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辰

年後的楚幽幽依舊忙于學習打理府務以及管理鋪子莊子，還有保和堂之事。轉眼便到了二月初八，皇甫瑜的生日，楚幽幽提前和他打了招呼，那日午時在第一樓為他慶生。

早朝過後，皇甫瑜被德慶帝叫到了禦書房。

“子玉今歲的壽辰可要在宮裏過？”德慶帝問，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答案，可禁不住母後催他來問。

“謝皇兄挂懷，不過是一壽辰，就不叨擾聖上和太後了。”在很小的時候，洞察人心的他便已知曉，母後為他過壽辰不過是吸引父皇的一種手段罷了，至于真心？或許有，但在那麽多次利用之後，他早已不再信了。

德慶帝嘆了一口氣，“這是朕為你準備的壽禮，你且去看一眼母後，陪她說說話吧。”說着劉安捧着一個錦盒過來。

皇甫瑜接過卻沒有打開來看，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罷了，于是叩謝皇恩。

壽康宮，太後與皇甫瑜依舊保持着熟悉又陌生的、對于彼此都安全的距離，“瑜兒來了，這是母後準備的生辰禮，看看喜不喜歡？”盡管那一年的不愉快過後他便拒絕她為他過生辰了，但她依舊為他準備了禮物，往年裏她是不會問他是否喜歡的，因為他也不會回答，可思及他因楚家姑娘為他繡的荷包鞋子等物而露出的歡顏，或許今年會有些不同？

大宮女紅玉捧着錦盒上前，而後打開來，露出裏面的一條做工細致，沒有許多花巧之處，只繡了一匹黑色駿馬、綴着一個麒麟紋玉扣的腰帶。

“母後親手做的，瑜兒可還中意？”太後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仿佛想起了楚幽幽，皇甫瑜雖依舊肅着臉，但聲音已減了幾分冷意，“謝母後，兒臣很喜歡。”

太後有些欣喜的繼續開口留他，“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午膳在壽康宮用如何？”

“謝母後關心，只是兒臣還有事要忙，母後的美意兒臣只能心領了。”皇甫瑜拒絕。

太後有些失落，但也只能由他，“是嘛？正事要緊，應該的，應該的……”

皇甫瑜告退，回到府上換了一身衣裳，吩咐管家處理好送到府上的壽禮後，便帶着阿福前往第一樓。

第一樓裏，楚幽幽一來就紮進了廚房，只帶了秋梨和一個生火的幫忙，而後關上門阻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除了生辰禮外，今日她還打算親自下廚做一桌飯菜，長壽面、海帶湯、水煮魚、醉雞、天婦羅、香辣蟹、清炒蘆筍、西葫蘆餅、水果沙拉，還有生日蛋糕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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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皇甫瑜到時，楚幽幽還在忙活，但她拒絕參觀，讓他在爾雅廳等着。

聞着廚房裏飄出的香氣，皇甫瑜心暖暖的，不過讓他乖乖等着是不可能的。輕輕一躍到了房頂，暗十識趣的退了下來，掀開一片瓦。只見裏頭楚幽幽換下了華服，只穿着一身藍色布衣，一邊指揮着秋梨切菜，指點生火的火候，自己則在炒菜。盡管小臉汗涔涔的有些狼狽，但皇甫瑜覺得這是他見過的最美的一幕，暖暖的，滲透他的心底。

當再次見到楚幽幽時，她已打理過，換了一身衣服，身後的夥計捧着一樣樣菜品進入爾雅廳，秋梨放下兩個錦盒後和阿福識趣的退了出去。

皇甫瑜看着她因忙活一場而帶着紅暈的臉蛋，揚起的嘴角怎麽也下不去，“幽幽辛苦了！”說着捋了捋她鬓間垂下來的碎發。

“也還好，有秋梨打下手的，不是很累。”楚幽幽謙虛了一下，而後捧過長壽面，“快吃，長壽面要趁着現在吃，要不一會可就要陀了。”

皇甫瑜看着遞過來的筷子，并不接下，“幽幽喂我？”

這是在向她撒嬌？！楚幽幽瞪大眼睛，沒好氣地把筷子往他手裏一塞。皇甫瑜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執起筷子，捧着碗面用了起來。不知是面條太燙熱乎了他的心，還是熱氣熏染了他的眼睛，皇甫瑜的眼睛濕濕的潤潤的。楚幽幽見了一時有些心情複雜，一碗長壽面便感動至此，皇甫瑜是有多缺愛啊！殊不知自從拒絕太後為他慶壽以後，盡管每年阿福都會為他準備長壽面，可是意義終究不同。

接下來的午膳，楚幽幽殷勤的伺候着這位壽星，後者顯然也很享受她的小意讨好，不過看她只顧着自己，便也執起了筷子給她投食。

待用得八分飽時，楚幽幽停了下來，捧上了生日蛋糕。只見蛋糕上寫着“子玉，生辰快樂！”看得皇甫瑜一愣，而後發出爽朗愉悅的笑聲，“嗯，這是生辰禮嗎？還真是特別。”精致的裱花和水果裝飾，還有龍飛鳳舞的字體，盡管沒見過這東西，皇甫瑜還是看得出她的用心。

楚幽幽沒有準備吹蠟燭這環節，畢竟古代的蠟燭寓意不怎麽好，不過卻遞給他一方絲帕，上面只繡了願望券三個字，落款是一個幽字。切下一塊蛋糕給他，同時把帕子塞進他手裏。“嘗嘗！本來是要許生日願望的，不過我覺得許願有點虛，便給你這願望券了，在我能力所及範圍內，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哦！”說着有些害羞，畢竟這好像主動了點，紅着臉打開了其中一個錦盒，把裏頭的一套衣服扒拉出來，“咳，這個我做的，你将就着穿吧！”

皇甫瑜看着一件件東西在他眼前展開，有些目不暇接，嗯，蛋糕很香甜，額，願望麽，他早就想好了，喜笑着将帕子妥妥的收進衣襟裏頭，至于那一套做工精致的衣衫，摸索着上面細密的針腳和別致大氣的花樣，皇甫瑜咧開的嘴更加盈滿笑意。他緊緊的擁住楚幽幽，激動的親吻她的臉頰，像得到禮物的小孩一樣欣喜，“嗯，幽幽，我很喜歡，謝謝你！”

“你不試試嗎？”臉蛋再一次被偷襲，楚幽幽的臉又紅了幾分。

“幽幽想看？那便換上吧。”說完卻既不叫阿福，也不自己動手，反張開了手好整以暇的笑看着楚幽幽。

流氓！楚幽幽覺得臉火燒一樣火辣辣的，可也沒有那麽矯情，只略一遲疑便羞澀的上前為他寬衣解帶。

看她害羞的粉腮，紅紅的耳尖，隔着裏衣感受着她的柔荑在身上若有若無的觸碰，皇甫瑜覺得他這提議簡直是在自作自受，甜蜜的折磨！

待換上了新做的衣裳，整體水藍，配着銀白色的繡紋，皇甫瑜看起來俊逸的似仙。楚幽幽穿了一身同色同款的廣袖衣裙，和他站在一起，任誰看了都會說他們登對。

顯然看出了楚幽幽并不含蓄的小心思，皇甫瑜覺得可愛極了，“真想馬上就想和幽幽一同到大街上，宣告我們是一對！”

被說中了小心思，楚幽幽有點不好意思，手足無措的拿過另一個錦盒，遞給皇甫瑜，“這是我為太後準備的禮物，我們的生辰都是母親的受難日，你覺得太後她會喜歡麽？”是一雙精致的繡鞋。

皇甫瑜身子一頓，而後若無其事的維持着笑臉，不忍拂她的意，說道：“嗯，我想母後她會喜歡的。”

兀自不好意思的楚幽幽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聞言囑咐他，“嗯，那就好，夜裏宮中應該會為你過壽吧，你替我捎給太後可好？”難怪楚幽幽将時間定在了午時，原來是以為晚上宮裏會為他過壽！

聞言皇甫瑜這次明顯身子一頓，楚幽幽也注意到了，想到他和太後不如何親厚的傳言，便不想他為難，“這只是我們楚家的傳統，宮裏應該是不一樣的吧，看我瞎操心的，竟忘了，你且當做沒看到啊，看我笨的。”說着就要收回錦盒。

皇甫瑜避開她伸過來的手，“既然準備了自然是要送出去的，相信我，母後會喜歡的。”

楚幽幽讪讪的收回了手，“額，好吧。對了，你的願望是什麽，告訴我好讓我好好準備準備，說好了，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啊！”轉換話題！

皇甫瑜若無其事的将錦盒放到一邊，簽着她的手坐下，壞笑道：“幽幽真想知道？嗯，我的願望是，和幽幽一起生一個可愛的小瑜兒或者小幽幽，這事的确該好好準備準備，你說呢？”

楚幽幽紅着臉目光躲閃，怎麽就說到小孩了呢！那不是要那個嘛！“咳，我還小??”聲若蚊蠅的回答。

皇甫瑜壞笑：“不急，等我們幽幽長大的耐心我還是有的，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大婚不是嗎？”又不是說的現在，看她羞的。

“嗯，說得也是！”楚幽幽強自鎮定，又換話題，“對了，我現在可出名了呢，大家都在議論保和堂的雲大夫是不是能夠治好曾大壯呢。”彼時，曾大壯剛做完手術不久，正在修養。

“雲神醫醫術精明，他們沒眼光，本王爺相信他！”皇甫瑜一本正經的道。

“嗯，還是我家王爺有眼光，慧眼識珠！”楚幽幽得了稱贊和支持嘚瑟了起來。

皇甫瑜則是因了“我家王爺”心中一暖，自從定親過後，幽幽就把他當做自家的呢，這樣的歸屬感讓他覺得心裏滿滿的。

午後，将幽幽送回了楚府，皇甫瑜看着馬車角落裏的錦盒，想了想，吩咐阿福進宮。

壽康宮裏，正苦悶着的太後聽聞晉王來了，心裏一喜，莫不是想通了？待見了晉王以後，見他依舊不動聲色的規矩請安，便知道她想多了。

“瑜兒這身衣裳穿着不錯，是楚家姑娘做的吧！”太後看了眼他與今晨不同的衣衫，問。

聞言皇甫瑜的神色柔和了下來，“嗯，是兒臣的生辰禮。”

太後見了竟有些妒意，她給他做的腰帶也沒見他如此上心，此刻也不知在晉王府的庫房角落裏擱着呢。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楚家姑娘是個心靈手巧的。母後讓餘嬷嬷準備了長壽面，你用點？”

皇甫瑜心情還不錯，還算和氣地回絕，“不必了，兒臣已經用過了。”

看他的神情便知是何人準備的了，太後心裏一堵，面上帶了一絲不悅。

皇甫瑜見了只以為是因了他的拒絕，卻不知是太後有些嫉妒楚幽幽了。命阿福奉上了錦盒，道：“這是幽幽為母後準備的。”

聞言，太後一愣，看着盒子裏精美的繡鞋，取出來摩挲着，疑惑着她的用意。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皇甫瑜解釋了幾句：“幽幽說，孩兒的誕生是母親的受難日，所以準備了這個，兒臣不忍拂她的意。”意思是希望母後也不要拂她的意，要不是為了楚幽幽，要不是想借此為幽幽鋪路，他也不會答應并且将這雙繡鞋送進宮來。

見兒子一臉別扭，太後心裏松快，雖然他還是不親近她，可是已經有了一個契機了不是嗎？楚懷瑾，或許通過她，他們母子的關系能緩和些？想着展顏一笑，慈愛的說道：“這孩子有心了，母後很喜歡。楚家姑娘喜歡什麽，母後賞她。”

皇甫瑜本來想要拒絕的，但想到小東西得到太後的認可可能會高興，想了想道：“聽聞母後這裏有幾塊暖玉，養身子再好不過了，兒臣想為她讨個賞。”

本不過客氣一言，事後再賞些金銀布匹，卻不想他竟然會為那孩子讨賞，驚訝不過一瞬，太後便準了。

“兒臣替她謝過母後。”皇甫瑜謝恩。

晉王走後，太後向餘嬷嬷說道：“楚家的姑娘是個好孩子，可是瑜兒待她是不是過于重視了些？女人，太過影響瑜兒可不見得是好事。”

“太後也見過那孩子，是個知禮的，對于王爺來說又是特別的，想來是會寶貝一些，就像王爺小時候養的波斯貓一樣，不也寶貝得緊？”餘嬷嬷見慣了晉王和太後的疏遠，可不願因為楚幽幽而再生事端。

“也是，當年瑜兒待那波斯貓可不是寵得很麽，可惜！這禮物，不管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她能想到哀家，且瑜兒也看重她，或許哀家和瑜兒以後能緩和點？”太後說出了她的想法。

“楚家小姐想來是個孝順的，要不，太後召她進宮見見？”餘嬷嬷建議道。

太後點頭，“雖說賜了婚，先前也就中秋和除夕宮宴上見過，看着大方知禮，倒是不大看得出真性情來，若是個真好的，便待她好一些，親近一些，想來瑜兒也樂意。”

“除了那塊暖玉，你再添些翡翠首飾還有進貢的絞紗和錦緞給她，順道宣她明日進宮來和哀家說說話。”太後如此吩咐。

楚幽幽收到賞賜時，摸着暖玉愛不釋手，但對于太後只召她一人明日觐見這事，便有些忐忑了。之前宮宴大庭廣衆之下，她和太後表面的交集不多，如今私下面對面的相見，仿佛醜媳婦見公婆一樣，說不緊張是假的。

祖母李氏和唐氏對于太後對楚幽幽的單獨召見，很是重視，選了一套新做的衣衫，又選好了珠釵等物，交待了許多進宮的注意事項，包括禮儀和太後的品性等等。忙碌使得楚幽幽無暇他顧，歇下來後緊張忐忑浮上心頭。

楚幽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得到消息的皇甫瑜再一次夜探香閨。楚幽幽安撫了Leo後，看着皇甫瑜欲言又止。

皇甫瑜抹平她皺着的眉頭，“不用擔心，母後她會喜歡你的。明日早朝後我馬上去壽康宮，乖乖等我，嗯？”

楚幽幽撅了撅嘴，“你說得輕巧，我這醜媳婦要見未來婆婆，古來多的是婆婆不待見媳婦的事呢！”

皇甫瑜對于她的媳婦和婆婆一說感到好笑又愉悅，“那是婆婆不賢媳婦不孝，你看你母親和祖母不是很好嗎？何況，幽幽這麽可愛，沒有人會不喜歡的。而且，我喜歡就好了，你是我要定的王妃，太後她不會對你怎樣的。相信我，嗯？”

“嗯，說得有些道理。”楚幽幽點頭。

皇甫瑜見她輕松了些，便隔着被子摟着她，“早些歇着吧，我在這陪你，待你睡着了再走。”

“嗯。”被他摟着，盡管隔着被子，可楚幽幽還是感覺到了窩心，還有安全感，舒服的合上了眼。

次日，楚幽幽迷糊的睜開了眼，對上了皇甫瑜暖暖的目光，咦？不是說了待她睡着了就離開麽？怎麽還在，莫不是昨晚歇在這了？

“早！”皇甫瑜溫和一笑。

“早！”把疑惑放下，楚幽幽回了一個安。

“起來準備吧，我該走了，別怕，我很快就來找你。”皇甫瑜拍拍她的肩膀道。

“好，去吧，再晚早朝該遲了。”楚幽幽和他道別，得到了額頭親吻一枚，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忽然覺得早上醒來能夠看到他，并且得到他的早安和安撫，似乎還不賴。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醜媳婦見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