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娃娃還小

藍蓓蓓貼着冰塊的胸膛站了三十分鐘。

下車後,發現顏戰又沒跟上,目光四下尋找他的蹤跡,發現他正蹲在路邊的大樹下,好像在吐。

顏戰第一次坐公交車,他暈車了。

藍蓓蓓去對面小店買了瓶水,擰開蓋子遞過去給他,用惆悵老母親的口吻道:“可憐的孩子,都怪媽媽不好,等以後媽媽掙錢了買輛加長勞斯萊斯給你當座駕。”

這話藍蓓蓓也只是随口說說,她掙什麽錢,等婚一結,錢就都回到她手上了,買一百輛幻影都不成問題。

顏戰雖然不知道小昏君在說什麽,不過她口中那座駕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也不枉他當年不假思索替她挨刀子,帝王無情也不盡然,剛才那話聽上去就很有人情味。

如果說藍蓓蓓随口一說的話算有良心,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足以感動顏戰這只涉世未深的老古董了。

藍蓓蓓從銀行出來,她之前在這家銀行租了個保險櫃,放了幾樣拍賣回來的珠寶和黃金。

珠寶是珍藏,黃金是個意外。

要不是跟顏戰說起銀子的時候,她壓根就不記得自己保險箱裏還有這個。

這爆棚的幸福感就像從十號窮到二十號的月光族,二十一號那天突然不小心從床單底下摸到一百塊錢。

“拿去,随便花!媽媽獎勵給你的。”

顏戰遲疑地接過小昏君遞過來的幾根金條,第一反應就是小昏君跑去收刮民脂民膏了。

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昏君早已不是帝王。

她居然為了養他,跑去打家劫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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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戰本想把金條給人還回去,注意到不遠處有人窺視這邊,将毫無察覺的藍蓓蓓拉進懷裏,讓她自己拿東西,單手替她扶住了沉甸甸的袋子。

剛才在公交車上被他凍得笑哭,這麽粘人誰吃得消?

藍蓓蓓一邊嫌棄着顏戰粘人,一邊又暗自竊喜鵝幾終于跟自己親了也不枉她砸鍋賣鐵買肉養他。

藍蓓蓓:“你已經是個成熟的一百塊了,要學會自己走路,知道嗎?”

……

顏戰接觸的人越多,去的地方越多,就越懷疑他的存在是合理的。

如果說不合理,他怎麽會占用空間,雖然別人看不見他,但他在的空間是實實在在的,如果被人撞上對方會有感覺,其他人也無法穿過他的身體。

他心想,這大概就是他無法開口說話的原因。一旦開口,別人看不見他,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他本身就不怎麽愛說話,能不能開口對他而言沒什麽兩樣。

顏戰朝馬路對面望去,确定監視他們的人已經不見,這才把金條抱在懷裏。

藍蓓蓓愣了愣,一百塊明明沒開口說過話,她卻總是能感應到他的小心思。

他剛才好像發現有人在跟蹤她,把大黃魚塞給她是擔心別人看見口袋自己會走路,怕她拎着吃力,還替她撐着袋子。

這也太暖了吧嗚嗚嗚嗚。

有崽如此,夫複何求!

藍蓓蓓嘆了聲氣:“你說你要是正常人,那該多好呀。”

她就不用病急亂投醫,去跟人相親了。

藍蓓蓓:“這大黃魚一根兒近十萬,這兒值五十萬,就當我買你鼻煙壺的定金,剩下的等我相親成功,我一拿到遺産立馬給你。”

這是她的錢,是定金?

她還要去跟那登徒子私會?

顏戰對藍蓓蓓這種強買強賣的行為很不滿意,把金條塞給她,本想駁她幾句,奈何講不了話,心裏悶得發慌。

藍蓓蓓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伸手捏了下他的臉:“放心,媽媽就算嫁人也會帶着你養你的。”

——她要嫁給那刁民?

顏戰拍開藍蓓蓓的手,怒氣沖沖,步伐極快,沒走出幾步就被拉了回來。

他像是跟自己杠上了似的,又一個箭步朝前暴走。

然後又被拉了回來。

手突然被牽住,顏戰一怔。藍蓓蓓的手很小,溫熱柔軟,像是能點燃他的血液,許久不曾感受到的暖意傳遍全身,四肢百骸都有了溫度一般。

顏戰表情怪異地看着她,黑眸滿是疑惑。

“別跑了行不行啊,撞得我胳膊肘疼死了!”藍蓓蓓埋怨,仰頭望他一眼,拇指指腹無意識蹭了下他手心的薄繭。

顏戰像是聽進去了,不跑了,只是手臂顫得厲害。

藍蓓蓓終于意識到:“你害羞啊?”

想到他們古人常常挂在嘴邊的“男女授受不親”,看他面部表情冷硬,像是在死撐着什麽,她這動作好像是過分親密了點。

“那你別跑了啊。”藍蓓蓓松開手,心想這座冰山好像也不是沒有感情,起碼還知羞。

等有空再給他好好科普一下《寵物的自我修養》。

她一松手,顏戰心底像是空了一下,來不及細想就被吸附過去。

這次沒再坐公交車,因為藍蓓蓓的行蹤被發現了。

司機偷偷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小小姐,見她眼睛時不時地往旁邊空位上瞟,心想這可憐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富豪的掌上明珠,過着令人羨慕的日子,如今先生太太一走,小公主就變成了個任人宰割的小可憐,不僅要被逼着去相親聯姻,平時去哪兒都要聽從二爺的安排。

他看了眼空座上的包,好心提醒:“二爺跟大爺都在家,小小姐要是不想拿包上去,可以先放在後備箱裏。”

老司機的話提醒了藍蓓蓓。

這包大黃魚絕對不能被她那兩個吸血鬼大伯發現!上次離家出走後他們已經對她加強了防範,一路上都派了人跟着,要是被發現她連跑路的本錢都沒了。

藍蓓蓓今晚要去參加的是段家的訂婚宴。

段家跟藍家在生意上一直都有來往,段家後臺硬,上面有顏家罩着,藍蓓蓓的大伯希望跟人攀點關系,好借段家的關系勾搭上顏家,這種裙帶關系總是被上流圈孜孜不倦運作着。

藍蓓蓓當初答應跟段有立交往也是被大伯煩的不行,勉強同意的。

藍永利今晚逼藍蓓蓓過來參加前男友的訂婚宴,目的是不想兩家人以後太難堪,假惺惺的跟段家夫婦寒暄,說兩個孩子之前都是鬧着玩的,早就不計前嫌變成好朋友了,還試圖撮合藍蓓蓓跟段家二公子。

藍蓓蓓在房車裏補妝,一直沒有露面,藍永利擔心她耍大小姐脾氣不肯來,親自過去喊人。

“蓓蓓你知道大伯現在的處境嗎?你爸爸這一走藍家現在就剩下個爛攤子,合作不能斷,大伯也不是非要用熱臉貼人冷屁股,但是局勢所迫我們不得不讨好這些人。你就跟你爸一個樣,為人太死板,人要學會低頭,硬氣有什麽用?硬氣在當今社會是生存不下去的啊。”

藍蓓蓓低頭玩手機,眼皮子都懶得擡:“可是我爸賺了幾百億,我爸憑真本事掙錢,不用給人低頭哈腰一樣能拉到投資,還投了你的公司。對了大伯,你是不是還欠我爸兩千多萬啊?”

藍永利:“你這孩子,在哪裏道聽途說來的?我跟你爸爸是親兄弟……”

“親兄弟明算賬。”藍蓓蓓打斷他,表情冷淡:“大伯不還也沒關系,把屬于我的遺産歸還就行。”

藍永利生氣道:“你這說的什麽話?我還能動你的遺産不成?你爸爸臨終之前交代我,一定要等到你結婚後才把遺産交給你,當時吳律師和財務長都在場,不信你自己去問!”

他有人證,藍蓓蓓無話可說。

圈裏人都知道是藍永利的小舅子做生意虧了,他不敢動集團的錢,便挪用了這筆錢等翻身,拖着一天是一天,等小舅子那邊資金回籠再補上,明面上大家都知道他一直在給藍蓓蓓物色對象,實際上找來的都是些歪瓜裂棗有前科的纨绔子,普通姑娘尚且看不上,更何況金枝玉葉眼高于頂的藍家小姐。

相親對象都是藍永利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無論藍蓓蓓結不結婚,獲利的都是藍永利。

凍結她的卡,讓她按照他們的意願嫁人,無非就是了解藍蓓蓓的反骨脾氣,越是逼着就越喜歡唱反調不結婚。

那是過去的藍蓓蓓,失去雙親後,她已經沒那麽蠢,不會再被人拿住三寸随便利用。

她今晚就要讓他們知道,逼她做不喜歡的事的後果!

她藍氏小仙女,今晚就要豔壓全場,秒殺那個臭不要臉的綠茶!

段有立屬性渣,但長了一張帥氣的臉,大二校草評選砸錢得了第一名,表面溫潤如玉實際騷浪賤。藍蓓蓓雖然是被迫跟他交往,但是兩人才剛确定關系,段有立就急不可耐拉着她去開房,藍蓓蓓當然不答應。

結果第二天,段有立就跟她的死對頭睡了。

她的死對頭,就是今晚的豬腳之一,陸茶。

藍蓓蓓把造型師支出去,拉開門簾讓顏戰幫她挑件禮服。

顏戰看上去很認真地翻着禮服挑了一會兒,指着那條裙擺最常、布料最多的禮服,勉勉強強:就它吧。

藍蓓蓓拿起來放在身上比了一下。

這套禮服是香奶奶當季的高定,中袖蕾絲毛茸茸上衣搭配薄紗長裙,漂亮是漂亮,就是風格太乖太保守,還不夠威力震懾宴會上那群凡人。

不過為了不讓崽崽難過,藍蓓蓓還是象征性穿了一下給他看。

顏戰低頭看着嘴角抿成淺淺笑意的女孩,心跳漏了半拍。

他突然很生氣地背過身去。

失憶後,她竟還記得蠱惑人心之術!

雖然穿着破爛衣服,但她還是好美。

藍蓓蓓确實漂亮,跟陸茶結怨就是校花評選的時候,陸茶第二,藍蓓蓓第一。陸茶被壓了三年,終于在畢業季搶到藍蓓蓓的男朋友。

陸茶拍了一張跟段有立睡在一張床上的合照,還倒打一耙,內涵藍蓓蓓平時跟她男朋友關系暧昧。

正常的男女朋友關系被打成小三,事關名聲,藍蓓蓓直接去找渣男算賬,段有立本來就是個花花腸子,縱橫情場多年,藍蓓蓓是唯一失手的獵物,本來心有不甘想哄回來,約了藍蓓蓓吃火鍋,結果被潑了一臉蘸料,滿臉蔥花,一頭油。

段有立嫌藍蓓蓓難搞,覺得哄不好了,打算先晾她一陣子,女人都吃這招,當初陸茶不也是假清高,現在主動投懷送抱,開房那晚連套都是自備的。

在藍蓓蓓這吃了癟,段有立轉頭就又跟陸茶厮混去了。

有時候男的追你未必就是因為喜歡,也有可能是你看上去很好追。

藍蓓蓓最後選了條biulingbiuling的抹胸小禮服,長發垂在纖細的胳膊間,本來就無可挑剔的五官上了淡妝,看上去更加精致明豔,臉頰兩側的劉海彎曲成漂亮的弧度,又純又媚。

腰後有兩條寬大的絲帶,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站在外面的顏戰:“一百塊,你會打蝴蝶結嗎?”

顏戰在她手心寫了個:2。

這是藍蓓蓓教他的,Yes寫1,No寫2。

過了幾秒,他又在紙上寫了個“2”遞給她看。

藍蓓蓓嘩啦一聲拉開簾子,仰頭質問:“所以你到底是會還是不會?”

顏戰看到她袒胸露背的小禮服,幽深的眸子沉下去,淩亂過後又是一陣狂風暴雨,情緒變化極快。

因為他不會說話,藍蓓蓓習慣性去看他的眼睛,發現他很生氣,又嘩啦一聲拉上簾子。

算了,娃娃還小,不會就不會吧不能對他太兇。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塊:我一千多歲的人你說我還是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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