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有想過世界上會有另外一個你嗎?

他與你有着相似的愛好,都喜歡四處旅行,用相機記錄下來美好的場景。

他與你有着相似的職業,都是用一支壓感筆将夢裏的場景創造出來。

他甚至和你有着相似的身形,瘦高的身材,通過背影幾乎分不清誰是誰。

如果有這樣一個人,你們或許能成為很好的朋友,無話不說,形影不離。

只要你們可以在對的時間認識彼此。

賀钊文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會有這麽巧的事,直到他和魏子徽走在對方老家的路上,被一個陌生的姑娘喊了名字。

“哎!聞哥,好久不見!”那姑娘一看就是個活潑性子,蹦蹦跶跶,熱情開朗。

賀钊文轉過頭去,與姑娘四目相對,雙方都愣在了原地,大眼瞪小眼,直到賀钊文率先開了口:“抱歉小姐,你認錯人了吧。”

姑娘看看他,又看看他身邊的魏子徽,瞪大了眸子,吃驚地張着嘴,過了好久才結結巴巴地說了話:“對,對不起,你和我的一個同學很像,一不小心就認錯了。”

賀钊文完全沒有苛責的意思,可姑娘卻連連道歉,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離開時,目光在魏子徽身上停留了幾秒,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但最後也沒有講出來,快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魏子徽的微信響了,他皺眉看了眼,好像并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就随手關上了屏幕。

賀钊文沒往心裏去,拉着魏子徽的手跟他回了家。

魏子徽的父母的确如他所言,非常開明,對賀钊文客客氣氣,又是削水果又是夾菜,殷勤得過了頭。

埋頭畫畫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太擅長與陌生人打交道,賀钊文應付不來這對夫妻的熱情,只能幹笑着,對方問什麽答什麽。總體還算沒有冷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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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吃得差不多了,魏子徽的爸爸又拉着賀钊文喝酒,賀钊文盯着印着五糧液的白酒瓶子,又想到自己半罐啤酒的酒量,吓了一身汗,還是魏子徽攔着才幸免于難。

魏子徽只能容納一家三口的小小公寓自然是擠不下多出來的一個大男人的,故而兩人晚上是在賓館開的房間。

回到賓館,魏子徽直接倒在了床上,滾了幾圈,嘟嘟哝哝不肯去洗澡。賀钊文拿腳虛踩了下他的肚子,又去用手撓他的腋窩,好哄歹哄魏大公子才肯纡尊降貴地親自去洗澡。

魏子徽的手機被仍在了床上,賓館冷白色的被罩看起來像雪似的。賀钊文盤腿坐在魏子徽的手機旁邊刷微博,像條守着寶藏的巨龍。

不一會兒,寶藏震了兩聲,屏幕也亮了。賀钊文瞥了一眼,是個備注是學妹的人,頭像是只用水彩畫出來的貓。

學妹?

這個詞代表的東西可就實在太多了。

不過鑒于魏子徽自己說自己是個天生的gay,也很早就出了櫃,所以賀钊文并未在意,只以為是魏子徽的老同學過來分享投票鏈接的。

賀钊文看了一眼鎖屏上的消息,幫魏子徽把屏幕按滅,但手指還沒來得碰到鎖屏鍵,對方又刷刷刷發來了幾條消息。

學妹:徽哥,在嗎?

學妹:今天實在是對不起啊,我以為……

鎖屏上的消息只能顯示十四個字,一長段的信息發過來,後面都變成了省略號。

賀钊文沒問過魏子徽的微信解鎖密碼,只能幹看着,不知不覺就拿起了他的手機。

消息還在源源不斷地發來。

學妹:我回去問了小葉,才知道了聞哥……

學妹:實在是對不起。

學妹:你男朋友背影有點像聞哥,我下……

賀钊文終于明白了,這個學妹就是今天他們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姑娘。可是既然是同學,那姑娘為什麽沒有和魏子徽打個招呼再走,反而表現得緊張過了頭。他按了按鼻梁,很好奇姑娘口中的“聞哥”到底是誰。

賀钊文恍神期間,學妹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我去了聞哥的微博一趟,我真的……”

“節哀,徽哥。”

賀钊文看得莫名其妙,但大概理清了三人的關系。

魏子徽和這個“學妹”還有“聞哥”三個人應該是好朋友,但很多年沒見過了,而且“聞哥”大概率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聞哥”可能是魏子徽曾經喜歡過的人,甚至可能是前男友,否則“學妹”是不會說出節哀這種話的。

而自己,和“聞哥”的身高體型湊巧有點像,所以“學妹”認錯了人。大概是怕自己知道了這件事後會吃醋,故而“學妹”發現認錯後才會一直道歉。

賀钊文自認為不是個胡攪蠻纏的人,對于另一半過去的情感生活并不是很在意。誰不是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在談戀愛呢?誰又可能如此走運,第一個喜歡上的人就是日後攜手一生的人?

他放下了魏子徽的手機,繼續刷起了微博。

他微博有時會發一些工作之餘的随筆練習,粉絲有一千來個,幾乎都是圈子裏的人。

賀钊文刷新了一下首頁,幾個段子手在轉發冷笑話,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圈內大佬齊刷刷地轉發了一條有些年頭的條漫,并都在轉發裏附上了小蠟燭。

最右是這麽一條評論。

“[蠟燭]今天才知道原來師兄已經去世了,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更是一個很有才氣的插畫家、藝術家。”

被轉發的原博主是漁舟。

賀钊文的右眼跳了一下,點進去了漁舟的微博。

上次的更新時間是兩年前,最新一條微博就是被大佬們轉發的那條。

條漫下面的高贊評論幾乎都是今天才發送的,清一色的哀悼、點蠟、流淚,好像他們也才是今天才知道漁舟去世的消息的。

可我為什麽記得自己早就知道?

賀钊文猛地想起自己記憶中的這條消息來源好像是魏子徽。

魏子徽又是怎麽知道的?

他突然想起來剛剛魏子徽微信裏的“學妹”。

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

正在賀钊文思考的時候,魏子徽從浴室裏出來了。他洗完澡後從來不好好穿衣服,就拿浴巾包着下半身,頭發也不怎麽擦,發梢上的水滴滴答答的,弄得到處都是。

“看什麽呢?”魏子徽探頭過來,頭發上的水弄了賀钊文一屏幕。

賀钊文下意識地鎖了屏,把手機往枕頭邊上一扔,道:“沒看什麽,刷微博呢。”他想了想,把魏子徽的手機遞給對方:“有人給你發消息,你手機震了好幾下。”

魏子徽漫不經心地接過手機,看了看,随後變得有些緊張,朝賀钊文問道:“你都看到了?”

“只看見了一點兒。”賀钊文見他如此坦然,也便不同魏子徽賣關子,直接問道,“聞哥是誰?”

魏子徽目光躲閃了一下,說:“我,我前男友。”

“哦,那我就問完了。”賀钊文已經确定“聞哥”和漁舟是同一個人,而魏子徽就是漁舟過去微博中常常被拿出來秀恩愛的前男友。

魏子徽也沒再多說話,顯然是不想再提這件事。

漁舟發的那些條漫賀钊文大多數都看過,但時隔多年,看過的差不多都忘了個幹淨,只記得自己當時有點羨慕他們。但他從沒想到,漁舟微博裏的“大傻子”有一天會成為自己家裏的。

魏子徽并不知道賀钊文已經知道了“聞哥”的真實身份,依舊沒心沒肺的對着手機哈哈哈了一陣子才關機睡覺。

“文文……”魏子徽睡着前懶懶地問賀钊文,“我們今年過年去北海道好不好?”

“嗯?可以啊,你怎麽想起來去北海道了?”賀钊文問。

魏子徽迷迷糊糊打了個哈欠:“你不是說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趟北海道的嗎?”

“我沒說過啊。”賀钊文覺得莫名其妙。

“啊。”魏子徽說,“那就是我記錯了吧。”

賀钊文隐隐發覺了不對頭的地方,半夜趁着魏子徽睡着,将漁舟的微博從頭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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