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完結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顧淮的？”
顧淮眉眼之間的溫文爾雅，硬生生沖淡了聲音中的冷厲、嗜血，顧城西沉吟着還沒說話，許澤言倒是先皺着眉頭想要上前。
“三哥……”
顧淮向他投去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便頓在了原地，神情變幻再三，最終還是苦笑着退回原位，只是沒想到，一只白皙瘦長的手握住了他的拳頭。
許澤言順着那只手向上望，就看見言晞關切、擔憂的神情，一顆心頓時熨帖了起來，沒等他飄飄然，就又被顧城西的話攫取了注意力。
“其實并不存在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之分吧。”顧城西淡淡的話語，如驚雷一般炸響在每個人耳畔。
顧淮的表情冷凝三秒之後，猛然爆發出癫狂的笑聲，肆無忌憚的，穿透整個兒教堂。
“沒錯，的确已經不存在第一人格、第二人格之分了！”
他張揚的話教每個人都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包括許澤言。
“顧淮那副身子早就被顧棠的藥蠶食的不成樣子，尤其是精神力這一塊，不知崩潰成什麽樣子！所以，他拿什麽來支撐這副身軀？”
顧淮撩了撩劉海，教人看清他漆黑瞳仁裏面的幽深與深邃。
“他如垂暮的夕陽，蕭瑟之至；但我不一樣，我有最堅強的意志、最飽滿的精神力！我就如同正午十分的烈日，強大到足以支撐起這副病殘的身軀！”
顧淮溫文爾雅的臉上，卻鑲嵌着一副野心勃勃、陰鸷張狂的漆黑瞳仁 ，尤其是那裏面自信到自傲、自滿、自大的情緒最甚！但一切卻都顯得理所應當，沒有絲毫引起旁人的厭惡，或置喙。
“哼，好在最後我們達成共識，才不至于這幅殘軀拖着我們兩個陪葬！所以，現在這副人格合一的模樣，便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顧淮攤開手，無所畏懼地望向顧城西。
顧城西狐貍眼中閃過一道暗芒。
之前，他和夏衍知只是猜測出了顧淮的人格合一的事情，但卻沒想到會牽扯出這樣的內幕，況且，他本意只是回答顧淮的話，但是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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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兩重人格合一，但是很顯然，第二重人格占據主導地位。所以……”顧城西的眼神猛然變得鷹隼一般，“現在主人格是在沉睡，還是和你一樣在操控這具身體？！”
兩重人格共同操控一具身體？！！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顧淮身上。
顧淮嘴角掀起一抹邪肆的笑意，“沒錯，我、我們都是顧淮！”
一時間，顧淮變換了兩副面孔，一副溫文爾雅一副狂放不羁，但卻驚異的融合在了這副面容、這副身軀上！
衆人驚駭。
但是下一瞬間，顧淮竟然奇異得又變回原來的模樣。
他溫雅的模樣，看不出剛剛任何的端倪與癫狂，淡淡說道：“不管是哪個顧淮，他都是顧淮，不是嗎？”
唇角微掀，繼續道：“以現在的我，足以招徕顧淮，共同支撐這副軀體。我們兩者共存，沒有因為争奪身體而頭破血流，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他的語氣驀然輕松了起來，“當然，如果你們想見到顧淮的話，我也會适時裝聾作啞，就像今天 。”
顧城西沉吟道：“所以，現在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當然！”顧淮笑。
“那好，此事就此結束。”顧城西坦然說道，“那麽下一個話題，現在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顧城西眉眼沉沉地看着顧淮，道：“無論你是誰，你終究還是顧淮！”所以，作為長輩的你，現在想要對你侄子的婚禮做些什麽？
顧淮自然知道顧城西的話外之音，于是，他沉默了。
氣氛沉悶，只有牧師不停在胸前指劃着什麽。
“我只是想問問，這場婚禮是不是有必要繼續舉行下去。”驀然間，顧淮的聲音不自信的低沉了下去，就連眼裏的陰鸷、猖狂都暗淡了不少。
“所以？”顧城西也壓低了聲音，眉眼沉沉的望着顧淮。
所以？顧淮沉默了一瞬間，說道：“現在我已經有我想要的答案了……婚禮繼續吧。”
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氣，只有顧城西，依舊是眉眼沉沉地盯着顧淮，好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當然，顧淮無所畏懼的回望着他，但是想起什麽，他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緩緩将視線移向夏衍知，但話卻是對顧城西說道：“希望你今後好好待她。”
“這不用你囑咐。”顧城西毫不留情的戳穿這個事實。
顧淮收回目光，垂斂了眉眼不說話。
而一直默默注視着這一切的夏衍知嘆了口氣，推搡了顧城西幾下，示意他放開自己。顧城西盯了夏衍知許久，最終還是毫無懸念的妥協了。
夏衍知安慰性地撫摸了兩下顧城西的手，但顧城西卻孩子氣般置氣地扭過頭，她啞然失笑，不禁踮起腳尖親親顧城西的唇角，這才安撫了他心中參雜着醋意的怒火。
安撫好了顧城西，夏衍知便提着裙裾走向顧淮，開門見山道：“你很喜歡我？”
顧淮錯愕的看着夏衍知，為她的舉動，更為她大膽的話，但是旋即，他還是誠實的點頭。
“真的很抱歉，對于你的感情我沒辦法回應，甚至于也沒有辦法給你些什麽。但是……一個擁抱我還是可以給你的。”說完，她突然朝顧淮莞爾一笑。
那雙剪水秋瞳仿佛是雜糅了繁星春水，柔媚的不像樣子，更加真誠、真切的不像樣子，沒等顧淮從她的笑容裏走出來，下一瞬，她溫熱的身體便已經貼合到了自己身上。
夏衍知摟着顧淮的脊背，送上真誠的擁抱，并且還在他的耳畔說道：“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也謝謝你，教我感受到了親人一般的溫暖。我不能承諾你什麽，但是，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顧淮僵硬在身側的手顫顫巍巍，最終還是不可抑制地貼合夏衍知的腰際，輕輕虛環了上去。
一旁的顧城西狐貍眼閃爍了一下，本就薄薄的嘴唇更是抿成了直線，顧淮不在意，或者說他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了。
他微微彎下腰身，将自己下巴虛虛擱置在夏衍知單薄的肩頭，說道：“有一件事，你應該一直很想知道吧？”
說着，他将自己的嘴唇更加貼近夏衍知的臉頰、耳廓，“你的任務是修複我和他的關系，至于這關系究竟是怎麽破裂的，我想以他的性格，斷然是不會主動提出來的。”
“是……什麽？”夏衍知摟着顧淮的手驀然用力了幾分。
的确，關于這件事，顧城西由始至終都避諱着不說，這其中，究竟又有些什麽？
顧淮敏銳地感受到了夏衍知的情緒變化，但是卻沒有分毫開心，反而是眉眼愈發幽深了起來。
有些事，不停串聯起來，好像離結果、離真相就愈近……
“他最在意的……是你！能徹底改變他一切的，也只有你！”
夏衍知皺眉，百思不得其解道：“這兩者有什麽關聯？”
顧淮嘴角牽起一抹苦笑，“十年前，他因為一通電話被白一涵鑽了空子，以至于被迫與你十年分隔……那通電話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他與顧棠并未有血緣關系，至于打電話的人……”
顧淮突然擡頭望向一直焦灼、忍耐的顧城西，說道：“顧淮在臨去美國時，曾在機場借阿澤的手機打了通電話……”
夏衍知思緒紛雜，顧城西和顧淮仇視十年的原因，竟是因為她？因為他和顧城西錯過十年而遷怒于人？！
顧淮知道夏衍知此刻的複雜，但他還是放任她繼續煩擾下去。這是因為，他沒辦法說出這一切都是因為顧城西太過于愛她！更沒辦法說出，顧淮做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出自于自己的嫉妒！嫉妒那個過得比他幸福的顧城西！
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陰鸷、灰暗，但獨獨在夏衍知面前，他還想保留些可憐、可笑的自尊！
此時，顧淮有一種複雜的心理。一面為終于說出這個事情而松了口氣，一面又氣惱于過去那個恨鐵不成鋼的自己。
大概是兩重人格在互相影響吧，但是不重要了，今後他們各自都會有全新的開始，都會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至于他自己……
顧淮自嘲一笑，眼角卻突然瞄到處于崩潰邊緣的顧城西，眼底浮現一抹算計。
他驀然向夏衍知臉頰湊近幾分，低語道：“所以，任務成功與否，從來都不是我能決定的，關鍵，還是在他！”
說完，不顧夏衍知的驚詫，顧淮在她臉頰落下羽毛般輕翼的一吻，但卻教某個眼尖的醋壇子徹底爆發！
“顧淮！”顧城西三兩步上前将夏衍知摟入自己的懷抱，然後對顧淮怒目而視。
劍拔弩張，戰火一觸即發。于是，許澤言、楊舒凡等人也顧不得其他，趕忙上來幫忙。
但顧淮由始至終都像個沒事人似的，淡然處之，即便是在此刻情形下，他的臉色也沒有絲毫變化。
“顧城西，你冷靜一點！今天是你的婚禮，我想你一定也不想把它弄砸吧？”許澤言沒有條件地站在顧淮這一邊，游說着。
“我就不該邀請他過來。”顧城西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而顧淮也不在乎，他朝夏衍知說道：“事情我都和你說過了，剩下的就由你們自己處理。至于我……阿澤，我今早讓你訂的機票是不是快到時間了？”
“機票？”夏衍知喃喃着說出來。
顧淮聽言沖她邪肆一笑，張狂的不得了：“沒錯，我要去美國治療。真遺憾，不能見證你們的洞房花燭夜！但是我想，就算沒有我，你們也一定會幸福的！”邊說，他邊轉身走向禮堂外面，身姿說不出的潇灑、随性。
許澤言見此也拉着言晞去追趕顧淮，但是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對顧城西說道：“無論是三哥的哪一重人格，真的都很疼愛你。雖然第二人格有時候做事激進，但你沒有受到一點兒損失，不是嗎？至于主人格……”
想起什麽，許澤言突然朝顧城西深深鞠了一躬。
“關于十年前的事，我代替三哥向你道歉！那通電話害你和夏小姐分開十年，我很抱歉！但是如果沒有十年分隔，或許你不會有今日的成就、閱歷，也沒法和夏小姐步入婚姻殿堂。因果循環，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的。”
話已至此，許澤言不再多說，拉着言晞便去追趕顧淮。但是在門口的時候，他停下來朝顧城西喊道：“希望你們新婚幸福！百年好合！”
……
當所有的身影消失不見，當那扇沉重的門緩緩閉合時，顧城西的狐貍眼陡然迸射一道灼人的精光。
“顧城西，所以，我們應該感謝他的。”
“你知道了？”顧城西垂下眼皮，淡淡問道。
“剛剛知道。”夏衍知毫無隐瞞道，“如果沒有這十年深刻感情的積澱，我想我和你之間應該還有很多彎路要走。所以，我們應該感謝他不是嗎？”
顧城西的眼神漾起一絲波瀾。
“況且他也沒做什麽，我們并不能把所有的罪責歸咎于他，不是嗎？那通電話是個事實，你早晚都會知道；至于我們分開十年，那更是一個天大的巧合。在那樣的時間發生那樣的事，當事人都始料不及，更逞是個外人？”
顧城西狐貍眼裏面的情愫即欲噴發。
“顧城西，”夏衍知牽起他的手，帶着哭腔卻偏生執拗、堅強的說道：“其實是我們虧欠了他才對。所以，放下吧顧城西——”
顧城西冰冷的面具徹底破裂。
但是還沒等他說什麽，zero的聲音陡然響徹整個兒教堂：
「哔——」
「《邪少囚愛：再愛我一次》 √」
「修複顧淮與顧城西的舅侄關系 √」
「恭喜宿主，您已通關《邪少囚愛：再愛我一次》，成功修複了顧淮與顧城西的舅侄關系！」
zero機械冰冷的程序化聲音剛播報完通知，便立馬現出原形，又回到那個跳脫歡鬧的聲音，還不停播放着應景的《婚禮進行曲》。
「宿主宿主，任務成功了！任務成功了！正能量到賬，zero馬上就能升級了！」
楊舒凡、祁缙是知道zero的，所以沒有多少驚吓；反倒是不發一言的牧師，由始至終都像是老僧入定般淡定。
而伴随zero的叫嚷，顧城西寵溺的看着夏衍知，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早就算計好了？”
夏衍知無辜道：“顧淮說這個任務的關鍵在你，不在他。現在我試了試，果然如此。”
顧城西無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笑嗔道：“小淘氣！”
夏衍知這才俏皮地吐吐舌頭，“為了任務成功，為了我們能徹底在一起，所以，适時的手段是必要的，不是嗎？”
夏衍知說話之間，突然傳來zero的哭聲：「嘤嘤嘤——」
夏衍知眼皮一跳，果然就看見zero系統升級的光圈一直轉啊轉、轉啊轉，最後停在了99%的位置不動了，和《霸道總裁愛上我》的任務結局一模一樣！
于是，夏衍知再忍不住脾氣氣惱，惱道：“zero你個二貨系統，我要和你解除綁定！”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