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秦靖元是在安全通道的大門外面找到的賀征。
錄制廳和休息室隔了好幾個樓層，選手和工作人員都是乘電梯的，這邊沒什麽人來，也沒裝攝像機，是個很安靜的地方。
已經是傍晚了，天還沒黑，但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賀征站在窗邊，落日的餘晖透過窗戶照在他身上，襯得他身影越發單薄。
秦靖元打開門的時候沒想到他在這兒，看見他還有些驚訝。
賀征更驚訝，看着他，眼裏帶着明顯的疑惑。
“啊，我來透透氣，裏面太悶了。”秦靖元出來找他的時候氣勢洶洶，一見到他突然就尴尬了起來，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也在這兒，真巧。”
賀征沒說話，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秦靖元更尴尬了，不知道說什麽好，看着他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找到合适的話說，只是默默地往他身邊靠近了些。
兩人就這麽并肩站着，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秦靖元終于開口了。
他把手裏剛剛順便買的水遞給了賀征，“喝點水吧。”
賀征沒接，倒是微微側過了身子，跟他對視。
秦靖元這才發現，他的眼睛有點紅，畫得很浮誇的死亡眼妝已經黑乎乎的，花了一片。
秦靖元無奈地把水放在窗臺上，從自己兜裏掏出了一包紙巾，抽了一張給他。
賀征還是沒動，反而移開了視線。
他猶豫了一下，把旁邊的水擰開，倒了點在紙巾上，往前跨了半步，和賀征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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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征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就感覺到了自己眼睛周圍一片冰涼。
他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躲開，卻被那人按住了。
秦靖元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這邊又拉了一點，聲音很低，“別動。”
他手上的動作很輕，像是在對待什麽珍寶，小心翼翼地，生怕會碰壞。
不過嘴倒是不閑着，一邊擦還一邊不忘吐槽，“你的造型真是每次都那麽……一言難盡，造型師是葬愛家族的嗎？”
“沒有卸妝水，就擦擦你邊上花得厲害的，看着太醜了。”
“算了，還是都擦了吧，反正一會兒化妝師肯定得給你重新化妝了。”
賀征已經徹底僵住了，一動都不敢動地就這麽任他擺布。
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心跳卻快得不正常。
秦靖元跟他靠得太近了，賀征微微一擡眼就能看到他的眼睛，甚至能看到他眼裏映着的自己。
這讓他更不自在了，卻又不敢動，只好悄悄地移開了目光，低頭看着腳下。
“謝謝。”良久，才終于說了句話，嗓子卻有些發幹。
“好了。”過了沒多久，秦靖元就松開了手，微微往後退了一點，再次把水遞給他，“哭了半天了吧，肯定渴了，喝水吧。”
賀征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一聽這話立馬站直，瞪了他一眼，“我沒哭！”
他說話的時候還鼓了鼓腮幫子，語氣也跟小孩撒嬌似的。
秦靖元突然忍不住笑了，“好，沒哭，你的妝是汗弄花的。”
“那是我揉眼睛揉的！”
“行行行。”秦靖元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拿瓶子碰了碰他，“那你喝還是不喝？”
賀征看着他沒動，過了兩秒還是接了過來。
“小孩兒似的。”秦靖元看着他喝了幾口水，緩了過來，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一會兒有複活賽，應該會有你一個名額，別想剛剛的事了，好好表現。”
“你才小孩兒。”賀征又瞪了他一眼，轉過頭不看他。
過了一會兒，又轉回來，看了他一眼就盯着地道，“謝謝。”
他的劉海有些長了，秦靖元剛剛幫他擦眼睛的時候給他撥開了，這會兒低着頭的時候又垂了下來，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
秦靖元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的別扭，忍不住又輕笑了一下，“別急着謝，伸手。”
賀征擡頭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啊？”了一聲。
“伸手，給你個好東西。”
賀征似乎猶豫了一下，真的老老實實伸出了手。
秦靖元把戒指從兜裏掏出來，輕輕放到他的掌心，“現在謝吧”
賀征愣了一下，“你在哪找到的？我以為丢了呢。”
他說着縮回了手，仔細地端詳起了手裏的戒指。
“放心吧，好得很，沒壞。”秦靖元看他那珍惜的樣子，卻又突然想到了葉榆霖，心裏一下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他咳嗽了一下，讓自己不再想這些，“鏈子壞了，換一條就好了。”
“嗯。”賀征應了一聲，擡起頭很認真地看着秦靖元，“真的很謝謝你，真的。”
秦靖元：“……”
“你是個沒有感情的道謝機吧？”
複活賽很殘酷，只有八個名額，最後有四個人通過了比賽成功複活，賀征就是其中之一。
他表現得也确實很不錯，雖然嘲的人依舊很多，但至少晉級了。
比賽依舊是錄到了半夜，到最後每個人都沒什麽精神了。
秦靖元還好，坐在他邊上的賀征卻已經快睡着了。
終于結束了，秦靖元看着眼皮已經快粘一塊了的賀征，叫了他一聲，“完事兒了，起來回去睡。”
賀征“嗯”了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站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還沒清醒，他站起來的時候被椅子腿絆了一下，身體直接往前倒。
好在秦靖元一直站在他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看着點。”
賀征這才清醒了過來，站穩了，反應卻還是有點遲鈍，揉了揉眼睛。
“停，不用謝，你別再把自己摔在這兒就行了。”秦靖元在他開口之前堵住了他的話，“你也就跟我碰瓷兒了，換個人你就兩條腿都不夠你摔的了。”
賀征被他怼得不知道說什麽，撓了撓頭，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兩位大哥，沒事兒咱就回家可以嗎？”一直在旁邊，卻始終不能擁有姓名的浩子實在看不下去了，盯着秦靖元還搭在賀征胳膊上的手，“你倆是換個地兒膩歪，還是我先走，你倆繼續？”
秦靖元被他這麽一說，才反應過來，尴尬地收回手。
從休息室出來，三個人就一直沉默，尤其是秦靖元和賀征。
“對了，賀征。”浩子總覺得他倆現在很奇怪，又不好說什麽，只好想辦法找話題，“你們是不是過兩天就要發新專輯了？”
賀征應了一聲，“後天。”
“那你們最近不是活動很多嗎？不是還要開演唱會嗎？”
“啊，其實也沒什麽的，忙得過來，其他的活動也就上上綜藝，開幾場見面會。”
浩子“嗯”了一聲，“對了，你上回幫我改歌我還沒謝謝你呢，什麽時候請你吃個飯呗。”
賀征有點驚訝，連忙搖頭，“沒事，不用，我就是随便看看。”
“正好你們發了新專輯，就當幫你慶祝一下了。”浩子不理會他的拒絕，“後天應該你們自己有活動吧，那就過兩天吧，一起去玩玩？”
賀征還想拒絕，秦靖元也開口了，“去吧，他還想着要拉你去他們Crew呢。”
“卧槽，你閉嘴，我沒有！”浩子一把拉住他，“你別聽他瞎說！”
“真的，趙浩這個人，就喜歡勾搭長得好看的人，不論男女。”秦靖元不依不饒，“我覺得這應該是那種給小孩吃豬腦補腦子的心理——缺什麽補什麽。”
“秦靖元，我□□大爺，老子的一世英名！”浩子氣得要錘他，被他一下躲開了。
秦靖元笑夠了，停了下來，看着賀征勾了下嘴唇，“那就定了，到時候見啊。”
Season Sea時隔兩年的正規三輯如期發布，憑借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風格，受到了很多路人的喜愛。
秦靖元卡着時間去看了他們的mv，也買了數字專輯，聽了他們的其他歌，确實覺得挺不錯的。
不過因為當時還有一點工作沒做完，他也沒去關注別的，休息了會兒就去繼續幹自己的事了。
等他改完自己的歌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秦靖元已經很累了，靠在椅子上，伸手撈過手機，看了一會兒，就打開了微博。
一下就愣住了。
微博好幾個熱搜都是關于Season Sea的，第一後面更是寫了個“沸”。
而那第一的詞條看得秦靖元呼吸一滞——賀征葉榆霖打架。
一瞬間，秦靖元的腦子裏突然浮現出很多畫面——全都是賀征。
那天在酒吧裏和葉榆霖相對而立的賀征、在比賽裏因為別人diss隊友而生氣的賀征、一直戴着那個團戒的賀征。
每一個都跟那個熱搜上的那個人不一樣。
他吸了口氣，點開了詞條。
好多營銷號都發了，有的是幾張照片，有的則是一個不長的小視頻，但都很模糊，背景也很黑，看不清楚臉。
配文雖然也都各不相同，但大致意思都差不多——Season Sea成員賀征和葉榆霖新專輯發布會結束後，在後臺不顧工作人員的勸阻，大打出手。
照片和視頻應該是偷溜過來的粉絲流傳出來的，雖然拍得非常模糊，但還是能認出來是賀征和葉榆霖的。
一時間，在網上又引發了一陣熱議。團粉、唯粉、路人、黑子亂成了一鍋粥，掐得不亦樂乎。
本來他們這次回歸的歌反響都挺不錯的，這一下子，所有人的關注點都成功地從他們歌上轉移到了他們的隊內關系。
秦靖元看着手機上滿屏粉絲對罵的話，心裏想着賀征，莫名有些煩躁。
他關了微博，打開微信，找出那個從加了開始就沒發過消息的人。
那人的頭像是個秦靖元不知道的動漫人物，朋友圈裏也基本沒什麽東西，簡單又有些無趣。
秦靖元打開了聊天界面，看着空空的界面，打下一行字，想了想又删掉，反反複複好幾次，最後只打出了四個字，“你還好嗎”。
在反悔之前迅速發了出去。
幾秒之後，他的手機震了起來——賀征打了語音電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