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九妹

音容揪着眉頭,側耳聽着屋內的動靜,硬着頭皮敲響了門扉,“郡主,郡馬爺,是用午膳的時間了。要不吃些再繼續歇息?”

陸瓊九看着窩在自己肩頸處酣睡的男人,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剛剛磋磨他許久,折騰的兩人身上都出了薄汗,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他入睡時間甚短,在這個時間喚醒他,她着實心疼。

視線觸及他纏着綁帶的左臂,呼吸一頓,看着上面浸出的星點血跡,陸瓊九又羞又氣。

這人,為了親她,什麽都不管了。

“藥也煎好了,”音容斜睨了一眼笑得得意的齊盎,飽含怨氣的“切”了一聲,對着門扉繼續道:“郡主,奴婢可以進去嗎?”

齊盎抱着胳膊,“嘿”了一聲,嬉皮笑臉,“我就說了還是得你叫他們吧。”

音容懶得瞅他,她喚主子用膳,他喚師兄喝藥,本來各喚各的,結果一拌嘴,硬是讓兩個主子喝藥、用膳的時間重合。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齊盎這副浪蕩公子哥的模樣,就知道是靠不住的,但為了顧全兩個生着病的主子的起居,還是她來吧。

陸瓊九小心翼翼的想要将他搭在她腰間的手挪來,她微微側身用手去觸他的手,還未用力氣,就感覺到腰間又是一緊,她的身體更是緊緊貼上了他的身子,嚴絲合縫般的契合。

淮紹一慢悠悠的轉醒,一貫清亮的黑瞳此時還帶着剛剛睡醒的朦胧霧氣,讓他整個人顯得人畜無害。

他抿着唇低了頭,用自己的額頭去碰陸瓊九的額頭,額頭相接,鼻尖交碰,陸瓊九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怎……麽了?”

一開口說話,唇瓣難免随着口型而動,這一動,就與淮紹一的唇碰上了,極其快速的碰了兩下。

陸瓊九不敢再動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攪得淮紹一心裏泛癢。

淮紹一眼中的笑意擴大,捕捉她不停躲避的小眼神,她躲他追,樂此不疲,始終要将她牢牢鎖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半晌,他才笑道:“嗯,不發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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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些汗,陸瓊九風寒也好了些,雙頰也紅潤起來。

淮紹一單手撐着身子坐起來,清淺的嗓音還殘留着先前在她耳邊低吟時的沙啞,“穿上外衣,一會兒齊盎要進來。”

陸瓊九将被子拉到鼻子以上,只留一雙明媚的眼,快速的點了點頭。

眸子噙着水意,輕而易舉的攪動他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情瀾。

淮紹一錯來視線,看着被子上花紋,無奈搖了搖頭,要是再忍不住親她,不知道還要不要做正事了。

音容帶着端着飯菜的婢女們如魚貫入,将一疊疊精致的飯食擺在桌上,皇帝身邊的得臉太監捧着皇帝禦賜的補品在外面等候,淮紹一交代了幾句,直接讓齊盎去招待。

音容伺候陸瓊九穿上藕荷色的襦裙,陸瓊九看着銅鏡前的臉上帶着病态的女人,嘆息聲一聲接一聲。

縱然五官再精致,生病的美人兒也總是少了些顏色。

淮紹一坐在離她不遠處,看她偷偷摸摸用手指點了口脂,正欲往自己嘴唇上塗抹的時候,他哼了一聲,成功引得陸瓊九回頭看他,沾了口脂的手指豔麗的過分,她茫然的瞧他,不知為何。

他清了清嗓子,由着伺候着的婢女幫他換藥,低聲道:“不許塗。”

陸瓊九“欸”了一聲,不滿意道:“為何?塗了氣色才會更好,我也能更好看一些。”

藥物撒入傷口,他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慢慢調整呼吸來緩過突然的疼痛,“你怎樣都好看。”

塗了,最後可不是還得被他親幹淨,完完全全的進了自己的口。

那口脂,上次嘗過,味道甚怪。

陸瓊九耳根子軟,一向聽慣了別人對她美貌的誇獎,本以為自己對于這些贊美詞彙早已經免疫,但從淮紹一嘴裏說出來,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得了誇獎,她心滿意足,拿着濕帕子抹掉食指上的顏色。

施施然湊到淮紹一身邊,接過了婢女手中的藥,道了句:“我來。”

婢女朝她福了福身,退到邊上。

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陸瓊九手托上他的臉,看着臉上已經結痂的傷口,握着藥瓶的手指顫了顫,強笑道:“我記得,皇祖母宮中有一種西域進貢的玉肌膏,聽說消疤效果奇好,趕明兒我就派人去要了來,你莫要擔心。”

淮紹一擡眼看着面前女人眼裏毫不掩飾的心疼,眸子裏璀璨的水意泛開,恍若下一刻就要掉落,他沉吟片刻,“昨日我已經問了,我的九九不嫌棄,不介懷她夫君臉上的這一處要落疤的地方,我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唇角勾笑,擡手勾了勾她挺翹的鼻子,“再哭,嗓子要何時恢複啊。”

陸瓊九吸了吸鼻子,算是忍住了。

“太後許你在此處住多久?”他們畢竟還未拜過天地,現在這樣總是不合時宜的。

陸瓊九蘸取了藥粉,輕輕的灑在他臉上的傷口處。

“還未請示皇祖母,但也算是得了舅舅應許。”陸瓊九垂着眸,有些心虛的別過眼。

若讓淮紹一知曉她在轎子上對舅舅的那一套“生孩子”說辭,她的臉還要不要了。

她直直的看着手裏的藥瓶,神色很是不自然,“舅舅說了,婚後會盡量延緩你去西南的日期,此番你為了揪出奸臣也算有功,我小住兩天來照顧你,總不能被人說了是非去。”

“事出有因,別人只會說我們琴瑟和鳴,敦樂郡主癡情一片。”她挺了挺胸,覺得自己說的甚有道理。

淮紹一收斂笑意,故作嚴肅道:“我可是記得先前九九說會一起前往西南呢。若是一起前往,是否延緩日期也沒有什麽必要了。”

“當然是要和你一起去西南,”陸瓊九白嫩的手指摩擦着光滑的瓷瓶瓶身,“我們可以舉家遷到哪裏才好呢。這京城奢靡得很,人也焦躁。我時常想念八歲前在丹契的日子。西南邊地與丹契部落相隔不遠,大概民風也是一樣的吧。”

陸瓊九露笑,彎腰将藥瓶放好,欣然道:“紹一在丹契、西南兩地長大,能培養出紹一這般的人物,定然是人傑地靈,鐘靈毓秀吧。”

淮紹一垂在腿側的手指動了動,抿緊了唇,“西南的确景好人好,但邊境之地,戰亂不斷,為家于此,怕是不妥。”

陸瓊九嫣然一笑,手臂攬住他的脖子,湊到他緊抿的唇角處親了一口,“上輩子紹一都可以打的西南霍亂之首烏夷屁滾尿流的,這輩子定然可以斬草除根的。”

看似溜須拍馬,實則卻真心實意。

上輩子若不是表哥被迷了心竅,烏夷一族早就被斬殺在他最後一番的進攻中。

淮紹一微怔,黑瞳望進她的眼中,他窺得她滿眼赤城,滿眼真摯,滿眼……期盼。

淮紹一在這樣熾熱的眼眸中,點了頭,道了聲:“好。”

“你若喜歡,我們便定居在哪裏。西南之地,我想,你會喜歡的。”

陸瓊九發啞的嗓子施施然撒起嬌,竟然意外的顯得更加軟綿,她拖着腔調,揚着調子,小貓兒般嘤叫,“夫君果然會疼人吶!”

淮紹一被完全取悅到,剛剛還隐隐泛痛的傷口,痛感全然退散。再有效用的止痛藥,都不敵心上人一句随意的撒嬌來的有用。

兩人面對面坐到桌上,看着一大桌子精心準備的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都興致乏乏,生着病的兩人都沒什麽好胃口。

音容捧了一大碗湯羹來,說是皇帝親賜的藥膳,除卻藥膳,皇帝還賞賜了衆多藥材以及金銀財寶之類的對于功臣的份例賞賜。

陸瓊九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她素白的小手親自舀起一碗湯羹放到淮紹一跟前,女人手腕纖細,腕上上好的碧綠镯子将她的肌膚襯得細膩泛光。

淮紹一動了手,放到嘴裏嘗了一口,餍足的眯了眯眼。

口中的湯汁甚鮮,面前的人更是秀色可餐。

陸瓊九面上卻有些沉重,她特意屏蔽下人,就是有些話不可為外人獲知。但他有些躊躇,不知要從何說起。

淮紹一用湯匙又舀了一勺,放到嘴裏,細細品味,他不重口腹之欲,再次品嘗,只是為了等陸瓊九準備好如何向他詢問。

她聲音放的很低,“李威值已死,烏夷就不成大患了。誰能想到一個宦官上輩子竟然攪動了乾坤。”

她啧啧稱奇,又自嘲諷刺出聲,“整個大秦都葬送在他無休止的欲望中,竟然引得外族入關來斬斷朝中勢力,置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真是該死。還好如今早早就掐斷了他的苗頭。”

陸瓊九皺着眉頭思索,“但是上輩子表哥并沒有受這些波折啊,十分順遂的登上了大位,到底是何處出了差池,使得表哥遭此禍端。”

淮紹一低頭挑揀魚肉,他骨節分明的手執着銀箸細致的将一根根細小的魚刺挑出,并不打斷陸瓊九的話。

“我聽齊盎說,李威值私下勾結官員,我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簡單。與前世相比,這輩子變化太多了。”

淮紹一在這時才擡了眼皮,他将這塊挑出魚刺的肉放到陸瓊九面前的碗裏,放了銀箸,唇角帶笑,道:“九九着實聰慧。這些變化定然不是平白無故的,有人從中作梗,也有人先一步得了天機,逆天改命。”

“昨日,我帶着陛下去了雅居,又轉道去了李值威的府邸,發現他府上藥草頗多,在他屋內的床板之下有一間密室,密室裏各種毒藥,應有盡有。”

“其中,就有皇帝所中之毒。”

“我們重生而來,不代表別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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