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人都知道娛樂圈亂,但稍微有些姿色的男男女女依舊對這個圈子趨之若鹜,無非是因為他們被所謂的明星生活擾亂了心神。

他們以為當明星不用上學,不用費力,只要在鏡頭面前擺擺造型就能賺大把大把的鈔票。

殊不知演戲是個體力活。

且上天是公平的,你沒在學校裏費的力氣,會在劇組、酒桌甚至旅館房間裏加倍還回來。

沈輝今天的戲份只有半天,但活動量之大不亞于扛一下午沙袋。

如果有來世,他一定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一開門,沈輝愣住了,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寧願再在劇組待四個小時。

何三少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抱了一只布偶貓,他開着昏黃的落地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電視機。沈輝伸頭一看,電視上正在重播吳桐小時候主演的電視劇。

“您跑到我的房間裏,就是為了cos一把教父?”沈輝問道。

“我們得談談。”何三少将布偶貓放到地上,貓咪伸了個懶腰,跳到茶幾上,一雙湛藍色的貓眼盯着沈輝。

可能是心理作用,但沈輝總覺得這個情景,沒來由地讓人心慌。

見沈輝坐下,何三少這才開腔,“你知道我一直有把公司交給吳桐的打算吧。”

沈輝點點頭,雖然吳大少對龍圖騰并不怎麽上心,但也不怎麽反感,所以在聽說吳桐接下周年慶典活動的時候,他并不意外。

“他最近在做一件事。”何三少措辭嚴謹地說道:“這件事非常危險,我不希望他去做,更不希望你們卷進來。”

沈輝想起吳桐這段時間種種怪異的行徑,和對高彤不正常的高關注,大致有了底,他小心地問道:“有多危險?”

“行錯一步,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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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句話的時候,何三少非常的認真,不帶一絲玩笑,這讓沈輝腳底生寒。

何三少的家族勢力分布之廣,他一個在娛樂圈浸淫多年的老油條,也不敢說完全摸透,如今的娛樂圈,龍圖騰雖不敢說是制霸,但領頭大哥的地位還是很穩的。

吳桐自小出道,便是萬衆矚目的巨星,無論是比收視率、獎項還是票房,當今就沒有一個人能出其左右的,口碑硬如金剛鑽,自己投資了多個上市公司,家底豐厚,在他面前,打拼多年的沈輝最多就是一中産。他憑借一己之力,壓了娛樂圈4代男演員,就連周亦琛最風光的時候,也得屈居在吳大少爺之下。

這樣的兩個人,這樣的勢力財力,也會粉身碎骨?

沈輝想起周亦琛的話,問道:“和當年的車禍有關系嗎?”

何三少眼睛一眯,問道:“誰說的?”

“我自己猜的,”沈輝瞎掰道:“高彤之所以有現在的位置,當年袁夢留下的那些資源功不可沒,再加上吳桐最近頻繁地向我打聽高彤的事情……”

“你在說謊,”何三少笑着搖搖頭,“你這點演技,還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袁夢去世留下的資源,不止高彤一個女演員接下,方菲拿下了大半,除此之外,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高彤排第二都危險,她并不是最大收益者。更何況,交通意外這個結果,是警方出的通告,一般人,不會将這兩件事聯想到一起。”

“我也就是随意一猜……”

“不是你猜的,”何三少再次打斷沈輝,“是周亦琛猜的,他是那場事故的親歷者,即使他一時反應不過來,這麽多年過去了,一些可疑的點會在他的回憶裏不停重播,只等其他人點醒。”

“所以當年周亦琛和袁夢不是意外?”沈輝失聲道:“可是那輛車本來是給我叫的,他們怎麽知道周亦琛會上那輛車?”

何三少停了一下,道:“這件事情不重要。”

“怎麽會不重要,一條人命啊老大!”

何三少嘆了一口氣,道:“這裏面牽涉的很深,情況也很複雜,如果沒有合适的契機,根本翻不起波浪,即使強行曝光了,沒有足夠的證據,不但替袁夢讨不回公道,還會讓他們尋到由頭,打擊周亦琛,更可怕的是,打擊若夢。”

提到若夢的名字,沈輝冷靜了下來,“那您為什麽找我談?直接和周亦琛談不好嗎?”

“你在圈裏人脈最廣,吳桐一定會來找你打聽消息,所以我提前告訴你,省的你跟他一起做傻事。至于亦琛,他早就察覺出了不對勁,但他現在是有女兒的人了,為了若夢,他絕不會冒險。”

“那吳桐要是再找我打聽高彤的事,該怎麽辦?”

“知道就說,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但千萬不要摻和進去,否則你十幾年的辛苦就都白費了。”

沈輝意外地看着何三少,問道:“您不打算阻止他嗎?”

“他想做的事情,我阻止不了,我只能盡量護着他。”何三少指着沈輝道:“我專門來找你,就是為了警告你,自己心裏要有數。”

“您放心,我特惜命。”沈輝笑着說道。

何三少站起身來,正打算要走,突然回頭問道:“你這戲拍的如何了?”

“挺好的。”

何三少不懷好意地看着沈輝,“就沒摩擦出點什麽不一樣的火花?”

沈輝翻了個白眼,道:“能有什麽火花,我的火花早在前半生策馬揚鞭時就用完了。”

何三少把手放在沈輝的肩膀上,搖頭道:“你就繼續這樣欺騙你自己吧。你跟了我這麽久,這部電影就當我送你的禮物,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沈輝強硬地克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他就知道,自從他接下這部電影之後,何三少和吳桐就在旁邊舉着爆米花,吃瓜看戲,沒準看的興起,還會跳出來指導一下劇情。

“你真的沒什麽想對我傾訴的嗎?”何三少一邊抓滿屋子亂跑的布偶貓,一邊問道。

他那股子教父的霸氣,也就堅持了不過10分鐘。

“……”沈輝嘆了口氣,小聲問道:“你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袁夢出現在你們身邊的時候。”何三少按着喵喵叫個不停的布偶,笑道:“你大概都沒發現當時的自己有多像一個上蹿下跳的小姑娘。”

沈輝捂臉,“那你當時就不能提點一下我嗎?”

“有的事情,一輩子沒察覺,也就那麽過去了,何必要想通呢?”

沈輝最煩何三少這種有事兒繞着說的調調,但奈何那是他的頂頭上司,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既然您都看得那麽清楚了,又為什麽要找我來拍這部電影?”

何三少立刻撇清道:“這是吳桐幹的好事,和我沒有一點關系。”

吳!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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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少坐在車上,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看着對面被他噴了一臉唾沫的人,毫無愧疚之心地說道:“sorry。”

尹麗嫌棄地用兩只手指捏起了一張紙巾,擦了擦臉,說道:“你怎麽突然問我要paty的地址?你不是從來都看不上這種圈內paty的嗎?”

吳桐雙手插兜,“純好奇。”

“我先說清楚啊,千萬別染上奇奇怪怪的東西,否則老板會弄死我的。”

“放心,我沒那麽賤。”吳桐聳了聳肩膀。

袁夢出車禍的時候,吳桐大概只有10歲左右的樣子,現在再回想起來,只記得她是一個笑起來很親切的漂亮姐姐。袁夢去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都下意識地盡量避免提起她的名字,尤其是在周亦琛面前。

再後來,周若夢一天天長大,她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母親的一切痕跡,可是他們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按照正常發展,袁夢早晚有一天,會成為一個留在過去的影子,一個只承載着美好回憶的影子。

“到了。”尹麗說道,“就是這個酒店,請帖在這兒,你千萬小心。”

“知道了。”吳桐拿過請帖,上面的鎏金字端端正正,明明是下三濫的聚會,卻非要冠以脫俗文藝的名頭,何苦?

當年一場車禍,毀了4個人,總得有人要為此負責,不是嗎?

吳桐帶上口罩,額前的碎發半蓋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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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彤站在洗手臺前,不停地往自己的臉上潑冷水,她的雙眼失焦,不正常地大睜着,面色潮紅。過了許久,她才緩緩地蹲靠在洗手臺旁,長舒了一口氣。

門外的聲音很嘈雜,吵的人頭疼,但對于此刻的高彤來說,這是她為數不多可以平靜下來的時刻,這也是為什麽她染上了這種東西,并樂此不疲地參加這類paty的原因之一。

突然,門打開了。

高彤迷迷糊糊地擡起頭,朝門口看去,只見一個戴着口罩的年輕男人反手将門關上,然後蹲在她身前,對她說道:“高彤姐,好久不見了。”

此時的高彤已經上了頭,腦子如同一團漿糊,根本想不起這人是誰,只知道看着他傻笑。她的眼妝已經暈開,如同一個破碎的人形玩偶。

吳桐取下口罩,對着高彤打了個響指,“集中一下注意力,高彤姐,我還有事兒問你呢。”

“哦?”高彤拖着音調,朝他笑道:“什麽事啊?”

“還記得袁夢嗎?”

袁夢這個名字,如同魔咒,打破了高彤制造出來的密境,讓她惡心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吳桐見狀,勾起了一個不懷好意地笑容,他又問道:“那……劉衛國呢?還記得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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