉,啜泣不已。

燕祺淵再嘆,他該拿她怎麽辦呢?

他轉身點亮桌邊燭火。

潔英仰頭,兩人四目相望,她咬緊下唇,一副想憋住什麽似地。

“本來想再多懲罰你幾天的,但是你再不吃飯,就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凹了、更醜了,本來就比不上他的容貌,現在輸得更嚴重。

“吭?”她沒聽懂。

“第一天,你只喝清水,第二天,你吃一碗稀粥。第三天,又喝水,第四天,還是喝水,第五天……”

她的不吃不喝讓他心疼了,疼得放棄計劃、疼得不管不顧的追上來。

原本想晾她兩個月的,讓她好好反省自己做錯什麽,讓她知道離開他日子會有多麽艱難,讓她學會沒有他在身邊,空虛寂寞會有多折騰人。

他還安排了一出又一出的戲,讓她被欺辱、被修理,還想讓天藍幫着,把那五萬兩偷走,可是她還沒折騰到,他已經反被折騰了。

當他看到喻文傳來的紙條上寫着“大少奶奶今天只喝幾口水,啥也沒吃”時,他就坐不住了。

京城大亂過後,需要恢複秩序,事情多到煩人,可他不負責任地把事情全堆到大舅爺和父王頭上,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因為他晾不得她、折騰不了她,他看不得她受罪。

于是他來了,快馬加鞭的來到她身邊。

“你怎麽知道?誰告訴你的?”潔英訝然,他連自己吃了什麽都知道?!

“天藍。”

“天藍?!怎麽可能……”

“天藍是我的人,正确說法是,除了海棠以外,虹紅、月白、菊黃都是我的人。”這是他在離京前做的安排。

“不可能?她們是人牙子送來的,我親自挑選她們的!”

“當初進喻府的十個丫頭都是我的人,被喻柔英挑走的,會在最短的時間裝呆裝笨,礙她的眼、招她的恨,尋機離開喻府,而她們四個留下來了。”

這就是他做事的原則——滴水不漏。

從在竹苑裏見到她的第一面之後,他就沒想過放手。

母妃是明面上的安排,四婢是臺面下的布局。

潔英懂了,所以她的秘密安排,一件件全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好呆。

“所以你早就知道梁羽珊跟還魂丹?”

“不,所有人都聽你的話,為了讓我安心養傷,把此事瞞得透徹,要不是二舅爺把事情透給我,恐怕我到現在還被你蒙在鼓裏。”他就不會找上天藍幾個,就不會逼迫她們配合自己演戲。

“二哥?!他怎麽會知道?!”

“傻瓜,你以為母妃真的會放你走?在梁家之前,她先到的地方是喻府。不過就算二舅爺沒說,七師兄也打算講了,那段日子,要不是因為我的傷,七師兄早将梁羽珊的事情告訴我了。”

也只有她,天真的以為自己真的能夠隐瞞一切。

“所以……”

“所以你真的以為我會娶梁羽珊那種女人?是你覺得我太沒用,還是認為我太正直,欠了誰就該還?”

不對!他就是個惡人,行事皆憑喜好。

“可是如果不是她的還魂丹……”

“了不起一命還一命,何況我買一送六,用七條命抵那顆還魂丹。”

“我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長嘆一口氣,他忍不住了,坐到床側,一把将她攬進懷裏,親吻她的額頭,讓她的氣息再度占領自己的知覺神經,這樣一來感覺好多了……

“那夜,京城大亂,由大師兄帶領的五千暗衛,領着聖旨斬殺帶着軍隊包圈皇親臣官的将官們,并包圍大皇子府,将府裏的幕僚官臣一舉擒獲,幾個師兄弟進宮,控制了燕齊盛和皇後,而七師兄替皇上解了毒,逼宮事件至此落幕。

“皇上清醒後,燕齊盛被眨為庶民,判流放。聽到消息時,燕齊盛無法忍受,在獄中自盡身亡,妻妾沒為官奴、軍妓,喻柔英運氣還算不錯,她死得早,不必忍受那些折騰。

“皇後賜七尺白绫,娘家一族或斬首或流放,莊氏從此絕于京城。在這次的事件中,京中有許多官員落馬,也有人趁機往上爬。”

“有誰?對了,二叔呢,他怎樣?”

想到當初祺淵傷重,燕柏昆一臉無事人的模樣,她就忍不住光火。

“當夜燕柏昆帶領三千人團團守住禮王府,想趁亂殺死仲侖,幸而父王早有盤算,早将仲侖和王氏送出王府藏匿。師兄領着暗衛,帶聖旨到達王府時,他不肯束手就擒,混戰中他死了。

“母妃感謝梁氏在我傷重危急時,透露還魂丹一事,讓她帶着和離書和嫁妝返回娘家。呂側妃知道燕柏昆的死訊之後,一病不起已經彌留。”

“呂側妃和燕柏昆那一脈沒了?”

“不,記得那個誣賴我的花兒嗎?”

“花兒?我都忘記她了。”

“她果真好手段,事後又勾引了燕柏昆幾回,珠胎暗結。等孩子生下,仲侖會把孩子養在身邊,接續燕柏昆那脈的香火。”

潔英失笑,當時的一念之仁,卻替二房留了根。

“那我爹呢?這次的事他沒摻和吧?”

“有大舅爺在,你擔心什麽?不過岳父确實想要摻和的,就怕跑得比人家慢,功勞少一筆,惹得“新帝”生厭,只是大舅爺把他給迷昏了,對外道岳父染恙,這才讓他逃過一劫。

“至于二舅爺,他知道咱們的計劃,所以在逼宮事件中,從頭到尾守着皇上,不讓燕齊盛和皇後得逞,他的忠心耿耿全看在父皇眼底,事情落幕後,他已經升為宮廷四品帶刀護衛。”

“二哥高升,爹爹肯定高興的吧。他一直希望大哥和二哥能走仕途,偏偏大哥不樂意,二哥不長進。”

“現在二舅爺比誰都長進了。”

“是啊,人生際遇很難說。”

“沒錯,尤其是梁家那幾口子。”

“對,他們怎麽了?”

“其實梁羽珊的父親和大哥是很謹慎的,在沒确定燕齊盛會贏之前,不敢下賭注,但我哪管得了那些,事發前幾天我就派人守在梁家門口,只要梁氏父子一出家門就被抓起來,我逼他們寫信回家,告訴家人,他們跟着燕齊盛要去做大事了,還說梁家馬上就要飛黃騰達。

“待塵埃落定,我親自走一趟梁家,當時梁羽珊還作着春秋大夢,以為天亮後燕齊盛登基,梁家就此翻身,她更加配得上我的身分,沒想到……”他笑而不語。

潔英心急了,“沒想到什麽?”

“我演了一場戲,我帶人上門将她和嫂嫂、弟弟、侄子們全部抓起來,告訴她謀逆大罪、滿門抄斬,我要領他們到午門,劊子手以及她的父兄已經在那裏相候。

“她慌了,卻還是想着與我讨價還價,說她是我未過門的媳婦。我大笑,告訴她,等她死後,我會把她的牌位娶進禮王府。

“聽到這裏,她已經驚得無法言語,她的嫂嫂跳出來急說我有義務救他們全家,因為還魂丹救了我的命。

“最後我們達成協議,一顆還魂丹交換梁家七口人性命,他們交還婚書,并且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京城。母妃贈銀二百兩,把梁氏父子領出大獄,将他們一家送出京城。”

就這樣?解決了?潔英不敢相信,“所以……”

“所以你還要離開我嗎?”

為什麽要?當然不要!

沒有梁羽珊、沒有婚書、沒有那麽多的迫不得已,為什麽要離開。

她一把抱住他的頸項,又哭又笑的,淚水跟着笑容一起溢出來,“我可以合理懷疑,喻文他們幾個并沒有被我的酒菜迷昏嗎?”

“當然,要不是他們一路跟在馬車後,我能這麽容易追上你嗎?”難怪母妃說她傻,還真是貨真價實的傻,傻到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程度。

她親親他的額、他的眉,親親他的鼻子、他的嘴,她緊緊抱住他,用力說一聲,“謝謝你。”

“謝我什麽?”

他的心被焐熱了,多日來的擔憂終于放下,這個傻丫頭,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自作主張,還敢不敢欺瞞他,還敢不敢離開他!

“謝謝你安排人在我身邊,謝謝你解決我解決不了的難題,謝謝你沒有讓我逃跑,謝謝你追到我。”她撲進他懷裏,心飽了。

“以後碰到事情,能不能學着和我商量?”他的心已經軟下,卻仍然想要訓話她。

這些天,想叨念她的話已經儲了一蒌筐,這會兒他有點明白,自己逾期未歸時,她有多氣、多慌。

“我想啊,可當時你昏迷不醒。”她很懶,有人可以靠,誰想要獨立?

“我醒來之後,為什麽不和我談開。”

“我想啊,可是做人要有道義的嘛,不能言而無信。”

重點是,婚書庚帖已經送出去,再無轉圜的餘地,何況梁羽珊誓死嫁他,她還能怎麽辦?

“所以你選擇對梁羽珊言而有信,卻要對我言而無信了?你答應過我一輩子在一起,答應和我生兩男一女,答應過和我游遍名山高川,通通悔了?”

“對不起,我心底也難受……”垂下頭,想起過去一個月的煎熬,她也很痛苦啊!

“所以呢,是不是白苦了?所以是不是該更相信我?”

她用力點頭,他現在說什麽都是對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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