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等你
“我不會騙你,只是這件事我不想牽連到你——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我暫時保密。或許等事情結束,我能把它當做一個餐桌笑話講給你聽?”這種程度的保證是厲容能給出的最大讓步,厲家的事情不能牽扯到喬柯,這是底線。
但他又不想過多的将喬柯往外推,那對他們之間非常不利。
只是此時的厲容并沒有料到,喬柯竟然會在醫院遇到厲裴風,并且将他錯認成了自己。更不知道那短暫的接觸,使得厲裴風對喬柯産生了興趣。
喬柯黑亮的眼睛霎時流光溢彩,他不知道這一刻他望着厲容,表情有多麽輕快,就像是對着父母撒嬌的孩子得到了滿足。他站起身,直接掀開被子躺到厲容身旁,他沒有戳穿厲容,但動作卻很心地避開那些傷口,輕輕摟住他的腰。
厲容有些受寵若驚,他只是想讓喬柯坐得離他近一點,不是那麽遙不可及,卻沒想到喬柯會鑽進他的被窩。
可能是因為受傷,厲容的體溫有些偏低,他抱緊懷裏少年溫暖的身體,将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低聲地說:“喬貝,我很想你。”
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場撞擊是直接沖着後排的厲容來的,司機是個走投無路的賭鬼,有人給錢讓他假裝醉駕僞裝車禍,除此之外他什麽都不知道。
徐叔踩下油門的一腳救了厲容的命,雖然沒能完全躲過,但比起一命嗚呼,只是腿骨折外加多處挫傷,內髒大腦都幸運地沒有受到損傷,厲容已經很滿意了。
厲裴風的手段太狠,厲容差點招架不住,這也不怪他警惕性不夠,厲家往上數三代都是正經商人,沾黑的事情不許碰是寫進家訓裏的,厲容的父親雖然跟本家一刀兩斷,但這一條卻一直延續。
厲家人對商場上的事情嗅覺敏銳似乎刻在他們的基因當中,幾乎每一個家族成員都對經商有着濃厚的興趣,這才使得厲家攢下了那份基業。只是到了他父親這輩,最有天賦的老四早早被害,大伯和三叔都是草包,耍奸玩手段一流的,做起生意來狗屁不通。
厲容和他父親自然不會放過嘴邊的肥肉,十幾年下來,左咬一口右咬一口,慢慢地把厲家的老底子都給搬空了。
也難怪厲裴風,好不容易搶到厲家家主的位子,結果卻發現厲家早就成了一具空殼,以他那樣乖戾的性子,怎麽可能放過厲容。
可是要厲容吐出來卻也不可能,就像他說的,商場上各憑本事,守不住家業與其便宜外人,不如讓他們父子吞了,也好過改名換姓肥水落了外人田。
更何況厲容也不相信他把財産雙手奉上,厲裴風就會放過他了,這些天他已經查清楚了厲裴風是如何霸占厲家的,大伯一家沉了江,三叔雖然出逃,但家人卻慘遭報複,這些手段足以表明,他将要面對的是一個沒有親情甚至沒有人性的瘋子。
騎虎難下也要硬抗,厲裴風可沒有給手下敗将留狗命的仁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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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容抱着懷裏的少年,壓下那些不安,他發現只要有喬柯在,他的心就軟成一片,他輕輕擡起喬柯的臉,想要親吻他。
然而喬柯看着他,猶豫了片刻,說:“厲容,你一定不要愛上我。”
厲容的瞳孔驟然緊縮,他抿着嘴,輕聲問:“為什麽?”
“這是錯誤的,是不對的,”喬柯一旦下了決定就不會再心軟,他的面容很冷,冷得讓人感到徹骨的寒冷,他接着說,“我們的合約裏沒有這條。”
這是喬柯第一次主動提及合約,以往不管是他還是厲容,都會有意無意地避開這個話題。喬柯要演戲,厲容的工作也很忙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厲容很珍惜,舍不得說那些不好聽的話來破壞氣氛。
最開始提出這個合約,厲容的想法只是想把人名正言順的留在身邊,因為那時候連他自己都詫異他對喬柯突然而來的念頭。
厲容本身是個慢熱的人,前兩任談的時候都是別人主動追求他,他答應試試,然而還沒等他喜歡上對方,人家就受不了他不冷不熱的态度,早早把他甩了。
那時候他覺得無所謂,感情對他來說并不是必須品。
厲容以為就算他對喬柯有好感,這個好感也不會發展的太快,與其戀愛追求,然後再被甩,還不如用合同來套牢,最起碼這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整理的自己的感情。
厲容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他渴求着喬柯的身體,想要觸摸他親吻他,想要和他做親密的事情。
可一方面喬柯在他眼裏年齡還是太了些,雖然那次喬柯醉酒是在上面,但厲容一直把那件事歸類為意外,當他想要占據主導地位時,每每看着喬柯乖巧聽話的面容,心裏就會升起濃濃的負疚感。
另一方面也是厲容覺得自己感情方面太過慢熱,他怕關系親密了,自己達不到喬柯對于戀人的期望,會讓他感到失望。
——其實就是俗稱的患得患失。
厲容一直是這樣以為的,可直到這一刻,喬柯對他說“你一定不要愛上我”時。
厲容卻發現他錯了,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就算他以前慢熱,在遇到喬柯後,他那顆心沉淪的速度不比泰坦尼克號的沉沒慢多少。
似乎從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厲容就已經陷了進去,只不過他自己沒發現。
不由自主地想對他好,把他捧在手心裏,這在以往可從未有過。之前厲容以為是他們有着十歲的年齡差,作為年長者,理所當然應該對年紀的一方多點愛護。
可如今,厲容卻不敢确定了。
本來他摟着喬柯,冰冷的身體被少年溫暖,心頭也跟着滾燙柔軟,現在他卻僵硬着,從尾椎處升起陣陣寒意。
厲容仔細看着喬柯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到玩笑的成分,可是他還是失望了,喬柯的表情很認真。
這一刻失落、困惑充滿了厲容的內心,他很想再問問為什麽。
可喬柯已經不給他這個機會了,他拍了拍厲容的臀部——背上受傷不敢亂拍。
“好好休息吧,我今晚在這陪你。”
“明天我就要回劇組了,這次拍戲時間很趕,可能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你自己要心……”喬柯想起這一周,厲容沒有找他,他就把厲容忘了的事,感到有些愧疚,雖然有工作太忙太辛苦的原因,但總歸是他沒做好。
以厲容在他身上的投資,不應該只換得這個對待。
“以後不管再忙,我都不會忘了給你發信息,你有什麽事也要跟我說,不要再瞞着我。”
“雖然可能幫不上你什麽忙,但是我們也可以像朋友一樣聊聊天,對嗎?”
即使厲容心情有些低落,在聽了喬柯這些絮絮叨叨的囑咐,心裏還是升起了一股怪異感。
為什麽他覺得他和喬柯的關系似乎有些對調了?明明是他比喬柯大,一直成熟包容他,但剛剛喬柯對他說話的語氣,就好像他才是年齡更大的那個?!
一定是錯覺吧——
喬柯自覺自己“提醒”得及時,厲容應該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厲容想玩,他可以陪他玩,但若要動真感情卻不行。
他不會,厲容也不應該會,就像現在這樣,保持在安全的距離最好,誰都不會受傷,想斷的時候也能幹脆利落。
解決完了心頭大事,也為了讓厲容早點休息,喬柯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卻是睡了過去。
厲容現在哪有心情睡覺,身體的傷痛已經好了很多,但心髒卻一抽一抽的。
他低頭看着懷中的少年,臉上是一片茫然,手臂卻不由自主地将他摟得更緊。
喬柯睡到一半,突然被走廊裏急速地腳步聲吵醒。
來人速度很快,幾乎是沖着進來。
“厲哥!你沒事吧!?”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穿着一身迷彩,面容敦厚。
他看起來很焦急,一進門就跑到厲容床邊,才要說話就看見厲容噓了一聲。
這人性子很憨也沒懂厲容的意思,大聲道:“厲哥你別噓了,要上廁所也等一會兒!我們被耍了!你讓我去盯着那厲裴風,今天我就帶兄弟跟了他一整天,可是到下午時,他突然就從房子裏消失了……幸好你沒事,我還以為他跑來找你……”
話還沒說完,壯漢就見厲容很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他的被窩裏一陣蠕動,一顆腦袋探了出來。
“這是徐碩,徐叔的兒子,從跟我一塊長大,以前當過兵,退伍後自己開了家保全公司,不過是個新手,第一筆業務就搞砸了。”厲容摸了摸懷裏的腦袋,語氣輕柔地為他介紹。
完了之後又對壯漢說:“這是喬貝。”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徐碩:“……”如此顯而易見地差別對待!
喬柯還沒睡醒,眼神有些迷茫,纖長的睫毛眨阿眨地,又因為一直縮在被窩裏,一張臉被捂得通紅,看着就跟被欺負了似的。
聯想到這少年剛才整個人都縮在被窩裏,壯漢的眼神立馬就有點不對,看了看厲容,又看了看他被窩裏好看的少年。
“呃……厲哥你沒事就好,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再去盯着厲裴風,那個……打擾了,你們繼續。”
厲容:“……”
喬柯擡手揉着眼睛,少年長得确實很好,徐碩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對着厲容比了個大拇指。
對此,厲大總裁的反應是——扯起被子,蓋住了喬柯。
喬柯感到好笑,厲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溫和成熟,還是第一次看他有這種類似吃醋的表現,看來這徐碩跟他關系很好。
只是喬柯想到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也顧不得笑話厲容了,拉下被子,好奇地問:“剛才你們說厲裴風?那不是你叔叔嗎?”
厲容一怔,抓着喬柯的手臂,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你怎麽知道厲裴風是我叔叔?你見過他了?!在哪裏?!”
喬柯不明所以,“就在醫院,我剛出電梯就看見他了,還把他錯認成你了。”
“什麽?!”
厲容和徐碩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徐碩剛想開口,就被厲容打斷,他對喬柯說:“今天你先回去吧,我讓徐碩送你……我過幾天就出院,到時候應該會很忙,可能沒空回家,你一個人不方便,我讓潘樂給你安排公司宿舍……”
厲容閉了閉眼,這對他來說太困難了,只要一想到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喬柯,他的心裏就一陣難受。
可是他沒有別的選擇,“沒什麽事的話不用聯系我,等我忙完了,我會去找你。”
喬柯深深地看着他,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厲容臉上溢滿了擔心,如果自己的離開能讓他安心的話,喬柯接受這樣的安排。
他将男人的脖子拉了下來,額頭貼在額頭蹭了蹭,似撒嬌似安慰地說:“你自己也要心點,像車禍這樣的事情,最好不要再發生了。”
“我等你。”
喬柯知道那種層面的事情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他也沒能力插手,不過不知為何他對厲容充滿了信心,總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麽難得倒他。
或許過段時間,這個雍容儒雅的總裁,會再次出現在他身邊,對他說:“喬貝貝,我好想你。”
喬柯從來沒想過厲容的事情會危害到自己,就比如他根本想不到這世上有些人,僅憑覺得有趣就能做出給人下藥的事情。
“呼……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喬柯渾身發熱,身體某個地方像是燒起一團火,難受得他話都說不清楚,他搖搖晃晃艱難地站立起來,卻被對方以極其霸道的姿态卡在身體和牆壁之間。
對方故意在他耳邊吹起,惹起他的戰栗,“我想看看,我那侄子會怎麽選擇,是要你還是要他的尊嚴。”
“很有趣,對吧?”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