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萱草情1
範無咎被謝必安口中的“家”這個字弄得心裏癢癢的,對啊,那裏是家,只屬于我們倆的家。
“咦,對了,你來到這個時代,有沒有去看你的義姐啊。”走到半路謝必安問道。
範無咎愣了一下,剛想問謝必安他是怎麽知道的,突然想起中秋那晚自己親口跟他說的姬蘭的事,沒想到他一直記到了現在。
一想起中秋那晚,範無咎就又想起了謝必安手裏的木簪子,便又有些煩躁了起來。
“看了,她就是姬蘭。”範無咎說。
謝必安笑道:“那你之前還說你不認得姬蘭?”
“原本都忘了,到這裏才又想起來的。”範無咎慌忙解釋說。
“哦,原來是忘了呀。八爺你可真夠薄情的。”謝必安說。
範無咎:“什麽意思?”
“你不是喜歡姬蘭的嗎?你忘記了?當年你就經常朝我提她,一提起她,花都開了。”謝必安笑着打趣他,但雖然臉上陽光燦爛,心卻是刺痛的。
不是早就知道他是直男了嗎,早就認清他是永遠不可能會喜歡上自己的嗎?為什麽提起來他喜歡過的女子心裏還會這麽痛?
聽到謝必安這麽說,範無咎心虛得很,只能結結巴巴地回道:“早,早就不喜歡了。唉,你別提她了好不好?看,咱們以前的家就在那裏,進去看看吧。”
謝必安順着範無咎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遠遠地看見了爬滿了半面牆的爬山虎,心情瞬間好了起來,當年他在這間小院子裏和範無咎生活過的點點滴滴再次清晰地湧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家中的大門并沒有上鎖,謝必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推門而入。
院子裏的石桌上,擺放着一盤已經全部腐爛的水果,院子裏也長出了細細密密的小草。
“唉,就算七爺你剛才對我說了這麽多話,可是真正直面自己的死亡時,我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悲傷。”範無咎說,“上次見他時還是兩年多以前的元宵,那時他還在這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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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會慢慢成長,總有一天還會回到這個院子,站在這裏告訴我他的悲傷。”謝必安安慰說。他拉起範無咎的衣袖,然後帶他朝裏屋走去。
剛走了兩步,謝必安突然感覺到八爺掙脫了他,他正想回頭詢問,卻感受到十指被八爺溫暖寬大的手緊緊扣住。
呵,直男。
謝必安強忍着沒有回頭,和範無咎牽着手一起推開了客堂的門。灰塵落了一地,櫃角結滿了厚厚的蛛網。屋子正中擺放着的四四方方的木桌上面,留着一支木簪。
謝必安走到桌前,拿起木簪在手裏細細揣摩了片刻,然後雙目緊閉,将木簪放在了胸口。
“這……這是?”範無咎的心髒猛地跳了起來,他感覺自己現在可以清楚地聽到心髒撞擊胸膛的聲音,他的手也跟着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謝必安不知道範無咎此時心中的驚濤駭浪,只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這是我娘的遺物。”
“什麽呀……居然是他娘留給他的簪子,我早該想到的。”範無咎小聲嘟哝道。
“什麽?”
“沒什麽?我怎麽沒聽你提起過?”範無咎急忙掩飾道。
謝必安滿臉疑問:“我說過啊,你忘記了?我大概六七歲的時候,居住的村子着了大火,我家裏人就活下了我一個,這簪子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
“啊,我好像有點印象。抱歉,時間太久了,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記得了。”
謝必安朝他笑笑,将簪子收入了芥子空間,然後說:“我問過小卷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咱們走嗎?還是等到你義姐婚禮結束後再離開?”
“回去吧,回去找馬面吃酒,再好好睡上一覺。”範無咎伸了個懶腰答道。
酆都
金發男人坐在開闊的落地窗前,目光注視着遠處如血般的天空,開口問道:“如何了?”
男人背後站着一個身穿古裝的少年,少年身段窈窕,容貌昳麗,仔細一看正是本該陪在尹子徽身邊的黃钰。
黃钰打了一個響指,下一瞬間容貌就變成了另一個樣子——長着有些嬰兒肥的臉,他的頭上有一雙犬科動物的耳朵,看起來人畜無害,甚至可以說比方才的樣貌還要可愛許多。
他走到男人的面前,雙膝跪地,扶在男人的雙.腿上,用腦袋蹭了蹭男人,然後說:“您交代的事情已經全部完成了,比想象中的要順利得多。”
“黑白無常他們發現了嗎?”男人用寬大的手掌撫摸着少年的頭。
少年十分享受地眯上了雙眼,慵懶地答道:“沒有,我這次沒有和白無常正面接觸,黑無常完全沒有發現不對勁。”
“嗯,謝必安不是個好糊弄的人,你得小心。說不定他已經起疑了。”男人交代道。
“我會注意的。下一個任務我還需要跟着過去嗎?”
男人露出了一抹慈愛的笑,對少年說:“跟着去吧,就當玩玩,以後可就沒多少機會這樣玩了。遇到他們解決不了的事情順便幫他們一把,就像這次一樣。這次你做得很好,我很欣慰。”
少年受到了男人的鼓勵變得非常激動,伸出舌頭舔.了舔男人的手,然後将腦袋枕在男人膝上。男人又重新開始看着窗外的血色天空,不再說話。
再說黑白二人,回到酆都後發現和上次差不多,這次他們也就離開了酆都幾個時辰。剛到酆都,範無咎就一溜煙地跑去找馬面了,謝必安檢查了一下手機,确認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沒有收到什麽任務,然後才放下心來四處閑逛起來。
謝必安其實是有一件事情要去找魏征問一下的,但現在時間有點早,這個點去了容易被不該看見的鬼看見,所以七爺決定等到晚些時候大家睡覺的睡覺,加班的加班的時候再去。
所以現在七爺就格外的閑。
七爺閑的時候喜歡做什麽?
當然是去騷擾孟姜女了。不對,讀書人的事,怎麽能叫騷擾呢?
孟姜女今天穿的是巴洛克風格的洋裝,但穿得再華麗也不過是在橋上熬湯。
“喲,這才幾個時辰,謝必安你怎麽又來了?”孟姜女端着碗朝謝必安一笑。
謝必安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是說:“我一直有件事情非常好奇,為什麽你堅持在這裏熬湯?不能機械化量産嗎?”
孟姜女把一碗湯遞給攤子前的鬼,然後說:“不能,機器熬的湯沒有靈魂,喝了什麽都忘不掉。熬湯啊,最重要的就是感情,沒有注入感情的湯,不是一碗好湯。人活着也是如此,沒有經歷過刻骨銘心的愛恨情仇的人,算不上活過。”
“雖然我不知道你熬的孟婆湯好不好喝,但你挺會熬雞湯的。”謝必安說。
孟姜女反應過來謝必安是在打趣她剛剛說的話,氣惱地又将熬湯的勺子一把砸了過來。
謝必安顯然是被丢習慣了,反手就接住了勺子,又遞回給了孟姜女:“說話就好好說話,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
孟姜女朝謝必安翻了個白眼,說:“是你先招惹我的。”
謝必安伸手揉了一把孟姜女的腦袋,笑眯眯地說:“有時候我覺得你也蠻矛盾的,活着的時候明明是個重情義的人,死了以後偏偏守在這三座橋上教別人忘卻前塵,到底是為了什麽?”
“不為什麽,正好這個位置有空缺,我就做了,不是我也會是別的鬼,倒不如是我。”孟姜女把謝必安的手拿開,然後神情裏混入了一絲憂愁,“其實我一直在這裏等他,等了這麽多年,竟然一直沒見過他。”
“說不定他成了什麽大鬼,一直在深山裏修煉。也可能他某一世得了機緣,已經位列仙班了。”謝必安寬慰她說。
孟姜女搖搖頭,說:“也可能他早都魂飛魄散了。”
“有這麽咒自己男人的嗎?”謝必安被她逗笑了,“我要是你男人,就算做鬼也不放過你。”
“我倒想他不放過我,可顯然他早都忘了我的。”孟姜女苦笑了一聲,“不說了,你就老拿着刀子往我胸口捅。”
“行,你繼續熬湯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去辦正事了。”
“好啊你,拿我打發時間是不是?”
謝必安朝孟姜女擺擺手,順便又接住了一個勺子。
“哎,勺子還我。”孟姜女抓狂大喊道。
謝必安把勺子随手往背後一扔,然後朝賞善司走去。
魏判的上班時間已經結束了,現在在辦公桌上工作的是他的一個分.身,真正的魏征正拿着一個保溫杯,胳膊肘間夾了一個公文包,準備回家。
“小白,任務做得怎麽樣了?”魏征問。
“做了快一半了。”謝必安如實答道。
魏征滿意地點了點頭:“速度蠻快的。”
“魏判,其實我有些事情想問您。”
“嗯?你說。”
謝必安斟酌了一下,然後道:“我和八爺發現七苦書卷有些不對頭,感覺很多重要的內容都缺失了,想來問問魏判您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魏征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說:“母雞啊。”
謝必安:???
魏征接着說道:“小白,我這個流行語學得可還行?”
謝必安扶額:“大人可真是與時俱進。”
魏征是個出了名正直的人,向來是有什麽說什麽,所以謝必安一點都不懷疑他的話。
可是除了魏征,還有誰能有機會如此細致的修改小卷?
謝必安一無所獲地回了家,範無咎已經在家裏了,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幹什麽,一看到七爺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八爺你在幹什麽?”謝必安問。
範無咎搖搖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什麽都沒幹。”
肯定有鬼,謝必安想。從上一個任務開始,範無咎就一直有事情瞞着他,但因為八爺不願意說,謝必安也不好過問。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以後看文的時候再也不吐槽別的太太有bug了,一些小設定我自己寫着寫着就忘了(這才寫了幾個字就出現了前後設定上的矛盾,太太們能把大長篇把握好真的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