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婚禮下

顧淮知道顧城西請楊舒凡和祁缙來打理婚禮,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也邀請了許澤言和言晞。

而許澤言也是看着顧淮,看他一身白色西裝,溫文爾雅的模樣像極了英庭中世紀的貴族紳士,眼底不禁閃過一絲複雜,直至現在,他耳畔似乎都還萦繞着昨天傍晚的那通電話。

“……阿澤,謝謝你。”

那低沉的聲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于是他上前走到顧淮身邊,輕輕叫了句:“三哥。”

顧淮“嗯”了聲,便垂斂了眉眼,不再說話。

氣氛有些莫名凝滞,恰巧這時,教堂厚重的門被推開,和煦的暖陽霎時間照亮整個兒禮堂,顧淮轉頭望過去,刺目的陽光讓他不适應地眯起了眼睛,模糊中,就看見夏衍知挽着顧城西踱步而來。

他們背光而來,一輪暖陽就在他們背後冉冉而起,金色光芒普照大地,更是給他們身上鍍了一層朦胧的金紗,高貴、神聖而又不可侵犯。

等到雙眼漸漸适應,他們的輪廓、模樣也漸漸清晰,雙眼中霎時間溢滿驚豔。

不說顧淮和楊舒凡,就連許澤言和祁缙都是滿目驚豔,為他們美麗的皮囊,更為今日特殊的他們。

一直在旁邊默默禱告的牧師,終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微笑,他手指在月匈前點了兩下,然後合十,道:“多麽般配的一對,阿門!”

顧城西将幾人細細打量了一遍,然後朝牧師恭敬地鞠了一躬,虔誠道:“接下來,麻煩您了。”

夏衍知不知道怎麽做,就也跟着顧城西鞠躬。

牧師莊重肅穆的臉露出罕見的微笑,“你們的結合,将會是主最得意的安排。那麽,接下來,是否可以開始婚禮儀式?”

顧城西瞥了眼楊舒凡,再停留在顧淮身上兩秒,然後恭敬道:“可以。”

牧師微笑看着面對着他并排而站的顧城西和夏衍知,與之相反的,是顧淮面無表情的模樣,但是和他相比,楊舒凡面上的苦笑可就顯而易見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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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師看向顧城西,問:“你願意……”

楊舒凡彎着嘴角,默默念道:“你願意取這個女人嗎?愛她、忠誠于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楊舒凡眼前突然浮現出夏衍知的模樣——

她柔順的頭發海藻一般鋪散開來,秾纖合度的身子随着游擺的幅度甚是曼妙。

她逆光而來,水蛇一般的身姿散發着阿波羅太陽神的耀眼光華,教人不敢直視……

牧師和藹、莊重地問顧城西:“你願意嗎”

顧城西缱绻、深情的看着夏衍知,鄭重其事道:“我願意!”

牧師點頭,又看着夏衍知,問:“你願意……”

“你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愛他、忠誠于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楊舒凡念完這一段的時候,嘴角甚至有些熹微抽搐,教旁邊的祁缙眼裏閃過一絲擔憂。

“舒凡,這件事拜托你了。”

“不是信不過,而是太過于信任你,才會把你找回來。這是場惡戰,只有與你們一起并肩作戰,我才能安心。”

“老大!”

“我求過顧淮。”

“很可笑是嗎?我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向別人低頭?可是我也沒辦法啊……”

“我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你們知道失去她這十年我經歷了什麽嗎?”

“我就像個行屍走肉,每天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往上爬,爬到頂端,教所有人都知道有個人叫顧城西!這樣……她要是回來的話,就能找到我了……”

“所以,在顧淮來找我的時候,我第一反應不是要做掉他,而是服軟。沒錯,服軟,像個懦夫。”

“因為我實在沒有辦法承擔第三次失去知知的痛苦……”

那個惶惶然,幾乎是低到塵埃裏裏的顧城西浮現在眼前,又與現在這個長身玉立、意氣風發的男人的身影相重合。

楊舒凡突然覺得淚腺莫名受到刺·激,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噴湧而出,但他不在意,只是微微上翹嘴角,輕輕念道:“你願意嗎?”

夏衍知五官還是沒什麽表情,但眉梢眼角的幸福與甜蜜卻怎麽也掩飾不了,她漾着粼粼水紋的翦水秋瞳深深望着顧城西,一字一句道:“我願意!”

顧城西和夏衍知彼此凝視着,眼裏膠着的是滿滿的愛意。

牧師說道:“鑽戒代表着婚姻,它完美的圓環象征着生命與愛,代表着不朽永恒的愛情,既然你們都用心靈做出了愛的承諾,就把你們精心準備的鎖定今生的愛情指環贈與所愛的人吧。請端上戒指。”

可就在這時,楊舒凡擋了正要上去給顧城西送對戒的祁缙,祁缙皺了眉,剛要說話,楊舒凡只是笑着說道:“我來。”

祁缙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将手裏的對戒遞給了楊舒凡,只是,楊舒凡還沒來得及将禮盒捂熱,手裏的戒指便再次被人盯上了。

顧淮垂眸盯着楊舒凡手中的精致禮盒,更确切來說,應該是裏面盛放的樸素對戒,他不發一言,但偏生周圍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偏執與執拗。

看來自己連遞交戒指,見證他們愛情的權利都沒可能了……

楊舒凡苦笑,但還是将對戒交給了顧淮,因為他知道,這個人或許更加重要。

顧淮垂眸看着手裏的對戒,再擡眼看着那對璧人,緩緩走向他們,步履堅定。

牧師見戒指到齊,便說道:“請新郎為新娘帶上鑽戒,并親口勿新娘的手。”

顧城西和夏衍知一同盯着顧淮,錯愕了一瞬間,但是聽到牧師的話立即回神。

顧城西從容地從禮盒裏拿出女戒,依舊是原先那枚鑲嵌着星星碎鑽的樸素指環,他看着這枚戒指,然後沖夏衍知笑了笑,便毫不猶豫地将戒指套在她纖細的手指上,堅定不已。

“顧太太,往後餘生,還請多多指教。”

說着,他水色薄唇輕輕覆在指環之上。

夏衍知笑,然後就聽見牧師說:“然後,請新娘為新郎帶上戒指。”

她微微側身,沖顧淮莞爾一笑,這笑容裏面滿滿都是幸福與感激。

顧淮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夏衍知已經給顧城西套好了戒指,然後還聽見牧師虔誠的禱告道:“上帝啊,願這對戒指成為顧城西與夏衍知終身相愛,永結同心的信物。阿門。”

就這樣……結婚了……?

顧淮有些雙眼放空的看着顧城西掀開夏衍知的頭紗,缱绻而又深情地親口勿他的新娘。

明明,他們就近在咫尺……

“等一下!”

……

“等一下!”顧淮脫口而出,甚至于,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所有人已經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他打斷了這場來之不易的婚禮。

“顧淮,你要做什麽?”楊舒凡皺着眉就要上來。

而許澤言雖然也喃喃叫了聲“三哥”,但一看有人要對他不利,還是沒有猶豫地站出來攔着楊舒凡:“你冷靜一點,三哥做事有分寸。”

“有分寸?”楊舒凡眼睛危險地眯成一條縫,他不允許任何人把這場婚禮弄砸!

“如果你所謂的有分寸,就是打亂別人婚禮的話,那恕我不敢茍同!”說着他就推開許澤言,想要上前。

“舒凡!”顧城西出言制止住楊舒凡的動作,而楊舒凡雖然心有不甘,但終究還是沒有再沖動行事。

顧城西制止楊舒凡之後沒有說話,只是和顧淮默默對視着,氣場凜然,最終,還是顧淮率先移開了眼,但卻将目光移到了夏衍知身上。

夏衍知絲毫沒有退卻,只是溫婉的看着顧淮,道:“舅舅,怎麽了?”

舅舅?

顧淮此刻也的确是當得起這個稱呼。

即便心底掀起驚濤駭浪,顧淮臉上還是沒有一絲破綻的,他嘴角掀了掀,語氣平平的問道:“你希望這場婚禮繼續舉行下去嗎?”

夏衍知笑容不變,“舅舅,你知道的,不管有沒有這場婚禮,我和顧城西此生此世都不會分開。”

“我……”顧淮想要說什麽,卻被夏衍知打斷,“但我心底還是希望這場婚禮能夠圓滿結束。”

“我愛顧城西,勝過于愛我自己。以至于自己變得逐漸貪心了起來 ,不僅希望時刻不和顧城西分開,甚至于渴望在族譜上、結婚證上、戶口簿上,彼此的姓名、照片都能夠在一起。”

夏衍知笑着看向顧城西,說道:“我希望每個人在提起‘顧城西’的時候,能夠想起‘夏衍知’這個名字。”說着,一滴晶瑩自眼角溢出,滑落腮邊,最終沁入嘴角。

在這場婚禮上,夏衍知終究還是和所有新娘一樣,落淚了。

顧城西再也顧不得勞什子婚禮,手忙腳亂地将夏衍知摟進懷裏,哄着:“知知,別哭。你、你這樣,我心疼。”

可夏衍知雖然在哭,嘴角卻是上翹的,眼底也滿是抑制不住的濡慕愛意,她放縱自己,将自己緊緊嵌入顧城西寬厚、溫暖的懷抱:“這是興奮的眼淚,激動的眼淚,顧城西,從此刻開始我們就要永遠捆綁在一起了。”

顧城西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裏感受,五味陳雜的,最終只得嘆息一口,深深看向顧淮,言辭懇切道:“舅舅……”

“你們都以為我會破壞這場婚禮?”顧淮突然說道。

這一說,教所有人都怔愣了起來,見此,顧淮眼底劃過一絲自嘲,但轉瞬即逝。

他完美的神情無懈可擊,也依舊是那個從容的仿佛是上個世紀貴族般的翩翩貴紳士,倔強而又不失風度地迎接所有人質疑的目光,無所畏懼!

顧城西看着他,眼底也是一片複雜、晦澀,而顧淮像是感受到顧城西的目光,看着他淡淡說道:“你早就猜到了?”

猜到什麽?

夏衍知皺眉,疑惑地看向顧城西。

顧城西安撫性地摟緊夏衍知,然後低沉的“嗯”了聲算是回答,聽此,顧淮眼底的自嘲愈發強烈。

他環視了周圍一圈,将所有人的神情都刻入腦海。

“我自以為隐瞞得很好,卻原來早就被你戳穿……”突然回想起今早顧城西故意和他說婚禮的事,于是他問道:“今天早上你是故意試探的?”

顧城西狐貍眼閃過一道狹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顧淮聽言,嘴角咧開一道彎曲的弧度,然後淺淺破碎的笑聲便從裏面溢出,最後,淺笑竟是演變為毫不避諱的彎腰大笑。

笑得所有人心頭直搗鼓。

“顧城西啊顧城西……”

低沉嗜血的聲音從顧淮喉間傳出,接着他緩緩擡頭,衆人便看清了他的眉眼——狠戾而陰鸷,帶着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戮氣息。

這是——顧淮的第二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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