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夢裏情深

遇見了過往的人,想起了過往的事,夢見了過往的悲歡離殇。

年念今夜注定睡得不安穩,她先是夢見了年爸打年媽的那一耳光,月黑風高的晚上,面對喝完酒就逞兇鬥狠、恨不得拿把菜刀顯示自己威風的年爸,年念選擇了不耐煩的轉身而去,年爸沒法子制住年念,他回轉過身就給了年媽一個耳光,那随意、響亮的一耳光,一度讓年念覺得是打在了她的心上,每每想起都顫栗不已。

畫面轉換,威風鼎鼎的年爸像是變了個人,他拉着年念痛哭流涕,就差跪下來求年念不要走,那一刻,年念是痛并快樂着的,然而她還是跟着、甚至是慫恿年媽走了,離開了那個傷心地,離開了那個人。

看,她就是這樣一個冷到絕情的人,對自己爸爸尚且如此,何況那個人?

夢裏的那個人向她走來,像是帶來陣陣清幽的風,他低低的喚道:“年年,年年。我帶你你看星星吧!”那個人的目光中是止不住的心疼,他從姥姥口中聽到了年家的事情。

那是年念見過的最美的星星,沿着落霞山一路飛奔,站在山崖的最高處,有個人吻着她:“年年,我會永遠愛你的。”

多麽溫暖的字眼,多麽動人的情話。她潸然淚下,又有些自卑,她眼睛一眨不眨地定着他:“你、會不會嫌棄我。”女孩有些難以啓齒,畢竟她有那麽一個難以啓齒的爸爸。

男孩苦惱的嘆了口氣:“你這樣你說,我也好怕你嫌棄我。”男孩掰着手指數道:“我長的太高了,你仰着脖子看我多累啊!”

“我吃的也有些多,你會不會覺得浪費糧食呢?”

“還有,畫家成名前都是很窮的。”男孩故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問女孩:“你會不會嫌棄我呢?”

彼時的年念還是個天真驕縱的小姑娘。縱使她有一個世界上最不好的爸爸,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無條件的寵着她,當然,還有他寵着她。

聽見這話的年念就笑開了,瞪着一雙古靈精怪的眼睛:“恩,那我們互不嫌棄好了。”說到這裏,女孩似乎有些害羞,又有些憧憬:“你說,以後我們會結婚嗎?”

女孩的目光帶着令人傷感的祈盼,男孩一把捂上了女孩的眼睛,在她的額上落下輕吻:“會的。”一定會的。

不知怎地,年念戛然從夢中醒來,眼睛還濕濕的,枕巾帶着潮氣,翻個身,拿掉枕頭,努力數羊卻是越數越清楚,無奈,她翻身下床,拉開窗簾打量着這個闊別已久的城市。

黑夜裏的城市寂靜的頗不真實,年念順着剛才的夢,不自覺的想起從前黑夜裏曾發生過的事情,那算是她和秦淮真正認識的第一次。

高中生放學格外的晚,老師才不會管你是不是住宿,都是一律要求晚十點半放學才能走。

那次放學,年念走的有些晚,收拾完東西已經接近十二點,畫室也基本沒人了,年念急急忙忙的出門,冬天的夜又格外的冷,她沒有猶豫抓起挂在門口的大衣就沖進了黑夜裏。

畫室距離主街道有一條長長的小道,在夜晚無人的情況下盡顯陰森,裹了裹大衣,年念擺出了一百米沖刺的姿勢,一鼓作氣要沖到大馬路上去。

跑了約有一半的路,有聲音順着寒風模模糊糊的傳來:“年念。”

年念心砰砰砰的跳了起來,一方面安慰自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一面又加快了腳步,顧不得因快速奔跑而打滑的腳,迅速穩住身子,她幾乎是不要命的往大路跑。這個時候,大路的燈光是她眼裏唯一的救贖。

心砰砰的亂跳,分不清身後是腳步聲還是她的心跳聲。眼見着越來越亮,年念幾乎是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股大力拉住了她背後的衣服。

“啊!”尖叫聲乍起,震碎一樹霧凇。

一只手從後面斜插過來,掩住了她的口鼻:“閉嘴。”

年念全身哆嗦起來,難道遇見了……,她僵硬着身子回頭,放大的出現在眼前,年念放松的嘆一口氣,又下意識後退一步,年爸帶給他她的糟糕記憶讓她無理由讨厭所有男生:“秦淮?”她的聲音帶着濃濃的不可思議,似乎有些無語,又覺得她有些丢臉。

“你以為是誰?”秦淮頗有些咬牙切齒:“給我脫下來。”

“啥?”女孩瞪大眼睛,雙手環胸,又往大路燈光明亮的地方退了一步。

男孩似乎有些無語:“我說的是衣服。”看着女孩一臉的沒想到你是這樣人的表情,秦淮臉黑了,他晃了晃手上的一件迷彩:“你的。”

年念一愣,就去看袖口的名字,因為畫畫會弄髒衣服,所以畫室的學生大多是穿的集體定做的青灰色迷彩服。迎着路燈,只見穿在她身上迷彩服袖子上,暗金色的繡線繡着“qh”兩個字母。

年念有些尴尬的把衣服脫下來,遞給對面的男生:“抱歉啊!我沒注意。”。

此時的秦淮和年念還不熟悉,兩人甚至沒有說過話,但年念卻絕對不會不認識秦淮,畢竟開學的時候,老師就說過,以他的水平,去考Q美絕對沒問題。畫室裏的學生,老師也就只說過這麽一個。

秦淮接過衣服,年念這才發現,他只是穿着單薄的線衣,白皙的脖子暴露在空氣中,有潔白的雪白落上,那脖頸竟比那雪花還要晶瑩剔透,這肌膚長在一男人身上,實在是太可惜了。

秦淮并沒有直接穿上衣服,他看了年念一眼:“沒事。”冷淡的聲音透着疏離。

年念看着他拎着衣服走回畫室,心裏莫名想起秦淮的潔癖說,懷疑她穿過的衣服秦淮還會不會穿。

那還是在剛開學的時候,畫室主創老師組織學生去寫生,順便聚個餐。有個女生好像是拿了放在窗臺的一瓶礦泉水來喝。

聚餐這種情況下,大家好像都變得不是太忌諱,本來吧!那麽多一樣的水,那麽多的人,一轉身就有些迷糊哪個是誰的了,誰知去洗手間回來的秦淮一眼看見了窗臺上的水被動過的痕跡,他皺了皺眉頭,也沒說什麽,只是拿起那瓶水扔進了垃圾桶裏。

這還是曲涼無意中看見告訴她的,當時曲涼還怎麽說?秦淮肯定是一個顧家又專一的好男人。

情人眼中出西施,大概曲涼對秦淮便是。年念自嘲地笑了笑,曲涼、秦淮還有她就是一部狗血的青春疼痛文學。

往事想起來就覺得心酸,她和曲涼也算是十年的感情終結在一個男人身上了,當時年念并不知道曲涼喜歡秦淮,而秦淮對她的感情,就像是他的畫一樣,熾熱簡單,一目了然。

兩人從最初到最後,一路轟轟烈烈。交往的時候更是膩歪的了不得,也不知道作為秦淮、年念愛情的見證者,曲涼會多麽的難受。

更過分的是,秦淮黏年念的厲害,他看不見年念一秒鐘就會詢問曲涼或者沈媛,大多是曲涼,因為大家都知道年念和曲涼好的可以同穿一條褲子。

“年年去哪了?”

“年年去廁所了。”“年念去拿什麽什麽東西了。”一般情況下曲涼微笑回答,最後一次例外。

那是單招考試時,Y美的考場上,曲涼正和其她考完的同畫室女生收拾東西,沒考成試的秦淮又問曲涼:“年念呢?”

“秦淮你有病吧!年念她撕了你的準考證,你還問她!”曲涼有些崩潰了,年念因為想和秦淮一個學校,就撕掉了秦淮全國最好美院的準考證,她那麽的任性無理,秦淮怎麽能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

而年念撕掉的那張準考證,不僅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國畫美院,更是她曲涼考的上,年念考不上的美院啊!

“當”的一下扔下畫材,水桶裏的水流的滿地都是。曲涼的眸子中帶着瘋狂,像是一頭兇獸,下一秒就要咬斷眼前人的脖子。

秦淮只靜靜地盯着她看了兩秒,冷靜道:“這不關你的事。”說完他就轉身走了,到這會,再不明白曲涼喜歡秦淮的就是傻子了。

秦淮的态度像是那根導火線,把曲涼的整個神經都爆炸了。“哈哈哈……”身後的曲涼越笑越大聲,她不顧一切的跑向秦淮,那決絕的姿态吓得考場上的很多人怔忪當場。“秦淮,你給我站住。”曲涼喊。

看着身前人頭也不回,曲涼越加憤怒,憤怒的失去了理智,她沖着前方大喊道:“秦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性冷淡。”

去曲涼考場等她的年念過來聽到的就是這句話,她下意識的去看秦淮,對方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那目光涼的人心裏發寒,秦淮性冷淡的診斷證書只有年念看過。

那時是在秦淮家裏,年念無聊的翻看着秦淮的書架,無意間看見了這份診斷報告,她指着診斷書咯咯笑着問秦淮這是不是作假的,因為年念不止一次發現秦淮青春的躁動,秦淮則是笑着對她說:“我只對我媳婦不冷淡,這診斷報告也只給我媳婦看。”

而這件事,年念只對曲涼說過,不過,她只說了診斷書的事,當個笑話講給曲涼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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