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秦靖元本以為賀征這會兒應該沒看手機，就算看，也說不定不會理他的這條消息。
賀征這一下打了語音來，結結實實地把他吓了一跳。
秦靖元看着手機有一瞬間的慌亂，随即吸了口氣，接了起來。
那頭卻一直沒有聲音，安靜得讓他都有些懷疑，賀征是不是按錯了。
“喂？”猶豫了一下，秦靖元試探地開了口，“賀征？”
電話裏依舊沒有聲音。
又過了十幾秒，賀征有些細的聲音終于從話筒裏傳了出來，“你現在有事嗎？”
他的聲音有些低，似乎還帶着點哭腔，聽得秦靖元心裏一跳，原本就一直揪着的心更緊張了些。
“你在哪？”秦靖元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去找你。”
賀征去了遠郊的一個已經有些老了的小區，是他出道之前，剛來辛京市時租的房子。
雖然只在裏面住了一年多，但有些回憶卻總是無法丢棄，成名之後賺了點錢，賀征就把這裏買了下來。
其實他買下來之後就沒怎麽來過這裏了——賀征不可能在這兒住的，平時又太忙了，根本也沒時間過來，只有心裏實在難受時才會過來看一看。
對于賀征來說，這裏是唯一一個真正屬于他的地方，唯一一個能真正給他安全感的地方。
這裏承載着他所有他最珍貴的回憶，關于夢想，也關于……葉榆霖。
屋裏雖然很久沒有人住，但賀征一直有找人來打掃，整體還是很幹淨的。
他打開門走了進去，站在門口看着屋子發了會兒呆才打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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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的沙發已經舊了，前面的木質茶幾已經裂了一角……一切都保持着原來的樣子，簡陋卻又有些說不出的溫馨。
賀征看着熟悉的環境，心裏一真抽疼，過了好長時間，才一步一步挪到沙發前。
看着茶幾上擺着的相框時，眼睛突然就酸了。
照片是六年前他和葉榆霖一起參加完選秀的第二輪面試之後拍的。
那時的賀征還沒長開，不大的一張臉，個子也不高，分明還是小孩的模樣。相比之下，旁邊比他大了幾歲的葉榆霖，則顯得成熟不少，雖然也只是個半大少年，卻已經依稀有了現在的影子。
兩人的眼裏的眼神卻是一樣的，帶着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
賀征顫抖着手，從相框裏拿出照片，翻到背面，看到了一行熟悉的筆跡——一起成為歌手吧！
一瞬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大滴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賀征抱着照片哭了起來。
秦靖元到的時候已經是将近一個小時之後了。
賀征只給他發了個定位，也沒說是什麽地方，他看着這個老舊的小區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再三确認之後才開了進去。
剛一停好車就立馬給賀征打了電話過去。
對方卻一直沒接。
秦靖元連着打了三個電話，還是沒人接，也不管別的了，直奔着賀征發的位置找了過去。
倒是很幸運，沒花幾分鐘就找到了。
是一個看着跟這裏其他屋子沒什麽區別的小房子，甚至還要破些——防盜門都掉漆了，門鈴也壞了，一看就知道已經有些年頭了。
雖然依然不太理解賀征為什麽回到這種地方來，秦靖元看了一下四周，還是擡手敲了敲門。
不像電話一樣半天沒反應，門居然很快就開了。
随即，賀征雙眼通紅地出現在了秦靖元面前。
秦靖元看着他兩只又紅又腫的眼睛，喉嚨裏好像被什麽東西哽住了，想好的安慰的話全都說不出來了。
賀征也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兩只眼睛看着就沒神兒。
過了很久，賀征才微微側了下身子，要讓秦靖元進去。
秦靖元卻沒有，他回身關上了門，走到賀征身邊，一把把那人攬進懷裏。
他能明顯地感覺到賀征的身體僵了一下，然而卻并沒有推開自己。
而後，秦靖元看到賀征一點點擡起手臂，把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下一秒，那個平時很兇的男孩，靠在他肩上哭了。
賀征哭得很壓抑，其實說哭都不太準确。
他的肩膀不停地抽動着，秦靖元也能感覺到他蹭在自己衣服上的眼淚，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他控制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就一直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秦靖元看着男孩的樣子，心突然抽了一下，腦子裏想着無數安慰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過了很久，他終于擡起手輕輕拍了拍賀征的背，“想哭就好好哭，別這樣。”
“我又不會笑你。”
他的聲音又低又輕，手上的動作也輕輕的，像是哄小孩一樣，溫柔又耐心。
賀征慢慢停了下來，卻依舊沒動，抱着秦靖元的手還緊了緊。
腦袋也無意識地在他身上蹭了一下。
秦靖元就這麽任他抱着。
又過了很久，賀征終于從推開秦靖元，站直了身子。
心情平複了，也開始不好意思了。
他有點尴尬地看着秦靖元肩膀上被自己眼淚弄濕的那一塊，不敢看秦靖元，只偷偷擡起眼瞄了一眼。
卻被那人逮個正着，直直地撞進了秦靖元的眼睛。
秦靖元知道他在想什麽，笑了一下，幫他撥開糊在臉上的頭發，“不哭了？”
“吃飯了嗎？”他說完就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
面前的人臉上還帶着些沒完全蹭花的殘妝，衣服豔麗浮誇，造型一看就是出自他們公司令人絕望的造型師之手——八成是吵了架之後自己跑出來的。
“有食材嗎，我給你做點東西吃吧？”秦靖元嘆了口氣，往裏面走，一邊說着一邊打量了一圈這屋子，“這不是你現在住的地方吧？”
“沒有。”賀征依舊站在原地沒動，聲音有些悶，“不是，我住宿舍……是我出道之前住過的地方。”
秦靖元“嗯”了一聲，到屋裏轉了一圈，又回到他身邊，“要什麽沒什麽，挺好的——你今天晚上打算在這兒住？”
賀征被他一下問住了，側過頭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秦靖元：“……”
“該看的也看完了，哭也哭過了。”秦靖元嘆了口氣，拉住賀征的手腕，“走吧。”
賀征依舊沒動，咬了下嘴唇，搖了搖頭，“我不想回宿舍。”
“誰跟你說我要送你回你們宿舍的？”秦靖元一下笑了，“我又不是你經紀人，管你那個幹嘛？”
“去我家，先住一晚上，明天等你好了，是要回宿舍還是要怎麽着，再說。”
“我總不能把你一個人扔這兒吧？”他說完，又輕輕拽了一下賀征的手腕，“而且，你一個人，要是被跟了，再拍點什麽……”
“我反正是不怕這些狗仔，發什麽拍什麽都無所謂，你就不一樣了吧，現在這樣，再發點什麽不更亂了？”
賀征原本還有些懵，被他這麽一說終于稍微回了點神。
心裏突然有些說不出的酸澀，看着秦靖元眼眶又紅了，“你不用……”
“別廢話了，不管你我大半夜跑過來，閑的嗎？”秦靖元輕輕拍了下他，“還有，別再說謝謝了。”
他說完，一下把人拉到客廳裏，“把你東西拿上，走吧。”
“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怎麽回事，但我能感覺到你很在乎你的團隊。既然如此，就去解決問題。”
“我知道你現在是因為太累了，想要休息，但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沖動也只會讓矛盾激化，你總得學會平靜地面對所有不好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