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回憶枷鎖·其一
比起貴重物品,朝生更想在這家裏找到有關記憶的線索。
聽說意外發生後,被送到醫院的她身上并沒有太多東西,只有基本的證件與鑰匙,連手機都沒有找到。最初她在想是不是在事故中損毀了,但怎樣打聽都沒有任何消息。
那麽,只可能是放在家裏了,但她又找不到。如果不是最近丢了,那就是一直都沒有手機……聽了切原的話後,她覺得自己有可能是沒有能聯絡的對象所以沒用,唯一可能聯絡的那個哥哥又不像是能用手機聯系上的。
不過她找到了本筆記本,那好像是日記,但只寫了一頁,前面或許還有記錄過,但被撕掉了。
“寫日記的初衷,是想讓以後自己出現記憶混亂時能看到,可就算是這樣也沒能避免被植入錯誤的資訊……又或者是,越是正确的記憶越容易忘。”
“後來我發現,沒有什麽事必需記下來。”
“錯就錯吧,糾正了只會更難受。”
“要是假如有一天我把全部事情都忘記了,又能看到這段說話,那麽你什麽都不必努力回想,順其自然吧。”
“該記住的總會明白,不管是對是錯。”
朝生試着拿筆在旁邊複寫一次,确定這是她的字跡部沒錯。
本以為會是線索的日記,卻經已預測到這種未來并讓她放棄。而且看樣子,她以前還真的……非常善忘──或許這不能單單用“善忘”兩字來概括。
不知道過去就不知道未來該向哪方向前進……過去真的沒任何事值得記住嗎?像切原所說,只要像現在這樣過下去就可以了?
放下筆,朝生一把撕掉了那頁所謂的日記。
這确實沒用。
最後朝生把一些衣服鞋子之類的必需品帶走,能用回原來的便不用忍足他們再買……不過她住的地方在東京來說算是不小,而她又只是跟家政婦兩人同住,可是幾乎沒有什麽東西,一切都只是最低限度地準備好。
除了家具以外,裏面也沒什麽擺設,相當簡潔。這讓她懷疑自己以前到底是怎樣過生活的,好像真的只是單純地活着;至少她看完自己的房間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偏好,對什麽比較有興趣。
忍足本打算至少扶她上二樓,但她說不用,便坐在沙發上等她。畢竟那是女孩子的房間,又是她不知道的過往,不想随便讓人看到也能理解。
她下來後忍足便說:“東西真少呢,這裏。”
“感覺過得很省錢啊我,”朝生一笑,“沒人管着也這麽自律,不誇我一下嗎?”
忍足笑笑,故意敷衍地說:“是、是,歌彌真乖巧啊。”
立海與冰帝就是不一定會對上,在賽場還是有一定機會遇到。在朝生出院前,切原有給她自己的號碼跟郵箱之類的聯絡的方式,但幾天過去了還沒收到任何聯絡,這讓他有點着急,遠處看見忍足侑士路過都想過去抓住他問“為什麽你妹出院後還不聯絡我啊”。
要不是正副部長都站得跟他比較近,或許他可能真的找個機會溜出去問一下了。
注意到切原的忍足找了個點離開大隊,偷偷溜到那邊找他,忍足也想知道多一些朝生的事。
他總覺得現在的朝生與最初見面相比有些不一樣,也許是回複了些許記憶,總是一副在思考着什麽的樣子。
然後,她會在發現忍足就在附近後換回那副單純的笑臉。
或許忍足是沒有要把她照顧得這樣妥當的義務,忍足父母也只是讓他們兩姐弟有空就陪陪她。忍足惠裏奈也就有空便在家跟她聊聊天,看看電視雜志之類的,做一些女孩子之間經常會做的事,并沒有想過要去打聽她的過去與想法,完完全全就是只想讓她現在過得舒适一點。
可是忍足不一樣。
他不想以後她不在了,卻沒人記得朝生歌彌是個怎樣的人。
看到忍足侑士對自己招手時,切原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幸村察覺到後,只是輕聲說:“是找你的吧?去吧,快去快回。”
“是的!幸村部長!”說着,切原便小跑着過去了。
真田回頭看到切原去了找冰帝的選手,便對好像知道什麽事的幸村問道:“冰帝的忍足找赤也有什麽事嗎?”
“現在的朝生好像在忍足那裏。”即使切原沒說,幸村也早已打聽到了,“看來她過得很不錯,有位這樣關心她的哥哥。”
“哥哥?”真田聽着幸村這話覺得有點微妙,可也只是眉頭輕皺沒再多問,看了一眼遠處的兩人就不再理會,這事交給幸村處理就好。
切原自知自己有求于人,态度放軟了下來,“忍足桑,朝生最近怎麽樣了?”
“啊,她很好啊。”忍足回答完後一笑,反問他,“你剛剛一直往這邊看過來,就是想問這些而已嗎?”
“那、那是……”切原索性問出口,“出院前想跟她交換一下號碼,但她不記得自己的號碼什麽的,只是我給了她。那時她也說會找我,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啊?”
“不行啊,切原。這種話有時候只是客氣一下……好了,別再瞪我。”忍足心想這孩子真聽不了玩笑,搖搖頭重新說,“或許是她還沒有手機吧。她沒說,我也一時忘記了,回去再辦一個給她用吧。”
“那、那就好。”切原于心底裏松了口氣。
忍足忽然問他,“對了,你們今天還有比賽嗎?”
“沒啊,怎麽?”
“我也沒,要不找個地方坐下來說些話?”忍足補充一句,“關于歌彌的。”
在那之後兩人各自回大隊告知早退的事,反正後面也沒什麽大事,雙方的部長都輕易地放人了,于是他們便在附近找了個快餐店買了些飲料小食坐下來,地點主要是遷就切原。
忍足只是要了杯飲料,切原則要了一個套餐,忍足便先等他吃完再說。
“抱歉,讓你等我了。”切原吃完食物後喝了口飲料,“有什麽話想說嗎?”
不論忍足還是切原,雙方都是想着從對方身上得到更多有關朝生的資訊,才會像這樣提出與接納這次行動。
忍足第一句便問:“切原以前起就跟歌彌關系很好嗎?”
“哈?怎麽沒緣沒故劈頭就問這種問題……”切原感覺非常尴尬,只好随便回答道,“不、不熟啦,在醫院見到後才熟起來。”
“那麽你們也熟絡得挺快。”原來也比他知道不了多少,忍足有點小失望。
切原反說他,“你不也是嗎?明明是她的哥哥,以前應該沒多少來往吧?”要是他能早點跟朝生打好關系,她也不會至于那種地步,而且聽忍足的語氣他似乎不太清楚以前的她,不然也不會特地找自己來問。
“哦呀,觀察力不錯啊。”忍足漫不經心地誇獎道,也承認了這個事實,“所以不就現在開始補償回來嗎?”
切原想起來朝生說過的話,拜托過的事,低着頭道:“那麽,你就別問她以前的事了。”說着他又擡起頭補充一句,“她也是這樣想的。那我回去了,讓她有手機後聯絡我一下吧。哼,說好了要請客呢……”
最後那句切原只是小聲嘟囔着。
回家後,忍足對前來玄關迎接的朝生問了幾句日常跟康複進度,便順便談及今天在比賽場地見到了切原的事。
到達客廳時,忍足正好說到這裏,“……他還讓你有手機後聯絡他呢。”
“那個……”朝生一臉困惑,還有點擔心,“剛剛沒好意思打斷侑士君,但切原……他是我以前的熟人嗎?”
“嗯?”忍足非常意外,不可置信地再向她重新确認一次,“切原赤也,立海大的二年級生。你不認識嗎?”
朝生還是不太明白的樣子,“立……海?”
明白後忍足只好尴尬一笑,将事情歸究到自己身上,道歉道:“抱歉啊,歌彌。我忘記你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朝生盡管覺得很奇怪,但還是笑着說:“嗯,沒關系啊。”
她會覺得違和,是因為忍足一向都不會對她提起以前的事,甚少跟她說這些她不知道的過去……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沒說過的。
但她為什麽沒問忍足?想知道以前的事應該問他這個堂哥會快一點啊。
說起來,她又是何時認識忍足的……
越試着回想,朝生發現連在醫院時的事也記得不太清楚,就是負責照顧她的醫護人員也只能記得大概樣子,腦內有幾個名字浮現,但都不能與外貌對上號。
或許是這數天睡太多睡迷糊了吧。
正當朝生替自己的異常下了結論,忍足卻說:“今天你也累了吧,要不先回房間休息?待會我找到舊手機先拿給你用着,電話卡明天再讓媽給你辦吧。”
“诶?可是……”她下午睡了一會,這才剛醒來啊。
“聽我的話,別多想了,剛剛是我說錯話。”
忍足語氣雖溫柔,也沒在怪責她,反而認為是自己的責任,可這話在朝生耳中聽着卻有種沒法拒絕的強硬,就如命令一般。
忍足侑士……是這樣的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