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假童夢面色不變,“支小姐,你有所不知,因為小時候的某些原因,我這個人最不喜和陌生人做朋友,更何況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大夫人把杯子拿起,放在嘴邊,輕吹一口氣,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哦,那夢兒還在怪四年前我罰你的那件事,所以不願意和我侄女做朋友?”

“這有什麽”,支萱菱先是轉頭朝大夫人甜甜一笑,然後對一直站着未曾賜座的童夢道,“那…我們先不做朋友,我們先好好熟悉一下。”

碧香看着這三人的你來我往,然後看着支萱菱,覺得有點頭大。

這是個什麽奇葩,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麽還熟悉後再做朋友?

更何況,大夫人與她的關系異常親密,就這一點就不行,顯然小姐也想到了。

假童夢仔仔細細地看着眼前的支萱菱,面色正常,眼神真摯。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是假童夢不信,因為眼睛是可以騙人的,而她從小就被這些訓練騙人的技巧,而現在她也以此為生。

“再說吧。”假童夢敷衍地回道。

支萱菱自動理解成童夢願意和她做朋友,笑得眯起了眼睛。

假童夢錯開她欲上前的身體,上前一步,看向坐在主位上看戲的大夫人,道,“大夫人,不知你找我所謂何事。”

大夫人仿佛這才想起來似的,“我這腦袋啊,最近總是忘東忘西的,來人,快上座,怎麽這麽沒有眼色,這四姑娘都來了好一會兒了也沒提醒我讓四姑娘坐下。”

下人們仿佛也才知曉似的,趕快請四姑娘坐在僅有的一個看起來極其有年代感的椅子上,椅子旁放了一個高幾,上面擺着杯盞和茶具。

大夫人又慢悠悠地喝了幾口茶,聽而不聞假童夢的問題。

假童夢也不着急,就這樣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讓人挑不出錯處。

支萱菱在旁邊看的直撓腦袋,舅媽怎麽淨喝茶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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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這樣想,大夫人就開口了,“昨天回了将府後,就覺得和以前大為不同,以前閨秀之道最好的是二姑娘榮涵,那真的是堪稱表率,現在,倒是你這個從前被我挑錯處的小丫頭更合我的心意。”

假童夢站起身,朝大夫人福了福身子,“大夫人謬贊了。”

大夫人笑了笑,“以前還不懂為什麽老夫人喜歡你,如今是有些參透了。”說着朝翠竹招了招手,“來,翠竹,把我給四姑娘準備的禮物,呈上來。”

“諾。”

不到片刻,翠竹手裏捧着一個雕花的木盒進入偏廳,低頭彎腰将木盒舉過頭頂,呈給假童夢,就是手若仔細看有點微微的顫抖。

假童夢嘴角輕揚,“謝謝大夫人還能記着夢兒,如今我空手而來,也沒什麽能回禮的,我就自作主張的把這簪花贈予支小姐。”

支萱菱的眼睛亮了,迫不及待的把簪花接過來,然後直接讓身邊的丫鬟把簪花戴在她的頭上。

這女主不得不說,長的是頗有仙氣的,即使配上這麽樸素的簪花,卻顯出一種出塵的氣質來。

假童夢将雕花木盒接過來,然後打開,眉角輕挑,裏面放的是一串佛珠。

這禮物贈予的相當有技巧,看似無意實則有意,她可不信這四年間,大夫人真的在靈隐寺修身養性。

本性難移這話她一直謹記心頭。

大夫人放下茶杯,毫不吝啬的給了假童夢一個頗為期待的笑容,“戴上我看看,合不合适。”

假童夢垂下眼眸,心裏不斷的衡量。

但就算有陷阱又怎樣,她只是個替身,注定要為真人舍身忘死。

把佛珠戴在手上,皓白的手臂配上深色的佛珠,好看極了。

大夫人嘴角微挑,轉瞬即逝。

碧香眉頭微皺,沒有聲張。

“好看,好看,我就知道配你。”大夫人離開上座來到童夢面前仔細地看了看,仿佛在等待着什麽。

撲面而來的都是禮佛的香味,假童夢斂了眉眼,“謝謝大夫人。”

大夫人看着面色不變的童夢輕笑一聲,“回吧,我啊,習慣了清淨,菱兒留下。”

假童夢朝大夫人福了福身子,退三步,然後轉身離開。

真真叫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舅媽,我也想要那個佛珠!”支萱菱嘟着嘴撒嬌道。

大夫人掩不住滿面的喜色,“那個啊,是我專門為四姑娘準備的,至此一份。”

支萱菱跺了跺腳,“我不依,我要!”

大夫人恢複往常嚴厲的樣子,“你父親把你送到這來是為什麽還記得嗎?”

支萱菱癟嘴,“父親…讓我來跟着舅媽學習主母之儀。”

大夫人把她的手拿過來,輕拍,“你記住,你要做到的是為家族考慮。”

這麽說着,內心卻嗤之以鼻,犧牲她的幸福才換來家族的昌榮。卻被送往靈隐寺。

只是萬萬沒想到因禍得福,時隔這麽多年在靈隐寺與要上香的他相遇了,一眼就認出了對方,而他竟然一直還在等她,未曾娶妻。

“舅媽,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學的。”支萱菱的回答把大夫人從回憶中拉出。

“那就好,跟我來。”

支萱菱憋着嘴跟上。

而碧香和假童夢走回松思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大晚了。

碧香收起臉上的恭敬,聲音冷冽,“不出意外小主子晚上會被主子送回來,你只能坐在卧室的椅子上,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假童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諾。”

“回去後把那串佛珠呈給主子,看看裏面有沒有什麽不該有的東西。”

“諾。”

兩人打開院門就看到桂香焦急地踱步,看到兩人回來,趕緊跑過去。

“小主子,大夫人有沒有為難你?”雖然話是對童夢說的,眼睛卻看向碧香。

碧香搖搖頭,示意沒事。

桂香松了一口氣。

“小主子,下次不能這樣,太吓人了,你不知道,敲門時,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假童夢點了點頭。

“小主子,餓了吧,我去讓廚子給你做些吃食。”

碧香攔住,“小主子在外面吃過了。”

桂香感覺有些奇怪,以前碧香從來插手或者說插嘴這些事情。

“我和碧香在外面吃過了,準備些熱水,沐浴休息,今天一天有些累了。”假童夢邊走向卧室邊說。

“諾。”

---雙城西街姜府---

諸滕坐在床邊,左手和童夢的右手十指相扣,看着兩人交疊的發絲,心中甜蜜的同時也泛起一絲澀然。

諸滕看着睡的安詳的童夢,又看了看外面的天,如果夢兒醒來後發現自己睡在陌生人的房間一定會害怕。

雖然陌生人這個詞讓他很讨厭,對此刻來講卻是現實。

他松開和童夢相扣的手,擡步走到門邊,打開門,廖管家一時沒有撐住身體就要往下倒,諸滕扶住他。

“廖管家,你果然該回家種田了。”

廖管家雖然尴尬,但是依舊笑眯眯道,“我這是擔心。”

“把今日我堆疊着沒有處理的公務都拿來。”

廖管家笑得一個老臉皺成了菊花。

諸滕眼不見為淨,把門直接關上。

廖管家走向書房,讓随行的侍衛在門口等着,然後把成堆的公務抱出來。

兩個人才抱完。

“主子,給您送來了。”

廖管家趁機往裏面瞅,但是諸滕直接用高大的身軀擋住他所有的視線。

廖管家擡手擦了擦眼角,“還是四年前,什麽都不懂的主子乖。”

諸滕抽抽嘴,“走吧,我抓緊時間處理。”

廖管家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諸滕把公務放在案幾上,擡頭就可以看到童夢熟睡的臉。

低頭批閱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忍住擡頭看,果然還是得娶到家最好。

這麽多公務一批就是大半夜。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街巷裏,更夫敲着鑼喊道。

已經子時了,童夢不能留在這裏。

他拿出一件狐裘披風裹在童夢身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抱起來。

童夢在朦胧間覺得自己在騰雲駕霧,身體有種漂浮的感覺。

迷瞪瞪地稍掀眼皮,看到有人在抱着自己,但是她太困了,不太睜的開。

諸滕停下在夜色中不斷跳躍的身體,拍了拍童夢的背,“睡吧。”

看到童夢再次睡去後不由得在童夢的額頭上偷了個香。

碧香聽到動靜,快速開了門,“主子。”

諸滕把童夢放在床上。

“去準備些熱水,給她擦擦身,在怡紅院喝了些酒,明早起來會頭痛,準備好醒酒湯,那個女人呢?”

假童夢在房間裏呆了幾個時辰,一直坐在椅子上,諸滕進來後也完全無視她。

“主子。”

“今天做的不錯,去姜九那領賞。”諸滕邊說邊把披在童夢身上的狐裘披風解下來,放在一側,然後把被子細細的掖好,順便理了理在他胸膛蹭的有些淩亂的發。

假童夢握緊雙拳,突然覺得有些委屈。

碧香撇了她一眼,“主子,今天大夫人把小主子叫去,賞了一串佛珠。”

諸滕眼色幽深,嘴角下壓,輕笑一聲,“還敢主動來惹我,有句話叫黃鼠狼給雞拜年,來者不善。”

“在哪兒?”

假童夢把佛珠包在手帕中,恭敬地呈給諸滕。

諸滕沒有接,而是從袖口中拿出玄絲手套包住後放入自己的袖口中。

假童夢呆滞了一下,難道真的有什麽問題不成?

“你先回去。”

假童夢隐匿身形飛身離開松思院朝将府奔去。

諸滕走到書桌前,拿起筆在童夢平常作畫的宣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一行字:春暖花開之時,便是我娶你之日。

然後把這個放在童夢的床頭。

碧香看着畫上的字。

諸滕看着她欲言又止,挑眉問道,“你想說什麽,說。”

碧香直接跪下道,“主子,你這樣做,小主子明早該怎麽辦?”

諸滕走到床前,看着童夢的睡顏,一字一字道,“我會以西街姜府小少爺的身份娶她,擇日就會上門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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