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機會竟然來的這麽快,看來連老天都在幫他。

宗盛钰轉動着手裏的杯盞,玩味的聽着樓上的腳步聲慢慢消失,看了看周圍,發現牆面上有一頂帽子,把它戴在頭上,站起身,推開門,慢悠悠地下樓。

看似随意的找了一個靠門的地方坐下,實則自有它的妙處,在這裏易于觀察外面的人,但是被觀察的人卻察覺不到。

宗盛钰看着旁邊還在忙活的小二,朝他招了招手,“這裏上兩個菜。”

“來了,客官,這是小店的菜單,你看看你點些啥?”小二說着把菜單遞了過去,擡頭才發現這個人是剛剛才住入的客人,“客人,你下來吃飯了,還是一樣,現在我們早飯只有一些包子,稀粥,當然您點別的也是可以的,沒有我們做不出來的…”

宗盛钰打斷了喋喋不休的話,他随便指了指幾個菜,然後揮揮手,“去上菜。”

小二接過菜單,就往後廚走。

宗盛钰按了按額角上不斷跳動的青筋,話這麽多的真是少見,掩藏住眼裏的不耐煩,撐着下巴看着院門外駐足賞花的童夢,不由得暗嘆,這人就如花一般,花期尚短但是得有有價值的犧牲。

沒多久,小二便把菜端了上來,“客人,您點的菜。”

随着時間的流逝,落江院中無論是要繼續趕路的客人還是繼續住店的客人,如流水般塞買了落江院的大廳,幾乎座無虛席。

花圃中大連大片的花兒開的争奇鬥豔,好看極了,陽光灑在臉上更是暖洋洋的,但是看久了總會有一些視覺疲勞,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畢竟和諸滕夜聊了蠻久。

桂香抿唇笑了笑,道:“夫人,奴婢去給你準備飯菜。”

“不了,一起回,這花每年都可以駐足欣賞,但是飯一定要及時吃才行。”

碧香聽後也忍不住掩唇而笑,不得不說從侍奉小主子的第一天起,就可以看出來是個喜歡吃食的。

三個人進大廳後,找了半天又等了一會兒,才坐到一個臺面稍顯幹淨的桌子上。

小二的速度也很快,及時過來擦桌子,将放在桌子側面的菜單拿出來,不得不說小二很有眼力見,直接把菜單攤開在童夢面前,嘴裏卻說道,“幾位客官,天子一號的可以有優惠,多吃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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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吃,童夢必定是十分認真的,看了片刻,又想到諸滕早起去給她買打糕了,于是只點了幾樣清粥小菜。

“好嘞,客人稍等。”

宗盛钰的帽沿壓的極低,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觀察童夢,看似是深閨中刻板無趣的女子,實則有着不同常人的朝氣和靈氣,有意思。

碧香總是感覺有人在若有若無的觀察着她們,但是左右看了看沒發現可疑的,畢竟趕路的人也都是一臉的風塵仆仆,也許是太敏感了。

宗盛钰收回明目張膽的視線,低頭吃了兩口飯菜,竟然還不錯。

這邊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而諸滕那邊壓抑的氣氛幾乎要掩藏不住了。

這世間真的有這麽靈的事情嗎?

在諸滕看來,世間沒有巧合這種東西,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精密的設計出來的勢在必行,而這個堵死回路的牆面也必然有它出現的道理。

上前走了兩步,仔細看着正前方赤色,白色和黑色顏色不同的三個轉盤,樣式大小是一樣的,最大的不一樣是轉盤裏面的東西:黃符、令牌和黃金

諸滕眉角一挑,他可不信令牌的找到會是那麽容易,黃金更是代表着貪婪,唯一詭異但是可以選擇的就是這個黃符了

從懷裏拿出冰絲手套戴在手上,然後伸向了黃符哪一個盤子。

初拿的時候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時間走過,黃符上竟然赤色的朱砂自己動了起來,而諸滕的眼神也來越飄,身體出現一種猛然的失重感。

等再次睜眼的時候,血色遍地,哀鴻遍野,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斷肢殘骸,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腳腕,眼睛慢慢的往下看,皓白的手腕上有着刺目驚心的血痕,掩藏在散亂頭發後面的容貌又是如此的熟悉。

“夢兒!這裏是戰場!你…你如何在…”

諸滕想把渾身是血的童夢抱在懷裏,可是無從下手,她的嘴裏在不停地咳着血,止也止不住。

童夢仿佛用盡全力一般拉住他的手,粘稠的血液沾在玄色衣服上不顯眼,但是諸滕的心确如刀割一般,“我…咳…後悔…認識了你…”

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就斷了氣,諸滕的手顫巍巍的放在她脈搏的地方,沒有一絲一毫的跳動,“不…不!”

諸滕抱起逐漸冰冷的童夢,無力而無助地向前面走,但是他心裏知道,有些不對,夢兒怎麽會出現在戰場上,他又怎麽可能護不在住她!

山洞裏,部下們看着渾身冷冽,繃着身體,透着殺氣,拿着黃符的指尖發白,如果看到面部的話,會發現,眼睛猩紅,額角的青筋都要爆出來,随後卻歸于沉寂。

而在幻境中,還沒等諸滕想清楚,就出現在一片喧鬧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而他卻呆滞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心。

“小姐,你走慢一點,老夫人也是把你寵的無法無天,這街上人這麽多,你撞着別人怎麽辦?”

諸滕猛然擡頭,這是…這是兩年前?

如記憶中一般,童夢身着一身淺藍色紗衣,裏面是白色的裙子,隐約可看見一朵桃花,腰間系着一條白色流蘇玉佩。

白色的面紗遮住臉龐,微長的劉海剛剛及眉,盤起半頭的秀發留下幾縷青絲在耳前,随風而動。

“桂香,你的話怎麽這麽多,好不容易能夠出來一次,噓,我們是偷偷跑出來的,不可張揚。”雖然這樣說着,卻仍舊往前面走。

剛剛還在自己懷裏沒了呼吸的童夢,現在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內心的野獸沖出牢籠,快步走過去,把童夢抱在懷裏。

童夢被抱的愣住了,反應過來後大力地掙紮起來,更何況這個人的臉上還帶着這麽詭異吓人的面具。

桂香瞪大了眼睛,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如此登徒子的存在,大喊出聲,“來人啊,救命啊!”

即使這樣諸滕依舊沒有放手,童夢對他又踢又打,他都受着,什麽話也不說,只是眼睛猩紅。

不對,全都不對,事情不是這樣發展的。

但是他卻掙脫不開這種無力感,不是剛剛讓他痛徹心扉的冰冷身體,現在懷裏的身體是溫熱的,他不舍得放開,也不敢放開。

突然懷裏的童夢不掙紮了,她揪着諸滕衣服的下擺,似乎是鼓足了勇氣,“你…你是不是諸滕,你回來找我了對吧?”

諸滕愣住了,童夢從他僵硬的身體上得到了答案,懷裏的人就這樣附在他的胸前不顧自身形象的嚎啕大哭。

“這四年你去哪了,我每天都在想你!你怎麽那麽狠心,抛下我一個人!”

哭完就牽着他的手朝着将府的方向走,諸滕就這樣跟着,正要出門的榮陵看着這熟悉的面具,“你…姜佟,你怎麽來這裏?還和我家姑娘…?!”

諸滕不言一語,雖然知道哪裏不對,但是這是他從前期盼過卻沒有得到的另一種情形,他也想知道如果當初這樣選擇的話,接下來會怎麽發展。

童夢在榮陵的耳側說了什麽,榮陵驚詫的看着仍站在原地的鐵面将軍,“你跟我來。”說着,榮陵朝自己的書房走去。

“諸滕,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這句話好像牽扯到了什麽,畫面陡轉,他坐在九五至尊的位置上,受萬人朝拜,而童夢穿着後服,朝他走過來,抱着他,在他的耳邊說道:“你看,我們如此的幸福。”

童夢的話徹底讓諸滕清醒了,也不再迷戀這種虛假的幻境,他對她說過要将她寵成一個孩子,給她最好的,現在,她還在外面等着他的打糕。

諸滕抽出佩劍,童夢看着他不斷逼近,仍舊站在原地,笑得溫柔,但是下一刻,劍指向了她。

“你…”

諸滕沒有說什麽,反手捅在自己的身體上,童夢呆愣在原地,口中不斷的喃喃,“你現在不是很幸福嗎,為什麽…為什麽要…背叛我?不和我在一起!!”

底下的大臣一片騷亂,“皇上,快宣太醫!”

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間消散,再次睜眼,恍若千年一般,開闊的山洞牆面上仍舊都是白色的粘稠物體,而自己的手裏拿着第一個盤子中的黃符。

諸滕用力的捏緊,黃符在手中變成碎沫,他眼神冷冽的看着在原地等他吩咐的部下,“給我破開!”

“諾。”

無論是不是真的,諸滕拿起令牌,裹在蠶絲袋中,擡步向洞口走去,洞穴再次發生了劇烈的顫動,那個堵死路口的牆面退回了原處。

諸滕眯了眯眼睛,仿佛知道了什麽,但是沒有說,只是袖子中的那個令牌,讓他的心不由得沉重起來。

再次從右側通道走到外面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這時間,估計也不止一個時辰了,帶着部下朝着和姜三約定好的樟木林走去。

而土地上的深色血跡已經全被泥土吸收了,憑借着良好的方向感回到原處,姜三和其餘的五個部下都在那具屍體前站着。

姜三看到諸滕後,快步走過來,左臂發黑發腫,而他的手中卻拿着和諸滕蠶絲袋中一樣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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