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哥,嫂子這麽晚了還沒回來,你不去找找嗎?”溶溶不動聲色道。

薛大成笑得勉強,卻不回答,只低着頭,悶聲吃餃子。

溶溶見狀,更加确定薛大成心中有鬼,立時轉向阿林問道,“二叔叔做工的村子離咱們村遠嗎?”

“不遠,”阿林很喜歡這個漂亮又溫柔的姑姑,溶溶一問話他馬上就搖頭說,“過了白馬河就是,就是俺姥姥村的孫老財家。”

今天是溶溶第二次聽到孫老財這個名字,她搜腸刮肚在原主記憶中找尋關于孫老財的記憶,只知道是翠荷村子裏的土財主,家裏很多地,沒有別的印象,只能作罷。

“既然這樣,你去跑一趟,把我二哥喊回來。”

阿林正要答應,旁邊薛大成的眼睛一下就瞪圓了,梗着脖子問:“這麽晚了把他喊回來做什麽?”

“嫂子大晚上的不見了,當然要去找,既然哥哥不去,只好讓二哥回來找了。”溶溶見薛大成心虛的模樣,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只可惜在這山村之中,她實在無路可走,想來想去,只有先把薛小山找回來再說。

印象中薛小山與原主關系并不親近,薛大成以前時常鼓動原主留在侯府當姨娘,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要是回來祖母肯定讓你給薛小山當媳婦”。因此原主刻意疏遠薛小山,與他沒什麽兄妹情分。但薛小山為人可靠,在薛家父母過世後,硬是維持着一大家子的生計。

薛大成一看就是個靠不住了,要是真有什麽事,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根本不頂事。

到這一刻,溶溶終于明白梅凝香身邊那個神秘男人是做什麽用的了。

關鍵時刻,女子的力氣根本無法跟男子相搏。

“阿林,我同你一起去找二哥。”溶溶說着就站起身。

“我去找,我去找就是了。天不早了,你們早些睡吧。阿林阿木今晚你們跟祖母睡。”薛大成見溶溶居然要出門,馬上擋在了她前頭,又将屋裏人安排起來。

溶溶道:“大哥要出門找嫂子,我一個人睡着害怕,讓祖母和阿林阿木到瓦房這邊來睡吧。”

薛大成的喉結動了動,終是沒有反對,幫着把祖母和阿林阿木的鋪蓋卷搬到了瓦房這邊。

阿林阿木平時是住瓦房這邊的,因着薛溶溶要回家,被薛大成和翠荷攆到茅屋那邊跟薛小山一塊兒住了,聽到今晚可以搬回來睡瓦房,開心得不得了。茅屋那邊也有炕,但很小,又費柴火,半天都不熱,哪有瓦房住着舒服。薛大成一發話,兩個人就歡呼着跳到了炕上。

薛大成幫他們把瓦房的門關上,這才出去找翠荷。

“溶溶,到底出什麽事了?”薛老太太幫阿林阿木歸置好,便走到溶溶的屋子這邊。薛老太太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聽着兄妹倆打的機鋒,到底也覺出了些怪異。

“祖母放心,無事。”

薛老太太嘆了口氣,“你呀,就當祖母是老糊塗,祖母是老,可是不糊塗啊,自打聽說你要從侯府贖身,你哥嫂就一直在嘀咕,只可惜他們都避着我說,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嘀咕什麽。”

聽着薛老太太的絮叨,溶溶心裏更加确信翠荷失蹤的事情并不是出去串門那麽簡單,哥嫂一定在背後打着什麽壞主意。不安的情緒重新占據了溶溶的全身。

“明兒一早你就回京吧。”薛老太太看着溶溶緊蹙的娥眉,繼續道,“當年你爹娘沒法子把你賣了,你就不欠薛家的養育恩了,如今你有本事,不能再讓你回來養我們,往後你就在京城好好住着,不用管我。”

“祖母……”

“你放心,老太婆命硬着呢,他們倆且折騰不死我。”

薛溶溶沒想到祖母竟然活得如此通透,對這個農村小老太萬分佩服,不過她的心情并沒有半分放松,今晚薛大成和翠荷必然是要沖着自己來的,就算把老太太和阿林阿木兩個小的拉上也無濟于事。

“祖母放心,若是将來我在京城有了立足之地,一定會把祖母接過去奉養。”

薛老太太拉着溶溶的手,兩人坐在熱炕頭說了一會兒話。老太太問了許多她在京城的事,事無巨細都在問,等到阿林阿木兩個孩子都睡熟了,薛老太太才回了屋子。

農村裏守歲,無非就是一家人圍爐吃喝,并不拘着是不是守到歲末。吃飽、喝足,累了,直接就睡。勞作了一年,也就今日能睡個痛快。

溶溶前世的時候沒有體會過家人的感覺,對于家中長輩全部的想象都來自于安瀾姑姑。今晚跟薛老太太說了這麽會兒話,才明白家人的關心到底是什麽樣一種感覺。

雖然大哥大嫂都不像話,但薛溶溶有薛老太太這麽一位祖母,比起她已經是幸福許多了。

把老太太送回屋後,溶溶悄悄起身摸了一把菜刀,放在枕頭邊,把瓦房堂屋的門鎖緊了,這才躺下。

只是心裏壓着許多事,翻來覆去睡不着,等到迷迷糊糊快合上眼睛的時候,溶溶忽然聽到外面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蹑手蹑腳的走動。

溶溶伸手抓住菜刀,披上衣服悄悄下了炕頭,躲在門後。

薛大成出門的時候把瓦房堂屋的門落了鎖,溶溶又在裏面挂上門闩,外頭的人推了幾下,沒有把門推開,溶溶小心翼翼地聽着動靜,外頭的聲音卻好像沒了。

正在她不知該怎麽辦的時候,窗戶“砰”地一聲被人擊碎了,她立即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個黑黝黝的身影往屋裏鑽。

是薛大成嗎?

不會,這身影比薛大成要高大一些,況且薛大成回家,只要敲門就好,她不可能不給薛大成開門。電光火石之間,饒是溶溶心裏害怕得緊,仍是鼓足了勇氣揮起菜刀朝那人砍了去。可惜她這兩輩子別說砍人了,連雞都沒有殺過,眼看着菜刀要落到那人的脖子上,心一軟,刀鋒就偏了一下,落到那人的肩膀上。

“啊……”那人肩膀被砍了一下,頓時發出了痛苦的嗷叫。

溶溶到底沒什麽力氣,那人抱着肩膀往邊上滾去,溶溶手中的菜刀也随之落到地上,發出“哐當”一聲。

“她有刀?”外面響起了另一個陌生沙啞的聲音。

還有人?

溶溶吓得更厲害,慌忙去地上摸掉落的菜刀,然而窗戶外面的黑影子更快,還沒等溶溶拿到菜刀,就又爬了兩個人進來。那人的痛呼聲驚動隔壁屋的薛老太太和阿林阿木,他們忙忙慌慌地沖出來,卻發現不管是堂屋的門還是溶溶的門都鎖得緊緊的,薛老太太只能着急地拍着溶溶的房門,詢問是怎麽了。

屋裏沒有光,溶溶躲在門背後的陰影裏,跳進來的兩個人一時沒有發現她。

他們一跳進來就去扶住那個肩膀被溶溶砍了一刀的人,正在溶溶驚慌失措的時候,有人點亮了火折子,轉身就看到了瑟瑟發抖的溶溶。

“在這兒呢!”一張布滿皺紋的惡心老臉湊到溶溶跟前,正是先前溶溶進村時在村口撞見的那個老男人。他一見溶溶,滿臉都是色眯眯的笑,伸手就摟住溶溶,溶溶拼力猛然踹了他一腳,踹得他“哎呦”一聲倒在地上。

“溶溶,溶溶,到底出什麽事?誰闖到家裏來了?”

“姑姑,姑姑。”

薛老太太和阿林阿木在外面拼命敲門,盡管他們的動靜很大,可此刻村裏村外已經此起彼伏地響起了鞭炮聲,哪裏會有人聽到他們的呼喊。

“祖母,你們想辦法跑出去,找人,快,別在屋裏呆着。”

這三個男人不是薛老太太和兩個孩子能對付得了了,唯一的生機就是出去找人求救。

“臭娘們!”後跳進來的一個壯漢替受傷那個人扯了布條簡單包紮好了,跳過來一把就把溶溶扯了起來,正欲賞溶溶幾個耳刮子,借着燭臺的光,看到溶溶的臉頓時愣住了,“真特麽漂亮。”

地上那惡心老男人爬起來,“嘿嘿,我沒騙你們吧,這丫頭可是在京城的侯府裏伺候公子的。”

“侯府公子?今兒也讓我們快活快活。”

“外頭那老太婆怎麽弄?”

“還能怎麽弄?”那人獰笑一聲,把溶溶往受傷那人的懷裏一扔,走過去便将房門兩下打開,溶溶只聽到堂屋裏傳來幾聲尖叫過後就沒聲了。

處理完堂屋的薛老太太等人,那壯漢才回來,對着受傷那人一笑,“今兒你挂着彩,讓你先玩。”

陪着那惡心老男人來的那兩個人瞧着都是練家子,一身腱子肉,饒是被溶溶肩膀上砍了一下,似乎只是皮外傷。

“這妞性子太烈,咱們帶了多少夜來香?”

“三顆。”

“都喂了。”

溶溶不知道夜來香是什麽東西,但她明白這三人的意圖,只能抵死不開口,可那人捏着溶溶的下巴,兩下就把藥喂進去了。

因為沒有用水送服,這三顆丸藥硌得溶溶喉嚨生疼。下肚片刻,便覺得腹中絞痛,渾身冒出冷汗,不出片刻就昏死過去。

喂藥的那個男子獰笑一聲,“兄弟,你先吧。”

“我這只手叫她廢了,幫我脫幹淨點。”

“行嘞。”那賊人笑着上前,正欲撕扯溶溶身上的衣裳,突然覺得心窩子一陣涼意傳過來,低下頭,才發現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劍鋒,穿心而過,劍鋒上還汩汩冒着血。

……

暮景斜芳殿,年華麗绮宮。

新年是一年中最大的節慶,宮裏宮外張燈結彩,燦爛輝煌。乾元殿外,數十株寒梅綻放,香氣宜人。皇帝如今年事已高,不喜鋪張浪費,從前的除夕宮宴改成了除夕家宴,并未邀請外臣和外命婦參與。乾元殿裏陪着守歲的,都是皇族貴眷,長幼鹹集。

帝後舉杯祝禱過後,太子領着元寶上前祝賀,其後後宮嫔妃依次攜兒帶女端着酒杯上前。

如此車輪祝賀過後,帝後都已經不勝酒力。早些年帝後都是相伴守歲的,如今年紀上來了,每日都睡得早,饒是除夕這樣的日子,也不過多玩了半個時辰便擺駕回宮。

于是太子就留在乾元殿代君守歲。

二聖不在,大家都不拘束了,各自湊一塊兒說話。

當今皇帝有六子三女,太子是嫡長,後頭的五個弟弟依次是肅王、恭王、靜王、慶王,還有一個皇六子劉谵是總角小兒未曾封王。四位成年皇弟都已經有了封地,不過今上仁愛子女,都給他們在京城裏留了寬敞華麗的王府,是以四個王爺每年在京城的時間都很多。

雖說兄弟間不用太過拘束,但太子是儲君,禮數還是要的,因此幾位王爺又車輪一般地向太子敬酒,先是肅王,然後是恭王和靜王,輪到慶王的時候他卻坐着沒動,六皇子等了一會兒就先去敬酒了。

等到諸王和公主都敬過了,慶王才不疾不徐地領着慶王妃上前敬酒,“皇兄,許久不見,臣弟敬你一杯。”

慶王與太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是皇後所出。只不過太子少年時期都在大相國寺度過,與慶王的兄弟情分遠不如謝元初的情誼,彼此之間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

更何況,慶王妃是陳妗如,當年差一點做了太子妃的陳妗如。

陳妗如曾經是京城裏最耀眼的一顆明珠。

她出身高貴,是安國公府的嫡出姑娘,當今皇後的親外甥女,太子和慶王的表妹。除了顯赫的身世,陳妗如還頂着京城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的名頭,她跟着國公府的公子們一起開蒙,十歲時便以一首《詠雪》名滿京城,時人都說便是易安居士再世,也不過如此。

今日除夕宮宴,慶王穿得隆重,頭戴九翟冠,冠上九只翟鳥口銜金珠栩栩如生,身着紅色直領對襟大衫,外搭着深青色織金雲霞鳳紋霞披,盡顯天家風度。

細論起來,這也是太子自退婚以來第一次見到陳妗如。他與陳妗如退婚當年,皇帝就聘了陳妗如為慶王妃,慶王和慶王妃大婚過後就前往封地,很少回京,今年也是皇後娘娘思念兒子,下了懿旨讓他們回京過年,兩人臘月二十四才到的京城。

“五弟,五弟妹。”太子微微颔首,将杯中的酒飲盡。

到底是公府出來的小姐,即便當年與太子退婚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此時上前拜賀,舉止、儀态沒有半分的錯處。

慶王飲了酒,朝慶王妃點了點頭,慶王妃便從身上拿出一個金黃色荷包,微笑着遞給元寶。

元寶并未伸手去接,望了一眼太子,見太子點頭,才泱泱伸手接過荷包。

“快打開看看,這可是五叔親手給你做的東西。”慶王笑着催促道。慶王的眉眼長得像皇後,笑起來很明朗。

元寶扯了扯荷包上的紮成結的小紅繩,拿着荷包抖了抖,從裏面倒出一個核桃大小的小玩意。

“是一輛小馬車。”元寶驚喜地舉到太子眼前。這小馬車是黃梨木雕的,無處不精,無處不巧,雖然小,卻與真正的馬車無二,甚至連拉車的四匹馬都栩栩如生。

“喜歡嗎?”慶王問。

“嗯,”元寶拿着小馬車開心地點了點頭,又仰起臉對着慶王微笑,“謝謝五叔。”

太子并未說話,但臉上的神情柔軟了許多,他笑道:“你倒是手巧,會做這麽多稀奇玩意。”

“素日無事,坐着玩嘛,元寶要是喜歡,下回六叔再給你做別的東西。”

“喜歡,五叔做的我都喜歡。”

“哈哈,我時常聽別人說元寶的脾氣跟皇兄一樣冷冰冰的,今天才知道都是謠傳,我們小元寶,比皇兄親和多了。”慶王性子大大咧咧的,一說起來就收不住,慶王妃站在旁邊扯了他幾下袖子,他才收住話頭。

元寶看看慶王,又看看太子,嘟着嘴替太子分辯道:“父王不是冷冰冰的,他只是不喜歡跟不喜歡的人說話罷了。”

“就你知道的多。”太子淡然瞥了元寶一眼,語氣中卻沒有任何責怪之意。

“聽到了嗎?皇兄是不喜歡你,才不樂意跟你說話。”昭陽公主坐得離慶王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頓時酸溜溜地扔出來一句話。她坐得離太子和元寶都近,先前逗了一會兒元寶,可元寶壓根不搭理她。

慶王妃一時沒有言語,慶王倒是毫不在意地一笑,“元寶喜歡跟五叔說話嗎?”

“喜歡。”

“昭陽,看到了嗎?我有元寶喜歡噢!也比你強!”慶王得意地朝昭陽公主示威,昭陽讨了個沒趣,白了慶王一眼,起身往旁邊的姐妹那邊去了。

“快別欺負妹妹了,”慶王妃上前對太子道,“皇兄,昨日我回安國公府的時候,爹娘讓我給元寶帶了一件禮物。”

“難得舅舅舅母記挂。”皇後娘娘的父親、老安國公還健在,只是因為年事已高,不管事了,索性讓兒子陳平襲了爵位,便是慶王妃的爹爹。

“我爹特意命人給元寶打造了一副金鎖,祈願平安。”

當年因為退婚一事,安國公府與太子勢成水火,尤其是老安國公,幾次在禦前叱罵太子無禮無德。元寶出生的時候,安國公府也并未送上賀禮。因此,慶王妃拿出來的這枚金鎖,可以說是遲到四年的賀禮了。

太子微微颔首,拉着元寶不動,福全頓時會意,上前接過了金鎖。

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太子不想計較,但也并不想當做無事發生。

慶王妃絲毫不在意太子的冷漠,反是道:“祖父十分挂念皇兄和元寶,還說若是哪日有空,請皇兄帶着元寶殿下去安國公府做客。”

老安國公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算起來是元寶的外曾祖父。那件事後,皇帝和皇後的态度令老安國公失望,再加上年事已高,已經許久沒進皇城了,太子也有兩三年沒見過他了。

太子想起那個倔強的老頭子,眯了眯眼睛,“外祖父身體可好?”

“還算硬朗,平日裏都吃着太醫院配的丸藥。”

“如此。”太子微微颔首,對前往安國公府一事不置可否。破了東西就是破了的,他并不想去修好。區區一座國公府,他還用不着放在眼裏。

慶王妃講完了安國公府的事,又聽着慶王逗了元寶一會兒,兩人才一起退下。

“喜歡五叔?”太子輕聲問。

元寶正在專心致志地擺弄慶王給他的木雕小馬車,點了點頭。

“改日我請五叔到東宮陪你。”

元寶想了想,“能不能不請五嬸?”

“不喜歡她?”太子的眉梢輕輕一挑,唇邊的笑意幾乎壓抑不住了。

元寶沒有說不喜歡,只是沖着太子狡黠的一笑,支支吾吾就是不回答。

“好,只請五叔來玩。”

宮宴無非就是你來我往的勸酒敬酒,太子雖然無需向誰敬酒,光是一直坐在這裏,就有夠無聊的,沒過多久,元寶就打起了哈欠。

“父王,我們什麽時候回東宮?”元寶年紀小,皇爺爺和皇祖母離開那會兒他就困了。只不過因為皇爺爺要父王守歲,他只好乖巧地陪在一旁。

“困了?”太子摸了摸元寶的小腦袋,輕言細語的問。

元寶把頭趴在太子的膝蓋上,眨巴着眼睛點了點頭。他早就困了,渾身沒力氣,位置上坐不住了,索性坐到太子腿邊。

“等過了子時,我們就回東宮。”太子道。

福全在旁邊笑答,“還有半個時辰,就到子時了。殿下若有什麽想吃的,我吩咐拿過來。”

見元寶皺着眉頭不說話,福全又道:“今兒除夕,你想吃什麽太子殿下都會應允的。”

“真的嗎?”元寶滿是睡意的大眼睛一下就有了神采,他轉過身抓起父王的袖子,“酥炸鲥魚條,我想吃酥炸鲥魚條。”

“你不是向來不吃魚蝦的嗎?”太子問。

“可是溶溶姑姑做的很好吃。”元寶一本正經的說。

太子擡眼看向福全,福全知道主子又以為是自己在挑事,忙解釋道:“那日殿下跟世子上山打獵,薛姑娘許是不知元寶殿下不食魚蝦,就做了這道菜獻給元寶殿下,沒想到竟合了元寶殿下的金口。”

“讓禦膳房做了呈上來吧。”太子道。

元寶咕哝了一句“那不一樣”,卻被太子狠狠無視。

“是。”福全看到元寶瞬間就洩了氣,心裏覺得好笑,應聲下去吩咐禦膳房做一道酥炸鲥魚條呈上來。

正準備回到內殿,忽然一道影子閃到了福全跟前。

“幹什麽?”福全當然識得太子身邊的影衛暗月,見他在宮中顯露身形,頓時有些疑惑,又有點生氣。

宮裏這麽多大內侍衛,他一個東宮的暗衛竄來竄去的,不是惹皇上不高興麽?

“福公公,事出緊急,琉璃姑娘帶着薛姑娘回了東宮。”

福全咋舌,聽得直犯嘀咕:“這薛姑娘不是回鄉過年了嗎?怎麽突然想明白了回了東宮?”

“薛姑娘被人算計吃下了媚藥……”

“一點子媚藥而已,難不成琉璃解不了嗎?非得帶回東宮?”福全沒好氣的說,“你們是怕殿下打不死你們麽?”上回福全的腦門挨了一壺,養了大半個月才好呢!

“那媚藥确實只是尋常玩意,不難解,不過琉璃說,薛姑娘媚藥發作起來的時候,口口聲聲要殿下。”

口口聲聲要殿下?福全愣了一下,旋即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福公公,您看這事該如何處置?”暗月問。

“我怎麽知道如何處置?人家要的是殿下,又不是要我,我怎麽處置?”福全白了那影衛一眼,語氣輕松起來,“琉璃把人都給帶回來了,還不知道怎麽處置嗎?都是些人精,淨想着坑我這個老頭子呢,有嘴有腿的,自己去問殿下不就得了。”

福全說完,徑自回內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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