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8)

圓房,這又開始躲了!

“夫人!”

“話糙理不糙,那碟枝很快就要入府了,雖說只是一頂轎子擡進來,在那娴雅居等着,可将軍別忘了,那可是皇後娘娘的人啊~”說着餘艾銘還握了握馮乾的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還要我說的多明白!餘艾銘此時的內心真的想罵一句傻叉。

馮乾好似明白,好似又不甚明白的樣子,無奈的點點頭。

早膳過後,馮乾便又一個人把自己關在了書齋,餘艾銘在谷藍齋叫來了小順。

“給夫人請安~”這小順慣是嘴甜。

“本夫人平常待你不薄吧~”餘艾銘笑着問道。

“那是自然,夫人待小順恩重如山,如若上回小順不在府,夫人沒有及時請來大夫,怕是我那唯一的娘親早就離我遠去了,這份恩情,小順沒齒難忘!”說完便抱拳曲腰。

“好,那現在本夫人要你給我辦件事。”

“夫人交代便是,小順自當赴湯蹈火!”

“言重了,只是以後将軍的行蹤如若方便,還望告知一二。再者,我作為一家主母有很多身不由己不得不做的事,将軍自幼從軍,有很多人情世故不明白,你在将軍身邊,要多做寬解,不能都随了将軍的心性,讓他做出出格荒唐的事兒來~”這小順是每天跟馮乾呆的時間最長的一個人,馮乾要去哪去幹什麽,只有他最清楚。

“是!夫人,小的明白了~”

餘艾銘一擺手,小順便退下去了。走的時候還在想,要是将軍知道夫人特意找我調查他的行蹤,還不知道要多高興呢,這将軍什麽都不怕,就怕夫人心裏沒有他。不過将軍能娶到夫人也是福氣,如此聲明大義的夫人,不是誰人都能碰見的。

那頭坐在主坐上的餘艾銘心裏想的卻是,有了馮乾的行蹤,就不怕不能幫三丫頭奪寵了。

這小順前腳剛走沒多久,那三丫頭便帶了秋菱和冬蕊來給她請安了。

“不用日日都來的,再把你累壞了,母親還不扒了我的皮~”餘艾銘說笑道。

“這是母親特意教導的,說長姐是正房,我是側室,理應日日前來請安才是~”三丫頭蹦跶着說着。

“瞧瞧,瞧瞧,都圓過房的人了,還這麽蹦蹦跳跳沒個正行,母親沒教導你要端莊嗎?”餘艾銘這麽一說,一衆丫鬟都笑了。

“長姐慣會取笑芸兒,圓房都挂在嘴上,真不羞~”三丫頭被這麽一說,也不敢蹦跶,紅着臉乖乖坐下了。

還在笑着,那頭秦管家便來回,說那碟枝已擡入府,除了嫁妝外,帶了兩個陪嫁丫頭,現正坐在娴雅居等着了。

“當日我們夫人入府,只帶了我一人。”小岚言外之意無非就是這假郡主派頭不小,可誰知那三丫頭可是聽不出來的。

“那我是不是帶多了?長姐,我帶了四個呢~”三丫頭眉頭緊蹙,生怕自己做錯了是的,連忙看向長姐。

“無妨無妨,再說,夏荷一直在我府裏,滿打滿算,你就帶了三個~”說完便瞟了小岚一眼,小岚自知自己又說錯了,便低頭不吱聲了。

“通報将軍了嗎?将軍如何表示?”

“已經通報過了,将軍在院裏練劍,只說知道了,便再無下文。”

餘艾銘道知道了,便讓秦管家先忙自己的去了。轉頭便問三丫頭願不願意跟她一起去前院看将軍練劍。

這三丫頭跟将軍做過一夜夫妻,又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将軍文武雙全,生的又俊俏又挺拔。加之母親的教導告訴她将軍以後便是她的天,她便芳心已許。長姐這麽一問,自是紅着臉點頭答應。

餘艾銘雖說只是十八歲的身子,可是她的思維早就是活過兩輩子的人了,一看這三丫頭這表情便知道三丫頭已對将軍種了情窦,內心也是好生羨慕。

如果早早知道自己情歸何處,只對那一人好,便也是種福氣。不像自己,似幽魂,都不知道會飄向何方。

一衆人向前院走去,由于是臘月天,外頭細細下着小雪,落在院子裏的臘梅上,別有一番風味。還未走近,便聽見劍聲,餘艾銘裹了裹披風,嗅了嗅鼻子,和三丫頭繼續往前走。

“長姐,我們就在這看看吧~”三丫頭站在假山後頭,和舞劍的将軍隔了幾棵臘梅樹的距離。也不知是天冷的還是怎的,餘艾銘覺得三丫頭的臉上紅撲撲的,分外美豔。

☆、醒了

将軍依舊只着單衣,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環他周身自在游走。帶起衣袂翩跹,頃刻間讓人産生一種錯覺,仿若這般舞劍,他就欲乘風歸去一般,足不沾塵,輕若游雲。

餘艾銘也有點看呆了,心髒好似要從胸腔中蹦出來似得。趕緊收起眼睑,不敢再多看。再瞧瞧三丫頭,一副如癡如醉的樣子。

“舞劍過人絕,鳴弓射獸能。铦鋒行惬順,猛噬失蹻騰。赤羽千夫膳,黃河十月冰。橫行沙漠外,神速至今稱。”三丫頭一邊吟着詩句一邊不自知的慢慢挪向将軍。

瞧三丫頭離将軍越來越近,餘艾銘趕緊帶着丫鬟們躲回假山後。

只聽舞劍的聲音慢慢弱了,漸漸便停了。

“哀挽青門去,新阡绛水遙。路人紛雨泣,天意飒風飄。部曲精仍銳,匈奴氣不驕。無由睹雄略,大樹日蕭蕭。”對詩的正是将軍。

“見過将軍~”

“芸兒也喜歡這般豪邁的詩句?”馮乾私以為只有男子才會喜歡這類舞刀弄槍的詩詞。

“芸兒不才,尚知一二。才疏學淺,在将軍面前班門弄斧了,還請将軍莫要見怪~”三丫頭古靈精怪的聲音,任誰聽了都免不得心情舒暢。

“哈哈哈,芸兒的才氣早已聽說,哪能叫班門弄斧?真是說笑了”

“……”

兩人談笑風生,假山後的餘艾銘卻是心痛不已,也不願再聽了。想來這才是配得上你的女子吧,能跟你吟詩作對,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從古今奇聞論到天下時事。而自己,卻只知道給你找麻煩。

越想越傷感,便帶着丫鬟回了谷藍齋。幾個丫鬟也不敢多講,面面相觑,便跟着主子回去了。

回了谷藍齋,借口說冷風吹了,頭有些疼痛,便去床上躺着了。

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麽?一直想要的麽?怎麽,真的這樣了,你又不高興了?餘艾銘,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矯情了?躺在床上的餘艾銘翻來覆去,哪裏能睡得着。越想頭越疼,連嗓子都有些幹,想起身要杯茶水,卻似渾身無力。想着,睡過去也好,便沉沉的睡去了。

等醒來時,發現馮乾泰然自若的坐在自己的床沿上,手持一本古書依舊板着一張臉看着。用餘光發現床上的人兒已經醒了,繼續翻看古書,淡淡的問一句:“醒了?”

餘艾銘坐了起來,倚靠在床頭,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馮乾幫她把被角掖好便繼續看書了。

又過了半晌,房裏靜悄悄,落針可聞。

突然,馮乾收起了書,咳嗽了一聲。餘艾銘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不削道,咳個屁!

“餓了吧,要不要讓小環給你端點粥?”

還不等餘艾銘反應,只見馮乾一招手,屋外的小環、小岚、蓮子等人就擡了一張小桌子,放到了床邊的踏板上,之後又端上幾樣清菜小粥,看上去就很可口。

餘艾銘看了看這一切,又看了看馮乾,不明就裏。馮乾把下人都遣走,便又坐在了床邊,端起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粥又夾了一筷子小菜,就要往餘艾銘嘴邊送。送到嘴邊,餘艾銘就把頭扭過去了。

試探了好幾次,偏就不吃,馮乾也不生氣。放下了碗,開口道:“這些不和你胃口,你想吃什麽?我讓金大娘去給你做。”

“天色不早了,将軍該去娴雅居了~”別過臉的餘艾銘只說了這一句。說出話來的時候才發現嗓子已經啞了,果然,一到冬天就感冒!這個習性居然追随了自己到了六百年前。

馮乾嘆口氣,說道:“你這樣,讓為夫如何放得下心!”

“将軍不必牽挂,妾身好得很!”語氣甚是嚴厲,馮乾還是不惱,低頭笑了笑,心道,也不知道是誰非逼着本将軍納妾的,納回來又這般為難自己,為難本将軍,真是孩子脾氣!“相公都不喊了,又變成将軍了?”

“将軍請吧~”

馮乾二話不說便站起了身,往屋外走去。餘艾銘看着他往外走心裏又在罵了句白眼狼,真是說走就走,裝的跟真的似的。

誰知,一會兒屋外的丫鬟們都進來把吃食都端走了,一個都不留。餘艾銘還準備吃兩口,這下一點機會都沒了,剛要開口,就聽見屋外的馮乾好似跟小順交待着什麽。

“今兒個夫人身子不爽,本将軍留下陪陪她,就宿在谷藍齋了,你去後頭的娴雅居說聲,讓她們別等了。還有,讓廚房做些吃食給他們送過去,一天了,莫再餓着了,說我們将軍府待人不周!”

小順這邊剛要答應,只見餘艾銘被扶着已然下了床鋪,走到了馮乾身邊,說道:“不可!”

“夫人怎麽下床了?”馮乾驚訝道。

你說話這麽大聲,不就是逼着我下床麽?餘艾銘沒好氣的想着,也不想跟他計較了,還是大局為重,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還是日後再說吧,畢竟那是皇上皇後的人。

“我無妨,今兒個也算是将軍的好日子,莫要怠慢了郡主!”

“可是夫人……”這馮乾舞完劍,和三丫頭談了會天,便接到耳目的消息說夫人受了風寒,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整天。便急忙趕來,後來才知道和三丫頭說話的當中夫人就躲在假山後,怕是心裏的醋罐子又翻了。知道夫人是為何這般之後,心中仿若吃了蜜般好受,便就過來守着了。

那郡主本生也不在馮乾心中,只是受皇後之托,便想着娶回來好生養着罷了,大家相安無事便好。可這夫人偏要自己去行夫妻之實,着實奇怪。

“你且去吧~”餘艾銘說着便轉身回了屋內。也不管屋門口的馮乾如何不解,還讓蓮子把屋門關上了,就是逼馮乾去娴雅居。

馮乾也無法,既然如此,便也只能聽夫人的,硬着頭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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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娴雅居外徘徊許久,馮乾心裏也是矛盾重重,這,夫人究竟是何意呢?去還是不去呢?去了,夫人不高興,不去,夫人又偏要我去,這,真是太難了!比上陣殺敵難多了!!!

那小順本就是人精,看将軍這幅樣子,便想起了夫人的交代,便上前勸解道:“将軍,您還是聽夫人的話吧~”

将軍轉身看了他一眼,問:“何意?”

“夫人是以大局為重的人,這郡主畢竟是皇後指派的,您要是不碰她,回頭傳到皇後的耳朵裏,再給咱将軍府招來什麽話柄,那就不妥了。”

是啊,這小順講的話在理,自己也是豬油蒙了心才看不透這一層,想來還是夫人周到。想通了,雖不大情願,但還是跨進了娴雅居的院門。

“郡主,郡主,将軍來了!”說話的丫鬟正是碟枝帶來的其中一個,名喚碧蓉。她遠遠的瞧見院子裏來了一個英姿飒爽的男子,雖是一身常服,卻還是掩不住武将的氣度,只瞧那麽一眼,便覺得定然是武藝非凡的。後頭還跟着一小厮,雖說那小厮比他矮了一頭,看上去卻也該是個俊朗的主兒。在這整個奉國将軍府裏,怕也就是将軍和他那随從小順了。

“真的?快,快,郡主,趕緊把蓋頭蓋上!”說話的是另一個丫鬟書蘭,兩個都是剛入宮的小丫鬟,聰明伶俐,便被皇後選來和碟枝一起入了将軍府。

三人午膳前便入了娴雅居,一直等着,由一開始的惴惴不安,到後來的失望透頂,本來都不指望今兒個将軍能過來。因為進府之前皇後就曾經交代過,将軍和夫人鹣鲽情深,對妾氏不一定能交心,不過日久見人心,只要守規矩,以心換心,必然能夠得到将軍和夫人的信任。再者了,進府也是有任務的,也不是來享福的。

“都說将軍和夫人情比金堅,依我看也不過如此嘛~”碧蓉說道。

“是啊,天下烏鴉一般黑,有了郡主,要容貌有容貌,要身家有身家,又有皇後娘娘撐腰,哪個男子會不喜歡呢?”書蘭也附和道。

“甜棗都堵不住你們兩的嘴!”碟枝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樂開了花。畢竟已經嫁入了将軍府,即便有皇上皇後娘娘的榮寵在先,但誰不想獲得夫君的疼愛呢,畢竟只有夫君才是跟自己一輩子的。

收拾好心情,碟枝便又重新蓋好蓋頭,端坐床邊,甜滋滋的等着将軍。不知将軍會怎樣對待自己呢?都說馮将軍僅是貌若潘安,待人卻是冷若冰霜。不知會如何待自己呢?無論如何,已嫁進馮府,以後一生的時光便都交由他來蹉跎了。

這碟枝說起來也不過是世間的尋常女子,書讀得也不多,只想着現世安穩,誰能想到被皇後選中被安插在将軍府做釘子呢。不過再是對皇後忠心耿耿,也比不得将來的朝朝暮暮來的實在。在被擡進府的那一刻,蝶枝便想好了,如若能跟夫君琴瑟和鳴,便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顧。本想着今日如若不能侍寝,便等來日,畢竟日子多着呢,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誰曾想,将軍今日便來了,真的是讓蝶枝喜出望外,有些不該有的想法便也悄悄滋生開了。

☆、真相

只聽見将軍進了廂房,便屏退了丫鬟小厮。坐在自己的身邊,也不掀蓋頭,也不言語。透過蓋頭底下也能窺得将軍一二,手上骨節分明,看似該是常年練武的關系,厚厚的一層老繭。

将軍幾次擡手,都快要扯開蓋頭了,可每次将手放到蓋頭下的珠絡上時,便又把手縮回去了,直叫蝶枝抓心中忐忑無比,不知如何是好。

又不知過了多久,蝶枝已生倦意,只聽外頭打更的已經打到二更天了,強撐着又坐直了身子。心中的忐忑倒是未減分毫,不知将軍何時才會與自己說上一句半句的。

馮乾幾次三番的想要聽夫人的話扯下這蝶枝的蓋頭,卻每每狠不下心。總覺得哪裏不妥,夜色已深,看那蝶枝已經快坐不住了,便想着先行休息吧,改日再說。

畢竟是新嫁娘,跟那三丫頭不同,三丫頭是夫人胞妹,也時常見面,不是特別生疏。而這蝶枝确實未曾謀面的,自己在這還是諸多不便,還是回書齋睡吧,便起身準備走了。

終于,蝶枝聽見将軍低沉的磁性般的嗓音,說:“累了吧,早些休息,今兒個,委屈你了。”說罷,也不等碟枝反應,便打開門,徑直走出廂房。

過了好久,直到房門外的冷風吹到屋內,讓碟枝打了個寒顫,才慢慢自己取下蓋頭,慢慢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門前,把房門關上。

即使此時屋外的冷風寒徹骨,也及不上碟枝此刻內心的寒意。終于,倚靠着門,緩緩的滑落下來,坐到了地上。

本不求今夜就能得到将軍的恩好,可既然來了,連蓋頭都不掀是何意?整個将軍府都道今夜将軍宿在娴雅居,可連碰都不碰一下,坐到二更天便走了又是何意?你讓全世界的人都道我碟枝已是你的人,讓我以妾自居,讓我不明就裏的成了不白之身,讓我有苦無處訴!好狠的心!

此時的碟枝只覺得自己被羞辱的無地自容,只願當初皇後娘娘選中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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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頭的小順在半夢半醒之間被将軍叫醒回了書齋,幫将軍研好墨之後,便被将軍遣回了自己的住所。将軍這是圓房了還是沒有?着實奇怪。

那頭的餘艾銘也不知是白天睡多了還是怎的,也是輾轉難眠。誰知到了一更天的時候,小岚來報,說是三丫頭來了。

餘艾銘趕緊讓她進了房,以為是有事,問了半天,原來是這丫頭心思重,知道今晚将軍宿在了娴雅居,心裏忐忑難安,便來找了長姐。

“來,今晚你就跟長姐一起睡吧。”餘艾銘笑意盈盈伸出手。

“好!”三丫頭也高興的接過長姐的手,兩人就這麽蓋着一床被子,聊着小時候的事情,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馮乾便來到谷藍齋,想看看夫人身子如何了。一來卻被小環告知芸夫人也在,昨夜兩人同眠。馮乾低頭笑道,自己還真是瞎操心了,夫人和芸兒本是姐妹,同心同德更是自然。越想越暢快,便又回去了。

而那頭的碟枝獨坐在床邊到天亮,碧蓉和書蘭早起幫郡主洗漱時卻發現郡主連喜服都沒脫。兩人對視一眼,瞧見床上那潔白的喜帊還是潔白透新的,心裏便知道了個大概。既心疼自家的主子又害怕說多了讓主子難堪,便也不做聲默默服侍。

換上新婦的衣裳,碟枝便去了谷藍齋準備給主母請安。

這一路上,碟枝的腦子裏都亂糟糟的,直到走到了谷藍齋的正門口,才稍稍理清了點思路。既然将軍想跟我做假夫妻,那我便從了,還得裝的像一些,讓那二院的兩位夫人都知道我與将軍已行了夫妻之實,莫要看低了我。先跟夫人交心,再慢慢拿下将軍,在這府裏的日子長了去了,偏不信這個邪,難道他一個大男人真的能坐懷不亂?真的只要夫人一個人?真的看着那美妾而無動于衷?

想通了便豁然開朗,覺得日後在這将軍府裏的日子也不見得難熬了。不禁低頭笑出了聲,吓得跟在後頭的兩個丫鬟面面相觑,郡主這是怎麽了?

進了正廳,等了一會,二位夫人便一起出來了,寒暄了一會便都坐好了,碟枝便笑盈盈的上前去行大禮。

雖說一夜未睡,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但畢竟過去也是伺候過皇後娘娘的人,徹夜未眠本是常事,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麽異樣。

倒是餘艾銘見到這蝶枝臉色似是憔悴了,但一想昨夜是她與馮乾的洞房花燭夜,馮乾是什麽樣的身子骨,她可是知道的。怕又是折騰到天明也未可知,想到這,餘艾銘心裏多少有些膈應,但又不好表現出來,也只能硬忍着了。

“碟枝拜見夫人,夫人請喝茶~”

“碟枝拜見芸夫人,芸夫人請喝茶~”

禮畢之後,餘艾銘便讓碟枝坐了下來。想着人家畢竟是皇後身邊的人,又不好叫夫人,姨娘又入不了耳,便開口道:“不如以後還是喚你郡主吧~”

碟枝心裏冷笑一聲,都同樣是将軍的女人,偏得你們二位就是夫人,我還是郡主,這讓旁的人聽得去還覺得我跟你們不一樣呢!可是轉念一想,可不就不一樣麽,說起來我是郡主,其實就是個宮女。都道是将軍夫人沒有門第之見,其實不還是一樣麽!但是表面上還是答應了,說一切均聽夫人安排。

“日後我們姐妹要同心同德,一起服侍将軍,好好的為馮家開枝散葉~”餘艾銘笑着說道。自從擺正了自己是将軍府的主母之後,講話真是越來越官方了,真是忍不住給自己點個贊!

“哎,長姐總記得開枝散葉,真不羞!”三丫頭吐着舌頭說道。

“你呀,都已經嫁人了,還跟那未出閣的女子一般,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身份!”餘艾銘一邊用食指指着三丫頭的方向,一邊寵溺的說道。也不知為何,也只有三丫頭跟馮乾圓房的那一夜難以入睡罷了,之後也不覺得有什麽。倒是這蝶枝,一想到馮乾和她共赴巫山,總是忍不住心頭憋屈。

“長姐慣會說教~”三丫頭又吐了下舌頭說道。

這一切在那碟枝看來,那是她這輩子無法企及的姐妹深情,自幼痛失雙親無依無靠的她只能跟着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就是她的衣食父母,所以皇後娘說的一切她都會照辦的。實在是看不下去這兩位夫人的看似說教的深情,便起身準備告辭了。

“碟枝今兒身子有些不爽,想先回去休息了,還望二位夫人見諒~”說着便起身欠了欠身。

“妹妹身子不爽便好生歇着吧,不用日日來請安。”餘艾銘一邊說一邊心道,怕不是不爽吧,是爽過頭了!

“謝謝夫人,只怪昨夜将軍太折騰,直到二更天才放過碟枝,真是…哎呀,讓二位夫人見笑了~”說罷用帕子掩了嘴角假意笑了笑。你們在我面前姐妹情深,我偏要你們知道将軍對我如何欲罷不能!

餘艾銘的嘴角抽了一抽,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接她的話。這個蝶枝真是夠了,這種話都能在我這主母面前講得出口,不禁本是握着帕子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狀。

誰知,這時候三丫頭倒是一下子竄到她的身邊,認真的問道:“二更天?将軍二更天才作罷?郡主姐姐,你确定?”

瞧着三丫頭一臉認真的樣子,碟枝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僵硬的點點頭。

得到确認的答案後,三丫頭突然跑到餘艾銘的身邊,賭氣的說道:“哼!長姐知道麽?上次将軍跟芸兒坐那說話,結果你猜怎麽着,芸兒沒睡着,他倒睡着了!瞧見他睡着了,芸兒便逗弄他,用毛筆給他畫了胡子,誰知他一下子就醒了,把芸兒吓得不輕,問了時間,發現才一更天!然後他便說他慣沒有晚睡的習性,都是早早便睡了。然後他也不管芸兒了,扯着被子便睡了,芸兒怎麽央求将軍,将軍都不起身!下次再見着将軍,我定不能饒他,在郡主姐姐那都能折騰到二更天,為何在芸兒那撐不到一更天!這不是明擺着欺負芸兒麽?欺負芸兒可不就是欺負長姐麽?長姐幫芸兒教訓他!”

那碟枝不知将軍只和三丫頭同房過一次,所以私以為她是戳穿了自己,故意在衆人面前嘲笑自己,殊不知那三丫頭只是覺得将軍欺負了自己,話語裏全然是要長姐給自己撐腰。但是這話在餘艾銘聽來卻是甚是震驚,原來将軍根本沒有和三丫頭圓房!所以那傻乎乎的三丫頭全然以為只要睡一張床便是圓了房,所以才來請安的?可是入府前定然有嬷嬷教啊,怎會這樣?!

周圍的幾個丫鬟也都面面相觑不敢說話,原來将軍根本沒有和芸夫人圓房!

☆、張良計.過橋梯

三丫頭還在那搖着餘艾銘的臂膀撒着嬌,餘艾銘卻覺得心如刀割。将軍對自己如此深情,自己卻一次又一次的将他往外推。可那郡主和衆多丫鬟們還站在廳內,不能讓她笑話了去,便制止了三丫頭,讓她不要胡說胡鬧。

“芸兒并非胡說,不信咱去問将軍啊~”三丫頭以為長姐不信。

“你還說我不羞,大白天的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便議論夫君,這便好意思了?”餘艾銘是不想讓那郡主聽出端倪,便假裝說教道。

碟枝實在忍受不了這三丫頭聽似要夫人撐腰,實則是在炫耀的行為,也受不了夫人看似說教的寵溺,便趕緊借故回了娴雅居。

郡主明明昨夜沒有和将軍圓房,為何在夫人那這麽說?碧蓉和書蘭也不甚懂,更不敢問只能跟着郡主回了自己的院。

碟枝進了廂房裏,讓兩個丫頭出去歇着了,自己一人躲進被子便忍不住淚水。又怕被人聽了去更加看不起自己,只能咬着嘴唇盡量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

以前跟在皇後身邊侍候的時候哪受過這等屈辱!只有別的妃嫔使盡手段争寵,皇後都是大度相讓。可皇上初一十五哪怕在忙,也會在皇後這過夜,哪像現在這樣,那二院的夫人是深情姐妹,卻絲毫不介意共侍一夫,床笫之事都能談笑風生!入府到現在,連将軍長什麽樣都沒有見過!越想越傷心,也越覺得屈辱。那徐芸居然當着自己的面兒說跟将軍賬內趣事,真是恬不知恥!

越想不被人聽到,越是容易被聽見。碧蓉心思缜密些,從谷藍齋回來的路上就覺得郡主不太對,可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剛才主子把他們倆丫鬟都攆走的時候,自己便沒有走遠,在屋外候着的。

聽見了動靜,便進來了,聽見見被子有些淅淅瀝瀝的仿若貓叫的哭聲,便猜到了七七八八。

“郡主~”小心的喊了聲。

只聽被子裏的人哽咽着說:“不是讓你們出去的麽!”

碧蓉也不氣餒,繼續小聲說道:“郡主,我是碧蓉,是皇後娘娘讓我來幫您的。”

突然被子裏的人怔了下,慢慢的透出頭,看到碧蓉肯定的眼神,這才坐直了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緩緩的問道:“皇後娘娘讓你來的?”

“碧蓉不敢欺瞞郡主,皇後娘娘怕郡主一人應付不來,便派了碧蓉來協助郡主,但皇後娘娘說了,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告訴郡主自己的身份。但碧蓉實在看不得郡主受辱,便不得不告知身份了。”

“那,書蘭呢?”碟枝慢慢的想起皇後好像也曾經說過,必要時候定會有人助自己一臂之力,難道這人就是碧蓉?

“書蘭只是普通的宮女,不曾受訓。”

“受訓?”

“是的,碧蓉一直在錦衣衛的影士部受訓,必要的時候為皇上解除隐患。”

“那,你要怎麽幫我?”此時的碟枝六神無主。

“放心,碧蓉會幫郡主得到将軍的寵幸,進而得到将軍的信任,再而對将軍進行監督,看其有無反心。”

“如若有反心,該當如何?”

“那只能這樣了~”說着把手放在自己的脖頸處,做出了切喉的一個動作。

碟枝本以為只是來監視将軍府的動向的,定期向皇上皇後彙報而已。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使命,心裏突然生出絲絲涼意,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本以為将軍會是自己後半輩子的依靠,誰知皇後娘娘還有後手,那自己便是不想做也得做了。否則的話,碧蓉連将軍都能除之,那自己,豈不比捏死一只蝼蟻還簡單麽?

可是想想将軍,再想想那二院的夫人,哪有容自己的角落?罷了,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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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的餘艾銘帶了三丫頭來到自己的廂房內,端坐床沿前。餘艾銘看着三丫頭,思緒萬千,畢竟三丫頭才十四歲。雖說來了月事便可圓房,可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按道理說,成親前,府裏的嬷嬷都會告訴她該怎麽跟夫君圓房的,難道她真的不知麽?那夫君呢?為何不跟我說?

“長姐,怎麽了?你怎麽老看我呀,芸兒今天沒闖禍吧?”三丫頭見長姐一直這麽看自己很是奇怪,便問道。

“芸兒,你跟長姐說實話,你究竟跟将軍圓房沒?”餘艾銘屏退了房裏的所有丫鬟問道。

“芸兒只知道,将軍那晚呼聲震天響!長姐是如何做到夜夜在将軍身邊安然入眠的呢?”三丫頭鼓着個腮幫子歪着腦袋問道。

“将軍摸你了沒?”餘艾銘見這徐芸跟自己打馬虎眼,只能直接問了。

“哎呀,長姐,你怎麽老這麽不羞啊!”三丫頭捂着臉說道。

“芸兒!”餘艾銘把三丫頭的手拉下來,認真的問,“聽話!告訴長姐!”餘艾銘覺得這事太蹊跷,一定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

三丫頭見瞞不過,便吞吞吐吐說了。原來那晚她和馮乾并未圓房,兩人雖是在帳□□眠,不過兩人分被而蓋。且那馮乾答應陪三丫頭玩猜字謎的游戲,以交換她第二日來向餘艾銘敬茶。三丫頭之所以剛剛在蝶枝面前求長姐撐腰,完全是因為馮乾只陪三丫頭玩游戲玩到一更天,便偷懶要睡覺,三丫頭不依,便有了那剛剛在蝶枝面前的後話。

“長姐?長姐?你怎麽了?”三丫頭知道這事定然瞞不過長姐,只想着反正答應過将軍,便能瞞一日便瞞一日罷了,未曾想,這麽快就被識破。看長姐這副模樣,像是吓着了一般,卻是怎麽搖她她都不理不睬呢。

“那晚,将軍是如何與你說的,可否告知長姐?”餘艾銘實在不解,這馮乾是使了什麽迷魂湯能讓三丫頭答應他不與他圓房,且還要她幫着一起隐瞞。

“嗯,這個……”三丫頭閃乎其辭,低着頭用手指不停的攪動着手裏的帕子,一瞧便知有些緊張。

“芸兒,平常長姐可是最疼你了,現下怎麽跟将軍聯合起來欺負長姐了呢!”餘艾銘摸着三丫頭的發頂,假裝無奈的說。

“芸兒不敢欺負長姐!誰要欺負長姐,芸兒定然饒不了她!”三丫頭擡起頭噘着嘴認真的說道。那小模樣,卻是把餘艾銘給逗樂了。

“那你就給長姐說說,将軍他是如何與你說的?”這三丫頭本就是餘艾銘看着長大的,她肚子裏的小伎倆,根本瞞不過餘艾銘,所以,三下五除二,餘艾銘便讓三丫頭說了原委。

“嗯,将軍說,長姐是一家主母,身上的擔子不比芸兒,芸兒只要吃好玩好便可,可長姐不同,長姐要顧全大局,照顧馮家老小。如若不幫将軍娶小,便有了那些不懷好意的外人說三道四,到時,長姐日子必然不好過。所以,将軍讓芸兒幫長姐。再者了,将軍說芸兒年歲還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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