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次捉))

梅若英轉身要走,被楊胖九喊住了。“......喂!”

“......什麽?”梅若英頓住腳步。

“.......沒......沒什麽。”楊胖九叫住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七哥這媳婦氣度從容,明明就是是她不占理,鬧半天卻把自己氣的半死不活。這女人,也太冷靜了。

“九姑娘,”梅若英看着楊胖九臉上五味雜陳的表情,也不琢磨,只淡淡道:“你飯做得是不錯,可惜這上頭資質有限,說句不好聽的,無論你今後怎麽努力,都不會達到禦廚的水平。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的狀元之名并不在你的廚藝上,而是在你高強的武藝和過人的膽識上。”

“.......”楊胖九噎住了: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沒等楊胖九想明白,梅若英又莫名其妙說道,“...哦對了,你帶針線了嗎?借我使使。”

“..呃........帶了。”

梅若英拿走了她的針線包,步履輕盈,給楊胖九留下一個曼妙的背影。楊胖九愣在原地,慢慢回味她說的那些話,最後也只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七哥的媳婦兒.....腦子被驢踢了?媽的,七哥這是倒了八輩子大黴啊!

天色漸漸暗下來,原野上刮起陣陣暖風,樹木青草的芳香在空氣中彌漫,飄出很遠。因着第二日要起早趕路,大家都散開回到各自的窩棚裏休息。秦小七給自己和梅若英在斜坡下面單獨搭了個更結實的,和另外幾個隔得比較遠。雖然只是臨時睡一宿的地方,不過為了能讓梅若英住着高興,他下午搭建的時候花了不少心思,在棚架子上插滿了五顏六色的野花,棚頂也做成了活的,掀開之後,他就可以躺在窩棚裏面摟着媳婦兒一起仰望夜空裏明亮的星星。

太陽落山之前,秦小七和兄弟幾個猜拳,喝了點小酒兒,生出微醺之态,因為看見梅若英回去歇息,他跟其他人敷衍幾句便提前離開了,忙不疊下了坡鑽進窩棚。梅若英在臨時用高粱杆子支起來的小案幾上放了一根蠟燭,借着微光,縫補自己白天被刮破的衣服。

“喲,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秦小七噴着酒氣,讨好地坐在梅若英旁邊,看着梅若英飛針走線,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自力更生呗,我還能指望你給我縫啊。”梅若英沒好氣,瞪他一眼。後背上裂了好大的口,總不能一直拿秦小七的長衫遮着吧。

“能啊!你都不問我,怎麽知道我不能,你相公我什麽不會啊!”秦小七拍着胸脯吹牛。

“真沒看出來,”梅若英噗嗤一笑,“也用不上你積極,我就随便湊活着,明後天進了州縣,多買上幾身備着便是。”

梅若英一邊說話,一邊給線頭打結,很快就縫好了。她平常不動針線,但她的确是個心靈手巧的女人。秦小七突然想起他之前順走的小香囊,就是裴越随身帶着的那個,心裏酸溜溜的。

“诶嘿嘿,”秦小七上前摟住梅若英,他酒喝的不多,腦袋還能保持清醒,雖然有點暈。這會兒看梅若英雖然喬裝改扮,在他眼裏卻仍然嬌豔如花,忍不住捧着她的臉頰上香了一下,“我媳婦手藝好,樣樣精通,要不......有空縫個小香囊送我吧,也不要什麽複雜的樣式,就那老鳏夫拿着的那種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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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鳏夫?”梅若英很快明白他說的是裴越,不禁失笑,她怎麽可能再花精力幹些沒實質意義的事情。“我哪有時間做這個?你要喜歡荷包香囊,回頭我給你錢,你去街上鋪子裏面,想要多少買多少。”

“那怎麽能一樣?!”秦小七不幹了,眼一瞪,撇着嘴埋怨,“你真偏心!憑什麽他有我沒有?!”

“別鬧!跟你商量個正事兒,”梅若英看他又拿出潑皮的架勢,想起回京之前必須叫他交底,立馬嚴肅起來,“你要認認真真回答我。”

“你說,我聽着呢,”梅若英瞬間換了表情,搞得秦小七眼皮子直跳。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并不适合待在紫禁城?”梅若英頓了一下,道,“看你這幾天過的逍遙快活,我真覺得帶你回去有點對不住你。”

“你什麽意思.......?”秦小七有點不明白。

“我是說我看你自由自在,和你的兄弟姐妹在一起那麽樂呵,想給你機會重新選擇,”梅若英言談間夾雜着些許惆悵,“畢竟當初你進紫禁城,很不情願。”

“......”

她說的很認真,秦小七好似挨了一悶棍,聲音一下子變味了,“好端端的是要鬧哪樣?難不成對我沒興趣了?所以....你根本就是在玩兒我?玩完了,該扔了,發個善心,将我扔回原地??!”

梅若英哼一聲,偏過頭去,“你要這麽看我,我也無話可說。”

“那我該怎麽看你?”秦小七皺眉不悅,“你手段高明,哄得天下男人團團轉,很得意是吧?”

“我高明?”梅若英冷冷道,“我高明就不會被你蒙在鼓裏,連你真正的身份是什麽都不知道。.....秦小七?還是什麽......什麽.....花.....老七?你騙我有意思麽?”

秦小七本來還有點傷春悲秋,聽這話頓時就尴尬了。這是個遲早要面對的問題,而比較慶幸的是,梅若英或許早有意識,卻還是沒有下狠手查他。

“這,這....這不公平,”秦小七說話磕磕絆絆,“我起初沒告訴你,是因為我害怕.....你殺了我,我現在不告訴你,不是惜命,而是我不想離開你.....,所以別再說那些讓我自由的話了,我活大半輩子,難道不知道自由是什麽嗎?沒有你,哪來的自由?哪來的快樂?!”

他說的眼圈發紅,說的格外傷感,饒是鐵石心腸,梅若英也被觸動,秦小七對她怎麽樣,這些日子有目共睹,連大老爺們兒的尊嚴都丢光了,她還矯情什麽呢!

“那你也得拿出誠意來,別扯別的,就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梅若英目光如炬,秦小七有些膽怯,幹脆跪在梅若英跟前,硬着頭皮道:“我說了,你得饒我不死。”

“.....成。”

“不許攆我。”

“........成。”

“以後每個月至少有三十天得翻我的牌子。”秦小七想了想,追加條件。

“......”

“......好吧,如果你不願意,那就這樣行麽:如果我主動要求侍寝,你不能拒絕。”

“......”

秦小七的底氣快溜光了,“......實在不行,我可以再退一步:如果我不同意,不許你翻別人的牌子.....”

梅若英咬牙切齒,“秦小七你是不是想死?!”

秦小七吓壞了,一把抱住梅若英,腦袋搭在她柔軟的肩膀上,一橫心,将隐藏很久的秘密說了出來。“好吧好吧你別惱,我說實話,我不是秦小七。秦小七那是我表侄,他長得.....”

“說重點!我對你表侄沒興趣!”

梅若英揪着他的耳朵,用力一拉,秦小七呲牙咧嘴地喊疼。但是懸着的心卻放下來了,她肯揪他耳朵,說明她只想知道真相,僅此而已。

那就給她一點最外層的真相吧,秦小七想。

“其實,我是花老七。”

“你就叫......花老七?那京城賣包子的女人....”

“那是我親侄女,別人都喊我花老七,喊習慣了,我真名叫....叫.....”

花老七突然覺得自己那名字實在太騷包,說不出口。

“到底叫什麽?再不說,你今晚去跟你兄弟擠窩棚!”

梅若英拿出殺手锏,秦小七很快投降。“哎喲你別催,讓我想想,我那個...叫.....花.....邀月......”

他的聲音微不可查,不過梅若英還是聽見了。

他說,他叫花邀月。

很久以前,她遇到一個對手,一個自稱是花間邀明月的翩翩美少年。

他們是同一個人麽?

梅若英心裏跟螞蟻滿地蹿似的,理不出任何頭緒。

“那你到底是幹什麽的?”梅若英又問,“你那麽好的身手,平時怎麽混飯吃?....打家劫舍嗎?”

“咳,別把我想的那麽不堪嘛,”花老七笑的勉強,盡量把自己形容的高大和光輝一點,“我是賊,但是只偷有錢人,比如惡霸地主強權狗官,平頭百姓還有窮光蛋我就沒拿過他們任何東西,真的。”

梅若英愣住了,“......俠盜?”

秦小七嘿嘿兩聲,“...可以.....這麽理解.....,那什麽,咱再不追究了行麽?”

梅若英捧着秦小七的俊臉左看看又看看,記憶中的花間邀明月和眼前的花邀月漸漸重合起來,“.....花邀月?我很多年前,遇到過一少年俠客,我問他叫什麽名字,他說他是花間邀明月,對影無相親。”

秦小七愣了一下,“.....是麽?.....然後呢?”

“他長得很好看,身手也很好,能輕而易舉躲過我的奪魂針。前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鵬,就是他殺死的,後來他跑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秦小七突然開始抖。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本來沒有人的。

侄女花绫子知道他殺了人,可惜她不清楚真相,只以為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并不清楚死的是誰。那麽梅若英又從哪裏知曉???

“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梅若英感受到他輕顫的軀體,突然篤定了一切,喜悅慢慢湧上心田,“其實王鵬不是他殺的,殺王鵬的另有其人,他替那人背了黑鍋。他很仗義。”

秦小七張口結舌:“....你.....你怎麽......知道?!.”

梅若英秀眉舒展,笑道:“......你說呢?九年前,你可是正眼都不曾瞧過那個和你同心協力殺人放火的小姑娘。”

秦小七:“......”

他順着梅若英給的線索慢慢回憶,半晌方道“.人是我殺的,其實也沒說錯,畢竟我給了王鵬重重的一掌,所以那姑娘才有機可乘.......,所以....那小姑娘......那個小姑娘......是........”

“沒錯,是我,你竟然都沒認出來?”梅若英回憶着當年那個轉身離去的潇灑背影,低聲笑道,“也難怪,這麽多年,我也認不出你來.....”

“我/操,”秦小七一拍大腿,無比懊惱,“你當時長那麽醜,誰能認出來啊!”

梅若英:“......”

那一年,梅若英十四歲,正是花骨朵兒一樣的年紀,身體和容貌跟柳樹抽芽一樣,慢慢往開展,或許她不如現在的自己那麽好看,但是不該是花邀月說的那樣差吧。她搖頭嘆息,為花邀月的淺薄感到悲哀。

秦小七突然發覺自己激動之下犯了個比殺人還致命的錯誤,冷汗直流,忙垂喪着臉哀求讨好,“呃,其實我不是那意思,媳婦兒,當時沙塵太大,遮掩了你的傾國容貌,難怪我對你沒印象,哎呀早說嘛,兜這麽大一圈子!我就知道,咱倆這緣分吶,是天注定的,誰也甭想給分開!”

梅若英心裏有氣,冷笑道,“我不怪你,畢竟我也沒認出你來,都怪現在沙塵太大,遮掩了你原來的面貌!”

她憤恨不平。看樣子秦小七也就是花邀月,只他的五官後來長開了,雖然有幾分姿色,到底不如從前,他還好意思說自己?果然就是大和尚他們常嘆的那句話,老七眼界高啊,稍微長得不如意點兒,連看都不看。倘若當初的自己是現在這副摸樣兒,估計他早趴在自己石榴裙下了吧......王八蛋!哼,回去就撤你的綠頭牌!

秦小七的危機意識很強,當下開始撒潑打滾兒,“媳婦兒哎!看在當年我舍命救你,後來亡命天涯的份兒上,原諒我這個瞎子吧!”

梅若英:“.....”

“媳婦兒哎...,我那會兒....得了眼疾,看啥都模糊,皇天後土都可以給我作證哇!”

“媳婦兒哎.....”

“閉嘴,吵死了,”梅若英見他又耍無賴,突然想起一事,打斷了他的哀嚎,“當年的花間邀明月氣質出衆,風度翩翩,哪是你現在這副德行?況且人家背後有紅梅花繡,可是你身上什麽都沒有,別不是冒名頂替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七叔的馬甲掉的不徹底,留着慢慢掉,現在能解釋多少是多少吧,回到京城,七叔面臨的麻煩可就多了。

眼花求捉,麽麽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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