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探病
喬柯現在還是住在厲容家，公司一直沒給他安排住宿，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別的原因，厲容潘樂都沒提，喬柯自然也不好開口。他也不愛出去晃蕩，好不容易有個假期，只想在床上窩他一整天。
只是褚明今天有點奇怪，剛才就一直慫恿他去楊麟家玩。喬柯拒絕後，車開了沒多久，褚明又不死心地忽悠他。
“喬喬，說起來咱們認識也有半年多了吧，你還沒跟我吃過飯呢？今天趕巧，要不，我請你去吃龍蝦？”
喬柯奇怪地看着他，“四月份吃龍蝦？”
“呃……別的也行，喬喬不是喜歡吃魚嗎？我知道有家酸菜魚特別好吃。”
“在哪？”喬柯有點心動，他對吃沒別的愛好，唯獨喜歡酸菜魚。偏偏這道菜必須打包放久了失了味道，厲容很少給他做。
“就在老城區金街附近——”
“那裏啊，人太多了吧。”
随着《暗色》上映時間越來越近，鋪天蓋地的宣傳下，喬柯的出鏡率越來越高，前段時間他還跟着陸鳴談笑宇參加了一檔收視率很高的娛樂節目——徐峻去了國外，大概是經紀人讓他出去避避風頭，畢竟齊家那邊一向嚣張得很，齊沐清現在名聲都臭了，難保不會拿徐峻出氣，這種事情他們又不是做不出來。
那期節目播出後，喬柯人氣暴漲，現在走在路上也偶爾有人能認出他來。
金街那邊都是大排檔，雖然很多味道不錯的老字號，但環境卻不怎麽樣，喬柯沒興趣吃飯的時候還被人圍觀，就有點打退堂鼓。
“那不如去我家吧！我老婆做的菜也挺好的吃的，只要你不嫌棄！”
“你結婚了？”褚明也才二十三、四吧，沒想到這麽早就結婚，喬柯有些意外。
“是啊，我倆大學同學，一畢業就結婚了，她現在在一家外企當會計。”
“那你們不是聚少離多？”助理這職業其實不太好當，跟着劇組到處跑，就算在一座城市也見不到面，經常得4時跟着藝人，有時候劇組拍戲趕場的時候十幾天出不了劇組大門，藝人累助理更累，雜七雜八的什麽瑣碎事都要管。
“還好吧，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天天黏在一起都覺得煩了，現在的話各自忙各自的事，交際的圈子也不一樣，每次見面反而有種別勝新婚的新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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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勝新婚麽，倒也不錯。”喬柯笑了起來，腦海裏不知怎麽突然閃過了厲容的面容。
以往都是厲容主動找他，他拍戲的間隙抽空回他。這次因為劇組演員普遍水平一般，經常g重拍，加班加點都是常有的事。喬柯一忙起來就把別的事情都給忘了，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似乎從那天晚上視頻以後厲容就再也沒聯系過他了。
難怪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最近吃的飯好像都是褚明訂的外賣，比起厲總親手做的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這樣說起來，褚明今天有點奇怪啊——
雖然性子有點跳脫，但褚明一向很懂得察言觀色，別說喬柯今天興致不高，就是平日裏只要喬柯說不，褚明就立馬打住，從來不會勉強他。
于是在褚明再一次問他時，喬柯突然問道：“阿明你似乎不想我回去，是厲容讓你這麽做的？”
***
這是城西一家私人醫院，環境優美，整潔利落的建築錯落有致，花園建造得跟園林似的，清幽雅致，只是環境再好也改變不了這裏是醫院的事實。消毒水的味道讓喬柯想起了某些不太美好的回憶，這讓他心內更加煩躁。
厲容出了車禍，聽說沒什麽大礙，只是傷了腳，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但厲容竟然讓褚明瞞着他，這就讓喬柯感覺很不爽。
明明說好了永遠不會騙他的！結果呢？！
喬柯怒氣沖沖，車子剛停穩，都來不及跟褚明打招呼，就徑直打開門下去，大步走進厲容所在的那棟樓。
乘着電梯到達樓層，喬柯剛出電梯門，就看到前面一道熟悉的背影，對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但卻很穩，一般人腳受了傷，走路時會一拐一瘸，肩膀乃至半邊身體都會傾斜，那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很難控制。但這人卻不，他背脊挺直，拄着的拐杖仿佛只是中世紀紳士的裝飾品。
“厲容。”喬柯叫他的名字。
那道身影停下了腳步，喬柯快步走過去，伸手就要扶上對方的手臂，但這時候恰巧那人轉過頭來。
對方慢慢擡起眼簾，他的面容背影确實跟厲容很像，但眼睛卻完全不一樣，厲容的眼睛顏色很淡，像是清透的琥珀，好看又溫柔。而這人的眼睛黑洞洞的，像是吸取一切光明的深淵。
喬柯的手心已經托住了那人的手臂，然後下一秒，連喬柯都沒看清楚的速度，對方将拐杖交到另一只手，翻轉手腕，大手掌鐵箍一樣抓着他的手。
“抱歉，認錯人了。”喬柯這才注意到對方半白的頭發，這人自然不會是厲容，但當他想要退開，這人卻并不松手。
一雙眼睛利刃一樣在喬柯臉上巡回，表情并不如何猙獰，甚至他嘴角還微微彎起一點弧度，但喬柯就是感覺對方狠辣陰鸷到了極點。
“你是來找我那侄子的？”那人開口，聲音冷跟冰渣一樣。
“侄子？”喬柯眨了眨眼，表面上滿臉好奇，心裏卻警鈴大作——這人給他的感覺實在危險。
剛才為什麽會把他認錯為厲容，這兩個人外貌再像，氣質卻有天壤之別。
“我是厲裴風。”
我是，而不是我叫，還真是霸氣。
要是換個人喬柯早吐槽一句“你誰啊，不認識”但在這人面前，他覺得自己最好表現得慫一點。
于是他仰起頭，笑得很甜很乖巧，“厲叔叔好，你也是來看厲容的嗎？”
厲裴風露出一個非常怪異的笑容，喬柯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心裏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但下一秒，厲裴風卻松開手，退後了一步。
“本來是，但現在又不想見他了，下次吧。”
說罷他轉身跟剛才一樣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離開。喬柯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進電梯，轉身向外。喬柯注意到他走動時敞開的衣內似乎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只是不等喬柯細看，一道很難被忽略的視線緊緊盯在他身上。
喬柯擡起頭就見那雙眼睛看着他，裏面滿是興味。
直到電梯門阻斷了雙方的視線，喬柯才回過神來。
腳下猶疑了一瞬，喬柯繼續往厲容病房方向走去。
白色的房門上有道長方形的玻璃窗口，喬柯正要敲門，就看到之前見過的那位莫醫生正在裏面，厲容側着身子坐在床沿，包裹着紗布的手艱難地解開衣扣。
他褪下病號服，露出精壯的上身，當他側過身，給莫醫生查看傷口時，喬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褚明口中的傷，就是大半背部都被紗布包裹？喬柯想起他從那個迷醉的夜晚醒來時，首先看到的就是那蜜色矯健的後背，可現在随着莫醫生揭開紗布，觸目驚心的傷痕出現在那寬闊的肩背上。
喬柯沒有再看下去，他轉身在病房門外的長椅上坐下，就這樣等了大概有十幾分鐘，莫醫生帶着護士走了出來。
看見喬柯時，莫醫生也有些驚訝。
不過他沒有多問，只是對喬柯說：“病房裏保持安靜，有什麽需要床頭有按鈴，護士很快就來。”
喬柯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喬柯推門進去，厲容已經重新躺在床上，他的左腳也傷了，打着石膏吊了起來。看見他來，厲容先是一驚，轉頭就去摸床頭的手機。
“呃……褚明告訴你的？”厲容之前睡了個午覺，因為藥物原因睡得有點沉，也就沒接到褚明的來電。
喬柯并不說話，只是站在床邊用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他。
“我其實沒事，就是腳扭傷了，你別聽褚明亂講。”厲容有些心虛，襯着他蒼白的臉和龜裂的嘴唇，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喬柯拉了把椅子在他旁邊坐下，直接了當地問：“車禍？”
“……嗯，事故，沒事，你看我臉上，連個口子都沒有。”那是因為車禍時厲容及時轉身用背部抗下那道撞擊，這樣也就使得他只要不脫衣服表面看起來确實沒什麽大礙。
然而他并不知道喬柯剛剛在外面已經全都看到了。
喬柯不理他，繼續問：“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一周前。”厲容總算明白眼前着少年不好糊弄，并且處于生氣炸毛的狀态，他現在最應該的做的就是順毛摸，別的多一件都不要做。
“就是我們聊完視頻之後？你當時在厲家老宅吧？怎麽又會出了車禍？”
厲容哪敢告訴他真相，他總覺得眼前的少年還是個孩子，竭盡所能不想讓他受到傷害。就連挑選劇本，也是厲容經過深思熟慮，除了劇本本身要足夠優秀，還考慮了導演水平人品以及劇組氛圍，務必使那些演藝圈的黑暗面不要浮現出來。
厲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養花人，精心呵護着他的花骨朵兒。
只是還沒等他想好怎麽編造，就聽少年說。
“你說過永遠不會騙我。”喬柯的聲音很淡，他低垂着眉看着床上的男人，那雙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厲容突然覺得陌生，似乎喬柯從未在他面前露出過這樣成熟的表情。
對方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不過是半年的時間，喬柯就有了很大變化，那時的他漂亮精致得像是一只布偶貓，容顏極勝卻又甜美軟糯。
可如今再看，卻發現奶貓不知不知覺長成了幼豹，稍微長開了的面容不似之前那樣稚嫩，眉目間透着俊朗的英氣，深邃的星眸讓人只願被吸引沉溺。
厲容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他有些想用手去觸碰喬柯。
可喬柯坐得不遠不近，厲容躺在床上，手臂伸得再長也無法夠到。
他嘆息一聲，拍了拍自己身邊，用上了請求的語氣，“坐到這裏來好麽，我想抱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