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伴君如伴虎
“陳慶,奴才叫陳慶。”陳慶跪在地上,垂着腦袋,江池知曉古代的尊卑有多分明,微微閉眼,“那我以後就叫你小慶子。”
“是。”陳慶站起身,恭敬的站在旁側。
“我有點餓,殿內有什麽吃的。”話音剛落,陳慶蹭的跑了出去,一會兒便沒影了。
江池此時精神的很,昨晚雖然發了熱,卻是近段時間以來他睡得最好的一夜,在寺廟時硬邦邦的幾乎毫無溫度的被子與不斷肆掠的寒風,江池都有點佩服自己的體質,沒死是他的幸運。
江池緩緩拱起身子,盡可能的不牽扯到後背的傷口,繞是如此,疼的江池面目扭曲。
翟煦進來時看見的便是供起來的被子,小小的一坨,在偌大的床上格外顯眼,江池聽到聲音,以為是小慶子帶回了食物,咧着嘴伸出腦袋,看見是翟煦的瞬間,江池整個人砸在床上,“嗷。”
沉重的聲音在冷寂的殿內回響,江池捂住臉,他的傷口肯定又裂開了。
“去喚太醫。”陳立一怔,出了門。
翟煦走上前,掀開被子,江池試圖裝死,被翟煦無情揭穿。
“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劫,朕是洪水猛獸,讓你這般忌憚,嗯?”微微挑起的尾音,帶着濃厚的威脅味道,江池的臉因疼痛愈發顯得蒼白,“沒有,絕對沒有。”江池搖頭,眼角有水珠滑落,翟煦的手按在江池落肩膀,“別動。”
江池聽話的趴在床上,熟悉的濕潤感與疼痛感傳遞,江池擦了擦眼睛,緋紅的眼角配上暗含水光的眸子,隐隐帶着勾人的意味,翟煦一只手捧住他的左半邊臉,“江池,江躍嫡子,怎麽會進入圍場。”
危險的氣息傳遞,江池的身體繃緊的厲害,殿外傳遞的喧鬧聲響,翟煦不慌不忙,“緊張什麽,朕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明事理?江池低垂着腦袋,根本不敢看翟煦,在這裏,翟煦就是王法,如何開口,他才能讓他接受。
幸虧,太醫換藥為江池拖延了時間,直至蓋上被子,江池腦子還是有點混沌。
太醫退了下去,一時之間,又只剩下江池與翟煦,翟煦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帶着一絲等待獵物主動上鈎的惡趣味,“心裏在想怎麽糊弄過去。”
江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下意識的點頭,恍然想起自己所說的話,整張臉在瞬間皲裂,翟煦忍住即将翹起的唇,“江池,欺君之罪當誅九族。”
“誅九族?”江池眸底的慌亂驟然消散,化為沉寂的恨意,清澈的眸子染上陰暗的色彩。
“那便誅九族。”
江池擡眸,與翟煦四目相對。
“我自幼喪母,爹的繼室入門不久,我便被送入寺廟,剃度為僧,從進入寺廟那天開始,因為江柳氏的特別照顧,寺廟的所有粗活都是我一力完成,前段時間因江柳氏的授意,我被人從山上推下去,為保住性命,我只能拼死一搏,不曾想意外進入圍場。”
“皇上,我說的一切屬實,若皇上不信,便株連九族,我不會有半分二話。”江池閉着眼睛,長翹的睫毛輕顫着,翟煦邁了一步,擋住江池的視線,“心思歹毒,不配為佛家人。”
“陳立。”聽到聲音,陳立立即跑了進來,“皇上。”
“派人為他還俗。”翟煦說完走出殿內,陳立矗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了江池一眼。
“陳立。”聽到翟煦的聲音,陳立惶恐的跑了出去,零碎的聲音漸行漸遠,江池猛地睜眼,大口大口的呼氣,總算是逃過一劫,果然,賣慘還是有點用處,本以為這招對翟煦無用,沒想到效果還不錯。
江池重重松了口氣,只覺得身上涼飕飕的,那種性命被他人支配的恐懼感,好像一朝不慎,便會丢了性命。
翟煦明面上一片和平,誰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深不可測。
陳慶提着食盒進入殿內,“主子。”
“快點過來,我要餓死了。”江池試圖站起來,無果,在陳慶的幫助下,江池坐在床上,喝了粥,腹部傳遞的飽腹感,江池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容易滿足,幸福感爆棚。
任誰吃了一段時間的冷硬饅頭與只有幾粒米的粥,在嘗到飽滿的顆粒時,心底定是滿滿的滿足感。
陳慶将餐盤撤了下去,江池趴在床上,腦袋靠在交疊的雙手上,直勾勾的看着窗外的綠意,情不自禁的勾起唇,其實想想,在宮裏的生活還不錯,有吃有喝,身後還有個靠山,可比待在那個偏僻的小寺廟沒吃沒喝還受盡欺淩要好得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翟煦的心思了,表不明,看不透,江池隐隐覺得,要想在深宮中生存下去,翟煦是個變數。
江池在偏殿休養了一個月的時間,每天被好吃好喝的供着,翟煦來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也只是待了一會兒就走了,江池與樂的清閑,有翟煦在,他需要打起精神應對翟煦。
傷口已經結痂,江池的休息區域從寝殿轉向整個偏殿,撒了歡的在偏殿走來走去,似乎要将近一月的郁氣盡數散去。
陳慶跟在江池身後,心驚膽戰的,就怕江池做出點驚世駭俗的事情,傷口結痂後不久,主子嫌棄癢,就在那摳着,這後宮之中,哪位主子不是生怕自己身上留下一點疤痕,哪像自家主子,全然不在意。
“小慶子,去傳膳,我要吃火鍋。”江池把自己裹得嚴實,“知道火鍋是啥不,上次我讓你跟禦膳房的人說過的,對了,順便讓人搬個爐子過來。”
陳慶叫了兩個小太監去了禦膳房,琢磨着到時候要怎麽不着痕跡的讓禦膳房的明白自家主子的要求。
實在是前段時間主子弄出來的動靜太大,甚至還寫了食譜,就連皇上聽到消息都鮮少的來了偏殿,只是主子因為傷還沒好,全程就看着皇上吃了。
陳慶帶着滿滿當當的收獲回到偏殿時,江池就站在門口翹首以待,被風吹紅的鼻子重重吸了吸,似乎這樣能聞到他心心念念的久違的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