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隔天上班的時候，念及在應之熠宿舍的種種，林夢伊整個人就完全處于魂不守舍的狀态。
恰逢她無心工作，心猿意馬，愣神發呆之際，閨蜜蔣蓓蓓的□□頭像突然亮了起來。
蔣蓓蓓向來自诩是林夢伊的感情導師，于是她就故作漫不經心地問了她。
“蓓蓓，你說身邊突然出現一個有品位、財貌雙全、人品也俱佳的男人的概率有多大？”
“按照目前這個奇葩男當道的社會局勢，有個百分之一就不錯了。”
是啊，在這個好男人奇貨可居的社會，應之熠這種，應該算得上百裏挑一的精品了。
他真的對她有意思？那不簡直就是中了□□。
不過昨天他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那個份上，稍微有點第六感的女人都應該聽明白了。
“啧啧，你這個問題怎麽問得這麽突然，該不會你真遇到這等‘極品’了吧？”不愧是真閨蜜，反應還真快。
“那個……”就在林夢伊思忖着該怎麽和蔣蓓蓓說的時候，幸好內線電話及時響起。
她果斷打了句“回聊”，就馬上拿起了電話筒。
“小林，下午三點半的主管例會你跟我去一下，你先準備一下，把我們部門最新的議案策劃做成PPT，到時候跟大家講解一下。”
“哦，好。”時間緊迫，一接到童總監的任務，林夢伊趕緊抛開雜念，開始PPT制作。
“叮鈴鈴……”好不容易以最快的速度搞定了PPT，就在林夢伊準備醞釀一下陳述詞的時候，手機卻突然在桌上響個不停。
一看來電顯示，竟是父親打來的電話。
他從來不會在自己工作時間打電話過來的，林夢伊有些疑惑地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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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爸，怎麽了？”
“喂，小伊，你媽出事了。”
“啪。”父親一出聲，她一個沒拿穩，手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當林夢伊坐在會議室裏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估計只能用愁雲慘淡來形容。
主管們滔滔不絕的發言說了什麽她幾乎充耳不聞，甚至輪到要發言的時候，林夢伊都有點恍惚，還是一旁的童總監推了推她的手臂，小聲地提醒了她。
林夢伊勉強地頓了頓精神，心思游離地走上了主講臺，插入U盤，操作鼠标，點開了第一個PPT。
“各位主管領導好，下面由我為大家講述我們婚禮策劃部下個月的幾個重點策劃方案……”開場白才講了一半，她就突然望着電腦屏幕欲言又止。
果然人倒黴的時候，連“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原來和父親通完電話之後，她根本忘記把自己做好的PPT複制到U盤上去。
林夢伊此時的腦子一片空白，無數道目光的關注下，她更是局促得無所适從。
尤其是此刻主位上坐着的那個人，他一定也覺得自己很糗吧。
“不好意思，各位領導，我拿錯文檔了。”林夢伊的頭低得很低，尤其沒有勇氣看他。
“你再出去準備一下吧，先讓財務部發言吧。”略顯死寂的氛圍中，應之熠終于開口了。
在他的解圍下，林夢伊如獲大赦，微微鞠躬表示歉意之後，逃也似的離開了會議室。
不知道是不是連電腦都在和她作對，林夢伊急急回到自己位置的時候，電腦屏幕竟然已經全黑了，無論她怎麽重啓，顯示屏卻始終顯示節電模式。
“小林，你怎麽回事啊？”就在她打算打電話找技術部人來修的時候，童總監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是身邊。
“對不起，童總監，我的電腦也出了點問題，PPT暫時拿不出來，會議已經結束了麽？”林夢伊對着童總監一陣歉意。
“剛剛接到通知，美國總部的領導已經到機場了，應總要去接待，所以會議暫時中止了。”
“童總監，那會議今天不會再繼續了吧？”聽到她這麽說，她緊繃的情緒才稍稍緩和。
“嗯，應總說下周例會繼續，讓你準備得充分點。”
“是，童總監，我會的。”
“不過小林，你今天好像都不在狀态啊，到底怎麽了？”
“童總監，我家裏出了點事，可以請假先回去麽？”
“那好吧，看你的狀态也無心工作，你去人事部那裏批完請假條就趕緊回去吧。”
“好，謝謝你，童總監。”道謝之後，林夢伊就立刻拿着包就火速沖出了公司。
從小到大，這是林夢伊第一次踏進公安局。
到那裏的時候，父親大伯他們還在和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對峙着，雙方激烈地交涉着，對方顯然仗着人多勢衆，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角落裏，只見母親正落魄地面對民警坐着，一邊啜泣，一邊還在不住地擦着臉上的鮮血。
“媽。”林夢伊忙不疊地走過去，才一喊出聲，就意識到自己已經哽咽了。
“小伊。”母親看到她，不由分說地就抱住了她，無助得像個孩子。
林夢伊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努力地寬慰着母親，陪她一起總算艱難地錄着筆錄。
其實也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母親買魚的時候和魚販發生了點口角，結果那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竟然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了母親。
從小到大，母親就是外公外婆的心頭肉，哪裏平白無故受過這樣的委屈。
聽母親在講述的時候，她無比憤懑地看了一眼那個罪魁禍首，再回過頭幫着母親拼命止臉上流淌不住的鼻血，林夢伊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活活被剮去一小塊。
好不容易錄完筆錄，父親留下大伯和舅舅和氣焰已經小了不少的打人一方繼續交涉，自己則帶着林夢伊馬不停蹄地送了母親去醫院。
趕上下班高峰期，醫院的人流熙熙攘攘，挂急診的也不在少數。
林夢伊和父親只好陪着母親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等待着，不時有路人經過，不免向血跡未幹的母親投以微詫的眼神，知道她很好面子，父親忙不疊地站起來，用手臂死死護着母親的臉部。
看着父親不高的個子卻堅定地擋在母親的面前，林夢伊心底頓時一陣動容。
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林夢伊和父母仍是在外面焦慮地等待着。
“童總監說你急着走了，家裏出什麽事了？”
“沒事。”說這話的時候，林夢伊鼻子很酸，卻忍着沒和他道明事情。
“我并不是作為一個領導在關心下屬，是應之熠在緊張自己在乎的人。”
“我媽媽的臉部受了點傷。”
“現在在醫院麽？”
“嗯。”
“哪一家？”
“惠仁。”
“醫生怎麽說？”
“醫院人有點多，還在等。”
“不用急，我來想辦法。”
挂下電話沒多久，當那位身着白大褂的年輕男人站到林夢伊面前的時候，她才恍然明白他說的辦法是什麽。
“你好，林夢伊小姐，那次我們就見過了，還記得我吧，秦彥，二科的主治醫生。”
“是，秦醫生，看到你太好了，這次又要麻煩你了。”
“阿熠和我的交情這麽好，不用跟我客氣。”
也來不及再多做寒暄，雖然父母對于這位突然出現的所謂自己女兒的醫生朋友頗為疑惑，不過當務之急，母親的傷更重要一些，他們也沒再多問。
有秦彥在場，一切都很順利，他直接帶母親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并迅速為她清理好了傷口，然後是照X光，取片，他都全程陪同，事無巨細。
因為母親被一拳狠狠打到了鼻梁，整張臉尤其是眼睛部分都開始腫脹，進一步的傷勢診斷需要等消腫之後才可以确定。
于是秦彥先開了消腫的藥貼和消炎的藥，詳盡仔細地交代了注意事項。
在秦彥再三保證安撫母親的情況沒那麽糟糕之後，林夢伊和父親才稍感寬慰地帶她離開了醫院。
送母親回了家以後，她的情緒仍是很低落，林夢伊和父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安撫着母親勉強喝了幾口粥，吃了幾口面包。
母親的傷口需要冰敷，林夢伊堅持要留下來陪伴，在幫母親換了二次藥，好不容易等她睡下了，父親就心疼地催促她回床睡覺。
當林夢伊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近淩晨一點了。
手機上有好幾條短信和一個未接電話，都是來自應之熠。
電話打來的時間顯示的是十分鐘前。
這麽晚了，他也還沒睡麽？
林夢伊拿着手機，盯着屏幕愣神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輕輕地按下了回撥。
“你終于有回應了，怎麽樣，阿姨還好嗎？”他磁性的聲音透過電波貫穿而來，如同一股暖流在全身湧動，讓此時身心俱疲的林夢伊覺得異常溫暖。
為了在母親面前故作堅強，忍了太久的憋屈和難過也終于在這一刻完全釋放，林夢伊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一想到母親腫脹得面目全非的臉部，她的宣洩和淚水就因着心疼一發不可收拾。
林夢伊從不會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那麽傷心難過，結果她卻在他面前啜泣得那樣傷心。
應之熠是第一個，除了她父親以外，聽到她如此放縱哭泣的男人。
她竟已經不自覺地，把他當作了那樣可信賴的人麽？
那頭的應之熠什麽都沒有說，保持着久久的沉默，任由她徹底地發洩完全。
“你太累了，現在好好去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謝謝，再見。”
“晚安，好夢。”
挂下電話沒多久，她就收到了他的短信。
哭過之後的林夢伊精疲力盡，很快躺了下來。
“Want to give you a hug。”
枕着他那句暖心的信息，沒多久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那一晚，她真的做了一個夢。
夢境裏，一個男子給了她一個堅實溫暖而又持久的擁抱，她也回抱着他，笑容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