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輝是一個專業演員,吻戲這種東西是一個演員的職業素養,這麽多年下來,沈輝早已練成了無論對面站着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醜是美,只要導演一聲令下,他就能深情款款的捧着對方的臉,用各種姿勢吻到她昏頭轉向,然而對着周亦琛這張偉光正的面龐,沈輝卻無論如何都下不了嘴。

“卡!”導演無奈地道,“二位,你們已經對視3分鐘了,可以上嘴了。”

沈輝和周亦琛同時後退一步,然後無法克制地大笑。

劉孝廉無奈地看了一眼手表,道:“好吧,我們休息一下。”

“不好意思啊,導演,”周亦琛大概這輩子都沒ng過這麽多次,“我們調整一下。”

劉孝廉趕忙走過來,拿着劇本,對沈輝和周亦琛道:“你們要吻出一種克制試探,但又很激情的感覺,懂嗎?”

懂啊!沈輝特別懂!

這是喬笙和鄭淵第一次見面,兩人在吧臺上簡單搭讪過後,就互相對對方産生了興趣,都是情場高手,來不過是找刺激。他們在圈子裏都名聲不小,兩個人也都想征服對方,所以基本上是一點就着。

沈輝的視線轉向周亦琛,小小地搖了頭。

周亦琛帶着一副銀邊眼睛,頭發向後梳起,穿着長款西裝外套,一副人模狗樣的樣子。

但他實在是太熟悉這貨了,根本親不下去。

周亦琛擡頭,對着他挑了挑眉毛。

沈輝甩了甩劇本,“上面寫着你主動,這麽久不進片場,生疏了嗎?”

“得瑟個屁!”周亦琛松了松領帶,深吸了一口氣,對着導演說道:“劉導,要不我們再試一次?”

劉孝廉點點頭,“你們準備好了就成。”

趁着劉孝廉和各個工作人員準備的功夫,周亦琛小聲對沈輝說道,“我來真的了,你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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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量吧。”沈輝聳聳肩道。

他和周亦琛走到鏡頭外待命。

“好,各部門就位!”劉導一聲令下,“action。”

沈輝扮演的鄭淵吊兒郎當地走進鏡頭,周亦琛扮演的喬笙等了三秒才跟上,将鄭源一把按在了牆上。

在多年的演技生涯中,接吻對沈輝來說已經失去了它本身的意義,大部分時候,就跟嘬兩片軟肉一樣。

他可以在鏡頭前吻的天昏地暗,腦子裏卻在想昨天看的球賽,今天下班了去吃什麽晚餐。

可是現在,他卻覺得有一股熱流湧上了天靈蓋,整個腦子都在轟轟作響。

片場安靜的可怕,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喘息和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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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直在NG,沈輝的下班時間比預計中延遲了将近一個小時,不過在片場,這種事情都是常态。

到了後來,兩個人已經慢慢的進入了角色,但在劉導強迫症式的要求下,又拍了好幾條吻戲,最後一場吻戲拍完,沈輝差點要缺氧了。

劉導過來,大力的贊揚周亦琛和沈輝的演技,沈輝打起精神,和劉導商業互吹。

他的笑容無懈可擊,可是心裏卻亂的可怕。

沈輝覺得,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慢慢變質,可下意識的,他忽略了這種不妙的感覺。

他坐上了自己的保姆車副駕駛,單手撐着腦袋,若有所思地盯着後視鏡裏,周亦琛的車子。

他好像在思考着什麽,又好像只是單純的在發呆。

這時周亦琛的車卻突然停在了路邊,不到半分鐘,後視鏡裏,他的車子成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小黑點。

“周哥大概是要買東西吧。”助理也發現了周亦琛的反常,低聲猜測道。

“是買酒吧。”沈輝嘆道。

大好青年周亦琛開始喝酒,是在他家若夢小公主5歲的時候。

周亦琛酒品很好,喝醉了就盤腿做在原地不哭不鬧,毫無殺傷力,于是沈輝雖然擔心,但那時周亦琛狀态本來就不太好,喝酒可以減一減他的壓力,所以沈輝也沒太勸過。

畢竟人生在世,誰沒個嗜好呢。

“咱要靠邊等一下嗎?”助理知道兩個人經常一塊喝酒,所以随口一問。

沈輝愣了一下,道:“不等了,他又不是不認識回去的路。”

沈輝也需要時間,去理一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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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洗完澡,就聽見有人敲門,沈輝打開門,門口是提着一打易拉罐裝啤酒的周亦琛,他的身上還帶着一股酒味。

“你是仗着明天沒你的戲,是吧?喝這麽多?”沈輝沒好氣地數落道。

周亦琛十分自然地提着啤酒倒在沙發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若夢那個真人秀給我打電話了,希望我能出席若夢的最後一次比賽。”

“挺好的,這個話題度夠高,操作得當的話,很容易拉好感。”

“三少不一直想在偶像團體裏插一腳嗎?他覺得若夢不錯,想簽下她,一塊看中的,還有好幾個女孩。”

“那更好啊,在龍圖騰,若夢就算不能大紅大紫,也受不了委屈。”沈輝坐在周亦琛身邊,問道:“所以到底是哪裏不合你的意?”

周亦琛笑了笑,道:“當父親就是這樣,每天都在擔心自己的女兒會不會受到傷害。”

沈輝嘆了口氣,問道:“這個真人秀大概要什麽時候出席?”

“等他們錄到最後一期,估計要三個月後了吧。”

“這麽久嗎?”

“羅文那個強迫症弄出來的,號稱精品,快的了才怪。”

“要我跟你一塊去嗎?”

“好啊,”周亦琛擡頭看向他,“你和若夢一直很親近,你在,會好一點。”

沈輝見周亦琛已經醉了八分,便起身說道:“我去給你泡點茶吧,你明天沒戲份,也不能這麽喝酒啊。”

周亦琛側過頭,看着沈輝忙前忙後地身影,笑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麽。”

沈輝的動作頓了一下,笑道:“當初是你逼着我說再也不提那件事兒的,怎麽今天自己說起來了。”

周亦琛點了點頭,道:“對,是我的錯,我們不提那件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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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周亦琛才睡過去,沈輝任勞任怨地把他拖到床上,他自己坐在床邊,望着周亦琛的臉發呆。

身邊人總說,沈輝天生長了一張邪氣的臉,雖然不失驚豔,卻讓人下意識覺得這人不正經。

周亦琛長了一張鄰家哥哥的臉。周正耐看,像好酒一樣,越品越有滋味,越老越有韻味。

這話沒錯,在周正的周亦琛旁邊,不正經的沈輝注定是配角。

同齡男星之間,為一句臺詞就可以撕的昏天黑地,一直給周亦琛作陪的沈輝卻一點也沒生出什麽別的心思。

這本來就是一件怪事,因為沈輝并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為什麽他這樣一個以自我為中心,自戀小氣的人,卻對周亦琛有求必應?

狗仔問過他這個問題,粉絲問過他這個問題,經紀人尹麗問過他這個問題,甚至周亦琛本人也曾這麽問過他。

在今天之前,沈輝會面不改色地告訴這些人,因為周亦琛是他哥們兒,他從不嫉妒哥們兒。

在他內心深處,他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對周亦琛有虧欠。

然而在和周亦琛拍了一個下午的吻戲後,沈輝看着周亦琛這張周正的臉,突然有些不太确定了。

也許是因為他入戲太深産生了錯覺?

沈輝從衣櫃裏拖出一床被子,扛着它走到了酒店的落地窗前,這裏有一張大毛毯,是沈輝從家帶來的,他躺在毛毯上,将被子蓋好,打算再這裏将就一晚。

明天他有一天的戲份,要是再不睡,他就要頂着一張帶着黑眼圈的浮腫臉上鏡了。

然而事與願違,他剛閉上眼睛不到兩個小時,便又被驚醒。

知道自己注定沒辦法入睡了的沈輝,只好認命的起身,趁着還有點時間,給自己敷了個面膜,希望可以遮住自己的一臉倦容。

他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他回到了袁夢順利生産出院的那天。

他還記得那天的天氣不錯,微風徐徐,何三少為了不讓身體尚未完全恢複的袁夢受打擾,專門封鎖了她出院的消息,還派了保镖随行。

沈輝帶着當時的女朋友陳曦跟在周亦琛身後湊熱鬧,然而兩人卻在病房門口吵了起來。

他和陳曦的故事被媒體和吃瓜群衆戲嘲為意難忘,兩人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多年,吵架冷戰是常事。

都要上車走人了,他和陳曦仍然沒緩過來,兩方都喘着粗氣,誰都不願意退一步。

周亦琛和袁夢早就知道兩人的脾氣,知道他們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于是打了一聲招呼,先上了車。

上了原本準備給沈輝和陳曦的車。

這輛車在一個十字路口突然撞上了一輛貨車,貨車上載着的鋼管傾湧而下。

刺耳的鬧鈴聲響起,打破了沈輝的回憶,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嘆了口氣,又該上班了。

在大衆眼裏,明星拿着天價幹着賣臉的活,只有身在江湖中的人才知道,明星是個體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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