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藍蓓蓓好笑地望着突然兇巴巴的顏戰,他生氣的時候她總愛逗他:“顏大人請講。”
他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羞澀又傲嬌的模樣瞧着像極了夢境中那位禦前小哥哥。
“嗯?”她眼睛裏的興味洩露了她的想法。
小昏君一定是故意的!
顏戰惱火地壓着她親,親完還一副“你怎麽這麽冥頑不靈”的表情,悶聲問她:“明白了嗎。”
她表情無辜:“不明白唉?”
顏戰看出她是故意的。他當初對她的鐘情視而不見,讓她單相思了那麽多年。小昏君這是報仇來了。他嘗到了單戀的滋味,也曉得她是存心的,可他還是一步步踏進溫柔陷阱。
“顏總,會議時間到了。”趙林在門口等了二十分鐘,确定老總沒在做什麽不可打擾的事情,才敢進來提醒。
這個項目的承建商很多,知道顏戰親自過來大家也都踴躍參與整改會議,勢必要把南亭灣打造成最大最精致的古建築基地。大大小小的會議很多,藍蓓蓓怕顏戰不忍心扔下她,找了個借口就回了酒店。
這趟回來的确是動機不純,除了不打擾顏大人工作,她想快點回來看看昨晚在時瑜房間睡的到底是不是蒹蒹。
兩個人分手後睡誰無所謂,不過這段時間時瑜一直慘兮兮的,迄今為止還沒到癡情人設的保質期過,要睡的不是蒹蒹,那他以後在顏戰跟前哭死她也不會替他說一句好話。坑誰也不能坑自家姐妹兒。
電梯門一打開就撞上腳步匆匆跑出來的雲蒹蒹。
她應該是聽見電梯門“叮”的聲音,急着下樓。
“蒹蒹?”藍蓓蓓看了看她周圍沒看見護工,“你怎麽自己一個人跑出來,護工呢?時瑜呢?”
“蓓蓓姐。”不知道是不是心虛,她的臉紅得能滴出血似的,“你……你怎麽在這兒?時少爺去開會了,阿姨在樓下等我。”
八成是想趁時瑜不在跑路。
回到房間,兩個女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雲蒹蒹看不見藍蓓蓓的表情,但她知道這個路線是昨晚自己住那個房間的隔壁。
也就是說昨晚蓓蓓姐就住在隔壁,那聲響也是她和顏先生……
她的臉更紅了。
藍蓓蓓也尴尬的要死,不過雲蒹蒹看不見,她也能自由自在揣着明白裝糊塗:“咳,沒想到啊。不過成年人嘛,偶爾約一發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你就這麽跑了,時少爺可能會很沒面子。”
雲蒹蒹欲言又止,藍蓓蓓擔心她提起昨晚的事情,也沒敢取笑得太狠,生硬地轉移話題:“我剛上來的時候看見樓下站着位護工大姐,坐的車是海城的車牌號。你換護工啦?”
雲蒹蒹點頭:“嗯,是時少爺找來的人。”
藍蓓蓓輕咳一聲:“你兩昨晚都那樣了,還這麽見外呢。”
雲蒹蒹低頭絞着手指頭,“蓓蓓姐,我跟時少爺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認錯人了。我的眼睛看不見,很多時候只能靠氣息分辨,他的味道我和夫君……和我男朋友好像,昨晚他沒說話,我分辨不出來,以為他是他,才會……”
藍蓓蓓疑惑地看着她,她甚至有點懷疑小姑娘是病入膏肓糊塗了,“就是你上次跟我提過的那個男朋友?那你怎麽會跟時瑜在一起?”
雲蒹蒹慌張地抓住她的手,滿眼的無助感:“蓓蓓姐,我實話同你說了吧。我只告訴你一人,但請你不要把我當成怪物,好不好?”
自打顏戰跟她對手指把她爽飛起之後就沒什麽事是藍蓓蓓不能接受的。她鄭重其事道:“就算你說你中了邪我也信。說吧,我替你保密。”
“蓓蓓姐,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可能匪夷所思,但請你一定不要把我當瘋子。聽我把話說完,可以嗎?”
“可以。”
“其實我早已經嫁人。我的夫君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來自何處,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四年了,我十六歲入了他府門,從去年開始我就只能在夢境中看到他。我好想他。”
“可是每當我夢見他之後,醒來就會躺在時少爺身邊。時少爺一開始懷疑我別有所圖,還罵我不知廉恥,後來……後來躺在他身邊的次數多了,他就不罵我了。還會對我好,說等我到了法定年齡就跟我結婚。那不就成了重婚嗎?我不敢賭,哪怕這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也不敢給時少爺什麽期待,因為我已經心有所屬,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其他人。”
“可我每次醒來就發現自己又躺在他身邊。我沒辦法同他解釋,他大約是誤會了,以為是我主動投懷送抱,招惹了他又偷偷跑掉。之前還有人說是他把我搶回來訂的婚,其實不是。是我,是我先惹的他。”
“昨晚也是這種情況,我明明在夫君身邊睡的好好的,結果就……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說完等了好半響也沒聽見任何聲音,臉色一片蒼白,緊張地喚:“蓓蓓姐,你是被我吓到了嗎?”
藍蓓蓓正聽得聚精會神,關鍵時刻怎麽就停了,“沒了?你跟他兩都那個了?呸,我的意思是你一晚睡了兩……呸,等下,我重組下語言。”
聽她意興盎然的發問,雲蒹蒹反而被她的接受能力吓到了,怕她和其他人一樣将她當成怪物,急得語無倫次:“蓓蓓姐,我是不是一下子告訴你太多,你接受不了?那你就當我在說胡話好了。”
“不是不是。”藍蓓蓓終于把這件事理順了,第一反應:“這麽說是你把時少爺給睡了,你好勇敢啊蒹蒹。我聽說時瑜對女孩子可兇了,也就你敢去惹他。”
雲蒹蒹的臉更紅了,微微側目,點頭承認錯誤:“是我先去招惹的他。”每次醒來都在他身上,讓他誤會了,“時少爺是個好人。”
“時瑜并不想聽到你給他發好人卡。我覺得她對你是真心的。”藍蓓蓓勸道:“你想想啊,現代科學技術這麽發達,控制人的腦電波技術已經悄悄成熟,被夢境控制和被心理醫生暗示的效果一樣,都可以讓人潛意識裏相信某件虛構的事是事實。說不定你迷戀的過去實際上只是一個夢,要向前看。”
雲蒹蒹搖頭,就算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虛無缥缈的假人,她也不會把他當成假的。會一直等。“專家也這麽說,說我因為眼疾服藥太多産生的幻覺。我自己學醫,最是明白那不可能。”
藍蓓蓓拍拍她的手背,“別怕,我跟你交換一個秘密。你就會發現我比你病的更厲害,然後就會舒服很多。”
等顏戰回來的時候,藍蓓蓓變相問了一句:“時瑜來南亭區是要投資什麽項目嗎?”
顏戰斜她一眼:“你對他的事情過度關心了。”
這也要吃醋?
“我是為了姐們兒,你不要胡思亂想。雖然時瑜長得挺帥一哥們兒,但是朋友妻不可欺,我是不會……”話沒說完就被他堵住嘴。
他好一會才放開她,還在她嘴上咬了一口,仿佛是要延續開會之前的情緒,冷峻的臉兇巴巴的:“沒胡思亂想。你就是不愛我。”
藍蓓蓓:“……”
顏大人您是在撒嬌嗎?
一千多歲的人了,怎麽這麽幼稚!
顏戰垂眼:“你為什麽不說話?是不是在罵我幼稚。”
“我沒有!”她否認,抱着他的手臂搖晃,乖巧地讨好:“顏戰,你不要亂吃醋,我最喜歡你,不會喜歡別人的。”
他略一揚眉,似乎很滿意他的答案,勾唇笑道:“逗你的,小傻子。”
藍蓓蓓大呼上當。他想聽好聽的總是輕易得逞,她想聽這悶葫蘆說句好聽的還得在對手指的時候。
她惦記着手上兩個單子,張教授已經打電話過來催她好幾次,也沒再提時瑜的事,免得家裏這位醋缸又咬她,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呀?”
顏戰:“明天上午。是不是太冷了住不習慣?”
她知道他對這裏有特別的感情,如果說住不慣他一定會傷心,“住得慣住得慣,是有事要忙。”
顏戰不會過問她每次幫忙修文物掙了多少錢,也不會阻止她接單子工作,她忙的時候他從來不會打擾。雖然賺的不多,一個月下來還不如他送她的一只限量包,但他從不會說“你不要工作了,我養你”這種話,只會贊她心靈手巧。
雖然他養得起。
平時傲慢得要死的顏大人對她的職業很是尊重。大約所有的文物在他眼中都是無價之寶,而她是修複它們的人。
酒店落地窗外是一條小溪,君臨的承建商在道路兩旁設有路燈,過去總是漆黑一片的地段現在每天夜裏都燈火通明。青山綠水被彩燈襯得夜空美如畫。不久後這裏會建信號塔和君臨的連鎖酒店。
好美。
這裏曾經是她的故鄉。
第二天中午樓下就有游客過來,更多的是前來探路的劇組和新聞工作者。
顏戰通宵看方案,早上拉着她想對手指,藍蓓蓓沒答應,趴到落地窗前假意看風景,拒絕靠近那堵牆。鬼知道時瑜到底走沒走,蒹蒹又會不會突然出現在他身上。
顏戰站在她身後,她扭沖他笑:“顏大人,不對手指行不行?”
他幾乎是下一秒就領悟到她的意思。
窗外人來人往,這種感覺無法言喻。
這片荒涼了一千多年的土地如今熱鬧非凡,入駐大量資金雄厚的合作商,小村莊裏行走着大都市裏的人。這些都是顏戰的心血,是君臨耗時七年的成果。
最後一刻他猛地推開她,而她已經倒在他臂彎不省人事。
這是一個令人難忘的旅行。
藍蓓蓓被顏戰抱上飛機,一路睡到家。
她做了個噩夢,夢見顏戰陷入昏迷,回到曾經的那間病房,再也沒有醒過來。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落地的破碎鏡面,那些細碎的玻璃刺痛了她的心。
她撕心裂肺地喊他,可是怎麽也發不出聲音。所有人都圍着他,沒有人能聽見她的呼喊。他飄走了,只有她一個人看得見,她追着他一路向西,最後他坐在南亭山莊裏,那座為她修建的私人宮殿。
他換上了侍衛的服飾,笑對她說:“蓓蓓,別哭。我不會死。”
她哭得好傷心,撲過去抱住他:“不要走。顏戰,我再也不對你下蠱了,你想親誰就親誰,想娶誰就娶誰。我只要你活着。”
顏戰守在旁邊想等她睡熟了再走,發現她睡覺都能哭得心碎,擡手替她擦掉眼淚,不得不搖醒她,“夢見什麽了這麽難過?”
藍蓓蓓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這張颠倒衆生的臉,一下子撲進他懷裏,抽泣着說:“夢見跟人打架打輸了。好氣哦。”
她眼睛水汪汪,裏面蓄滿了眼淚與惶恐不安,不願意透露心思卻又被眼淚出賣,傷心地問他:“你不會走吧?就算你把遺産全部給我我也不要,你不許離開我,聽見沒。”
顏戰哭笑不得:“是不是睡傻了?我不會死。”
小昏君安靜了幾秒鐘,突然露出個如臨大敵的表情,生氣地說:“可是我還夢見你有個女人!你偷偷跟蹤她,走到哪跟到哪,還每天讓她枕着你的手臂睡覺!”
顏戰一臉無辜:“那個不是你嗎?”
藍蓓蓓嗤之以鼻:“那個A罩的丫頭片子怎麽可能是我!?”
顏戰:“別鬧,就是你。”她應該是想起來她十三四歲的時候,那段時間她剛來月事,擔驚受怕總以為自己要死了,每晚都要他陪着才睡得着。
小昏君打翻了醋壇子,什麽也聽不進去,氣呼呼地沖他吼:“你就是吃定我沒有證據!我剛投資了研發監控夢境的項目,你等着。”
顏戰眉目收斂:“時瑜投的那個項目?”
他問的是什麽話?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誇誇她嗎?哪怕鼓勵一下她為科研事業做出的巨大貢獻也好啊,怎麽還學起她來,亂吃起醋來了呢!
“你不要跟我學。”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顏戰摸出鼻煙壺,“不是一直想進去看看嗎,去不去?”
小昏君不上當,“不要轉移話題。不去。”
顏戰:“進去就能看見過去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會有副作用。”
藍蓓蓓哼哼兩聲,他的那個副作用擺明了就是折騰她,她才不會上當。
他收起鼻煙壺,“要是怕就不去了。”
小昏君正在氣頭上,很容易被激将到,果然,下一秒她就上當了,橫眉怒目表情生動道:“看就看,誰怕誰。走着,走啊,把我弄進去啊!”
話音剛落就不見了蹤跡。
在鼻煙壺裏,藍蓓蓓看到了她十三歲時發生的一切。
只見過臭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缺德的昏君!!
大半夜不放人回去睡覺,把活人當抱枕,簡直慘絕人寰,慘無人道。個暴君!
她邊看邊罵。
她看前世回放,顏戰就看她。看她自己罵起自己也一點不含糊,感覺比看電視劇更有意思。
顏戰消耗了能量,副作用發作,看完劇情出來後藍蓓蓓自然是被折騰得死去活來了幾輪兒。
小暴君只堅持了兩個多小時就掉鏈子了。
但是人就是這麽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疼,不出三天,藍蓓蓓就又對接下來的劇情念念不忘,整天坐立難安,這感覺比追一篇喜歡的連載小說而作者斷更了更不是滋味。
她為了看下一集,決定犧牲自己,出賣靈魂。
放映員沒理由拒絕觀衆這種合理的要求。
顏大人平時一本正經,副作用一發作簡直不是人。每次她幾乎都能去鬼門關轉一圈,然後又被他強行拉回來。等回來之後又奇爽無比,活着的滋味太爽了。
藍蓓蓓等啊等,終于等到顏戰下班回來。
熱絡地給放映員準備了晚餐。突然對他這麽好,必定是有求于他,“還想看?”
她點頭眼巴巴道:“我想看我十六歲那年的故事。你帶我進去嘛。”
顏戰不得不提醒她那個副作用。
小迷妹為了追劇哪還管得上交作業這回事,“我沒事我可以的!”
看完第十六集的劇情,藍蓓蓓的觀影感依然和上一次一樣:不要臉!缺德!昏君!
等她看到最後大結局前夕,也就是她前世挂掉的那一段兒,顏戰說什麽都不肯放她進去。
無論她怎麽撒嬌讨好,顏大人都是一句話:“看不了。禁播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是專人專場單人剪輯,最後一集我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