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山美男
顏戰可能沒想到她會來這招,先是一陣錯愕,很快又露出一切都在情理之中的表情,黑眸浮現一抹了然,盯着她領子看了眼,面無表情走掉。
剛走到客廳,又被一股強大的外力吸附。
藍蓓蓓扭頭就看到被拉回來的顏戰,笑眯了眼:“放棄吧,你是逃不出媽媽的手掌心噠。”
顏戰對“媽媽”這個詞的第一反應是青樓女子的主人老鸨,無法理解堂堂帝王如今身份的懸殊。
頓時又想到,她是老鸨,那他是什麽?
……
夜深人靜,藍蓓蓓已經熟睡,顏戰坐在邊上,偷偷看了眼鼻煙壺所在位置,又迅速別開眼,冷峻輪廓染上一抹不自然的淺淺紅暈。
無恥小昏君,詭計多端令人防不勝防!
顏戰半垂着眼,靠在皇帝的床榻邊,和過去無數個值守的深夜一樣,随時保持着警惕。
他要手刃昏君,絕不加以他人之手,昏君只有他能殺。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可那畢竟是她父皇所為,皇室子衆多,殺她女流之輩并不能彰顯他顏氏子孫的風範。
已經過去一千多年,天下早已改朝換代,與他并肩作戰的弟兄也已不在世上。
他思忖着這些日子所發生的怪事,近來他好像時不時的可以不受她的影響了,甚至今夜出去買布都沒被吸回來。
這世界太詭異,他必須盡快離開此地。
可是離開這之後,他要去往何處?
就在這時,身邊的小姑娘突然輕輕哼了一聲,皺緊眉頭夢呓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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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戰側身坐過去,和往常一樣将手遞給她,讓她枕着他的手臂睡。
這個習慣保持了許多年,他總是下意識的去做這些事。
他潛在藍珼身邊十年有餘。藍珼八歲即位稱帝,王太後為其海選年齡相近的侍衛,他就被放在小皇帝身邊成為義父的耳目,陪伴皇帝讀書習武,一直潛伏到與宮外失去聯絡。
一心效忠的義父死了,他忽然就茫然了。
他還記得,他死的那天,藍珼哭得肝腸寸斷,比平時還像個女人,抱着他冰冷的身體,眼裏充滿了仇恨,暴戾的眸光分外駭人,撕心裂肺地下令,要讓鄭家九族為他陪葬。藍珼殺死了他義父一家。
那幾天他每天都能看到藍珼一個人坐在他墓碑前,整整七天七夜。
後來藍珼不知怎地,拿了他的鼻煙壺去找國師,再後來他就再也沒看見過她。
他的魂像是被封閉在了狹小的空間裏,渾渾噩噩,等醒來才發現時間竟過去了數百年。
藍蓓蓓睜開眼就看到在她邊上坐得筆直的顏戰。
她是被他身上的溫度給凍醒的。
這家夥常年低溫,溫度大約控制零下1到1.5度左右,這種低溫他要是個大活人估計得吓死一窩醫生。
最要命的是他從來都是坐着睡覺,認識這麽長時間就沒見他躺下過。
“喂,一百塊,醒醒。”
顏戰猛地睜開眼,神色戒備地掃視周圍一圈,目光落到藍蓓蓓臉上的時候才恢複常态。
看他面露疑色,藍蓓蓓手腳并用,把被子轉移到他身上:“蓋上。”
顏戰的眸色柔軟了幾分,把被子給她放回去,表示他不需要。
藍蓓蓓:“你凍着我了,麻煩隔離一下!”
一千多年過去了,小昏君依然如此無情!
顏戰一把抓過被子,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很快又睡了。
藍蓓蓓第二次被凍醒,把空調溫度調到25度,不經意看到揚起下巴睡覺睡得一臉高貴的一百塊,傲嬌的樣子好可愛啊,想戳。
她用手戳了下,顏戰就倒了下去。
藍蓓蓓:“……”
原來他不是不用睡覺,是沒有習慣躺着睡。
一百塊平時很敏銳,出去外面誰要碰他一下就能給你表演個拔出三米大刀,現在可能是沒有感受到危險氣息,倒下居然還能繼續睡。
藍蓓蓓咬着手指甲盯着顏戰看,像看稀有古董一樣觀察了幾分鐘,裹緊棉被換了一頭倒下去。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發現顏戰已經被她拉到這頭來了。
她就像塊磁鐵,兩人的距離最多能拉出半米,超過就會被猛地拉到一起,這種情況太神奇,用科學已經解釋不清楚了。
一百塊的睡顏簡直無敵,好看到爆炸,平時不大能看出來,近距離才發現這還是個睫毛精,雅黑的長睫看得人心癢癢,想給它移植到自己眼睛上。
藍蓓蓓用手機對着顏戰的臉一頓拍。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只不過才過了兩分鐘不到,相片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這厮絕對是個大BUG!
藍蓓蓓特別想做個試驗,确定一下是不是親他就可以許願。
她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擔心他突然醒過來,又有點慫。
找到鼻煙壺,把它挂回脖子上,親了一下,許願:來杯涼白開。
邊上的顏戰突然動了一下,不過沒有醒,眉頭微不可察皺了皺又繼續睡了。
藍蓓蓓想起他說的“親在它身,實在我心”,不信邪地又往白玉上親了一下。
顏戰又皺了一下眉頭。
“…………”
一百塊可能沒有騙她!
那她從小到大親鼻煙壺的時候他是不是就……
那她上廁所洗澡不穿衣服睡覺的時候他是不是也……
無法直視!
她決定做最後的掙紮,做最後一次嘗試。緩緩低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了顏戰一下。
一回頭,床頭櫃上憑空冒出杯清水。
藍蓓蓓驚呆了。
她決定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
飛速往顏戰的臉上親了下。
桌上又冒出一杯西瓜汁。
“!!!!!”
樓下,老保姆發現自己剛剛倒的水和西瓜汁全都不翼而飛,一臉懵。
藍蓓蓓決定做最後一次嘗試,一扭頭就對上顏戰漆黑的眸子。
“……”
她做賊心虛,先發制人:“……幹嘛睡在我床上!不要臉!”
顏戰只是看了她一眼,又閉上眼睛假寐。
大清早被昏君親醒又不是第一次。
當初以為昏君是個斷袖,知曉她乃是女兒身之後,心裏舒坦了許多。
藍蓓蓓表情詫異地看着一臉沒把她偷親當回事的一百塊,為什麽他看上去像是習以為常?
他的反應讓她不得不反思,難道她前段時間對他幹過這種事?
他剛看她時眼睛裏的冷漠莫名透着委屈,藍蓓蓓突然有點愧疚,但很快這種感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本來就是她許願才從天而降的男朋友,本來就屬于她的,為什麽不能親?
藍蓓蓓打開手機,發現她的卡又被凍結了。
一定是那個姓周的去告黑狀了!混蛋!
給藍永利打電話,手機聽筒傳出服務商後臺機械般的女聲,手機欠費。
她氣得跺腳,“一百塊,你過來!”
顏戰目測了一下兩人的距離,不過三寸,還要他怎麽過?
藍蓓蓓見他杵在原地不動,生氣地說:“你過來讓我親一下。”
顏戰:????
“我手機沒話費了,我得許願充錢。充錢,充銀子,明白沒?”
顏戰不為所動。
藍蓓蓓掉頭就跑,顏戰被她吸附過去,藍蓓蓓感覺差不多了,原地立定,踮起腳尖跳起來就親到他的下巴。
手機短信通知充值成功。
哦也。(^-^)V
藍蓓蓓高高興興地開始洗漱,顏戰的臉色一陣黑一陣紅,她還是頭一次看到冰山美男臉上呈現豐富的表情。
她也沒把他當成個人,自然不會出現害羞這種說法。
藍蓓蓓洗漱完就開始化妝,從護膚到塗口紅,又去拿卷發棒弄頭發。
顏戰從前經常被折騰,但她從沒當着他的面畫眉,總是夜深人靜時偷偷的拿出胭脂水粉,第二天又将女兒家的物品藏起來,每當這種時刻,寝宮內殿中就只有他一人當守。
藍蓓蓓打開抽屜,找到一張公交卡,急匆匆的就出了門。
不能用家裏的司機,一用就會被大伯發現。
察覺到一百塊今天不停的掉隊,實在有點反常。
藍蓓蓓站在公交車站牌後面,用只有他們兩能聽見的聲音,一臉擔憂說:“我是不是磁場不夠,得充點磁了?不然你今天為什麽走得這麽慢!等等,那個要怎麽充?”
顏戰吃驚她的聰慧,竟然一下就猜到了。
但是下一秒,當藍蓓蓓沖上二路公交車的時候,他又突然被拉了上去。
藍蓓蓓看到被拉上來的顏戰,心想好像也不是完全失靈。
她心想有可能是最近要求太多,一百塊超負荷了。
藍蓓蓓刷了下公交卡。
“滴——老年卡。”
車上的人都朝她看過來,憋着笑。
這卡是家裏老保姆借給她的,她自己從來都是出門專車保镖,要不是逃避聯姻,相親搞砸了,又沒錢了,哪裏會淪落到坐公交車的境地。
下一站湧上一堆人,藍蓓蓓被擠到邊上,顏戰貼在她身後,別人看不到他,都以為這邊有空位,不停地有人往這邊擠。
她被擠到幾乎整個人被顏戰抱在懷裏。
旁邊的大媽見藍蓓蓓身後還有一人的位置:“姑娘,你往後面退一點。”
“就是啊美女,你稍微往後面退一點啊。”
藍蓓蓓只好硬着頭皮往後退了一步,顏戰貼窗站着,都快要被擠扁了,一雙無處安放的手只好環在藍蓓蓓腰間。
這時藍蓓蓓才發現,原來紙片人也是有心跳的。
車裏的溫度越來越低,旁邊的人已經開始打噴嚏了。
被凍得最厲害的當屬藍蓓蓓,她不停地打冷顫。
周圍的人大概是發現了冷氣源頭,紛紛朝她看過來。
藍蓓蓓嘴角抽搐,扯出個露八顆牙的标準笑容,宛如城市慈善大使。
有什麽辦法呢?自己帶出來的冰山,哪怕被凍死也要面帶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核心梗——一個面臨失業的禦前侍衛,一個運籌帷幄最後卻被活活熬死的義父
人生贏家小昏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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