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到屋中, 弘歷換了一身平日穿的暗花湖色紗衣。傅瑩坐在炕上,見了他這身衣服, 道:“天氣轉涼,再穿紗衣怕是不合适了。”
弘歷擡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道:“裏面有綢衣,不冷的。”說完就坐到她身邊。
傅瑩看着他身上的薄衣, 總覺得替他涼, 于是道:“這幾日倒還可以将就,難道入冬也還這麽穿不成?”說完命人将弘歷厚一點的衣服翻出來, 以備需要時穿。
弘歷見傅瑩這般關心他,很是高興道:“到底還是娶了親好,有人心疼呢。”
傅瑩聽他說這話,感覺有些肉麻,不禁嗔道:“瞧四阿哥你這話說的, 皇上、皇後還有熹妃娘娘不心疼你了嗎?這些人且不提,就是李玉他們也對四阿哥關懷備至呢。”
“李玉他們?”弘歷看了一眼身邊站着的人, 冷笑一聲道:“他們我不說, 估計也不會想到呢。”
李玉心想自己一個奴才, 哪裏能替弘歷做決定,要是擅自做主, 恐怕又要挨罵。正為此感到委屈時,聽到傅瑩在那裏為自己說話道:“這些奴才也是不得主子的命令不敢亂拿主意的,萬一做得不好,你豈不是罵他們更甚。”
傅瑩這話說到李玉的心坎兒上了, 他覺得的這個新福晉很是體諒他們這些為奴為婢之人。感動之餘,想着日後定要竭力在弘歷面前為傅瑩多說好話,雖然目前看來好像并不需要。
聽傅瑩這麽說,弘歷覺得也有道理。但當奴才的,關心一下主子難道不是份內之事嗎?正要如此說時,卻聽人來禀,說是清格勒格格來給傅瑩問安。
傅瑩見自己和弘歷前腳剛進屋,清格勒後腳就要過來,不免猜測她這是故意為之,借給自己問安之名,來見弘歷。雖然說她是能體諒這種渴望獲寵而采用的心機,但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但當着弘歷的面兒,将清格勒回絕也不好,于是問弘歷道:“清格勒格格要過來呢,四阿哥是見還是不見呢?”
弘歷心想,既然清格勒是過來給傅瑩問安的,那自然是得讓她進來了。于是說道:“既然她要給你問安,那還是讓她進來吧。”
傅瑩見弘歷允許清格勒過來,雖然心中有些不樂,但因是弘歷同意的,也就沒多說什麽,讓她進來了。
清格勒進來之後,給傅瑩和弘歷各行過禮之後,坐在他們對面的椅子上道:“前些日子我做了兩個香袋,打算一個給四阿哥,一個給福晉呢。”說完,就讓自己身邊的宮女遞給他們二人。
傅瑩看着自己和弘歷手裏的那個香袋,并蒂蓮的樣式正好是一對兒。上面的繡花雖談不上有多精美,但看得出絕對是下了功夫的。
她知道刺繡這件事情對這個蒙古小姑娘确實有些難,她也就不強求做得和內務府的繡工一樣精美,有這份心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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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傅瑩拿了人家的東西,也不好意思說什麽趕人的話。
清格勒要見弘歷是真,感謝傅瑩也是真,畢竟當初她的丫鬟塔娜犯了事,傅瑩還派玉枝來看視過。
清格勒和傅瑩說了一些日常瑣事,一開始還因為弘歷在場,有些拘束不敢太放得開,後來說得痛快了,本性裏那股子自由不羁的勁兒就顯露出來,直接左一個“姐姐”又一個“姐姐”地叫傅瑩。
弘歷聽清格勒這麽叫傅瑩“姐姐”,不禁搖頭,指着清格勒問道:“她在你面前就常常這麽稱‘姐姐’嗎?”
清格勒正說得歡,聽弘歷這麽說,有些畏懼,一下子停了下來。
傅瑩知道他是嫌清格勒失了規矩,叫自己“姐姐”。但這是她允許的,少不得要解釋一下,道:“大家平日慣了,以‘姐妹’相稱也好增進感情嘛。”
弘歷道:“你總是這般寬和,雖說如此相稱也可,只是不要忘了身份。”說完,又對清格勒說道:“你對福晉的心意我和福晉領了,今日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清格勒因達成自己答謝傅瑩、去見弘歷的雙重目的,聽弘歷要自己回去,也就趕忙施了禮,歡喜離去了。
清格勒離開之後,弘歷對傅瑩說道:“你對這幾個格格很是客氣嘛,她們有你這樣的嫡福晉,倒真是莫大的福氣了。”
傅瑩心想,自己看了那麽多的書,裏面的小妾個個不是吃素的主,自己“不幸”成了正妻,哪裏還敢欺負她們?她自然是要以看過的書為“戒”,當個寬宏大量的妻子。
心裏這麽想,但和弘歷卻不能這麽說。想了想自認為很是得體地說道:“大家承蒙皇恩,有緣在此共同服侍四阿哥,自然是要互敬互愛了。”
本以為自己這話說得很好,弘歷卻“大驚小怪”道:“啧啧,我頭一回聽說嫡福晉要和格格們‘互敬互愛’,聖人要是聽到你這沒禮法的話,怕是要氣得活過來呢。”
傅瑩沒想到自認為“得體”的話,卻被他如此反駁,又想了想道:“聖人也曾說過,‘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格格們也是人,我不覺得此言有何不妥。”
她話剛說完,卻不防備被弘歷摟住了後頸,順勢被摁在他懷裏。
弘歷一邊用指尖彈她的腦門一邊道:“你現在愈發厲害了,都學會用聖人之言來怼我了。”
傅瑩躺在他懷裏掙紮着起不來,只好連連求饒道:“好好好,是我說得不對,四阿哥且饒了我罷。”
弘歷聽傅瑩這麽說,雖不去彈她腦門,但依舊把她摁在懷中,不放她起來,道:“饒了你也不是不可,只需答應我一件事情。”
傅瑩頭枕着他的腿,看着自己上方的人,怕他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很是謹慎地問道:“四阿哥要我做什麽呢?”
弘歷想起弘晝邀他騎馬一事,于是說道:“我和弘晝商量好,要抽時間去騎馬,你同我一起去騎馬吧。”
原來是要自己同他去騎馬,這也不是什麽難辦到的事情,畢竟原主學過騎馬。但一想自己與弘晝詳見怕是不合規矩,于是很是謹慎地問道:“騎馬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只是與五阿哥同去,怕是不好吧。”
弘歷一心只想讓傅瑩和自己騎馬去,自然不會将這放在心上,道:“有我呢,你只管放心去便是。”
傅瑩想,既然是他允許的,那到時候自然不敢有人在背後說“閑話”,于是伸出雙臂用手托着他的臉,道:“那好,等四阿哥什麽時候閑下來,叫上我便是。”
聽傅瑩答應自己,弘歷方才松開了她,讓她起來。想着自己未完成的功課,便起身和她說了一聲要去書房,然後戀戀不舍地離去了。
剛剛和弘歷那番打鬧,讓傅瑩覺得十分有趣,但後來一想自己一個心理年齡近三十的人,卻喜歡和一個十七歲少年打打鬧鬧,實在是有些不要“老臉”。
搖頭之餘,傅瑩從炕上起來,看了看手中清格勒給自己做的那個的那個香袋,打算自己也做一個玩兒,算是打發時間了。
第二日,傅瑩從熹妃那裏請安之後回來,幾位格格到她那裏小坐,蘇采薇見烏林珠沒有過來,忍不住埋怨道:“聽人說烏林珠姐姐最近腸胃不适,吃什麽吐什麽,難受得連嫡福晉這裏都不過來了。”
清格勒和烏林珠有積怨,聽蘇采薇這麽說,便不往好處地說道:“她這是恃寵而驕呢,四阿哥待她與旁人不同,她就不把嫡福晉放在眼裏了。”
金蓉稍老實些,想着現在傅瑩一人獨得弘歷敬愛,就算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對傅瑩無禮,于是說道:“想必烏林珠姐姐是真難受吧,不然怠慢嫡福晉,肯定會惹惱四阿哥,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這時,傅瑩身邊的高流素說道:“姐姐不是猜測烏林珠姐姐懷了孕嗎?不妨移步到烏林珠姐姐那裏看看,也好了解一二。”
這些古代少女,不比現代女子那般信息了解方便。若是沒有見過旁人經歷,或者沒有別人告知,根本不知女子懷孕是個什麽表現。
聽高流素說烏林珠可能是懷了孕,衆人皆是一驚。
金蓉經高流素這麽一提醒,突然想起家中父親小妾懷了孩子也是嘔吐不止,于是說道:“我記得家裏姨娘懷孕就會吐呢。”
金蓉這麽一說,衆人更是不安,皆看向傅瑩,看她打算如何處置。
傅瑩心想,不管烏林珠是否有孕,自己都應該去她那裏看看。于是起身打算過去,其他格格見傅瑩離去,也好奇地跟着她到了烏林珠那裏。
烏林珠正吐着的時候,聽人說傅瑩過來,慌忙用手絹擦了一下嘴,臉色蒼白地過來給傅瑩行禮。
這些格格們住的屋子不比傅瑩的住處大,一時間湧進來這麽多人,甚是擁擠。格格們過來之後,便開始找坐的地方,盡管炕上、椅子上都坐滿了人,可仍有人尋不到坐處。
傅瑩見烏林珠氣色不好,便知她這幾日肯定受了折磨,有些同情之餘,讓她坐到自己的對面,說道:“我聽人說,姐姐最近幾日不大好,所以特意過來瞧瞧。”
烏林珠怕傅瑩是責備自己沒有過去問安,于是慌忙跪倒在地道:“還請嫡福晉恕罪,這幾日奴婢确實身有不适,沒能過去給嫡福晉問安。”
烏林珠這麽一跪,倒把傅瑩吓了一跳。傅瑩見她面如白紙,神情乏頓,自然是信她因身體原因沒能問安。于是忙讓玉枝扶她起來,道:“我不曾怪你,只是想着你嘔吐不止可能是懷有身孕,所以才過來問問。”
烏林珠聽傅瑩說自己可能是懷了孕,心裏略有驚喜,雖然她聽這裏的嬷嬷說,女人懷孕可能會吐,但從傅瑩口中說出此言,卻好像更加可信。
傅瑩接着問道:“我有一事問姐姐,姐姐‘小日子’可有多久沒來?”
雖說這屋裏都是女子,但傅瑩這麽問,衆人還是不由得臉紅一下,烏林珠頗有些難為情地回道:“兩月有餘。”
傅瑩算了一下日期,差不多就是自己中暑那段日子,估摸着應該**不離十了。
心裏不由得罵了弘歷一句“大豬蹄子”之後,對烏林珠說道:“姐姐,子嗣一事事關重大,無論姐姐是否有孕,都該請個太醫來給姐姐瞧瞧,明日我就去回皇後吧。”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其他格格聽傅瑩這麽說,離了烏林珠那裏之後,心裏皆暗暗祈禱烏林珠沒有懷孕,她們寧可弘歷的第一個孩子是傅瑩的,也好過是烏林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慢慢呆”小天使的地雷、手榴彈還有火箭炮!
感謝“shen”、“不是非你不可”、“慢慢呆”小天使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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