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包藏禍心
這幾日，後宮無主, 前朝政務繁忙, 就給許多有心之人鑽空子的機會，不知奉了誰的命令，好似膽子大些就敢做了主子。
于蓮姬站在息雲宮的門口, 站了好一會兒, 直到硬生生地把眼淚擠出來, 才眼底帶着莫名的笑紅着眼框走進去。
一步步走進去, 感受到這深宮的幽冷與死寂，面無表情的宮女，腳步無聲地踩在地面上，來回忙碌着。
“民女拜見欣妃娘娘。”于蓮姬跪在床邊規矩地行着禮。
“起來吧，又沒外人在，何須行這麽大禮？”欣妃身子很虛弱，仍舊躺在床上，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于蓮姬站起身坐在床塌邊上, 心疼地說着：“這次是我思慮不周害了你。”
欣妃握住她的手說道：“別這麽說, 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所給予的。”
“能拴住皇上的心，也是你的本事。”于蓮姬贊許地說着, “你能讓皇上把秦貴妃打入冷宮，足見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欣妃卻神色黯然，緊緊握着于蓮姬的手，眼角竟流出了眼淚說道：“誰的恩澤也不可能長久，就是秦貴妃原本也是備受寵愛, 掌管後宮大權，無人能及。”
于蓮姬心中暗笑，這點她倒是看得明白，那倒省了不少事，和陷入愛戀中的天真女人說現實殘酷只會白費唇舌。
“雖說沒了孩子，但你現在最好不要哭，對眼睛不好。”于蓮姬一邊說着一邊替欣妃擦着眼淚，“不過，你的顧慮也是對的，後宮裏，誰也不可能永遠得寵。聽說新進宮的那位孟美人頗受皇上喜愛。”
“孟秋雅？”欣妃突然坐了起來靠在軟枕上長嘆了口氣，“她确實長得美。”
于蓮姬把欣妃的神情盡收眼底，繼續說道：“還有一位秦思思。”
“秦家的人？那個秦貴妃的堂妹？”聽到這裏欣妃顯然有些激動。
于蓮姬忽然嘆了口氣，似乎遇到了什麽揪心的事情。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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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貴妃已經去了，服毒自殺，皇上還不知道此事，你不可聲張。”
欣妃心有餘悸，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大禍将至。
于蓮姬看到欣妃眼中的憂懼，輕描淡寫地說着：“所以你也要為自己做好打算，我今天了位美人給你調教。”
欣妃此時神色複雜，眉頭擰在了一起，一臉可憐相地望着于蓮姬說道：“你是要我獻給皇上？”
欣妃此時已經從天真、悲傷中徹底清醒過來。
于蓮姬安撫着她：“作為後嫔妃，你要全心全意想着皇上，可是你很清楚皇上不可能一心一意地對你，他有很多女人。”
“我，可是……我做不到。”欣妃猶豫着，開始咳嗽起來。
“難道你想被別人奪走一切，被皇上忘記，最後被打入冷宮嗎？”于蓮姬的話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讓人寒心徹骨。
欣妃抱着自己去，把頭深埋在兩腿之間的被子裏。
“你若不願面對也罷，我讓她回去了。”于蓮姬溫柔地說着，試圖讓欣妃的情緒平靜下來，同時朝身後揮揮手，示意門前的人不必進來。
良久之後，欣妃擡起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啞着嗓子說道：“讓她過來吧。”
門口站着的女子見到于蓮姬向她招手，提着裙子帶着滿臉的笑快步走過來，直到欣妃面前屈膝行禮道：“見過欣妃娘娘。”
盈盈眉目裏全是綿綿情意，柔軟的腰肢一走一扭盡是風情，可這張臉偏偏又生的如此清純粉嫩。
“這樣的美人，他會喜歡的。” 欣妃笑着掉了淚。
于蓮姬繼續安慰道：“你們相互扶持，才能在後宮立足，永遠不失恩寵。”
“姐姐才是最适合生活在這深宮裏的人。”欣妃垂着眼眸又躺了回去，伸手拉了拉被子，為自己蓋好。
“是你動了情，專心投入，而且這三年你過得太安逸，收起了自己那雙利爪。”于蓮姬面露悲傷，“我也和你一樣，為了他，做什麽我都心甘情願。”
欣妃終于明白了于蓮姬的目的，再安插一個眼線代替她，她已經失去了價值。
一股來自虛無深海的絕望力量一次次把她沖到岸邊，欣妃眼淚肆意橫流，她已經失去了孩子，現在又要想辦法把別的女人送到丈夫的床上？
“我會讓皇上很快喜歡上她，但是我有個條件，我要離開這裏。”欣妃說罷就已經躺下閉上了眼睛，她似乎已經消耗掉了所有的精神。
“好，我答應你。”于蓮姬答應下來。
“皇上駕到。”
本來正打算離開的于蓮姬，卻沒想到皇上這個時候出現了，也倒是個好機會，先見上一面。
“民女拜見皇上。”于蓮姬領着身邊的美人一起跪下行禮。
欣妃娘娘在床上掙紮着要下床來行禮：“臣妾……”
“免了免了。”皇上快一步到了跟前，拉着欣妃的手柔聲說着。
“謝皇上。”欣妃雖然還是虛弱病體，但是一臉嬌羞的模樣仍舊讓人心動。
皇上握着她的手似乎這才想起屋子裏跪了一地的人，随意地擺了擺手道：“都起來吧。”
欣妃看了眼于蓮姬，忽然撲進皇上的懷裏大哭起來，邊哭邊說：“臣妾總是做噩夢，寝食難安，想要去西山寺拜拜佛。”
皇上一臉溫柔地說着：“愛妃身體還未好，西山寺又離奉陽城太遠，朕不放心。”
“皇上，臣妾也不想離開你，臣妾只是想出去透透氣，宮裏太悶了。”欣妃娘娘越說哭的越厲害，淚水打濕在了皇上的肩頭。
皇上把她抱在懷裏，心疼萬分地說道：“好好好，朕派人随行保護你。”
欣妃止了哭泣抽着鼻子說道：“不用，還是不要大張旗鼓的好。”
“好好好，都依你。”皇上一臉寵溺地摸着她柔軟的青絲。
欣妃這才展開笑顏，她轉頭瞥見了于蓮姬的眼神，這才正色道：“皇上，臣妾不在的這些日子就讓妹妹代替臣妾好生照顧皇上。”
這時，站在于蓮姬身旁的美人低着頭走上前給皇上請安。
“既是你的親人就跟着照顧你，無需留下來。”皇上說的堅定，并沒有多看美人一眼。
欣妃娘娘眉梢眼角皆帶着笑，忽然咳嗽不止。
“太醫都說你要好生休息，快快躺好。”皇上為她蓋好被子，“朕還有事要處理，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皇上慢走。”
“恭送皇上。”
直到皇上的高大身影消失在門口，欣妃娘娘對着眉頭緊鎖的于蓮姬才開了口：“不必憂心，你且看着，皇上他定會派人來接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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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千燈鎮上卻是另一番景象，不似宮中的冷冷清清，淡然無味，而是歡歡喜喜，非常熱鬧。
沈不渝和宋乾穿過熱鬧的人群，在街上牽着手逛着，柳成風跟在後面時不時用手比劃着刀劍砍向他們的後背，後頸，後腿。
“你們已經死在我劍下三百七十二回了，我們到底還要逛到什麽時候？也沒見你們買什麽東西，就看着你們卿卿我我了！”
沈不渝忽然回過頭來，對着他做噓聲的動作，朝四周随意一瞥，然後又轉過頭去。
“再遛兩圈，然後給他們找個合适下手的地方。”
他們三人已經在這幾條街上轉了好幾圈，發現走到哪裏都有人監視着他們，所以打算先磨磨那些人的耐心。
“好，差不多了，就前面那個巷子轉進去。”沈不渝說着三人就向前走過去。
幽深的巷子裏，跟着他們大半天的人終于從天而降，一群黑衣人把他們前後包圍起來。
看到這陣勢，沈不渝心中叫苦不疊，他們這是自找死路啊！
“照顧好自己。”宋乾從腰間拔出長劍來，把沈不渝護在身後。
沈不渝默默地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聲音淡淡的：“放心。”
這三年，她也曾身經百戰、百煉成鋼了。
柳成風面對着與宋乾相反方向，沈不渝在兩人的庇護之下。
這批殺手功夫并不算高，但領頭的那個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緊緊把宋乾纏住，宋乾無暇他顧，沈不渝陷入困境。
忽然一個殺手向着沈不渝靠近，沈不渝站定不動，宋乾想要去救卻根本掙脫不了身，只見那殺手剛剛靠近沈不渝，就已經無聲地站住倒在了地上。
宋乾長長舒了一口氣，若是沈不渝在她面前又什麽好歹，他這次一定不能原諒自己！只是自己這一分心，生生地露出破綻，讓敵人有機可乘，生生挨了一掌，連連退了幾步。
柳成風早已看見沈不渝的情況危急，但未到危急時刻他不會出手相救。
沈不渝立即過去扶起宋乾，卻又被宋乾護在身後，宋乾收回了心思，專心應戰。
柳成風很快收拾了其他人，殺手已基本倒下，差不多就剩下這位領頭的了。
眼見着同伴一個個倒下，宋乾又不那麽好對付，領頭的殺手在柳成風來援手之前，先逃脫了。
柳成風解決掉最後一個之後，想要飛身去追，宋乾制止了他：“不用追了。”
宋乾自地上撿起一把劍，上面刻着秦字。
秦家的人？宋乾心中思忖。
“秦家是有一處鑄劍的莊子，制造專供自家人使用的兵器。”沈不渝拿過劍來仔細瞧了瞧說道。
“我們今晚先潛進林子裏那座宅院裏看看情況，明天天一亮，就帶兵進去抓人問罪。”宋乾說道。
“好。”柳成風答道。
沈不渝心中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那好，你們去吧，我就不跟着添亂了。”沈不渝朝他們說道。
兩人點點頭。
“蘇河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天黑之前應該可以到，她留下來保護你。”柳成風說道。
“蘇河在我也放心。”宋乾看着沈不渝說道。
當晚，宋乾和柳成風去了那座守衛森嚴的宅院，奇怪的是晚上的守衛少了大半，他們輕松進入。
院內漆黑一片，而且布有機關，兩人萬分小心，謹慎地避開，來到一間亮着燈的書房，宋乾趴在外面看到裏面的二人正在商議着什麽。
“這個人，要不要先抓起來？”柳成風小聲地說着。
宋乾思索着最終搖搖頭。
他們二人在門外守着，片刻後，有人出來了，宋乾拉着柳成風躲在一旁。
“你去跟着他。”宋乾壓低了聲音，用手指着那個離開的人。
柳成風會意，跟了過去。
宋乾繼續盯着屋子裏的人，只見那人來回踱着步子，良久之後，那人猛地一跺腳，似乎做了什麽重大決定，然後就開始焚燒信件，收拾東西，準備潛逃。
宋乾此時立即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而柳成風也回來了。
“跟的人呢？”睡前問道。
“不見了。”柳成風也是很無奈。
“你帶着這個令牌去帶兵過來，把這裏團團圍住，不許任何人出入。”宋乾從懷中掏出個玉牌，遞給了柳成風。
柳成風拿着令牌說道：“這倒是個好東西。”
等到柳成風回來時，宋乾已經審問完了這個秦管家。
秦家出錢，他來管理這座宅院，這宅院表面上是經營染布生意，其實下面就是一座金礦，他們在偷偷地挖金礦，附近還有一座乾朝公主墓，也被他們盜了。
總之，秦家從中獲取真金白銀，水流污染幹涸這件事也是意外，前兩年不曾出現這樣的情況，只因為用水量越來越大，養活的人也越來越多，只能就近取水。
柳成風帶兵而來，把這個宅院團團包圍住，宋乾回奉陽城複命。
沈不渝和蘇河來與柳成風會和。
“這件事是不是太過順利？”沈不渝心中疑惑重重。
柳成風擡頭望着天空，繁星點點，他接話道：“确實太簡單了點。”
蘇河拿出一張最新收到的重要信息，遞給了沈不渝，輕聲說道：“怕是有人想要借我們之手鏟除異己。”
看來一切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