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納薇醒來,發現自己身在一間空房。摸了摸疼痛的後頸,一時半會想不起發生了什麽事。

外面傳來海浪的聲音,她搖搖晃晃地從沙發上爬起來,走到窗口。拉開窗簾望出去,一大片浩瀚無垠的大海呈現在眼前,她一怔,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夜色寧馨,月光照在海面上,散出銀色的光芒。

還沒等她回憶起,房門被人打開了,亞力克靠着房門站着,懶懶散散地道,“醒了就下來玩玩。”

一聽到他說玩這個字,納薇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跳起來,打着哆嗦問,“玩,玩什麽?”

她的反應讓他覺得有些好笑,道,“剛才抽我一巴掌的氣勢呢?去哪了?”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臉,背脊一陣發涼,想硬氣的,但結果只是不争氣地說了句說不起,請原諒我之類的話。

他随意地一揮手,“算了。”

一巴掌,當衆扇在他臉上,她并不覺得他會放過她。他越是和顏悅色,她越是心驚膽戰,誰知道他會怎麽整她。

腦袋中關于他的記憶全都是不好的,上一次,他把她按在浴缸裏,差點淹死她。這一次,她差點被他的環球飛車玩死。下一次,不知道她有沒有命活着看日出。

亞力克沒和她廢話,轉身下樓。他喜怒無常,她得得罪不起,咬了咬牙,只有硬着頭皮跟去。先前拍他那一巴掌,是在性命受到威脅後,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一時沖動才做出的舉動。現在理智回來,後悔得腸子發青,恨不得跪下求放過。

走到樓下一看,出乎意料,大廳裏堆滿了畫具,牆壁上都是一幅幅的油畫。有畫動物的,有畫人的,還有畫風景的,不但挂在牆壁上,連地上也堆滿了。

這些畫都有署名,龍飛鳳舞的簽字,根本看不懂,只知道是個外國人的名字。

亞力克雙手一張,道,“歡迎來到我的畫室。”

他的話,讓納薇驚得無與倫比,這樣一個男人,吃喝嫖賭抽……人間五毒全都占齊了,身上沒有半點藝術氣息,分明就是市儈俗人。他能靜下心來畫畫?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亞力克看見她的反應,不以為然地勾了勾嘴角,一腳踢開地上的畫,動作粗魯且不耐煩。看這态度,實在沒法想象這些都是他的作品。

他踱來踱去,終于在地上找了到顏料和畫筆,抽了一張畫紙夾在畫板上,然後一屁股坐在高腳椅上,道,“把衣服脫了,去那裏跪着。”

他要畫裸體?

納薇遲疑了一秒,抗拒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是本能,尤其是像他這樣危險的人。

亞力克在調顏色,一擡頭見她沒動,二話不說抓起桌上的顏料罐,劈頭蓋腦地向她砸了過去。

納薇被他砸個正着,紅色的顏料立即在她身上爆開,順着肩膀流了一身。

血紅的,就像血,令人心悸。

這招搖的色彩在她蒼白的肌膚上緩緩流淌,從高聳到平坦,帶着一股詭異的撩撥,刺激眼球。亞力克停頓一秒,突然扔了筆,向她走過來。

他捏着汗衫一角,往頭頂上一拉,利落地脫了下來。她吓了跳,以為他要幹嘛,但他只是伸手擦去她身上的顏料。

“你怎麽就不聽話呢?有一點敬業精神,我給的錢也不算少。”他抱怨。

他的力道很大,汗衫的布料摩擦着她的肌膚,火辣辣地疼。

納薇咬着嘴唇,低頭看地板,沒出聲。

因為用力,不一會兒那一塊沾染到顏料的地方就被他擦拭幹淨了,但皮膚也跟着紅了。這件吊帶衫也算是廢了。

“疼?”

她搖頭。

“那你咬什麽嘴唇?”

她立即松開牙齒。

亞力克将髒衣服扔進角落,身上只剩下一條背心,他的身材好得令人垂涎。體魄強健,胸肌若現,腹部沒平坦得沒半點贅肉,腰窄腿長,明星的身材也未必有他好。

見她愣着,亞力克指着不遠處的一尊雕像,道,“把衣服脫了,照它的動作做。會不?”

肩膀還隐隐作痛,被他砸怕了不敢忤逆,她立即點頭。從外衣到內衣,一口氣脫個精光,手腳麻利到令她自己也感到瞠目結舌。

雕像是一個女人,留着長發,跪坐的在石頭上,雙腿疊放在一起。她側着臉,憂郁地看向一邊,一只手擺在膝蓋上,一只手撐着地。

納薇全身上下都裸着,因為空氣中的冷意,胸口兩點冒了尖,突起的形狀異常勾人。他的眼神一下子深邃了下來,眼睛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游移,看她的目光像一頭瞧見獵物的狼,興奮而蠢動。被他看得背脊發涼,她下意識地伸手擋在胸口,可憐而又無辜。

他扔下筆,突然問,“你是想被我幹?還是想被我畫?”

納薇心髒砰砰狂跳,“畫,我選擇被你畫!”

他邪裏邪氣地笑了笑,“那還不跪好。”

她迅速跪坐在那,模仿着雕像的動作,連神情都一分不差。

亞力克哼了聲,“蠢女人,畫有什麽好玩,幹才有意思。水乳交融的感覺,你不想試試?”

她不敢接嘴。

“或許一邊幹,一邊畫,更有靈感。呃?”他哈哈大笑起來,說的話可惡至極,“我看這個主意不錯。”

他調色的動作幅度很大,筆杆不停地撞在水杯壁沿上,弄得全房間都是玻璃碰擊的聲音,聽得她冷汗淋漓。

納薇吸了口氣,腦袋中盡量去想一些別的事,引開注意力,以至于時間不這麽難過去。

正對她視線的地方,靠着牆壁擺放着幾幅鑲了框的油畫,雖然姿勢神态不同,但能看得出來,畫的都是同一個人。一個女人。她看上去高貴優雅,金色的頭發盤在頭頂,天鵝般的脖子上戴着炫目的鑽石項鏈,一雙手疊放在膝蓋上,坐姿端莊,就像十幾世紀的貴族。

看的出來,畫她的人,是動了心思的,所以才會把神态畫得如此生動,甚至每一個細節都尋幽入微。

亞力克揮着筆杆,抽空看了她一眼,問,“你知道她是誰嗎?”

她輕微地搖頭。

“丹麥童話看過麽?海的女兒看過麽?就是那條最後化作泡沫的傻魚。”

她以為他在說油畫上的女人,而事實上,他說的卻是面前的雕像。

“付出生命讓別人爽,真蠢。要是我,先殺奸夫後殺淫.婦,讓他們去地獄裏恩愛。”他眼珠子一轉,問,“你說呢”

他的語氣陰狠無比,聽上去并不像是在說童話故事,這個男人身份神秘,至今納薇也沒搞清楚他的來歷和背景。

見她發抖,亞力克有些不滿意,漫不經心地道,“從現在開始,動一下,扣一萬。你有五十萬,可以動五十下。”

她屏住呼吸,不敢輕舉妄動。

亞力克終于調好了色彩,嘴裏叼了根煙,開始舉筆畫畫。一時間,房間裏安靜地只剩下筆在畫紙上落下的沙沙聲。納薇屏息着,克制住自己想轉頭看他的強烈欲望,直到現在她還是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粗鄙小人,竟有這樣風雅的愛好,能畫出這些有靈性的藝術作品。

過了十來分鐘,手機響了,在寂靜的畫室裏尤顯突兀。亞力克扔下筆,去拿電話,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0045開頭的號碼,丹麥來的。

他有些不耐地接了起來,用聽不懂的外語說了幾句後,轉頭對納薇道,“你跪着不許亂動,我馬上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得異常緩慢,納薇維持這個坐姿,手腳都麻了。

外面的天漸漸亮了,可還是不見他的人影,生怕他在這個房間安裝探頭什麽的,幾次想起身最終都忍住了。她咬着牙,硬是維持着這個動作,一動不動。

誰知,這一等,就是一夜。

原來,亞力克接了電話,和電話那頭大吵一架,郁悶之極。一口氣喝了大半瓶香槟下去,之後又讓狐朋狗友幫忙處理了幾件事,就徹底把納薇給忘了。

倒頭睡到天亮,他睡意朦胧地起來尿尿,路過大廳見燈亮着,進來一看,才記起來有這麽回事。

“你怎麽還跪着?”

納薇簡直被他氣笑,“您沒讓我走。”

亞力克懶得啰嗦,從抽屜裏拿了一把錢,扔給她,道,“滾吧。”

如蒙大赦。

僵坐了一整晚,骨頭都硬化了。站起來的時候,納薇腳軟了下,向前撲倒,不小心撞翻了他随手放桌子上的調色盤。就聽啪的一下,色彩落地後飛濺而起,全都落在那些油畫上。

納薇吓得魂都沒了,那瞬間,她覺得自己死定了。

以為他會大發雷霆,誰知道他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這些畫,就像是和他全無關系似的,分毫不在心上。

這人喜怒太無常,納薇根本摸不到他的規律,飛快地穿好衣服,逃似的離開。

誰知,手剛碰房門把柄,他的聲音又涼涼地傳了過來,“等等。”

她的心一跳。

“拿去。”

他随手一揮,畫紙順風飛來,掉落在她腳邊。她不敢不撿,但拿起來一看,差點要吐血。畫上根本沒她人影,只是一點一豎最簡單的火柴人。納薇心肺不停膨脹,合着她辛苦擺放了一個晚上的姿勢,他連一眼都沒瞧。

不會畫畫,裝什麽逼?

她又氣又恨,氣自己在他面前就是個p,恨他玩弄自己于鼓掌間,随便玩玩就能整死她。在他面前,永遠別去想尊重兩字,她甚至覺得,他根本沒把自己當人看,而只是一塊橡皮泥,圓扁随他喜好搓。

見納薇捏着畫紙,一臉憤然,他似笑非笑地掀眼皮,“怎麽,又想甩我耳光了?”

他步步走近,身高的差別讓他看起來氣勢驚人,他彎下腰,将臉湊到她面前,挑了挑眉頭,道,“我就是玩你,你能怎樣?”

不能怎樣!如果她有骨氣,巴掌早上去了,可惜她沒有。

這點他也看出來了,冷笑了聲,轉身丢了個背影給他,“既然不敢,那就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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