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順勢而為
雲璟穿戴整齊後,去柳府拜見了柳研,和他同去的還有提親的聘禮。
許承言坐在廊下,看着別院的風景,一派春日之景,卻也覺得傷感。
繁花落盡,又會長出新花,但去年的花與今年的花依然不同了,也許看起來不一樣的東西,不同的只是人的心情。
“王妃,王爺去柳家了。”榮兒一邊洗菜一邊說。
“我知道。”許承言目視着前方說。
“王爺去提親了!”榮兒說得時候提高了音量。
許承言說:“榮兒啊,今後和那位好好相處吧!”
榮兒拉着許承言的手說:“我只要王妃一個人。”
許承言說:“王爺不會只有我一個人,也許今後他會娶更多的女子,我,不是唯一!”
她想她是對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是幻影,而現實是若雲璟稱帝,他們永遠不可能這樣,況且雲璟根本不會顧及她,因為他們與其說是夫妻,更多的是夥伴吧!
榮兒說:“那我就和王妃一起走!”
許承言輕聲說:“你留在這,安全!”
春風拂面時,許承言身上淡淡的藥香傳來,讓人覺得安心。
榮兒也許可能不會想到,今後再也不能聞到這樣讓人心安的香氣了。
與此同時,雲璟站在正堂上看着柳研說:“柳太傅,今日我來提親,欲迎娶令千金做側王妃。”
柳研看着雲璟說:“寧王殿下,您可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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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璟說:“我已有王妃在府,所以不能夠讓令千金當王妃,請您見諒。”
“可是……”柳研欲言又止。
“父親!”柳玉寒坐在一旁叫道,她知道父親要說什麽,父親想要告訴雲璟真相,他也許是怕雲璟會後悔。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柳太傅,我想盡快成親!”雲璟說,态度堅決似乎在向柳研表明心意。
柳研說:“單憑您吩咐,臣會備齊全,等着殿下。”
雲璟點點頭,沒做多留便離開了。
柳玉寒突然想起了許承言的話,她猜會不會就連雲璟能娶她的事她都預見到了,若真是這樣,這個女子還是不要與她為敵得好,太過可怕!
初八,是個吉日。喧天的鑼鼓響徹了整個長安城,雲璟這次娶親的陣仗相當浩大,似乎在說着自己的今非昔比。
與許承言嫁進來時的冷清不同,這樣的喧鬧,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這次娶的是他所愛。
榮兒在外面忙前忙後地已經顧不上許承言。
許承言坐在屋子裏面看着書,心思沉得如同海一般。
之所以和母親那時候的煩躁不安不同,因為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雲璟一定會娶柳玉寒,這是她篤定的事情,她只不過把這件事情提前了而已,她沒有怨言,她也許是适合于暗夜,而柳玉寒适合在陽光下同雲璟一起站立的女子,她之所以沒有選擇蘇繡的原因,是因為蘇繡太過鋒芒畢露,太過顯眼,稍有不慎滿盤皆輸,而柳玉寒卻能夠收斂鋒芒,她是能夠助雲璟成就大業之人,是能夠母儀天下的人。
而婚房就設在雲璟的卧房,這是許承言不曾有的待遇。
這場熱鬧持續到深夜才算完結,而許承言的屋子早在入夜時分就已經熄了燭火睡下了。
送走了賓客,雲璟站在許承言的屋子前許久,他在想着太子曾經說的話,他在想為何明明知道他要去提親時她為什麽不阻止,他在想她到底在想什麽,她到底對他的是戀慕還是利用?
他想不明白,也許越想要弄個明白,反而越混亂。
許久,雲璟擡腳,踏入洞房。
次日,雲璟不在家,柳玉寒卻過來拜見許承言,态度恭敬,似乎是要和她交好的樣子。
“把你想要交給我的東西給我吧!”許承言伸手說。
柳玉寒眼神有些慌張,從袖子裏拿出那張休書。
許承言看了看那張休書,微笑着拿起柳玉寒的手比了比那封休書上的指印,然後收好,起身,拿起身後的藥箱,走出房間。
在此期間,許承言一句話也沒有說,她沒有任何疑惑,而這就是她要的結果。
“你明明知道是我僞造的,為什麽?”柳玉寒站在門口問,對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恥。
“順勢而為!”許承言說着,快步走出府。
柳玉寒一驚,心中生出了幾分佩服。
榮兒快步追出來的時候,卻只看見,許承言的裙角。
“王妃……”榮兒站在院子裏面低聲喚道。
可是許承言已然聽不見了。
她留在這裏沒有任何意義了,這是她對自己說的。
她以為自己好似沒有留戀,卻偏偏挑了雲璟的不在的時候離開,她和他沒有婚書為憑,到底也不是夫妻,留在那裏也沒有意義,索性離開也好。
許承言走出府裏面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留戀轉身離開。
雲璟回家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問榮兒:“王妃呢?”
“走了!”榮兒坐在那裏悶聲說道。
雲璟立刻跑去許承言的房間裏面,裏面除了藥箱子不見了,什麽東西都沒有動,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就如同新婚那天的一樣,可是人卻走了。
雲璟看着,手垂落在身側,有些失落,他沒有想到她真的會離開,連同和他說一聲都沒有,就那麽離開了。
柳玉寒走過來,怯怯地叫了聲:“王爺。”
雲璟擺擺手,走回書房。
柳玉寒看着雲璟失落的樣子,她不知道許承言在雲璟心裏是什麽樣子,明明他不愛她,為何會難過和失落?
禦書房內,許承言恭敬地站在皇帝面前。
皇帝笑着拿着一張沒有寫上名字的婚書說:“還以為你能夠得到這個婚書,我都已經備好了。”
許承言笑着說:“陛下,有那些日子,我已經足夠了。”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履行諾言救出了我的妻子!”皇帝笑着說。
“這是應該的,因為是我們交換的結果。”許承言說。
那個時候為了阻止雲璟娶那個大臣的女兒,許承言和皇帝做了交易,皇帝允許她嫁給雲璟,但是沒有婚書為憑,而她必須救出她的妻子也就是現在的文襄妃。
許承言知道這筆交易,是她吃虧,可是雲璟的命很重要!
“後悔了嗎?”皇帝問。
“不後悔!”許承言果斷地說,“在我眼裏,雲璟是最适合皇位的人,他現在不行,今後也會成為一個賢明的皇帝。”
“為何如此肯定,我記得你可是凡事都會留三分餘地的人!”皇帝疑惑地說。
“我相信他!”許承言肯定地回答,他雖然對她不好,可是能看得出來從前的意志一直存在他心裏。
皇帝嘆了一聲,起身說:“我時不時會想起,我小時候,你們許家輔佐先帝的日子。”
“故人已去,已經不必留戀,只是陛下我有一事不明。”許承言說,“為何你明明知道柏家人是何為人,還會留在身邊?”
皇帝背着手站在臺階上,說:“就如書中所言,智不拒賢,明不遠惡,善惡鹹用也。”
許承言點點頭,兩股勢力平衡之下,朝堂才能平衡,就如同之前太子和兩位王爺的三方制衡一般。
皇帝說:“許承言,朕很看好你的才能,過來暗中輔佐朕如何?就如同你曾祖父輔佐先帝一樣。”
許承言施禮說:“承蒙陛下擡愛,承言恐難當大任,不過陛下有需要承言之處,承言定鼎力相助。”
皇帝點點頭,有她這句話也足夠了。
許承言恭敬施禮告退。
皇帝看着許承言,似乎又看到了曾經身姿挺拔的許大人,那個人總是腰板挺得直直的,似乎沒有什麽事能夠把他壓垮,那個人忠義智謀兩全,是因為太過耿直,才會被奸人所害,也是因為先帝了解他為人,才弄出了一個同歸于盡的法子,從那以後,許家人再無人踏足仕途,改為經商,也是做得風生水起。
有時候,皇帝也在想,朝堂之上,若都是這樣的人,會不會就沒有那麽多藏污納垢,也就少了一些紛争。
可是這終究都是水中月鏡中花。
記得他召見許承言的時候,他提出這樣一個難為人的條件時,這個小小年紀的女子沒有猶豫當即答應了,若只是為了救一個心愛的男子也不必這般為難自己,他就問了她為何。
許承言的回答極其簡單,她說順勢而為。
她說得沒有錯,有些事情,我們無力改變的時候,只有順勢而為,然後取得一線生機,再做打算。
品街流光閣,原本是個藥鋪,母親離開之後,這裏就變成了荒屋,許承言打開的時候,裏面灰塵四起,好似在迎接這個新主人一般,她離開王府的事情,沒有告訴任何人,除了王府裏面那幾人。
“這裏要開張了啊!”許承言看着屋子笑着說。
她現在還不能離開長安,太子現在是越發過分了,居然膽大到私運火藥,這是她查出來的,不知道沒查出來的事情還有多少,她不知道這些私運來的火藥,如果沒有被雲璟偷過來,太子會用來做什麽?
長安城裏面危機四伏,我們所有都站在這場局裏面,稍有不慎,就會殒命于局中。
而這場局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