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蕖
直播的時間一到,老王示意開始。
白蕖做了幾個小時的心理建設,總算沒有那麽心慌了。
“親愛的聽衆朋友們晚上好,歡迎收聽‘夜色之前’,我是小白......”白蕖微笑着坐在話筒後面,戴着耳機,姿态端莊。
“我最近閑來無事看了幾本民國文學大師的著作,想起來咱們今天可以聊一下民國時期的愛情。”
“民國名士中就有不少以愛妻懼妻出名的人,他們也許醉心研究埋頭著述,不問俗事不解凡塵,但對于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們從未吝啬表達。胡适是著名的思想家哲學家,以倡導白話文領導新文化運動而聞名于世,才學兼備,一表人才,但卻是個懼內到家的人物......”白蕖低頭,始終保持嘴角上揚的表情,聲音壓得有些低,娓娓道來,“每次和太太照相時總是讓太太坐着,對此他頗為得意。據說胡适有個癖好就是收集全世界怕老婆的故事,當他發現德國、日本和蘇聯沒有這樣的故事時,他就推斷,有怕老婆故事的是民主國家,沒有的是□□□□國家......”
編輯妹子坐在外面,隔着玻璃不停的點頭,聽得津津有味。
“......好了,故事講完,不知道大家有何感想呢。”白蕖慢慢推上面前的按鈕,她說,“今天在接聽熱線之前,咱們先來欣賞一首老歌,張國榮先生的《共同渡過》,希望大家喜歡。”
閉上眼睛熄了燈
回望這一段路程
看見今天昨天有多艱辛
你依然陪伴在我身邊
曾經迷惘的心中
藏在黑暗的角落
是你牽引我走出寂寞
用你所有的愛與柔
如果我能将這段愛情重新再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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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與你重逢在漫漫長夜的盡頭
.......
白蕖搓了搓臉,一臉苦澀的看旁邊閉着眼聽歌的老王,說:“主管,要是等會兒有人問的問題我答不上來怎麽辦?”
“自己想辦法。”老王眼睛也不睜的說。
“搞砸了呢?”
“扣錢。”老王言簡意赅的說。
白蕖:“......”
好粗暴,好不講道理,對她好有效。
一首歌的時間完畢,編輯妹子做了一個ok手勢,白蕖重新回歸到話筒面前。
“好,現在我們來收聽第一位聽衆的來電。”
“主播小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已經在我心中盤旋很久了。”
“好的,您請問。”
“都說人美聲甜,你的聲音那麽好聽,人長得漂亮嗎?”
白蕖哂笑,說:“沒有人會認為自己不漂亮吧?”
“那也是......”來電的男生表示同意,又問,“那你可以把你的照片寄給我一張嗎?我和我的室友都想看看。”
白蕖說:“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那很抱歉,我不能給你我的照片了。”
“為什麽?我沒有女朋友啊。”
“正因為你沒有所以我才不能給你呀,曾經滄海難為水,我擔心會提升你的擇偶标準。”白蕖笑着答。
那邊似乎也在笑,帶着笑意說:“你很聰明。”
“謝謝誇獎。”
“我們是x大土木系的學生,我們整個系的男生都喜歡聽你的節目。”
“謝謝你們的支持,但我更希望你們早點睡,期末不要挂科。”白蕖擡眼看了一眼編輯妹子,
“好了,我們來接聽下一位聽衆的來電。”
老王睜開眼,打量了一下她。白蕖全身毛毛的,寧願他裝睡。
陸陸續續接聽了幾個來電,有婆媳不和的,有因為老公出軌而急于發洩負面情緒的,還有老師太極品想轉學但父母不同意的......白蕖青着一張臉,撐着腦袋閉着眼聽他們講,這一小時接收的負能量值超過了她前二十五年的總和,實在是沒耐心了。
“好,現在我們接聽今晚最後一位聽衆的來電。”
好不容易等吐槽父母的人講完,白蕖趕緊向外面的編輯妹子示意切掉。
電話接通,白蕖深吸了一口氣,保佑別再像之前那些人那樣了,她體內的宇宙之力快要憋不住了。
“您好。”白蕖溫柔的笑着說。
電話那邊停頓了許久,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你好。”
白蕖瞬間坐直,這個聲音......
“我有一個問題也想向主播小姐求解,可以嗎?”
霍毅的聲音,這是霍毅的聲音!
她靜默了太久,老王都朝她投來不解的目光,編輯妹子更是輕輕敲了玻璃窗提醒她。
“可以,請問。”白蕖壓下心中的沸騰,低聲說道。
霍毅的車停在廣播臺大廈的樓下,車內燈光全熄,只有儀表盤還亮着。
“女人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白蕖的手撐在椅子上,脊背僵直,她說:“羅蔔青菜各有所愛,不能一概而論。”
“這樣啊......”那邊的人了然的點頭,白蕖松了一口氣。
“那你呢,以你為例,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這很具體了吧。”他話鋒一轉,白蕖差點沒被自己
的口水噎死。
“我?”
“嗯,你。”
老王的眼光變得十分意味深長,掃視了一下白蕖,正襟危坐。
......
這樣的沉默長達一分鐘,彼此都沒有說話,像是等着對方開口。或是霍毅收回這樣的話,或是白
蕖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在青春年少的時候喜歡在操場奔跑的男生,覺得他們
既帥氣又有活力。剛剛步入社會,我喜歡溫潤知禮的男人,以為他們最是能包容女人......”白蕖低聲說,“如果是現在的話,我也為這個問題困擾,所以給不出你想要的答案。”
霍毅伸手搭在車窗上,煙灰落地,他輕聲一笑說:“今晚無聊随便問問,不算打擾吧?”
“這是我的工作,我很樂意為大家解答。”
“晚安,主播小姐。”
“晚安......”
編輯妹子聽愣了神,完全忘記要切掉了,直到“嘟嘟嘟”的忙音傳來,她才像是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關掉。
“今天的節目到此結束,明天是一個晴天,希望大家都有一個美妙的心情。”白蕖努力的強撐微笑,“親愛的聽衆朋友們,晚安。”
她坐在主播椅上,仰頭捂臉,老王一聲不吭的從她身後走過,背着手晃出去了。
編輯妹子神游天外:這最後來電的男人聲音真好聽,和白姐簡直是絕配啊。
白蕖坐在主播間,直到外間的燈光都暗了下來她也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漆黑黑的一片,她一身紅裙坐在那裏,臉色蒼白,像是電影裏索命的女鬼,勾人心魄,置人于死地。
半響,她一頭砸在臺面上,腦袋疼得要爆炸。
霍毅像一顆埋在她身邊的地雷,說不準哪天就會引爆,危險系數滿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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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蕖很沒種的感冒了,白媽媽說她是穿得太少的緣故,要風度不要溫度。但她自認為是被霍毅吓病的,畢竟那天她一直坐到深夜才回家。
“喝了。”白媽媽給她沖了藥遞給她。
“小感冒,我自己就能原地複活,您回去歇着吧。”白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覺得全身發冷。
白媽媽坐在她的床前,問:“上次你不是去見了李深嗎?如何?”
白蕖把藥碗遞給她,說:“不合适。”
“怎麽不合适?”白媽媽刨根究底。
“他性格太好了,降不住我。”白蕖縮下去,嚴嚴實實的躲在被窩裏。
白媽媽:“......”
沒錯,白蕖就是個抖m,她兇你得比她更兇才是。為什麽白家就白隽能稍微教訓一下她了,就是因為他完全不吃白蕖那一套,根本不會縱容她。
白隽白手起家,心智非于常人,長兄的地位不可動搖,白蕖即使是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可真較起勁來,她是鬥不過白隽的。
她閉着眼醞釀睡意,突然想到,難不成以後要找一個像白隽那樣的?
一個激靈,她被自己吓去了半條命。
白蕖抱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能是白隽那樣的,不然肯定家無寧日,天天鬧革命!
白媽媽:“......”
這孩子是病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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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隽和霍毅各坐一方,當在牌桌上被霍毅傻得片甲不留後,他終于怒得拍案而起了。
“霍毅!我是來找你麻煩的,不是陪你切磋牌技的!”
霍毅挑眉看他,姿态猖狂,“你是陪我的嗎?明明是被我虐殺的。”
“你!”白隽氣血倒流,要不是怕他這睚眦必報的性格,他肯定要上去跟他幹一架的。
“你說清楚,你對白蕖到底什麽是什麽意思。”白隽怒氣沖沖的來找他麻煩,沒想到被騙上了牌桌不說,還被殺得暈頭轉向,差點就忘記自己的初衷了。
“男人對女人的意思。”霍毅站起來,随意用手指一戳,贏來的像是小山一樣的籌碼立馬倒塌,發出清脆的聲響。
任何人都看不慣霍毅這要殺不殺要奸不奸留着你慢慢玩兒的性格,但沒辦法,他花招太多,根本讓人眼花缭亂防不勝防,你不按着他的套路來,注定是被玩壞的命。
白隽要不是為了白蕖才不會來招惹他,簡直是晦氣。
“你要追你就追,磨磨唧唧的,聲東擊西的幹嘛呢?”白隽無法理解他的腦回路。
霍毅說:“我在追啊。”
“......”白隽深吸了一口氣,“你這哪裏像是追人的樣子?”
“我追女人的方式用得着跟你彙報嗎?”霍毅瞥他。
白隽覺得自己應該先帶一瓶速效救心丸來才對,心髒承受得負荷太大了。
“你是認真的嗎?”
“我哪裏像是不認真?”
“霍毅!”白隽怒而拍桌。
“我是真心的。”他懶洋洋的掀開眼皮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欠揍樣。
白隽瞪了他一眼重新坐下。不管他以什麽樣的态度來說這句話,只要他說出口來的,白隽就信。
“她禁不起第二次失敗的婚姻了......”白隽盯着他,面容扭曲,“你......我怎麽,橫看豎看
也不覺得你像是一個好的結婚對象啊。”
“那是你眼拙,怪不上我。”霍毅仍不忘嘲笑他,見他又要暴走,霍毅說,“況且,我們可以不結婚哪,永遠享受戀愛的感覺。”他眼尾上揚,笑起來似有衛玠潘安之遺風。
白隽就着旁邊的煙盒就給他砸了過去,目标就是他那張氣人的俊臉。
霍毅輕巧躲過,“八字還沒有一撇,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白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