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南風轉過頭，他的語氣貌似頗有些耐人尋味的意味。

手機響起，顧晏靳接過，南風聽見手機那邊傳來剛才那個男人的聲音，顧晏靳看了她一眼，南風收回目光，偷窺被發現，她頓時尴尬不已。

南風打開車窗，涼風嗖嗖往裏竄，顧晏靳看過去，“身體剛好！少吹風！”

看見她把車窗開的更大，顧晏靳笑容堆滿臉上，分明是和他對着幹，還說不是小孩子。

車行至沈宅，南風推開門就要下車，顧晏靳皺眉，關上中控鎖。

開門無果，南風怒氣湧上心頭，斬釘截鐵道，“你開門！”

顧晏靳沒有理會，這脾氣真是跟誰學的，說生氣就生氣，一生氣就跑。

“顧！晏！靳！你開門！”

想聽她叫自己的名字，誰料想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他扶額沉下聲，“坐會兒，我有事要說！”

南風此時此刻實在沒有心情理會他。

一個文件夾從她面前出現，“這是什麽？”

“與沈氏的合作案，還有沈宅！”

他說的輕描淡寫，沈南風打開細細翻看，良久，問，“你是不是找人跟蹤我？”

顧晏靳勾起唇角，這是什麽腦回路，一般人看見這個不應該說聲感謝嗎。

“我可沒有那個閑心跟蹤你！”只是派人保護你！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顧晏靳接着說，他的意思她應該懂，他說的是沈宅。

顧晏靳從劉啓手裏拿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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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抵押不劃算，何況他的女人不需要應付這些事。

“為什麽要給我？”南風啞然。

他自己拿着豈不是更好，人財兩得。

顧晏靳摸了摸她的頭，眼眸淡然，帶着不經意的溫柔，南風條件反射急急往後退，“嘭”一聲響，碰到了車窗玻璃，疼得呲牙咧嘴。

“躲什麽？我又不吃你！”顧晏靳趁南風不注意，輕柔她後腦勺，指尖相碰，柔弱無骨，南風未曾察覺，只瞪了他一眼。

“這是聘禮！”他說完這句話，打開車門。

南風愣神，一動不動，顧晏靳笑，“這會兒又不下車了？”

南風默不作聲。

“是要跟我回錦苑麽？”

南風猝然醒來，慌張離開。

顧晏靳望着南風離去的背影，收起笑意，若有所思。

送完沈南風，顧晏靳去了一趟集團公司，事務繁瑣，他又耽誤了好久，直到處理完才離開。

回到顧家庭院已經晚上八點了，顧晏靳疲累不已，推開門，張曼婷端着菜盤往客廳走，“晏靳，你回來了？洗洗手，趕緊過來吃飯！”

自打顧晏靳記事起，張曼婷就一直呆在顧家，照顧顧晏靳母親薛莉的起居，事無巨細，直到薛莉和顧聲去了國外，張曼婷就留下照顧顧晏靳，更多時候，她比薛莉在顧晏靳生命中的意義更大。

顧晏靳洗完手，回到餐廳座位。

“張姨，舒桐回來了，你知道嗎？”

張曼婷正在廚房炒菜，煙熏火燎，“啊！你說什麽？”等了一會兒，只見一個人影從廚房跑出來，滿臉驚喜，“你說小桐回來了？”

顧晏靳咬了一口菜，點頭。

“這死孩子，都不告訴我！”說着又進了廚房。

門鈴響起，顧晏靳坐在位置上紋絲不動，皺起眉頭，菜有點鹹了。

張曼婷跑去開門，門口傳來哭泣安慰的聲音。

不一會兒，舒桐跟着張曼婷走進來，顧晏靳瞧見張曼婷眼角的淚水，張曼婷有點尴尬，抹掉眼淚。

“我再去炒幾個菜！”

舒桐看了一眼母親離去的方向，才逐步靠近顧晏靳。

顧晏靳放下手裏的碗，站起來，眼神牢牢望向對面的人。

張曼婷出來時，餐廳裏已經沒人了。

二樓書房。

顧晏靳坐在書桌後面，從抽屜裏取出香煙和打火機，煙霧缭繞。

“如果她知道你所做的事情，她會怎麽想？”舒桐冷着臉，近乎嘶吼。

“我不會讓她知道的！”顧晏靳的話語帶着肯定的語氣，“倒是你，我讓你做的事情，希望你盡快辦到！”

舒桐憤怒，一陣敲門聲響起，“怎麽都上樓了？趕緊出來吃飯！”他斂起神色，打開門，“媽，我們馬上下來！”

“不要打擾晏靳工作！”張曼婷臨走說了一句。

舒桐嘆了一口氣，“我只是為了我媽！”

顧晏靳凝視着遠去的人，一動不動，香煙已燃到盡頭，“嘶”一聲驚呼，燙傷了手，掉到了地上。

不，你沒有那麽愛她，所以你放棄的輕而易舉。

南風在等他的電話，她心裏有無數個問題想要問他，為什麽提前回來了不告訴她？為什麽他和顧晏靳認識？為什麽他對于她的身份沒有驚訝？為什麽？

葉淺青知曉沈承宇的事情後，就急忙趕回北市，最終還是遲了一步。

李嫂開的門，南風正在院子裏給花澆水，突然一個擁抱将她納入懷中，水壺的水灑了他們一身，南風擡頭，是葉淺青擔憂的神色。

她笑笑，“怎麽回來了？”

葉淺青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南風，吸了一口氣緩緩說，“我知道了！”

南風了然，搖了搖頭，“其實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葉淺青訝異，“南風，你變了！”

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南風放下水壺，“任誰經歷了這種事情總會變的。”

葉淺青緊緊抱住她，“帶我去看承宇哥！”

兩人到了墓園，南風站在遠處，葉淺青一個人走過去，她知道南風是怕觸景傷情。

南風不期然擡頭，看見一個身影，那是一位年齡頗大的男人，頭發花白，站在一個墓碑前，神色凝重，不知道在說什麽。

微風拂過，蕭索凄涼。

南風開始好奇墓碑中人。

也許是逝去的愛妻。

也許是出生入死的朋友。

也許是骨肉至親。

剛好那個男人朝這邊看過來，南風尴尬不已，微微颔首，轉過頭。

葉淺青出來，看見南風眼睛看往別處，“在看什麽？”

那個老人走了。

南風恍然若失，“沒有什麽。”

兩人一同下山，南風幾次都想告訴葉淺青自己和顧晏靳的事情，無奈找不到機會，她只好安慰自己，下次吧！

“你那個男朋友回來了沒有？”葉淺青忽然問。

南風一驚，愣住，“怎麽突然想起了？”

“不是突然，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喜歡他。”

南風很早之前就告訴過葉淺青舒桐的存在，只不過葉淺青都抱有一副不看好的架勢，她問為什麽，葉淺青說，感覺！這個真是搪塞人的好詞語。

“他回來了！”南風輕聲說。

“趕緊分手！”葉淺青說。

“人家都是勸和不勸分，你倒是——”南風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真不知道你們這幾年怎麽談的戀愛，異地戀，一年半載不在一起，算什麽？”葉淺青越說越憤慨，“感情是靠做的，懂麽？”。

“你不也是追那個男人去蘭城了嗎？”南風本來準備做縮頭烏龜，實在是被說的面紅耳赤，頓時伶牙俐齒。

“那不一樣！”葉淺青臉色一變，微沉下臉。

“怎麽不一樣了？”南風問。

“他不待見我！”委屈的語氣，南風聽了想笑，死死地憋住。

葉淺青也是委屈，追了好久，人家一直對她不理不睬，不就是長的帥點，身材好點麽，脾氣那麽臭，年紀那麽大，除了她，誰還要他。

學校有事，葉淺青在一陣奪命連環call中趕緊離開。

南風下了車，走了一會兒。

腦中萬般思緒，都是她和舒桐曾經的日子。

有一次生病了，室友不在，她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她名字，朦胧睜開眼，是舒桐，滿頭大汗，後來才知道，舒桐打來電話，聽見她聲音不對，連夜買了飛機票，飛來美國，只為看她一眼。

有一年萬聖節，他們和一群華人朋友一起去玩，她裝扮成女巫，他是南瓜精靈，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擁擠的人群，她丢了他，在她恐懼襲來的瞬間，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別怕！她瞧見他額前布滿細密的汗水，原來，他也是會怕的！後來在人多的地方，他總會給她買一個氣球拿在手裏，笑着說，這樣我就可以第一眼看見你！

他們的第一次很不順利，她怕疼，窩在他懷裏哼哼唧唧，他也難受，最終還是他妥協，沖了涼水澡，她于心不忍，“我可以——”他抱緊她輕輕親吻，像對待珍寶一般，小心翼翼。那晚，星光璀璨，皎潔的月光下，他抱着她，在她耳邊輕喃，“女孩的第一次很珍貴，等我們結婚了——”

往事一幕幕，南風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只想再見他一面。

她掏出手機，電話響了三聲，通了，激動的心情難以抑制。

“舒桐，我要見你！”南風說。

“你好，你是？他現在不在！”一個嬌柔的女聲從聽筒中傳來，南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找他有事，他在哪裏？”

“他在洗澡！”

南風挂斷電話，她安慰自己，他們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舒桐拿回手機，苦澀不已，“謝謝你安然！”

“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麽，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和她當面說清楚比較好！”安然拂去額前碎發，離開。

後來，沈南風又打了幾通電話，均無人接聽。

舒桐在躲她，雖然她不知道原因。

南風發了一條短信：你還記得新年夜你在大本鐘下的誓言嗎？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我不會糾纏你的。

舒桐打開手機，這條短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曾經對南風保證，兩人相處，一定不欺瞞。

南風接到舒桐打來的電話時，欣喜異常，李嫂往出走，看見南風一蹦一跳，床上扔着一堆衣服，拿着一條裙子在身前比劃。

“李嫂，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李嫂笑眯眯，“這孩子——”

到了約定地點，南風才意識到自己來早了，她點了一杯咖啡，十分鐘後，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街對面。

舒桐穿着單薄的外衣，整個人瘦了不少，南風站起來招手。

舒桐推開門走進來，南風臉上的笑意刺痛了他。

兩人坐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曾經那麽親密的人，一時之間好疏遠。

“南風——”聽到她的名字，南風擡起頭，眼裏閃耀着生動，“我喜歡上別人了！”

接下來的話讓她如臨冰窖，周身刺骨。她不敢問是不是那個接電話的女子，她沒有勇氣。

“我也要結婚了！”南風閉上眼，盡力遏制住自己的情緒，慢慢開口。

“我知道！”

“你為什麽不問我原因？”南風被他的無所謂語氣所傷，語氣沉重。

“我希望你很幸福！”

“可是我不幸福！”南風眼眶裏含着淚水。

“我們都有自己的責任，南風——”舒桐再也說不下去，準備離開。

“你不愛我了嗎？”南風站起來，舒桐的背影印在她腦海中。

他沒有回答。

那天的畫面舒桐還歷歷在目，電話那頭顧晏靳清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我要一個人！”

舒桐不明所以。

“沈南風！”

手裏的器皿掉在了實驗臺上，灼傷了手臂，他忍住痛，又聽見他說，“我要你給她說分手！”

這樣她才能死心塌地跟着他，愛上他。

那通電話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癱在地上，她在等他回去，他卻要抛棄她。

顧晏靳比他大兩歲，舒桐自出生起就跟在顧晏靳身後，張曼婷經常告訴他，一定不要讓少爺受傷，你要保護他，于是他童年的使命就是出現在黑暗裏，站在顧晏靳身後。張曼婷對顧晏靳的好和照顧，他氣憤，他怨恨，可偏偏無能為力。為了擺脫這種命運，他開始努力學習，他上了北市名校，他出國，所有人都羨慕他，女孩子跟在他身後仰慕他，唯有他自己知道，內心空虛，真正的王子是不需要這層保護膜也會過的很好，很優秀，而顧晏靳，恰恰就是這種人。

顧晏靳早已是北市首富，而他還陷在無止境的實驗室裏擺脫不了惡運。

知道南風回國，他去找南風室友，第一次清楚明白，原來他們也不一樣，南風是公主，是北市赫赫有名的沈氏大小姐。

她說她等他，他多麽開心，這麽多年，有這麽一個人始終将他放在第一位。

如今，也要失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放一部分，還有呢！等着，下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