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保和堂

過了兩日，楚懷浩便找上了楚幽幽，告訴她有兩間不錯的藥鋪子要出售，問她要不要出去看一看。楚幽幽自然連連點頭，要知道那天楚懷浩的話一語成箴，第二天唐氏就喊她過去吩咐她一起打理過年的府務，這兩天她看着各家的信息和關系譜圖，看得腦袋都漲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出去，而且是三哥光明正大的帶她出去，她自然歡喜，一蹦三跳的去向唐氏告假。得了準後，易了容換了衣服，就帶着同樣小厮打扮的冬霜和楚懷浩一道出去了。

楚懷浩也略做打扮，帶着她首先到了第一家千金坊，原來是城中富戶劉家的鋪子，只是自從劉老爺過世了以後，幾個兒子争家産，小兒子得了這千金坊，誰知是個混不吝的，不善經營，最後到了出售的地步，位于城東，規模不小，只是底下的大夫夥計估計預見到了鋪子的衰敗，走得差不多了，只一個掌櫃和小夥計還在，要價兩千兩。

楚幽幽看了看格局，上下兩層的鋪子，一樓賣藥，二樓看診，後面還有一個院子，倒是不錯，只是這家鋪子原就是為了富人服務的，掌櫃的待人未免有些傲氣，若要盤下來人肯定是要換的，另外千金坊的牌子名聲都一般，無可借力之處。楚幽幽沒決定下來，打算先看看另外一家再說。

既然來了城東，楚幽幽順道去看了眼即将交給她的書屋和茶樓，兩家是挨着的，位于有名的岳鳴書院和國子監不遠，客倒是有，不過都是仕子，錢銀有限，據說這兩家就是個收支平衡，少少的賺頭而已。

到了城西，一下子就繁華起來，即便是冬日，因臨了年關，城西一向熱鬧非凡，另一家鋪子保和堂就位于城西的主街上。保和堂中等大小，主家三代經營，至今也有好幾十年的歷史，口碑不錯，至于出售的原因，聽起來則讓人嘆息。

保和堂的主家方家三代單傳，到了這一代卻只有一個女兒，在醫之一途上沒有繼承祖輩的天分，這其實也沒什麽，方姑娘經營有道，再招個懂醫的入贅便是。然而方姑娘生得貌美，被一纨绔子弟看上欲納為妾，方老爹自是不願，便打算賣了祖業，到外地去發展，逃過一劫再說，自然保和堂的牌子是不賣的。

這保和堂如果能解決他們的問題，将鋪子盤下來，經營的人（方姑娘）和大夫（方老爹）都有了，價格也合理，只是一方面楚幽幽不願公布身份，只能私下替他們解決麻煩，另一方面她盤下來之後經營方式會有些不同，就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畢竟是祖業。

楚幽幽和楚懷浩對視一眼，便由三哥出面和他們面談。

“方大夫，大家都是實誠人，我也不拐彎抹角，我看中了保和堂，包括它的牌子，你們的麻煩我也可以幫你們解決，之後也會聘請方大夫和方姑娘繼續經營鋪子，明面上你們還是保和堂的東家。”楚懷浩先抛出了誘餌。

然而對方并不上當，方大夫比較實誠，聞言很是欣喜，方姑娘則比較精明，聞言倒是很警惕，“不知公子有何條件？”

楚懷浩自然看到了對方的警惕，但也不以為意，“第一，你們日後的東家便是舍弟，他醫術高明，每逢五日會到此來看診。”

方柔看了一眼楚幽幽，對于這個清秀的男孩的醫術表示懷疑，“保和堂是我們方家的祖業，不說濟世為懷，就是治病救人也要對得起良心，我們可不希望砸了保和堂的牌子。”雖沒有明言，但也是不相信楚幽幽的意思。

楚幽幽無奈，上前來拱了拱手，“在下雲墨，既然方姑娘信不過在下的醫術，可由方大夫考校一二。”

方大夫明顯是有一樣的顧慮，聽了楚幽幽的話自然是巴不得的，和她一同到樓下看診，而楚懷浩則是和方姑娘在二樓喝茶等着。

“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方柔看他悠然自得的模樣，不禁一問。

“那是我弟弟，自然是信得過他的。”楚懷浩自然是表現得對楚幽幽信心十足，盡管他也不知道楚幽幽的真實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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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們保和堂，是為了你弟弟吧！”方柔問。

“不錯，他很善良，因空有一身醫術不得施展而郁郁不樂，我這當兄長的便成全他，不過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小瞧了他，他聰明得很，只要你們入了她的眼，日後的前程大着呢！”楚懷浩明言順便警告加安撫。

對此，方柔不置可否。過了一會，楚幽幽和方大夫上了樓來，方大夫一臉興奮，一味的贊揚楚幽幽小小年紀便醫術高超，是個可造之材，說着還用看女婿的目光看着楚幽幽，看得她一臉黑線。

方柔扶額，爹爹又犯二了，也不看看人家的來歷，買得起保和堂的怎麽可能入贅？！拉住犯渾的方老爹，方柔提出了她的條件，“雲墨公子來坐診可以，診金算他自己的，但保和堂的牌子我們不賣，不過可以借給你們用。”

楚懷浩也不執着于保和堂的牌子，可以用就行，不管它屬于誰，他也不怕他們以後名聲鵲起後憑着一塊牌子另起爐竈，畢竟最核心的楚幽幽和藥丸都在自己手中呢！

“可以，不過既然是東家，保和堂如何經營由我們說了算。”楚懷浩又道。

“不是傷天害理，損害名聲之事？”方柔并不覺得對方要按着自己的意思經營有什麽不對，不過還是多問了一句。

“自然不是，那樣我們能得着什麽好。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到衙門去交割吧！至于你們的問題，兩日之內本公子自會幫你們解決，屆時你們要繼續留下來給我們雇傭還是依然要走，全憑你們，不過我覺得方姑娘是個識時務的。”楚懷浩道。

“那便謝過公子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方柔對此暫不回應，反問。

楚懷浩歪頭看了一眼楚幽幽，而後吐出了兩字，“雲皓。”

辦過了手續，楚懷浩将保和堂的契約遞給了楚幽幽，傲嬌的說道：“送你了！”

楚幽幽轉手交給冬霜，得寸進尺道：“三哥，雲公子，你看我們是不是要回雲府啊！”雲府二字特別着重突出。

楚懷浩給了她一個爆栗，“盡會掏空我的荷包！”

“哪能啊，三哥的荷包鼓鼓的，我羨慕極了！三哥真能幹！”楚幽幽馬屁拍的啪啪響。

“得了，走吧，雲小公子。”這是答應了的意思。

于是過了兩日，楚幽幽又置辦了一處二進的宅子，出于安全考慮，得知消息的皇甫瑜硬要她把宅子置辦在晉王府附近！實際上楚幽幽猜測這處新宅子是不是皇甫瑜倒騰出來的，要不然怎麽會那麽巧在晉王府附近有這麽一處宅子？

挂上了“雲府”的門匾，又添了一戶人家做門房、管事娘子和灑掃丫頭以及小厮，于是保和堂的幕後東家雲皓和雲墨的住處便搞定了。而那位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楚懷浩只略施了點手段，他爹便被一向耿直的段禦史參了教子無方、縱子行兇，而後那位倒黴的纨绔被壓着取了一個母老虎，自此不敢行兇作惡。

方柔知道了那個纨绔的消息後，毫不懷疑那是那兄弟倆的手筆，只是京中姓雲的大家勢力似乎沒有，想來是化名或是初到京城？不管如何，她和老爹都欣然接受了街坊們的道賀，他們并不知曉保和堂已經出售，只道他們必有後福，對此方家父女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置一辭。

正月裏保和堂進行了調整，待正月十六開業街坊們就發現了它的不同。

保和堂原有的格局不變，只進行了少少的修整，添加了一些櫃臺，前期從保和堂拿了藥材并讓冬霜等人制作的藥丸也已準備妥當。楚幽幽化身雲墨和方柔談妥後，又試用了藥丸的效果，保和堂的藥丸藥膏便上市了。自然，宣傳交給了方柔和三哥，楚幽幽只每五日去看診一次。

楚幽幽因是新面孔且年紀輕，坐診時大多數看診的百姓都會選擇方大夫，但她也不急，這需要一個契機。相對于楚幽幽的生意暗淡，藥丸和藥膏的生意倒是不錯，從一開始的推銷甚至開藥時直接用上藥丸，到後面越來越多的人上門問藥自主買藥，漸漸的保和堂藥丸藥膏的名聲便積累起來了，畢竟是第一個吃肉的，不僅賺足了錢銀和名聲，更在後頭越來越多的同類競争中立于不敗之地，即便又仿照的産品也比不過楚幽幽這邊的，畢竟是用靈液兌的水制作的，效果自然要比別家的要好許多。

當保和堂裏來了一位入山挖參被大蟲所傷的傷患時，楚幽幽知道，她的契機來了。

這位傷者姓曾名大壯，家住京城附近的小周村，家有薄田，平日也會進山采藥補貼家計，這次家中老母病重，便想要進山采參碰碰運氣，結果走深了遇上了大蟲，若不是平日裏熟悉那片山林找到一處躲避之處等來了救援，怕是已經屍骨無存了。繞是如此也受了大蟲一爪子，傷在右手，深可見骨，傷及經脈，保和堂平日也收他采來的藥，方大夫自然盡力而為，但就古代的醫術水平來說，也只能下一個殘廢的結論。

看着曾大壯和他的妻兒絕望的神情以及愧疚捶地落淚不止的老母，楚幽幽開了口，“若是你們願意讓我一試的話，或許有不落殘廢的機會。”

聞言幾人升起了一絲希望，可看着楚幽幽年輕的臉龐又一陣失落，這是不相信她。

楚幽幽皺眉，“你們連試都不願便放棄，那麽無論誰來結果都是一樣的，若是試了最起碼還有一線機會，成功了自然是好，失敗了，頂多還是殘廢罷了，可你們連這一線機會都不肯試。”

楚幽幽不怪他們以貌取人，但對他們連嘗試都不肯便有些怒其不争，醫生最讨厭的便是這樣的病人。方大夫見她一臉不愉，忙勸道：“大壯，這位雲公子的醫術比之我來還要好得多，你可莫要錯失機會啊！”

見方大夫如此說道，曾家衆人也升起了一絲期望，老人家更是給楚幽幽叩頭，“公子宅心仁厚，求您救救我可憐的兒子哇！”說着又哭了起來。

楚幽幽側着身沒有受她的禮，跟小厮打扮的冬霜吩咐：“阿冬去做準備，你們将他擡到後頭房間。”

消毒麻沸散等準備工作完成，楚幽幽便跟冬霜關上了房門，隔絕了一切幹擾。

先下針給他止住了血，又喂下一碗麻沸散，把原來的包紮去掉清洗傷口，而後調整了一下光線源（蠟燭和銅鏡），便開始了手術，首先要把碎骨清理幹淨，而後要把骨頭正好，最後把撕裂的經脈縫補好，當然傷口也要縫上，塗上自制的傷藥，上好夾板和吊帶，手術便完成了。繞是前世做熟了的手術，今世又在小動物身上練習過，這次手術還是花費了兩個時辰的時間。

剩下的收尾工作由臉色慘白的冬霜負責，楚幽幽坐着歇了口氣，喝了杯兌了一滴靈液的茶後提了點精神，方才開了門。

面對緊張的家屬，楚幽幽只告訴他們，曾大壯一個時辰後便醒來，要留在醫館觀察幾日，留下一名家人陪同照顧，按時上藥，一個月後再看結果。說完便把場子交給了方氏父女，自個兒上樓歇息去了，自有冬霜給他們講注意事項。

一個時辰後，楚幽幽是在一片吵雜中醒來的，想是曾大壯的麻藥藥效過了醒來。喚了一聲冬霜，後者進來服侍她洗漱。不願面對家屬，楚幽幽使冬霜和方柔說了一聲，便回家去了。

一個月後曾大壯痊愈，雖不能再做需要使大勁的活計，但畢竟沒有殘廢不是？回家耕田便是了，楚幽幽念他出于一片孝心，沒多收他診費，只藥費一項。

曾大壯咬咬牙，有些羞愧的拿出了半根參來相抵，原來他當日的确采到了人參，只途中因為意外折了半根，老母舍不得用拿兒子胳膊換的半根參，于是留到現在。方大夫念他家境困難，且老母親前些日子經過方大夫的調理，病也好了許多，便做主收了下來抵醫藥費，雖然保和堂原來是不收這樣的殘品的。

從此，保和堂雲神醫的名號便傳将開來，不過楚幽幽依舊五日才去一次，且不坐堂，專在二樓房間裏看診，方大夫若有解決不了的病人方會帶去給楚幽幽看，倒是省了她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