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
190.
教練下巴拉得老長,簡直難以相信這個世界竟然還會發生如此操蛋的事情:“老實交代,你到到到到到到底做了什麽?!”
自己也不明覺厲的疑似罪魁禍首荒先生冷靜地打出六個問號:“??????”
酒吞仗義地拍拍他的肩膀:“沒關系,老實交代,傻逼教練要是想替天行道我會幫你攔着他的。”
貍貓也猛點頭:“放心親生爹地我一定不會把我答應要保密的事情說出來的……”
青行燈捉住貍貓一個zig-zag狂抖:“你tm倒是說啊!”
“救、救命——”
“快說,他們昨個兒是不是偷雞摸狗去了?嗯?嗯?!?”
“才沒有呢,你情我願的事怎麽能叫偷雞摸狗呢!”
荒:“……”
教練瞬間瞪圓了眼:“你、情、我、願?”
無視青行燈吹的口哨,教練一怒之下将激動得手舞足蹈的衆人一巴掌拍出房間外,身為大概可能也許的知情者,教練倍感亞歷山大,兩眼翻白地換了好一會兒才說:“不管你們決賽前夕搞了什麽,也不懂為嘛非得挑這時間胡鬧……你打了職業這麽多年應該很清楚,除非客觀原因,比如設備出現了故障,比賽是絕對不允許暫停的。”
荒審視着教練額上的汗,态度放緩下來:“我知道。”
事情的嚴重性他比誰都懂。
如果一目連不能上場,這次他們不但沒有替補中單,也沒有替補打野,下場只會比上一次打ODO時更慘。試想一下,選手席上只有四個人是什麽樣子?無人防守的中路是什麽樣子?永遠也不會超過四個人的團戰是什麽樣子?
教練連氣都嘆不出來:“直接暈倒在臺上,你們究竟是……算了,不說這個,觀衆席已經炸了,一幫人在呼籲合理化暫停,但OWO粉不是很高興,認為咱們是在拖比賽時間,打斷他們連勝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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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沒回答。
他打量了躺在休息室長椅上的一目連一眼,有點心疼的同時也自覺理虧。
……他昨天有那麽過分嗎?
如果剛才,第四局就直接結束了比賽,就沒現在這些事了。
他們可以放心回去休息,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心理負擔。
“咱們運氣比較好,10分的時候結束的上一局,他們總喜歡湊整點,所以請求賽制組30分準時開下一局比賽不算太強人所難——現在是16分,我給你10分鐘把中單弄醒,不然別怪我徒手拆鳳凰傳奇。”
“我不确定我的按摩師有喚醒病人這一功能。”
“你還是個男子漢嗎,有點擔當行不行,沒聽說《睡美人》啊?!”
“……酒吞怎麽沒把你一腳踹死?”
教練冷哼一聲,轉身拉了門出去:“自己造的孽自己還,關老子屁事,別覺得自己多委屈了,想想以前連導怎麽忍辱負重的,我幫你勸了那麽多次人情你還沒還呢。”
荒收了收心頭那句文明的話,冷聲回答:“知道了。”
一目連的睡顏很平靜。
短暫的昏迷并未帶來什麽疼與痛苦,嘴角無意識抿着的弧度也很柔和。
荒莫名回憶起一目連最常噴的那款香水,盡管他此時此刻聞不到任何味道——一目連顯然沒那個閑工夫在決賽時搞這些有的沒的。“香杉雨藤”是08年産的,如今早就絕版了,受一目連的熏陶,他入了香薰的坑,至今為止卻沒再聞到過那麽有一目連味道的香水。
濕漉漉的草木香味……
他俯下身。
191.
十分鐘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無論如何,夠做一場夢是不可能的。
然而一目連就是做了個很短暫的夢,或許那不是夢,更像是腦洞大開的臆想,畢竟他對荒的家庭,是有那麽點好奇……
完全被禁止提起的母親,還有僅僅是定期保持聯系的父親——
他夢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将一疊鈔票丢在他面前的桌上。
“拿着錢滾吧,離我的兒子遠點!”
“……”
一目連被自己雷了一跳,他的潛意識到底在想什麽奇怪的東西?!
他,沒看很多,電視劇啊?
應該,沒有吧。
然後他就醒了,自己都懷疑是被天打雷劈雷醒的,醒的時候頭痛欲裂,仿佛剛剛挨了誰的頭槌。他拼命眨眼,沒能擺脫掉眼前一望無際的白色星星點點,好不容易才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與白熾燈的光線辨別開,又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和他每次腦震蕩後遺症發作時的反應很像。
要不是他意識模糊,現在定能立即回憶起消毒水的味道,因為太熟悉了。
“它”又來了。
這個魔鬼已經在他奔赴考場的途中奪走了一次他的人生,如果當時他沒有因此錯過升學考試,那麽他現在應該坐在研究生的實驗室裏……算了,都過去了。
可是它還沒有滿足,還想要再奪走一次。
怎麽可以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不可以……
一目連強忍着不适,又是那樣撕裂般的鈍痛,他皺着眉連吃痛的呻吟都沒能發出去。
他大口呼吸着,許久才緩和過來。
可他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東西,就又察覺到了異樣。
有人在捏他的臉。
……有點疼。
雖然和頭疼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更像是被剛烤出來的薯條戳在臉上的那種,辣中帶鹹的疼。
他艱難地眨眨眼,看清面前惡意滿滿的作案者:“裏債嘎嘛……”
單從荒無所謂的表情看起來,一目連還以為荒這是又被教練要求在一百件隊服上簽名拍賣,簽到最後跟靈魂出竅了一樣的狀态,被人從身後拍一下也只會慢悠悠地回頭,用生無可戀的語調說“沒事”。
然而并不是這樣。事實是,荒捏着他的臉,扯得他連嘴都閉不緊。
“你醒了?”
扯,繼續扯。
“肝柴……”
“剛才你暈倒在了臺上,不過你沒摔死,我扶住了你。”
一目連眨眨眼,他有些脫力,用手臂撐着身體掙紮了會勉強才坐起來,歪歪扭扭地靠在躺椅上,怎麽甩頭都甩不開黏在臉上的兩只大手:“你這是?”
“教練叫我把你弄醒,你比較喜歡被捏醒還是被吻醒?”
“我已經醒了……”
他想起自己被雷醒的理由,不着痕跡地向後縮了點。
荒并沒有笑。
“回答我。”
“……不知道。”
一目連慌忙地想要結束這個話題,左顧右盼,他總算看明白自己這是在休息室裏,周圍不見其他隊友的蹤影,古怪極了,如果這是比賽結束後,教練他們應該會把他扛到車上,缺一個人出席賽後采訪而已,而不是丢在後臺……
等等。
不大對。
“比賽呢?打完了?”
他突然陷入恐慌,荒一點也不着急,別是已經打完了……不會吧?
“快開始了,你最好快點清醒,我還沒做好在總決賽最後一場BO5跟你在中塔殉情的準備。野區也不行。”
荒像是笑了一下,總算将指尖的力度撤回,他的臉都被捏僵了,牙關忍不住哆嗦,荒卻沒有第一時間将手抽回,手掌的熱度貼在他臉上,卻與他想象的不盡相同——結合滾燙的面頰,他只感到了一陣冰涼。
手沒什麽溫度,是冷的。
荒的表情仍舊緊繃着,絲毫沒有松懈的趨勢:“醒了就好。”
一目連想了想,詫異地沉默了。
他的舊疾複發得很不是時候,不只是荒,他的隊友們此時此刻都該心寒。
如果不是他的夢太雷太短,如果他一覺睡到了隔天天亮……
“快走吧,不能遲到了。”
他扶着把手,一頓踉踉跄跄之後才将身子直立起來,荒還體貼地拉了他一把,其實他的頭還暈着(老毛病一犯睡一晚上都不一定能好,一直如此),但他沒有說,只是巴不得開一扇任意門回酒店,往自己腦門上糊一整瓶的風油精再回來。
“你……”
荒少有地欲言又止。
一目連連忙說:“老毛病,習慣了,打局比賽不要緊的。”
“啊?”荒抓着他手臂的力道大了不少,“和以前你頭疼那次是一個問題?”
“腦震蕩的後遺症,回頭……再跟你說,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我還以為——”
荒失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太累了。”
一目連花了十秒鐘才把自己的表情從黑洞裏找回來,他當然明白這話裏的話是什麽意思,臉頰漸紅:“不是早跟你說了我沒那麽柔弱麽……”
荒坦然說:“沒辦法,資料庫裏沒有。”
說完過了一兩秒還不忘補刀:“以後就有了。”
一目連:“……”
荒拉開門,走道裏湧進來賽場上粉絲們加油助威的喧嚣聲,即刻将一目連拉回了現實,他要面對的東西是很殘酷的,一場比賽,決定這半年,甚至是來到QUQ的這一整年,到底有沒有存在的意義。
站在他自己的角度,當然是有的。
認識了教練,認識了青行燈,認識了酒吞和貍貓,還認識了荒。
但還不夠。
走得更遠,這不僅僅是他的想法,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背負着這個信念,他沒有資格過的無欲無求。
“是你自己說的。”
“什麽?”
“‘不會輸的’。”
一目連的腳步慢了一拍,他擡眸注視着荒線條俊朗的側顏,在自己混沌的腦子裏翻找着,确實有這句話,就在幾分前,那時候他還妄想着要安慰荒,生怕這個心高氣傲的男人被連輸兩局的事實打擊到。
這樣看來,好像沒什麽必要。
荒這麽堅定的一個人,自然不太需要他的安慰。
某種意義上來說,同他自己是很像的。
他悵然若失地勾起了嘴角,心中有一片形容不出的柔軟逐漸化開了。
在走廊上焦急得跺腳的幾個隊友看到他們,一窩蜂地湧上來,扒着他東瞅西瞅,居然一句“卧槽你可把我們吓死了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怨言都沒有,一個個殷切得像是見了爹。
“走,打死棋聖那個嘚瑟鬼,我是絕對忍不了他再p個什麽垃圾表情包來嘲笑咱們的,今天非得把他打個頭破血流不可!”
青行燈昂首挺胸,一手攬着比她矮了個腦袋的貍貓:“是咱們展現真正技術的時候了!”
貍貓胡亂加油鼓勁:“打死帝國主義!打死帝國主義!”
“農民起義翻身當家作主啦!”
m誰是農民啊!”
一幫人成群結隊地在工作人員的示意下朝着舞臺走去,一目連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望向走道盡頭的一片燈火通明。
遠處傳來了人們的吶喊。
這次他站得足夠遠,聽見了平時一直被小姑娘們的加油聲掩在底層的、更為雄厚的聲音。
“QUQ永不言敗!”
“QUQ加油!”
那是酒吞老早就期待已久的,男性的聲音,有上班的中年人,也有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他們忠實地喜歡着這個游戲,有的出入茅廬,有的已經過了很多很多年。
荒就跟在他身後,拍拍他的肩膀。
他沒有回頭。
“我知道。”他說。
沒有什麽“明年再來”,每一次比賽都是殊死決鬥,沒有什麽比賽,不是不得不贏。
——加油。
這樣不需要任何默契都能猜出來的話,就不必說出口了。
但荒卻否認了他的判斷:“一目連,你開心麽?”
“……诶?”
“你說的,你來打職業只是因為有人說你适合,因為你夠冷靜,也夠穩定,但你從來沒說過你打得開不開心高不高興。”
一目連驟然停下腳步。
身後的人撞在他背上,對方扶住他的肩,用非常溫柔的力度。
他低聲說,“高興。”
荒将他掰正過來,他不得不擡頭直視對方真誠的雙眼:“我聽說過一個玄學。”
“說說看?”
“聽說愛笑的男孩運氣都不會差。”
一目連看明白了荒的眼神,那哪是什麽“真誠”,明明就是“我就看着你自己上鈎,我可沒逼你,這是願者上鈎”。
僅剩的那點怨言漏了氣,他忽地釋然了。
“嗯。”
他笑了,露出八顆牙。
192.
沒有過多的交談,比賽開始了。
棋聖那邊先ban先選,直接禁用了兩個最近荒用得最多的打野,最後一個ban位留給了青行燈最擅長的英雄,也算是給足了尊重。
教練沒有選擇征求隊員的意見,直接說:“荒你counter。”
作為紅色方,他們雖然失去了最先選擇英雄的權利,但相對的,最後的Counter Pick,機會屬于他們。
他們也給足了尊重。
——最後一共5個ban位,4個給了ad。
這可以說是拼死相搏了,剩下的射手都半斤八兩,下路很有可能要陷入菜雞互啄的境地,而棋聖在下路的地位暫時是無人得以撼動的,無論最後射手選下來的是誰,青行燈都免不了被壓線。
既然這樣,那就盡可能降低射手在團戰體系中的存在感。
最不近人情,但也是最優解。
前四手選下來,一目連順利地拿到了熟練度最高的一名法師,酒吞和貍貓拿到的英雄也都相對滿意,然後是青行燈,她的英雄池并不算深,剩餘的選項中她幾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最後一手。
教練問:“你想玩什麽?”
荒沒有客氣:“教練,我記得我和你說過雙法師體系。”
“是的,你說過,但實際效果并不是特別好,紅buff對你沒有太大作用,藍buff你們需要兩個,你們要去搶,OWO不可能不防守。這個套路太容易被看穿了。”
“我知道。”
“還有,這個版本不适合這麽做,法師下位了,前期如果沒有建立優勢,後期很難打。”
“沒關系,”荒答道,“青行燈,我野區的紅buff全給你吃。”
青行燈一拍大腿:“哎喲,打野你真是太客氣了——”
“不過有個前提條件。”
荒正義凜然:“一級幫我反野。”
一目連緊盯着屏幕,屏幕上幾個法師的立繪輪流閃過,最後停留在了一個矮個子的小姑娘身上,Pick倒計時停止。
啊。
果然是‘她’。
他的入門英雄,荒……最拿手的英雄。因為版本限制,她已經很久沒有登場過了。
“聽說過信仰嗎?”
193.
QUQ的開場霸氣測漏。
他們連自家的藍buff野區也沒有心情刷,直接繞開初期可能被放了眼的位置闖進了OWO的野區。
夜叉很聰明,他看到法師打野的第一反應便是從藍buff開起,中單也一直在附近徘徊,随時準備給予支援,但他沒有想到,闖進他野區,要在一級就為了一個藍buff與他拼死拼活的人……
足足有四個!!!
中下野四個人全來了,一個控制糊到他臉上,他連交閃現和交懲戒回血的機會都沒有,僅僅是一秒不到的時間,系統公告響起。
“First blood!”
理論上這一血是該留給青行燈拿的,青行燈卻不要,理由是這個英雄太垃圾,carry不起來,她已經做好準備躺一局,就不拿太多經驗和資源了。
荒拿下一血。
一目連慢悠悠地回到中路,盯着在中路上互毆的小兵,突然想起一件比較久遠的事。
這麽說來,荒确實已經很久不拿法師打野了,印象最深的是去年夏天,或者是秋天,他不記得了,那時候荒每天開着直播和他雙排,他練中單,荒練打野,兩個人拿的都是法師,組合不倫不類,但偶爾也能打出足夠超神7殺的效果。
那段磨合期簡直慘不忍睹,不忍回憶……
不過,他永遠不會忘記磨合期剛剛結束的那段時間,兩個人熬出頭狀态爆炸,走到哪裏殺到哪裏,排位二十連勝不在話下。
直播間裏刷的彈幕,他有時候能看到一點。
有一句他覺得特別生動形象。
“恭喜恭喜,荒神一血,游戲結束!”
這麽一想,荒用這個英雄打排位的戰績似乎很不錯,勝率一直保持在75%以上,至今沒有跌下來過。
荒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一目連。”
“我在。”
荒卻沒有接着說下去,而是甩給他一個技能(當然,技能是不會對隊友造成傷害的),一個小氣泡飛到他臉上,随機便消失了。
他抿着唇,忍住了笑意。
這個小動作的意思他還是明白的。
——“為了你轉的型,怎麽報答我?”
194.
垃圾話,不予計較。
195.
當中野二人第二次搶下夜叉野區的藍buff時,一目連在心裏默默為夜叉哀悼了一下。
荒的等級比夜叉還高了兩級,野區被反得一幹二淨的夜叉可憐極了,好不容易叫來隊友幫忙包夾,卻總是抓不到位移過于靈活的矮個子小法師,“她”就在野區之間來回穿梭,完全不被眼點亮,時不時殺出來一下卻總能穩定懲戒搶掉殘血的野怪。
打到一半,一目連就發現夜叉心态炸了。
他提前料到了這個結果,在野區一個比較刁鑽的位置上留了眼——這是個反心态,正常人經過野區絕對不會走的位置,只有“執意”要回避眼位的人反而會上鈎。
夜叉就上鈎了,一腳踩在眼上,甚至還沒發現邊上有個眼,就這麽進了他們的野區。
一目連在語音裏說:“過來抓麽?”
“抓。”
荒立刻開始往野區趕,但肯定是來不及将野怪搶下了:“buff你拿,搶得到麽?我到後面包他。”
“我試試……”
很快他就說:“搶不到,但能把他趕走。”
“往我這邊趕。”
一目連比夜叉還高了一級,夜叉如果不是傻子一定不可能跟他solo,一目連看得很仔細,他和夜叉一對上,對面中單就從中路消失了,他在中路點了個信號,不用他說什麽荒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兩名法師草叢相遇,會發生什麽?
一個打野和一個c位法師,選哪個?
這是送分題。
一目連往下一拐,加入了所謂的solo戰。
夜叉沒有選擇回來救場,徑直跑了,準備來救場的可憐中單慘遭群毆,最後倒在了荒無人煙的野區。
青行燈一邊補刀還不忘感嘆一句:“唉這就是中野的區別啊……咦,說起來倒有點中野質檢員的風範,怎麽聽着有點耳熟?”
一點也不耳熟,你快忘了!
貍貓哀嚎起來:“別插旗,求求我的姑奶奶,您別插旗!”
196.
比賽進入第20分鐘。
雙方發育已經到了完全有能力一波團戰的時機,棋聖嗅到了中野抓下的味道,提前放棄了壓線後撤,幾人撲了個空,與此同時,酒吞在上路附近點亮了OWO的中野。
面對三人包夾,上路往往是最難逃生的,即便如此,酒吞還是掙紮了很久,甚至險些反殺掉了相對脆皮的中單。
酒吞嚷嚷:“他們中單沒閃!”
“收到,”一目連蹲在草裏,“還抓麽?棋聖看起來要回城了。”
此時兩支隊伍戰績2:1。
荒很快作了決定:“抓。”
青行燈和貍貓收到信號,帶着兵線擁上來,熟悉的四人包夾,棋聖吃足了技能才倒下,他是注定逃不掉了,他的輔助把握好了機會,趁機跑遠,本來停在二塔下回城,被荒一個遠程打斷,一直被追上了高地。
二塔都還沒掉,追上高地有點太過分了一些。
于是一目連也跟了上去,追都追了,二追一也不見得就比原來多過分多少……
可憐的輔助在賣了ad以後仍然沒有逃生,20分鐘被強殺于高地之下,本想利用防禦塔的傷害反殺一波,荒和一目連卻默契地輪流頂塔,兩個血皮,誰也沒有死。
“你們真是太賤了!”青行燈稱贊道。
酒吞複活,仗義地哼哼:“你懂什麽,這叫給兄弟報仇!”
“……看不懂你們男人的情誼。”
24分,由棋聖開了第一場團戰,雙方上單先後TP至下路,十個人混戰打成一團,貍貓吃足了傷害後撤,酒吞及時頂上,将三個脆皮輸出死死擋在身後,血掉得飛快,卻仍不改他俨然一副“本大爺能一個扛五個”的氣勢。
最後一局,雙方都殺紅了眼,一波團戰下來,死亡順序幾乎都是一換一。
瘋子們的戰争,最後剩下的往往是最為理性的人。
一目連一個W拿到Double Kill,成為了十人團中唯一的幸存者,帶着兵線又推了一座塔,經濟天平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
即便如此,OWO的運營技術還是比他們要高點,上單趁着團隊打拉扯的時候在下路偷掉了一座塔,幾波要戰不戰的交戰,經濟落差又慢慢被打了回來,沒人敢冒頭,生怕一個小小的失誤帶來不可磨滅的後果。
QUQ率先開大龍,OWO成包夾陣型圍過來,陣型太差,荒不得不宣布撤退。
酒吞吐槽:“別吧,最後一局了,穩點不行麽,又賭搶大龍也太騷了……”
大龍讓不得,他們完全有能力一戰才對啊!
荒直接了斷地否決:“不行,他們陣型太好了,沒有水銀誰進去誰死,你們出水銀了?”
“沒有……”
荒的經濟領跑,只有他率先出出了能夠解控的水銀。
貍貓在龍坑裏留的眼被拆了,龍坑之中一片黑暗,幾個人圍上去試圖點亮龍坑,卻被OWO的上單死死擋在龍坑之外,上前一步就要面臨被集火的風險。
“喂!荒醬,是不是該跳了!”貍貓心急。
“再等等。”
“他們是不是在rush大龍啊啊,為什麽都沒從龍坑裏出來,我都賣了屁股了他們還不上來抓我……”
“再等等。”
“再等出事了啊!他們有那麽陰險在龍坑裏占着不打麽……”
一目連插話:“有的。”
因為換做是他們留在龍坑裏,他們也會這麽做——等待着打野跳下來的一瞬間,将其按住一波秒掉,大龍到手,因為5打4的優勢,強行拆掉高地不是問題。
貍貓不出聲了,大家都數着秒,心跳跳得飛快,一目連甚至聽得到貍貓牙齒打顫的響聲。
“荒。”
“噓。”
“嗯。”
“叫你別說話你還真不說話啊?”
荒嘲笑他,說完就從龍坑上蹦了下去,圓形龍坑的視野被點亮,四個人外加一條龍,确實是睡下去誰死的狀況——控制和傷害技能一窩蜂地湧上來,荒想也沒想交了水銀,可他的猜測是對的,再一看,大龍的血線還足足有40%,OWO真的沒舍得打龍,一直就蹲在龍坑裏等他們上鈎。
可是一個水銀也實在招架不住四個人的圍毆,擊殺公告亮起,衆人心頓時涼了一半。
“叫你們別奶啊啊啊!”
“懂什麽,這叫合理獻祭。”荒的語速從未飚得如此之快,“我一死,他們就敢開始rush大龍了……一目連!”
一目連想也沒想,他沒有位移,只能站在龍坑上,盲丢了三個技能。
這是他下意識的反應。
以往荒搶龍并不是純靠運氣,還有計算,他相信荒的計算足夠準确——
大龍陣亡,發出一聲心懷怨念的長嘯。
系統提示亮起,觀衆的尖叫聲過于嘹亮,幾乎要擠進他沒戴得太嚴實的耳機裏,震得他腦殼要飛出太陽星系,他眼前又開始冒白色星星,險些沒有看清大龍的歸屬。
搶到了麽?
他判斷不出,腦中嗡聲一片。
他已經咬緊牙關忍住鈍痛四五次了,這次他沒能再抵禦住襲擊,視線逐漸模糊下來。
“紅色軍團擊殺了納什男爵!”
197.
最後的團戰一目連幾乎都在渾水摸魚,在隊伍最後偷着輸出,盡可能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四個隊友頂在前面,先是上路防禦塔,上路水晶……
再是中路防禦塔,中路水晶……
這是他記憶最模糊的一次,沖上了人家的基地,卻不管外面打得如何頭破血流,就知道拼命點基地。
第一顆門牙塔爆炸。
緊接着是第二顆。
四打五的團戰不直接等同于送人頭,經濟優勢在前,還有大龍buff在手,少一個人并無大礙。
更何況——少了一個法師,他們還有一個。
在大龍buff的最後10秒鐘,OWO的基地被推平,剛複活的棋聖站在泉水裏,拿湧進來的三路超級兵毫無辦法。
基地門前密密麻麻一片的兵,它們将成為令人難以忘卻的噩夢。
好在,這噩夢,總歸不是他們的。
一目連還沒來得及摘下耳機,他被人緊緊塞在了懷抱裏,臉頰貼在激動到滾燙的脖頸肌膚上,稍微一撇頭就能吻上對方的喉結。
在外人看來,這或許只是兄弟之間的一個普通擁抱……
他卻知道,不是。
曾經是,但很可能,再也不會是了。
荒什麽也沒說,一目連聽到耳麥裏傳來青行燈酒吞貍貓鬼哭狼嚎一樣的大叫,難聽是難聽了些,但他突然有那麽一瞬間,有點被感動到了。
腦子裏的混沌被這擁抱沖散得一幹二淨,他伸手回抱了荒。
“恭喜,痛失殿軍,感想如何?”
荒好一會兒才回答:“沒有感想,友軍厚葬。”
“我們……贏了。”
“嗯。”
“前三,今年可以打洲際賽了。”
“嗯。”
“有信心嗎,拿個冠軍?”
“嗯。”
荒在他背上掐了一把:“聽見沒,小姑娘們尖叫得都快昏過去了。”
一目連将笑臉藏在荒的懷抱裏,可以笑得肆無忌憚:“沒聽見,她們喊的什麽?”
“荒連is rio之類的。”
“嗯……”
“我可以把眼淚擦你衣服上麽?”一目連猛眨眼,嘴上分明還帶着笑容,眼眶卻紅了。
“你擦吧。”
他垂下腦袋,卻沒有真這麽糟蹋荒的衣服,任由水珠在眼眶裏打轉,最後還是沿着臉頰滑落。
他是真的很高興。
認識這樣一幫人,熟悉這樣一幫人。
現在他們在向前走,未來也還會繼續向前走。
他有一個引以為傲的打野,他也成為了對方引以為傲的中單。
半年前得知“秘密”時的他,大概永遠也不會想到——
一度以為要恩斷義絕,結果最後先恩斷義絕的卻不是他倆,而是可笑的理性。
荒的聲音就在耳畔,并不溫柔,卻令人安心到不曾質疑:“其實我不是很滿意,因為總有一天不會只是季軍而已。”
“嗯。”
“季軍的話,一個擁抱就夠了。”
“嗯?”
“所以你最好祈禱沒有拿冠軍那一天,不然我會……”
我會忍不住親你的。
就當着這大庭廣衆,太不理智了,所以你最好祈禱沒有那一天。
一目連卻默許了這個決定,說:“你真的好傲嬌啊。”
荒:“……”
荒暴躁地伸手揉亂他的頭發,将擁抱抽離,眼前的一小片黑暗又被無盡的光明掩蓋,他擡起腦袋,身旁站着他的四名隊友,作為勝利方,他們還要去棋聖那兒握手。
棋聖臉上卻沒有太多不甘,只是說:“唉,你們說得對,談戀愛會變撈。”
荒大力拍棋聖的肩膀:“誰說的?”
“啊?”
“這不就打爆你頭了麽?”
棋聖一臉黑人問號地目送一群人握了手之後遠去,轉頭對夜叉說:“等等,你之前說得好對,他們隊好gay啊。”
夜叉“嘁”了一聲,裝作什麽也沒聽見。
走下後臺,教練嘿咻嘿咻地大步流星沖過來,試圖用一個擁抱處理後事。
“寶貝兒們!爸爸愛你們!”
青行燈剛想嫌惡地閃開這個有女朋友的大齡肥宅的懷抱,卻發現有人先她一步,作出了反對的舉動。
離開了觀衆的注視,他們的打野和中單摟成一團……
肆無忌憚地親吻。
END.
*[納什男爵]:就是大龍。
(還有什麽名詞可以跟我說,我會補上說明的!)
感謝大家支持=3=
不得不說,兩天一更比起日更真的舒服太多了!
這學期課比較少,寫得還算輕松,電競題材也是剛剛接觸的,本來計劃只是個10w的小中篇,不知不覺又寫了14.8w,真的有毒……
對“中野恩斷義絕”感興趣的姑娘可以百度搜搜看2333雖然人家的本意是真的一刀兩斷的那種“恩斷義絕”,但化用到這個标題裏來,味道是不是甜了很多呢!
順便一提,lol的中野和決京的中野真的差好多,為了粉絲濾鏡,可能需要代入後者多一些,因為lol的職業競賽中真的難能有刺客型爆發輸出的打野出場,而決京的中野……那叫一個酷!
以及,又是老生常談的話題……
長篇嘛,熱度不能強求,評論也不能強求,在這裏先給所有點過熱度回過評論的姑娘們磕個頭,長篇是對責任感的一種鍛煉(比方說結局寫得這麽慢是因為我把想寫的都寫完了,沒什麽動力,寫完純靠責任感牽制),謝謝有你們,這個過程才不那麽枯燥困難……
這一篇是單純為了滿足自己寫的,還是全程沒大綱放飛自我,有一些小bug會在日後慢慢修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