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愣了愣,迅速站起身,站的太急,身體晃了下,席子钺及時伸手扶住她。
懷念站穩,抽出手臂,手腕滑過他掌心時,被他抓住。他将她的小手攥入大掌中。
“怎麽了?”他清楚看到她眼底的憤懑。
男人聲音低沉,簡單問話裏的關心和在意,在場所有人都聽出來了。
這個女人是誰?她在這裏幹什麽?她跟席子钺是什麽關系?
此時,一幹電視臺高層格外想知道這些問題。
懷念咬咬唇,開口道:“我來錄節目,可是弄錯了時間,節目已經錄完了。”她試圖掙出自己的手,“我要走了。”
席子钺的大掌就像是鐵鉗,根本掙不開,衆目睽睽之下,懷念不知如何是好。
席子钺淡淡道:“那就再錄一次。”
他轉過身,看向一側的臺長,“有問題嗎?”
一直在一旁豎着耳朵聽他們談話的臺長,立馬表示,“沒問題!只要不是直播,想錄幾次錄幾次。精益求精,效果更好。你錄制的是什麽節目?”
懷念應聲:“衛視頻道的時尚綜藝《我是女神》。”說着,目光往一角掃去。節目組的人都站在一旁,還沒走。
分管衛視頻道的副臺長反應很快,對那邊的導演招呼道:“正好人都在,都不用約時間,趕緊的,再錄一次。”
導演面露難色:“三點《王牌見王牌》要錄,演播廳用不了。”那可是臺裏扛鼎的節目,制片人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副臺長毫不猶豫道:“那邊我來協調,你們只管去錄。”
導演是明白人,馬上拍拍手,“走走,回演播廳再錄一次,小圓,通知那些嘉賓,走了的趕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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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迅速動員起來,臺長面帶微笑問席子钺:“席總,我們去會議室?”
席子钺松開抓着懷念的手,懷念松了一口氣,下一秒卻被他攬住肩膀,摟入懷中。
席子钺攬着懷念,不緊不慢道,“我先陪女朋友錄節目,會議延後吧。”
女、朋、友——這三個字猶如一道驚雷劈下來。
席子钺下屬黑人問號臉:老大有女朋友了?萬年老光棍找對象了?沒有一點點防備啊!
《我是女神》節目組的人惶恐不安:……怪不得那麽大牌!艹,席子钺女人啊!眼瞎了!有眼不識泰山!這可捅大婁子了!
電視臺圍觀路人:席子钺未婚!有個女朋友!勁爆八卦!
懷念被在場所有人或熱切或好奇或驚疑或羨慕的目光包圍。
可她對外界沒有感覺了,因為她心裏正翻騰着巨浪,洶湧又慌亂。
女朋友……他說她是他女朋友……
一片神色各異中,席子钺淡然自若,攬着懷念的肩膀說:“走吧,去演播廳。”
助理很有眼色的接過了懷念手裏提的袋子,連她肩上的包包一并拎了去。
導演陪着笑臉在前面引路,“席總,這邊走,這邊走……”
懷念被席子钺帶着怔怔前行,上樓梯時,精神不集中,磕絆了下,席子钺及時扶住她。懷念回了下神,目光越過席子钺肩頭,掃過其他人,他們那種看太後娘娘的眼神令懷念無比窘迫。
尾随在人群最後的主持人扯了下袁雅雯的衣袖,一臉怨怼,低聲斥責,“你怎麽沒說懷念跟席子钺的關系?你這不是害我?!”
袁雅雯臉色難看極了,烏青發黑的,厚重的妝容都掩蓋不了。她看着那兩人消失的背影,眼神極為嫉恨,咬牙切齒,低聲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也沒想到,席邺成了植物人,她轉個背就能勾搭上他叔叔席子钺。
這兩個人還完全不是一回事,一個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一個是在他蔭蔽下混日子的二世祖。
袁雅雯心裏是瘋狂的嫉妒,極端的憎恨。
“回頭得找機會好好賠個不是……”主持人琢磨着,走了幾步,見袁雅雯呆在原地,拉了她一下,“走啊,愣着幹什麽!不拍啊!”語氣比起之前的熱絡,滿是不耐煩。
不拍?她為什麽不拍。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袁雅雯迅速調整自己,若無其事的微笑,跟上步伐。
當初她能爬上席邺的床,這一次也能搞定席子钺。
男人嘛,都是直立行走的szq,送上門沒有不貪嘴的。
懷念被席子钺一路陪同着,進了演播廳。
現場已經為下一個節目做好了準備,因為這個插曲,迅速做調整,重新搭臺布景。所有人忙的熱火朝天,不敢怠慢分毫。
席子钺就坐在觀衆席的中央。
懷念坐在他身旁候場,極不自在。
她一轉頭,撞上他的目光——他就那麽直直的看着她。
臺上燈光大亮,臺下人影昏暗。男人的輪廓在光影切割中,半明半暗,深邃又神秘。
她辨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看得到他眼底火熱的溫度。
懷念與他對視不過三秒,臉色發紅的低下頭。他怎麽總用那種赤裸裸的極具侵略性的眼神看人!老男人皮糙肉厚不要臉!
“我要去洗手間!”她離開位置,疾步往外走。
懷念去了洗手間的公共盥洗臺,用冷水拍打着臉。自從跟席子钺扯上關系後,她的人生就在不斷上演反轉劇。是的,那雙強有力的大手,可以毫不費力的左右她的際遇。
在這種情況下,只能順勢而為。
她不是那種送上門的好處不要非得擰巴着吃虧觸黴頭的人。她很活在俗世中的凡人,要過日子,要讨生活。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員工,他們都在靠着她。
懷念從包裏拿出随身攜帶的氣墊bb,四宮格散粉和蜜桃色口紅,為了上鏡效果,打算補個妝。
對着鏡子塗口紅時,鏡面上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影,越來越近,直到貼近她的後背。
他雙手撐在她兩側的臺面上,看着鏡子裏的她。
懷念被男人的氣息包圍,困在方寸之地,心神不寧,手一抖,口紅塗出了唇外。
她放下口紅,正要去抽一側的紙巾。席子钺長臂一伸,抽出一張紙巾,轉過她的身體,往她嘴唇上擦。
懷念撞上他的視線又飛快垂下眼睫,瘋狂顫動的眼睫毛像是夏日雨後的蟬翼。
紙巾被他拿着在她唇上掃過,一下下的,力道不算重,但也不輕柔。“欸……”她別過臉,小聲抗議,“別把我的口紅都擦完啊,等會兒要上鏡。”
“我不吃口紅。”男人開口道,一如既往沉穩的聲線。
懷念一愣,才反應過來那意思,他放下紙巾,抱住她的腰,低頭吻上她的唇。
她睜大眼,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襟。心髒似撲通一下跌進無底的海洋裏,忽上忽下,忽急忽緩,随着那浪潮起伏。
他将她抱起來,放在盥洗臺上坐着,扣住她的腦袋,更加深入用力的在她口中索取。
隐忍已是過去。掠奪一旦開始,就像被放出閘的猛獸,再也停不下來、關不進去。
懷念無力抗拒,身不由己的随着浪潮沉浮,被卷入,被吞沒……她緩緩閉上雙眼,無處安放的手臂攀上男人寬闊的後背,将他抱住。
“天……”
“天哪……”
“我的天……”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走入的人,倒抽着氣看這公共洗手臺上激吻的一幕。
但沒停留三秒,被席子钺的下屬客氣的請出去了。
懷念不知道這個吻持續了多久,她渾身發軟,頭腦發脹,嘴唇發麻,舌頭痛痛的卻又好似甜甜的。他時而狂風暴雨時而輾轉細膩,每當她以為他要放開她時,不過是換個角度繼續糾纏。
終于,她推開了他,胸腔起伏着,大口喘氣。
他看着她豔紅欲滴的唇瓣,低啞的聲線帶着笑意,“這樣不用塗口紅了。”
懷念臉色紅到了耳根,抵着他的胸口推他,“你出去!”
“我在外面等你。”席子钺嘗到甜頭見好就收,轉身離去。
懷念進了女士洗手間,虛脫般靠在單間的門板上,平複狂亂的心跳。
不對……這太不對勁了……
在很短的時間內,東耀大Boss席子钺莅臨電視臺的消息傳遍了全臺。包括一些正在電視臺趕通告錄節目的藝人。
“席子钺?東耀老總席子钺?那個知名企業家?”當紅女星楊露聽聞助理的八卦,放下正在刷的手機。
“對!就是他!我聽說東耀馬上要推出針對年輕用戶的機型,目前還沒風聲請哪個小花旦代言,你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去跟他毛遂自薦?”
“能行嗎?”楊露有些緊張。
“不試試怎麽知道?平常哪有機會接觸這位。機會難得,要把握!就算刷個臉熟也好,說不定你恰好是他喜歡的類型?”
楊露鼓起勇氣,道:“好,我試試。”
洗手間外,席子钺坐在工作人員為他搬放的椅子上。不過一會兒工夫,幾個藝人聞訊而來,有裝作恰好經過的,有自來熟表達欽佩的,有的單純就是想跟他打個招呼說上一句話就滿足了。
席子钺冷淡疏離,但又不失風度。
楊露在一旁觀望,沒想到席子钺這麽年輕英俊,渾身成功人士的氣質就像催情的荷爾蒙。
她暗暗給自己鼓勁,決定放手一搏,毛遂自薦。
“席總……”楊露笑吟吟走上前,像個待人憐愛的小狗似的蹲在席子钺跟前,低低的v領露出大片風光。
席子钺瞥她一眼。
懷念走出洗手間,正巧看到女明星對席子钺搖尾巴的畫面。
“我是東耀的鐵杆粉絲哦。我也是您的粉絲,特別崇拜您。”楊露揚起手裏的手機,笑靥如花,“堅決支持國産,擁護民族企業。”
“國産不是靠民族主義情緒崛起,靠的是品質。”懷念的聲音響起。
楊露轉身,對上一個女人不悅的眼神,眉目秀麗,姿色尚可。
這是哪個十八線,跑來拆她的臺?
楊露沉下臉,正要怼回去,懷念不再看她,轉身走了。
……回頭再找你算賬!楊露回過頭,正想繼續巴結席子钺,卻見席子钺站起了身,大步前行,走到那個女人身邊,摟住她的肩膀。
楊露一臉懵逼:“……”
兩人走遠,經紀人急急上前,将她拉到一邊,“剛剛那個是他女朋友!你當着人家正宮娘娘的面,對席總獻媚,這是要搞事兒啊!”
“你怎麽不早說!”
懷念一路沉默,席子钺陪着她回到演播廳。舞臺布置得差不多了,現場觀衆也已就位。節目組很貼心的給席子钺準備了一個前排位置,既能看清舞臺,又是攝像機的盲點。
懷念見他坐在那兒,忍不住上前道:“你不是要開會嗎?別在這裏浪費時間。”
“陪你不是浪費時間。”他看着她說,語氣平靜,姿态從容。
懷念臉一熱,收回視線,轉身往臺上走。
牙齒咬着下唇,咬出了牙印,忽而又松開,唇角揚了揚。
由于席子钺觀看,臺裏一衆領導陪同觀看,史無前例的豪華觀衆陣容,節目組每個人都是亞歷山大。
導演并不傻,迅速調整了臺本和節奏。這次重錄雖然節目形式一樣,但重點改變了,完全以懷念為中心,給她充分展示的空間。
而她本身也足夠出衆,得到了這個機會,将其他幾位嘉賓壓得沒有絲毫存在感。
節目氣氛很好,進展順利,到了最後一個環節,是現場觀衆就日常穿搭問題進行提問。
一個人起身問道:“袁雅雯,你以前是念念不忘的合夥人,後來自立門戶,靠抄襲懷念的作品起家,還對念念不忘惡意打壓。現在你跟懷念同臺,是不是應該給她一個解釋?”
臺上臺下的人都被這重磅炸彈驚住。一直站在舞臺最邊緣被無視的袁雅雯突然成了被注目的焦點,強光燈打在她臉上,她不适的低下頭,看起來就像做賊心虛的人。
懷念也愣住了,現場觀衆居然有人知道這些?
又一個人起身道:“聽說你先是搶了她男朋友,接着背後捅刀子,抄襲她的作品,暗中簽訂違法合同,在事情暴露前拍拍屁股走的一幹二淨,留下個大窟窿給人家……你做的缺德事圈子裏的人都知道……”
現場響起了觀衆此起彼伏的噓聲和喝倒彩。
又一個人接過話筒,“你怎麽有臉跟懷念站在一個舞臺上?你不怕她打死你?”
“你知道什麽叫廉恥嗎?不要臉的小三!”
“你這樣的人不配站在舞臺上!滾下去!”
臺下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搶過話筒罵她。
袁雅雯臉色煞白,身體微微發着顫,臉上各種細微的表情在強光和鏡頭前無所遁形。她想逃下臺,被身旁的嘉賓拽住,厲聲道:“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同行的敗類!你給現場觀衆,給懷念一個解釋!”
懷念不希望一場好好的節目因為這個被打亂,即使觀衆是在幫她讨伐袁雅雯。她也不想把自己的私事攤開在臺面上,更不想本末倒置。懷念拿起話筒說:“我已經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候,現在一切都很好,而且以後會越來越好。我不想停留在過去的陰影裏,謝謝大家的關心,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主持人是個人精,袁雅雯得罪了懷念,怎麽能不順風倒。她拿起話筒道:“節目組在邀請嘉賓時,沒有深入了解其為人品質,這是我們的疏漏。中國古典文化源遠流長,更是精神品質的傳承……”
“……下賤小三!”不知道是誰把手裏的公仔朝袁雅雯扔過去,接着,越來越多的人把手裏的東西朝袁雅雯砸去。礦泉水瓶、熒光棒,餅幹盒,紀念品,全都往袁雅雯身上招呼。現場混亂的主持人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臺裏領導一直悄悄觀察着席子钺的臉色。從辱罵到扔東西甚至人身攻擊,早該啓動應急機制,調動保安入場平息。但席子钺表情平靜,他們摸不準這場大亂是不是有意為之,不敢輕舉妄動。
于是,所有掌握話語權的人都在下面幹坐着看現場騷動。
袁雅雯想逃下臺,前排的幾個女觀衆跑上去堵住她的去路,拉扯着她的頭發踢打她。袁雅雯尖叫着,狼狽的撲倒在地。
上臺的人越來越多,場面有些失控,席子钺方才轉頭道:“該管管了。”
他站起身,快步上臺,将被人群逼的不斷往後退的懷念摟入懷中,抱着她下了臺。
他将她徑自抱出了演播廳。懷念驚魂未定,她完全沒想到會上演這麽一出。
現場騷動很快平息,袁雅雯蜷縮在地面上,緊緊抱着自己,一邊發抖一邊哭。主持人叫來醫護人員給她看傷。
這一場錄制在喧鬧中落下帷幕。
席子钺帶懷念進會議室,懷念掙着手想走,“你們談事我待着幹什麽!我得回去了!”
電視臺的高層陸陸續續進來。懷念愈發尴尬,低聲道:“你讓我出去!”
席子钺在她耳邊道:“出去可以,在外面等我。”
“我為什麽要……”
“那就待在這裏。”
電視臺的人只當沒看到這一幕,各自低聲談笑。
東耀的人極度好奇又很克制的悄悄打量着懷念。
東耀的員工都很篤定,老大是沒有sex生活的男人。24小時超長待機,不是談公事就是在談公事的路上,酒肉應酬一律謝絕,想給他塞美女都塞不了。
自從他因為一個小過失把胸大腰細大長腿的貌美哈佛女博士秘書辭退後,衆人還知道,在他眼裏,只有優秀和不優秀的員工,沒有男人和女人的區分。
而業界對他的共識是:嚴肅正派的企業家,實幹型,禁欲系,酒色財氣這些歪門邪道都別想往他那兒使。
所以,這是鐵樹開花枯木逢春了?
他們不近女色的老大居然跟女人談戀愛了!
還一點都不低調、不避諱!
懷念知道所有人的目光明裏暗裏都在她身上打轉,窘迫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她無奈的妥協了,“……你讓我出去,我在外面等你。”
席子钺松開手,揉了揉她的發絲,“乖。”
他的目的就是讓她等他。
懷念忙不疊離去。
會議正式開始,氣氛轉為嚴肅。
懷念等在外面,拿出手機看電子書打發時間。
導演坐在她身旁,跟她搭話,“懷念,你的綜藝感很強啊,要不你就作為我們節目的常駐點評嘉賓?”
懷念轉頭看他,眼裏帶有疑惑,“我可以嗎?”
導演又道:“其實早就想改版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你對時尚很有見地,審美一流,還能現場裁剪設計,樣子又有觀衆緣,作為常駐點評嘉賓,再适合不過了。這對你也有好處,你可以見縫插針的宣傳品牌。當然了,你自己就是活廣告,只要有粉絲,品牌效應不愁。”
懷念沉默片刻後,微笑道:“那我們找個時間詳談?”
衛視頻道的時尚平臺,多好的宣傳途徑,比那些花上千萬在節目中插播的廣告要好用的多。
“行!留個電話?”導演眉開眼笑。
會議結束,席子钺率先走了出來。其他尾随的人皆是一臉輕松。看樣子取得了理想的結果。
臺長說:“為了慶祝我們臺跟東耀合作愉快,今晚臺裏請客,去洲際酒店。”
副臺長笑着說:“難得席總賞臉,莫大的榮幸。”又對導演道:“把你們節目組的人都叫過去,還有今天參加錄制的,大家都辛苦了,一起放松放松。”
席子钺拉着懷念的手離開電視臺,車子在外面等待。司機拉開車門。
懷念不肯上去,“我要回去了。你們的應酬我不想參加。”
席子钺将她抱起來,往車裏一塞,随即跨步邁入,關上車門。
懷念氣急敗壞的想出去,席子钺按住她,正色道:“我不會喝酒,你幫我擋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