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宗盛钰眯了眯眼睛,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盯着諸滕的眼睛說道:“以後要你幫襯的地方必定不少,可不要後悔上了我這條賊船啊。”
諸滕暗暗觀察他的表情,發現他似乎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即使不是他幹的,也必定是身邊人幹的。
“王爺說的是,屬下一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好!”
兩人再次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看似祥和,實則各自心懷鬼胎罷了。
宗盛钰轉身離開,他故意沒有說他将童夢安排在了客房就是要諸滕能通過這一件小事來感謝他,知道他也是個體虛屬下的好主子。
他拿起杯盞回到主席,看着這些個賓客觥籌交錯,甚至有些都失了态。
宗盛钰眯了眯眼,“封餘。”
“屬下在。”
“将宴會中失态的這些門客全部移出名單,以後也不允許他們靠近钰王府半步。”
“諾。”
過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時間,宗盛钰才宣布這場宴會的結束。
諸滕在第一時間離開钰王府,翻身上馬,縱馬奔回将軍府,下馬後就立刻吩咐廖老爺子讓姜三去書房。
諸滕剛坐下,姜三就快步走到諸滕面前跪下,高擡雙臂将手裏的調查結果呈上。
諸滕沒有說什麽,将臉上的面具拿下放在桌子上,接過後打開,一目十行的看完,皺了皺眉。
“支萱菱這個人是宗盛钰的未過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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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三依舊保持跪着的姿勢,聲音帶着幾分堅定,“屬下猜測,支萱菱的可能性很大,在屬下的調查當中,這個女人在一段時間內表現的極其不正常。”
姜三頓了一下,繼續道:“主子,屬下回來後便查了廢太子周邊的人,發現這個人在前些日子竟然也去了曉岳鎮,并且在那邊失蹤了很久,回來後,精神有些失常,但是鐵了心的要嫁給廢太子。”
諸滕直覺這件事一定有什麽是他沒有注意到的,童夢在其中也必定是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否則不會有人不惜冒這麽大的險擄走童夢。
可以說他對童夢那是十分了解的,唯一不清楚的就她在九歲之前在的生平。
她是塗裏鎮怪病中被榮陵收養的唯一幸存者,等等!
塗裏鎮——!
“姜三,把收集的關于曉岳鎮肆妄山相關的資料都給我找出來。”
片刻後,諸滕一點點仔細地看,沒有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指尖在書籍上一行行迅速的移動,尋找着關鍵詞:貞女。
貞女——找到了!
書中寫到:
天命貞女每六百年才會現世一次,而現在距離最後一次現世恰好是六百年後,天女的祭天可以開啓天啓,從而拿到令牌,號令天下。
天命貞女的每次出現都必定是一場浩劫,生靈塗炭。
她有一個特征,出現在無人生還的某處地方。
這些所有的描述讓諸滕的心越來越沉,童夢恰是塗裏鎮唯一的幸存者,恐怕——
這個猜測實在太可怕了,如果是真的,那麽童夢就是衆多獵食者眼中的肥肉,無論怎樣躲避,流竄,都會被找出來。
現在綁架她的這個人是否已經知道這個事情就成了重中之重的問題。
管不了這麽多了,諸滕冷聲吩咐道:“姜三,過來研磨。”
筆走龍蛇的寫了一封信,交到姜三的手上,“用最快的速度,将這封信寄到落霞山莊,并且按照上面的吩咐,不要質疑,違令者,殺無赦!”
“諾。”姜三接過信封,快步出門,尋了一匹烈馬,翻身而上,迅速超官道奔去。
諸滕什麽都不信,不信佛,不信天,此刻卻在心裏默默的祈禱:夢兒,無論你如何一定要平安,一定要等到我去救你!
而這邊童夢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搞得懵掉了,支萱菱這是咋了,犯病了?!
還是諸滕派人來救她了?!
不對,他進門的第一句說的是:這麽不聽話,真的是讓他好找。
顯然,她跟這個男人根本不認識。
童夢心裏是這麽想,但是面上沒有顯現出任何的情緒,只是暗中打量着這個突然出現,年輕而長相邪肆俊美的男人。
他穿着極其豔麗的紅袍,右眼眼角下方竟然還有一個梅花式樣的紅色胎記,更給他添了幾分蠱惑人心的魅力。
裘松卓對視線太敏感了,想忽略掉童夢的打量都難,他忍住心裏的不舒服感,擡步走向仍舊在痛苦呻.吟和翻滾的支萱菱。
裘松卓用腳尖擡起支萱菱的下颚,輕佻眉角,聲音溫柔的宛如春風,只是吐出來的話,卻是讓人不寒而栗,“你倒是會逃。”
支萱菱捂着胸口,一點點無力的往後挪,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每月都要折磨她一次,就像是有成千上萬個小蟲在不停地啃咬着她的皮肉。身上華貴的衣服因為在地上翻滾而滿是褶皺和灰塵,頭發也散亂的不成樣子。
“看來這麽些日子沒見,你倒是忘記了那些日子,成。本座也願意花些時間再教你一次什麽是規矩,什麽是體統。”說着裘松卓抽掉自己的腰帶,童夢這才愕然發現,這不是裝飾品而是軟鞭。
支萱菱瘋狂的搖頭,卑微的不像話,哪裏有剛剛對童夢趾高氣昂的樣子,“不!不要!!我錯了,我不該找名醫去研究解藥!”
“解藥?不,你根本研究不出來,因為這東西無藥可解。”
支萱菱大聲的尖叫,呼喊着救命,但是毫無用處。在一開始決定給童夢一些苦頭吃的時候,她已經吩咐了下人們不準靠近這裏,如若違反,當處死。
現在的狀況也算是她一手作出來的。
“教主,我…我錯了!”
裘松卓将目光放在童夢的身上,宗族書籍中的那些苛刻的條件竟然一條一條都符合了。
當他踏入這個暗室的那一刻起,他右眼眼角下的紅色梅花式胎記就慢慢有了灼痛感,越靠近痛感越強。一百五十年前的記憶又在腦海中浮現。
即使是肉身,卻成了一個食人肉,喝人血,不老不死的怪物,還殺光了全族的人,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無一人活着。
童夢就是他等了一百五十年才出現的天命貞女,她可以殺死鬼王。這一天終于要來臨了,他終于可以到地下給全宗族的人賠罪了,哪怕他下了十八層地獄,他也願意。
裘松卓沒有看地面上沒有任何尊嚴的支萱菱,擡步朝童夢走過去,越靠近,眼角的灼熱感更加強烈,甚至意識有一點模糊。他狠狠掐住自己的虎口,站到童夢面前。
而童夢仿佛對此毫無察覺,她依舊定定的看着逐漸靠近她的邪肆男人。實則她就是在走神,剛剛支萱菱在痛苦呻.吟和求饒的時候,讓她聯想到一個問題,這個人,莫不是書中提到的靈宏教的教主?
剛一回神就看到幾乎要怼到她臉上的俊顏,身體猛地後仰,被裘松卓一把抓住椅子靠背上的橫木,她愣愣的回了一句:“謝…謝?”
裘松卓在椅子穩定後就松開了手,雙臂交疊放在胸前,“那你就報答我吧。”
“好啊。”
裘松卓驚訝的挑了挑眉,這和他第一次見她時,可是天差地別的兩種性格。猶記得他躲在牆角聽着裏面久違的歡聲笑語,當時又是心酸又是感慨,而今天的見面,童夢倒是爽快卻顯得…沒有腦子。
童夢說完後歪了歪頭,她總覺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說話顯得有些沒有顧忌,“在這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叫什麽?”
裘松卓挑了挑眉角,這個童夢可能真的是在他面前面不改色的存在了,不懼怕,還敢在沒有絲毫優勢的情況下,向他提條件,倒是有趣。
“裘松卓。”
這個名字就像驚雷一般在童夢的耳邊炸響,裘松卓正是書中那個在童夢逃離塗裏鎮之後主動收養她的那個教主,也是知曉身份後研究她,被她失手殺死的男人。
裘松卓仔細地觀察童夢聽聞他名字後的反應,有意思極了。這不是毫無反應,而是反應的有些過于劇烈以至于都沒有掩藏,驚訝、害怕、各種情緒交織而顯得像是遭受了重大的打擊一般。
顯然,童夢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支萱菱在旁邊看的銀牙咬的嘎吱作響,這個女人憑什麽能得到這樣的待遇。教主明明清楚是這個女人殺了他,卻如此和顏悅色的和她說話,還回答了這麽個失禮的問題!
她童夢這個賤女人憑什麽得到不同的待遇,就是靠着那張柔弱的臉勾引男人!
今天的仇,她支萱菱一定會報!
裘松卓彎腰将童夢綁在靠背後的手解開,“跟我走。”
支萱菱猛地瞪大雙眼,“不行!”
“你覺得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裘松卓的話讓支萱菱汗毛直立,但是這是她花了多久的心思才弄來了的。
只有童夢在,她才能獻給宗盛钰,讓他拿到令牌,即使不是太子之位的順承,也可以坐在全天下最尊貴的位置,而她也會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裘松卓在心中掂量了一下,看在童夢能殺死他的份上,決定溫柔一點。他從袖子中拿出白色的帕子,一把捂在童夢的鼻前,童夢瞬間便暈死過去,倒在裘松卓的懷裏。
裘松卓愣愣的看着昏睡在他胸前的女人,手不由自主地上移,最後在即将要碰到臉頰的那一刻,停在了空氣中。
他一把将童夢懶腰抱起,在走出門的那一刻,回頭朝着依舊坐在地上的支萱菱說:“今兒,你倒是為本座做了一件好事,本來我還猶豫着改怎麽截出來,看着這個的面子上,我給你提點一句,你做的并不是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