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捉) (3)
痛難忍,不由分說,将慕非夜打橫抱起,撒腿就跑。
慕非夜:“.....”
楊總兵抱夫君一路奔跑成了街上的一道奇景,引得路人紛紛回頭,慕非夜受不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炯炯目光,勸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我只是累了.....”,
“不放!我抱我夫君,又不丢人!”
“青天白日的,我們....這樣不合适,再說,不是還有馬車,可以....坐馬車啊,非得抱着.....”慕非夜埋怨她,卻也拿她沒辦法。
“馬車能有你娘子我跑的快?!”楊鐵環哪裏肯聽他的,簡直就是急速飛馳,兩邊衆人對他們夫妻指指點點,慕非夜玉面緋紅,不由的把頭一低,雙手勾着楊鐵環的脖子,臊得差點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呀,叫我說你什麽好,你抱一個大男人,不累麽?”慕非夜哭笑不得,實在拿她沒辦法,只好謅了這麽一句。
“嘿嘿,夫君放心,”楊鐵環抱着美男,貼心道,“我沒別的本事,就一把子蠻力,別說報一個大男人,就是抱十個大男人也不在話下!”
慕非夜不說話了,由着楊鐵環抱他去看大夫,一路上沉默寡言。直到進了家門,楊鐵環才覺得不對勁,問道,“你生我氣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下回再這麽拍你我就剁手!”
“不是,別動不動剁手,”慕非夜看她急了,才幽幽道,“我就是....,夫人,.....你力氣再大....,也不要抱別的大男人,實在要抱,也只能抱我一人.....”
楊鐵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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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女帝在位這些年,世風日變,女人和男人一樣,有機會大展身手,因而能得到相對平等的尊重和認可。女人可以掌權當官走仕途,威風八面,比如當今女帝梅若英,有人甚至贊她是千古一帝;還有女人抛頭露面掙錢養家,而男人則窩在後院管理內宅,比如山西總兵楊鐵環和她的夫君慕非夜。
慕非夜原本為太常寺少卿,才華橫溢,他又是皇貴妃慕非白的堂兄弟,所以女帝格外器重他,在衆人眼裏,慕少卿前途不可限量。楊總兵軍務纏身,少卿大人也在太常寺忙的不可開交,兩人成親好幾年,家裏的各項事務無人總管,鬧出了不少亂子。慕非夜前思後想,下定決心,跟楊總兵攤牌。
“夫人,我想辭官,以後就打理內宅,做你堅強的後盾。”
“.....”楊鐵環目瞪口呆,“.好吧,....你開心就好。”
“傻夫人,”慕非夜微微一笑,悉心解釋,“我倆得有一個看顧家裏,還有咱們的兩個孩子,得好好管教才能有出息。你那麽忙,在外頭擔的責任又那麽大,我得讓你沒有後顧之憂才行。”
“夫君,你....幹嘛對我這麽好,”楊鐵環生生感動了一回,“你....不委屈嘛?”
“委屈?我為咱們這個家,為你,心甘情願,有什麽委屈的?再說了,總兵府總得有人統籌吧?那些管事仆子沒個正經管束我可不放心。”慕非夜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胖夫人,語重心長道,“鐵環,我以後沒有俸銀,你得養着我了。”
“這個沒問題,必須的!”楊鐵環信誓旦旦,擲地有聲。
“你不能因為我沒掙錢,就瞧不起我;”慕非夜有點擔心,皺起兩條俊秀的眉毛,慢吞吞道,“也不能因為我不掙錢,就否認我不養家,否認我對咱們這個家所有的付出和努力;更不能因為你位高權重,就學京中那些有錢有勢的女人一般,養面首召小爺還玩什麽通房小厮......”
“我楊鐵環是那樣的人嗎?!”楊鐵環環住慕非夜的腰身,認真道,“夫君,我但凡有你說的那樣一丁點,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誓言發的太毒了,唬的慕非夜慌忙低下頭用嘴唇堵住了楊總兵。楊總兵踮起腳尖熱烈地回應,慕非夜受不了夫人的親吻和誘惑,一激動,欲抱起夫人往床榻上去,無奈夫人總是如鐵塔般,任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紋絲不動。
這也太尴尬了。
楊總兵可不管這些,嘿嘿一笑,輕輕松松将自己的夫君架起來抗在肩膀上,心急火燎進了屋子上了床榻,就此芙蓉帳暖,一度良宵。
此後,楊總兵與夫君慕非夜果然夫妻恩愛琴瑟和鳴。承明十二年,楊鐵環調離山西,被女帝派去鎮守遼東,抵禦東北葉赫部落的入侵。楊鐵環一生從未吃過敗仗,屢戰屢勝,為國朝立下汗馬功勞,乃是承明年間最負盛名的将領。因功勳卓越,楊鐵環榮封護國公,蔭襲三代。夫君慕非夜夫憑妻貴,封一品诰命。夫妻二人相敬如賓,婦唱夫随,被後世譜成佳話本流傳至今。
作者有話要說:
眼花求捉,麽麽紮。
番外更新不定時,争取再憋點,下一張的話,建議後天晚上刷,或許就有啦。
PS:
之前有小天使說新坑的問題。作者現在放了文案的坑有三個。一個是《小妖精》,一個是《桃花,又見桃花》,還有一個是《将愛你進行到底》。
這其中《小妖精》是中長篇,後兩個計劃随手寫成短篇,《桃花》是《皇梁夢》的衍生版,本來要寫的,主線列出來發現有點虐,所以就放下了。現言最近會動筆,真的是最近,會控制在五千字以內,或許名字和內容都會改,反正這坑作者打算自娛自樂了。
現在說說這個古言聊齋,名字大概不會變,還是叫做《小妖精》,大綱其實兩年前就鋪好了,因為膽子小一直沒寫,唉。文案也是随手寫的,但是題材其實我還沒想好寫成言情還是女尊,因為女尊帶玄幻性質的這類文都特別冷,言情的話呢,就是寫成女強文,沿用類似目前這種背景,女性地位較高一點的古代架空社會。我現在還沒定下來,親們喜歡看的,熱烈歡迎收藏,順便給點建議,是喜歡看女尊還是喜歡看女強的?有意向看文的親親給我個答複哦,我統計一下,再做決定。
愛你們。有你們很開心,情人節快樂,小天使們,麽麽噠。
☆、番外之七叔VS女王(再捉)
後世有話本,名為《好歡喜》,全本撰記大楚承明女帝梅若英與皇後秦弘流傳後世之金玉良緣,真假難辨,現揀質疑之處,摘錄如下:
一
書中記載,承明女帝梅若英一生節儉,唯獨奢侈了一回,便是在承明五年年初,她二十七歲的時候,動用國庫一千二百萬兩白銀,為自己舉辦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婚禮,用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将皇後秦弘從午門中門洞擡進了紫禁城,聲勢壯觀,普天同慶。連秦皇後本人也覺得她有些鋪張,不過承明帝以為,自己的感情失而複得,這輩子也就這一次婚事,還是認真些,給自己一個交代,也給天下一個交代。
好在承明三年以後,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國庫裏也不缺這些錢。因着自己的內努庫并無多少積蓄,承明帝在婚後還維持之前相對樸素的生活狀态。秦皇後疼惜她,時常自掏錢袋為承明帝添補衣裳頭面,承明帝坦然受之。只不過坊間的百姓自然不會相信皇帝能窮到哪裏去,畢竟那場舉國歡騰驚天動地的婚禮,至今為人津津樂道。
二
傳言秦皇後是國朝最有名的妒夫,這話是有些根據的。承明帝作為一代帝王,大婚之後,卻不曾擴充後宮,獨獨與秦皇後一生一世一雙人,相守白頭。承明帝聰慧果斷,漂亮能幹又有權有勢,對秦皇後情有獨鐘,當真羨煞天下男子,此為其一。
其二,成親之前,女帝在承明四年年末辦過一次選秀。當日,二十幾位秀男于殿中齊整整站了三排,個個以無比期盼的眼神希望能被相中,從此留在紫禁城陪王伴駕,光宗耀祖。
彼時禦案上備着幾個香囊,還有一柄玉如意。這是國朝皇帝選秀的老規矩了,倘若有看上的,皇帝賜過香囊便成了嫔妃,倘若賜了玉如意,便是皇後。承明女帝左手拿着香囊,右手拿着玉如意走下臺階,站在諸位秀男面前打量。這些貌美英俊的少年郎都是禮部尚書梅如涵揣摩着承明帝的心病精挑細選的,別的不談,獨獨有一個共同點,便是在容貌上與秦皇後非常接近。女帝心下好奇,未免将這些少年多看了幾眼。這其中有個少年與秦皇後的神/韻頗為相似,眉眼靈動,表情浮誇,承明帝被逗樂之際,就聽一聲清脆的咳嗽從最後一排秀男中傳出來,當即唬得心驚肉跳,忙轉頭朝後看去,卻只看見最後一排最後一位當時尚為待選秀男的秦弘公子的一雙白眼。
于是,女帝讨好地笑了笑,見年近三十的秦皇後不搭理,忙走過去将所有的香囊并玉如意一股腦兒塞到秦皇後手裏。秦皇後因為剛才的事情惱了一番,故意拿喬作勢,見女帝有些忐忑,又舍不得為難她,當場收下,并拿犀利的眼神暗示承明帝:其他的秀男要怎麽辦?難道真有看上的想收進後宮不成?你要敢收進來,老子立馬擰斷他們的脖子!
這件事情不知怎的,從宮裏傳了出去。民間有閑言碎語,都說承明女帝雖然是萬萬人之上,可是回到自己的後宮之中,卻和老百姓家的小媳婦兒沒什麽兩樣,對皇後那可是溫柔順從,是秦皇後懷裏的軟貓兒。
三
承明女帝未必如民間所傳,懼怕夫君。秦皇後也未必是真的夫管嚴。女帝離開朝堂,回到後宮關起門來和秦皇後過日子,與普通夫妻确實沒什麽兩樣。兩人并沒有時時刻刻琴瑟和鳴,照樣有翻臉的時候。倘若吵了架,承明帝發起火來,沒有朝堂上的那般雷霆動怒,只躲在自己的養心殿讀書批閱奏折,晚上在自己的寝殿歇息,絕不低頭去坤寧宮找秦皇後和好。
因為後宮再沒有其他男人,承明帝早撤了進膳牌(翻牌子)的規矩,平時無論刮風下雨,總召皇後來養心殿陪寝,或者自己走宮留宿秦皇後的坤寧宮。起初,大內總管王長祿還為女帝夫妻鬧別扭隐隐擔憂,後來摸出門道,便不再替他二人着急,只偷偷站在一旁看熱鬧。
不止王大總管,宮裏禦前侍奉的太監們都對承明帝夫妻兩個的套路了如指掌。吵架翻臉,先是互相不搭理。倘若到了晚上,秦皇後還沒有得到傳召,或者皇帝沒有出現在坤寧宮,秦皇後必定會在半夜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承明帝的龍榻上。外間偶有上夜的太監,閑得無聊,便将這件事情與人嚼舌根子。說明明皇上一個人睡,偏偏寝殿裏頭,總傳來些莫名其妙的聲響,再仔細聽,奇了!秦皇後什麽時候鑽進去的?!
太監們好奇,側着耳朵使勁兒聽牆角。一開始,秦皇後總會發難,“你.....你還好意思生我的氣?你憑什麽生我的氣,你這是以權壓人!快跟我道歉,就說....好哥哥我錯了。快說,快說!”
這之後,就會繼續有稀奇古怪的響動傳出來,或是笑聲,或是喘息聲,或是鞭子的抽打聲,還有女帝的冷言冷語,“你叫誰道歉?!你有膽再說一遍?!”
太監們捂着嘴樂,當個笑話一般解悶子,後來就門兒清了,拍着胸脯跟人說,你們知道吧,最後認錯的必然是秦皇後,因為他的嗓門很大,紫禁城無人能出其右,“嗷嗷嗷嗷嗷嗷——,妹妹,我錯啦!錯的是我,是我!嗷嗷嗷嗷嗷嗷——,若英好妹妹,——饒了奴家吧!”
就這樣過了兩三年,秦皇後又覺得住在坤寧宮離女帝的養心殿太遠,索性向女帝谏言,強烈要求搬去養心殿,承明帝拗不過他,想了法子,将養心殿後寝殿撥出一間,賜名為燕禧堂,專供秦皇後居住。自此後,雞飛狗跳,更加熱鬧。
四
承明帝早前育有三子。長子梅徹,十六歲時封齊王,就藩守疆。次子梅衍,封趙王,自幼時随親父張勉之離開京城,居于長沙,與母親承明帝偶有書信往來。三子梅衡,師從現今的內閣首輔陸錦,博學多才,文武兼備。少年之後,于容貌上越來越像他已故的父親,敦賢皇貴妃慕非白,并顯現出經世治國之才,只在性格上偏冷清,這點在很大程度上随了承明帝。梅衡在十六歲時,被承明帝立為太子,協助處理政事,十八歲以後,攝政監國,很快得心應手,漸漸露出明君的端倪來。
太子梅衡的婚事,一直是承明帝夫妻二人的一塊心病。蓋因梅衡喜歡老師陸錦的掌上明珠,陸思綿,偏偏人家姑娘不喜歡他,梅衡雖在朝堂游刃有餘,偏應對自己的感情問題,倒像個榆木疙瘩,他是個癡情種子,揣着一顆真心等陸思綿點頭嫁她,這一等,就是許多年。
陸首輔早年進宮為太子講學時,常常帶着自己的長女陸思綿。陸思綿是陸錦捧在手心裏呵護大的,除了陸錦,和誰也不親,所以小的時候,陸錦出門,常常帶着她。彼時身為太傅的陸錦教梅衡讀書,陸思綿便坐在一邊旁聽,算太子半個伴讀,一來二去,兩人便熟悉了,因此也算得上青梅竹馬。
陸家有女初長成,梅衡曾幾次暗示心跡,陸思綿不為所動,梅衡由此為情折磨,苦不堪言。陸思綿十八歲時,定了親事,被梅衡利用身份和權勢暗中攪黃了;陸思綿二十歲時,有了第二次婚事,仍舊遭梅衡暗中破壞,後來陸思綿發現真相,恨極了梅衡,跑到她嫡親的七姥爺秦皇後面前紮紮實實告了一狀:“姥爺,您得替我做主,三舅舅(指梅衡)他安的什麽心吶!毀人親事,缺不缺德!”。
身為陸思綿七姥爺的秦弘躲不及,只得找梅衡合計,“衡兒,你好歹是她舅舅,你這麽折騰,別人會笑話的。”
梅衡恭恭敬敬,只天性冷淡,是以面無表情,“皇父這話兒子有些不明白,兒子是她哪門子的舅舅?兒子根本不想做她的什麽破舅舅。”
秦皇後無言以對,只好掰着指頭将親疏遠近捋了一遍:花绫子是他親侄女,陸錦是他親侄女婿,陸思綿是他外孫女,梅衡管他叫爹,......那陸思綿不叫梅衡舅舅的話,......沒.....沒道理呀......
承明二十二年,太子梅衡二十四歲,仍舊孤身一人。女帝見他始終不肯成親,心下焦急,問道,“你身為太子,豈可如此不知輕重?!”
梅衡依舊面無表情,言語微微落寞,“兒子娶不到自己心愛的姑娘,寧可像舅舅(指梅如涵)一般,終身不娶。”
承明帝當下生氣,“....胡鬧!”
“兒子沒有胡鬧,兒子是認真的!”
“癡兒,即使她不喜歡你,你也非她不娶?”
“當然,今生今世,只愛思綿,只娶思綿。”
梅衡言辭懇切,态度真誠,只那表情總是看着淡淡的,品不出喜怒哀樂。承明女帝望着酷似慕非白的那張臉,沉默良久:這孩子,什麽都藏在心裏,擅治國,卻不擅表達自己的情感,所以才蹉跎至今吧。
她略微思索,勸道,“衡兒,改改你的性子罷,大好晴天,面上別總是冷冰冰的,再過幾日,便是七月初七,你約陸姑娘去城郊河岸看花燈,說些她喜歡聽的話,穿她喜歡的那種顏色的衣裳,言語要溫和,态度要柔軟,一定....一定要多笑笑,陪着她放盞花燈,許個願望,.....或許,她就答應了。”
“.....真的嗎?”梅衡難以置信,得到陸思綿的心,談何容易。
承明帝陷入無盡回憶。二十五年前,七月初七,楊柳岸上,清風朗月,滿天星光傾瀉,映襯河面燈火點點,煙波微漾處,佳郎如玉,公子無雙。
她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宛若少女般動人,“至少在那一瞬間,無人可以抵擋。”
五
承明二十二年,太子梅衡大婚,娶內閣首輔陸錦之女陸思綿為太子妃。三個月後,承明帝昭告天下,退位讓賢,梅衡登基,後改年號崇寧。
新皇即位,太上皇梅若英與太後秦弘終日悠閑,崇寧二年,太上皇梅若英以四十六歲高齡,誕育龍鳳胎,此後夫妻兩個帶着一雙兒女游山玩水,逍遙天地,時常不知所蹤。
作者有話要說: 眼花花啦,求捉。挨個兒麽麽麽。
七叔和女皇的番外就這樣了,打算再給小王爺寫個番外就結束吧,所以老規矩啦,大家明天不用刷,後天晚上可以來看喲。表示一個文寫好幾篇番外真是打破寶寶的記錄啦。
給文荒的親們安利一下作者目前追的幾篇女尊文:《攬闕圖》(男生子),《女尊之小乞丐》(男生子),《花開至尊》(女生子),《大顏公主(下部)》(女生子),和作者有同樣喜好的可以去瞅瞅哦,在這裏順便感謝所有支持女尊文寫作的小天使,麽麽噠。
☆、番外之梅如涵(二捉)
康郡王梅如涵是女帝梅若英的肱骨之臣,也是女帝的兄弟,生的俊雅潇灑,是個瓊枝玉樹般的人物。他是皇親,也有野心,年輕時曾與靖安候密謀裏應外合,打算将女帝從龍椅上拉下來,自己正大光明坐上去。為了這個目标,他和自己的表兄柳依瀚換了身份,借用大長公主提供的便利入宮伴駕。
起初大長公主梅婉怡找到他的時候,梅如涵相當愕然。可當梅婉怡将皇帝的遺诏拿出來給他看,他終于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很好奇,大楚的江山,祖宗的基業,到底落在了一個什麽樣的女人手上。
總之,他進了宮。
按照大長公主的意思,為了避免生靈塗炭,為了鞏固梅家江山社稷,他作為柳依瀚,需要不遺餘力的勾搭女帝,然後爬上她的龍床,順理成章讓她生下皇嗣,繼承大統。
坦白說他是個比較理智且公私分明的人,并不願意為了什麽家國天下委屈自己,更不願意和自己的堂姐,哪怕已經隔了幾輩遠的關系,有什麽兒女情長的牽扯。所以當女帝第一次說出我對你沒興趣那句話時,他着實松了一口氣,牢牢攥着先帝的遺诏等待時機。梅如涵一直覺得大長公主的想法極其幼稚,很是瞧不起這個頭腦簡單的堂姑母,面上應付着,私下和她的丈夫,也就是靖安候柳庭瑞一拍即合,暗中出謀劃策,打算出其不意,奪回本該屬于男人的皇位。
不過世上的事情總是難以預料,梅如涵的堂姐梅若英是個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奇女子,在他看來,她集中了女子所有的優點,每每相處時,堂姐的思想見地,治國方略以及她的為人處世,超越世間許多賢才名臣,甚至所謂的千古明君,這些都讓他刮目相看,以至于到了最後,她的樣貌和品性,包括她的驕傲和不可一世都讓他癡狂。不知不覺中,他陷入了一場本不該陷入的相思,愛上了最不該愛上的女人。
他終于心甘情願地低頭讓步,在某個夜晚,将那明黃色的诏書扔到火盆裏,燒了個幹幹淨淨。從此以後,全心全意地去輔佐她,掩藏所有的秘密只為能夠站在她身旁仰望她。承明元年,女帝微服出巡,靖安候啓動了之前做好的萬無一失的計劃,打算和他裏勾外連謀取皇位,可惜此時的梅如涵寧可将自己推入萬劫不複的地步,也不願意女帝有任何閃失,于是毫不留情的背叛了自己當初的一番經營和苦心。
女帝的聰慧和胸襟可見一斑,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冰釋前嫌。他想趁此機會入後宮,她不同意,那麽他只好再回前朝為她效命,忠心耿耿,鞠躬盡瘁。
梅如涵一直不曾娶妻,将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在政務上,他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每每站在朝堂上仰望着女帝,每每和她心有靈犀意見相合,他就會覺得幸福離自己很近,他用自己的努力和勤懇博得女帝的青睐,在二十六歲那年,升任內閣次輔,獲得更多機會受女帝召見論詢政事,離自己心愛的女人更進一步。
他盡最大可能掩飾自己的真情實感,不給女帝帶來一絲困擾,可終究被她的皇後發現了,那個換了好幾次身份到最後他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誰的男人。
他現在的名字叫做秦弘,身份是戶部尚書秦聶鳴的庶子。
梅如涵起初覺得秦皇後面上大度,其實是個擅妒的醋夫,明明獨霸後宮,卻還要給女帝吹枕頭風,變着法兒地擠兌他,想把他從女帝眼皮子低下趕出去。不過仔細琢磨琢磨,這人也未必如他想的那麽狹隘。因為他有一次聽到了秦皇後和女帝的談話,也或許,那就是秦皇後明擺着讓他聽的。
他和女帝在養心殿商議政事到很晚,秦皇後親自來送夜宵,拉着女帝進了偏殿大聲嚷嚷,“皇上,你這就不對了,不喜歡人家,就打發的遠遠的才對,留到跟前,還這麽大晚上的,讓人家望眼欲穿算怎麽回事兒啊?”
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梅如涵想。
女帝又道,“我留他是為國家,不是為我自己!”
“皇上這麽想,可郡王爺不這麽想,皇上今兒升他做次輔,明兒就算讓他當首輔吧,沒準人家覺着自己還有上升的餘地呢,哪天水到渠成上了皇上的龍床,你說你給他個什麽官呢?首輔兼貴妃兼郡王?這頭銜,這尊榮,我朝獨一份兒!”
“哎喲你別無理取鬧,我如今哪有可用的人才?”
“.....唉,那就說明皇上心裏眼裏是有他的嘛,這天下的人才多了去了,皇上不往別處看,臣也拿你沒辦法。得嘞,臣也不是什麽小氣的人,人家是真心對你,臣能看得出來,要不.....咱就收進宮來,給臣打個下手,臣還嫌後宮事兒多呢。這可是臣的真心話,能多個幹活的,臣也好專心陪皇上,落個自在。”
他并不能确定秦皇後說的是不是氣話,反正他的堂姐在那之後,一直保持沉默。過了好半晌,他才聽到她說,“我給不起。”
梅如涵心裏發苦,暗道不妙。第二天,女帝下了旨意,擡了他的爵位,封康王,命他出任江西巡撫,享一品大員俸祿,年節賞賜從不間斷。在任上待了兩年,又調任浙江巡撫,之後又是山東巡撫,陝甘巡撫,就這麽一直在外面巡了下去。
整整二十二年,他都沒有回到京城,回到紫禁城。他對她,愛情有過,親情有過,友情也有過,視她為此生唯一的知己,為她殚盡竭力。雖然近知天命,對人生的感悟和境界開闊了許多,也明白這些情感都會随着綿長的歲月慢慢消散,只是,這世間,終究只有一個梅若英。
年華老去,他的身體每況愈下,長時間的操勞,導致他雙眼過早的花了,看什麽東西都很模糊,可心中那個身着龍袍的窈窕倩影,一如多年前印在心裏的那樣,清晰美好,絲絲分明,那是他胸中溫暖的太陽,也是他心頭皎潔的月光,可惜他此生,恐怕再也不能為她賣命,再也見不到她了。
去世的那一年,他四十八歲,還在湖廣巡撫的任上,他向紫禁城的新帝遞上辭呈,打算告老還鄉。天下在新帝的延續下,繁華富裕,蒸蒸日上,令他深感欣慰。待到彌留之際,還是孑然一身,他躺在院子裏的竹榻上曬太陽,依稀看見天色晴好,春暖花開,他的皇姐從門裏踱進來,坐在他身旁,給了他一個極其輕柔的擁抱。
“如涵,我來遲了。”她說。
“皇姐.....,你來了....”
他欣喜異常,她還是那樣明豔動人,青絲盤雲鬓,眉眼如新妝,不悲不喜,不怒不哀,一如往常那樣看着他。
“我為有你這樣的兄弟,覺得驕傲。”她握住他的手,說道,“你瞧,我們都老了,我不當皇帝,無官一身輕,方覺得活着自在。下輩子,我們倆個都別生在帝王家,快快樂樂做姐弟。”
“好,姐姐,我.....等着你。”他笑笑。
微風和煦,歲月靜好。這輩子,從不曾和她靠得這樣近過,周身繞着的,是熟悉而遙遠的氣息,叫人心生安穩,他所有的執念便在這份安穩中釋然殆盡,他将腦袋垂下來枕在她的肩膀上,慢慢阖上了眼睛,安詳沉靜。
這一生,有過遺憾,卻從未糾結;姐姐是姐姐,卻又不是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這一章有些畫蛇添足的說,嘤嘤嘤。眼花花求捉。
我剛剛抽風,聽到了一首歌,歌詞是這樣的: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頭....,于是突發奇想,覺得應該給陸思綿和她三舅舅梅衡寫個萌一點的番外,所以,...那就抓緊時間再寫一張吧,然後必須完結,嘤嘤嘤。
我會盡快找時間寫出來,最晚明早更新,感覺自己啰嗦的不是一般,╮(╯▽╰)╭。
對了,文文這兩天要收費了,還沒看的抓緊宰哦。全體麽麽噠。
☆、番外之青梅竹馬
陸思綿有三個舅舅。大舅齊王梅徹,二舅趙王梅衍,三舅嘛,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就是崇寧帝梅衡,這個人也是她夫君。
小時候她爹陸錦抱着她進宮,她三歲,三舅梅衡五歲。梅衡見她脖子上長命鎖的花紋很漂亮,湊過來看,被她二話沒說,一把推倒在地上。梅衡委屈,挂着兩只眼淚泡看着陸太傅,希望他能主持公道。
“爹爹,他是壞蛋,要搶我的長命鎖。”陸思綿是多機靈的人,那個時候話都說不清楚,見陸錦看過來,立馬扯着陸錦的袍角要抱抱。
衆所周知,陸錦愛女如命,所以毫不猶豫地拉了偏架,并拉着臉很嚴肅地教育梅衡,“殿下,長輩怎麽能欺負小輩呢?快給思綿陪個不是,以後不要讓思綿不高興,知道嗎?”
“哦....我知道了。”梅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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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思綿八歲的時候,已經明白事理,不會無理取鬧,也不會故意欺負沉靜寡言的梅衡。春天的天氣很好,她跟着她爹進宮,她爹是閣臣,被召去養心殿議政,她無聊,想放風筝,可是沒人陪,便跑去央求正在用功讀書的梅衡。
“梅衡你陪我去放風筝吧。”她紮着花苞頭,粉嘟嘟的臉上全是懇求和期盼。
梅衡已經有個小大人的模樣了,見她跟小青蛙似的趴在書桌上堵着不讓他寫字,遂一本正經道,“別沒大沒小,我是你舅舅。”
“哦,舅舅那你陪不陪我去啊?”她不依不饒,伸出白藕般的小手臂晃着他的胳膊,“去不去啊,去不去啊,舅舅你到底去不去啊....”
陸思綿由着性子搖,墨汁從筆尖上滴下來,灑的到處都是,糊了他剛做好的文章。
梅衡讀書早,性子老成,行事作風喜怒哀樂皆不形于色,見她癟着嘴,無端覺得可愛,當下猶豫了,雖然那面上一貫平靜無波,“我....功課沒做完,這得重做。....怕是不行。你也別一天到晚的想着玩,母皇都說了,女孩子要讀些書,以後才會有出息。”
“不去就不去,怎麽那麽多話!”陸思綿跟她娘一個德行,不怎麽愛讀書,再加上陸錦嬌慣,也不過識得幾個字而已,但凡論起學問,便推三阻四,十分不情願。
梅衡見她不高興,暗暗嘆口氣,剛放下手中的狼毫,便見大哥梅徹走進來,笑道,“小思綿怎麽了?三舅惹你不高興了?不就放風筝嘛,走,大舅陪你去!”
“太好啦!”
陸思綿蹦蹦跳跳跟着梅徹走了,剩下梅衡,愣在原地,半晌方道,“我....沒說不陪你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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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思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也不會時時刻刻纏着她父親,她進宮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有時候,梅衡連着幾個月都見不上陸思綿,但凡見了,陸思綿又嫌他冷冷清清沒意思,不怎麽搭理他。梅衡被立太子那一年,剛好十六歲,晚上乾清宮擺大宴,那些命婦帶着自家未出閣的小姐都來湊熱鬧,想盡法子跟他套近乎。他嫌煩,站在遠處張望,于那堆莺莺燕燕裏沒看見陸思綿,一打問,才知道人家出了遠門,心裏倍感失落:這樣隆重的場合,為何不見她的影子?
陸思綿半個月後才回來,進了紫禁城,見到梅衡,就說個不停,說自己這大半年的游歷及所見所聞,說自己到了長沙,遇到了二舅,驚為天人。言畢,雙手托腮,帶着一臉憧憬啧啧贊嘆,“三舅舅,你知道嗎?我覺得二舅舅,是這世上最美的男子,我從未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也不知道哪個姑娘有這等福氣,做我陸思綿的二舅母。......哎,我将來要是找夫婿,也得找樣貌俊美的男子,不然成天對着多無趣。”
梅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