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幕·心碎威尼斯 (2)

聽,“雖然我站在你這一邊,不代表我認同你的說法,不說遠的,就拿高中時來說吧,咱們集英高中全國有名,重點中的重點,我老爸捐了一大筆款子,才把我塞進學校,你特長加分,帆遠課外請名師輔導考進去的,但簡素怡不同,她家沒錢沒勢,全憑好成績進的集英,年年都拿獎學金,品學兼優,自愛,獨立,她——”

王妍心冷笑,不客氣地打斷費林林,“快拉倒吧,她獨立為什麽用帆遠的錢去歐洲讀設計,明明說好了和帆遠一起到美國留學,轉眼就變卦,害帆遠跟家裏鬧翻,一個人打好幾份工供她在歐洲揮霍,明明什麽都沒有的土妞,搖身變鳳凰,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她憑什麽,還不是憑帆遠對她另眼相待?”

簡素怡中途放揚帆遠鴿子多少有點不地道,這方面,費林林沒法替她辯解。

他神色不自然,支支吾吾地避重就輕,“嗐,自己的女人,男人花點錢算什麽……”

王妍心火大,“費林林你再替她說好話,咱倆就絕交!”

“你這暴脾氣,怎麽說惱就惱呢”,費林林忙不疊地滅火,“我現在對簡素怡意見也大着呢,把我兄弟禍害成什麽樣了!”

“費林林,你可別打左右逢源的主意!”,王妍心耷拉着臉,明顯不高興。

費林林立軍令狀,“你放一百個心,我堅決支持你和揚帆遠在一起,咱們誰跟誰呀,除了帆遠和小金爺,數咱倆關系最鐵,相信我,我一定不遺餘力地幫你!”

王妍心滿意了,表情多雲轉晴,輕快地轉身上樓,“我約了水療,等下你自己找節目吧”

謝天謝地,總算把事媽應付走了,費林林長籲了口氣。

揚帆遠付了30個拉菲亞,出租車司機把他送到防波堤。

太平洋遼闊無際,人類無謂的情緒與之相比不足挂齒。

遠處傳來海浪的喧嘩,與不甘和憤怒的殘念形成回響,啃噬他的心髒。

從意大利飛馬累,他沒合一次眼,身體疲憊,精神亢奮。

大腦中的聲音一遍遍追問:

9年感情你忍心放手,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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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她猶豫了,就是對他的羞辱。

他求婚時的誠意在她心中的天平上還不如一個工作機會重要。

自尊不允許他開口求第二次。

簡素怡,我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回頭,我會原諒你。

費林林睡眼惺忪,張嘴打呵欠,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影。

“揚帆遠?”,很快否定,“應該不會,大半夜的,水飛、快艇都停了,他能游過來?”

“大半夜?我看你睡昏頭了”,揚帆遠放下行李,找出遙控,按開啓鍵,遮陽窗簾自動打開,剎那間,明亮的光線湧入室內。

“我靠,真的是你?”,費林林揉着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揚帆遠的聲音在零度以下,“既然能一覺睡到天黑,住什麽日出別墅!”

寒意突襲,費林林識趣地閉嘴。

隔壁卧室的門打開又關上,将朋友的同情和關懷攔截在外。

此刻,他只想獨自靜一靜。

王妍心披着睡袍,循聲下樓。

“誰呀?”

“還能有誰,揚帆遠!”

“他心情怎麽樣?”,王妍心攏了攏睡袍,朝緊閉的房門張望。

“失戀的人,心情能好嗎?”

出于對揚帆遠的了解,這個節骨眼上,多餘的話最好一句都不要問。

“男人好面子,他和簡素怡的事,你別瞎打聽”,怕王妍心作妖,費林林特地提醒她。

王妍心沖天翻白眼,“你當我傻啊!”,掉頭上樓。

“呸,叫你多嘴!”,費林林扇了自己嘴巴一下,腆臉追上去,“等等,你別忘了送溫暖,必要時克制下大小姐脾氣,必須讓揚帆遠對你改觀!”

王妍心扶着欄杆,旋身回望,笑眯眯地說:“費林林,你幫我到底為了什麽,說點實在話,別玩虛的!”

費林林摸摸頭,嘿嘿笑,“那什麽,伯父手裏不是有塊地嘛,我想買下來,咱倆的交情,能不能算便宜點?”

王妍心哂笑,“我就說你怎麽會無緣無故幫我”

“瞧你,說的什麽話,生意歸生意,就算做不成,那我該幫你還是要幫呀,你是我發小,揚帆遠是我鐵哥們,我希望你倆在一起,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幹嗎要便宜別的女人,你說是吧?”

王妍心眼睛發亮,“唔,這句話聽得順耳,行,我回去跟我爸說下,叫他轉給你,反正開發的潛力不大,不過你要那塊地做什麽?”

“我想弄一改裝車俱樂部,楞找不着合适的地兒,前陣子把我愁的喲,救急如救火,我謝謝你,妹妹!”

“等着聽信兒吧”,王妍心春風滿面地回自己屋補眠。

費林林握拳,暗暗喊了聲“yeah”,搞定!

帆遠,我的兄弟,你的幸福關乎我的事業,你好,我好,大家好,哈哈。

舟遙遙入住第一天熟悉島嶼環境,步行繞島一圈,不到一個小時。

嫌累的話,有免費的自行車騎。

她耳邊別着雞蛋花,身穿一字肩白衫和水紅色紗籠,模樣嬌俏可愛,逢人便甜甜一笑,眉眼彎彎,回頭率沒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

短短一天,她踏遍了島上每一個地方,認識了不少熱帶植物與花卉,就拿雞蛋花來說吧,別名緬栀子,顏色除了白花黃心,還有粉紅色的。那一樹樹繁花似錦的九重葛原來是花市上常見的三角梅,果然換個名字,有範兒多了。

第二天,興致勃勃的勁頭消退了些,舟遙遙跟別墅裏貓着,看天看雲看花草,實在無聊,跳進私人泳池游了兩個來回,扒住火烈鳥救生圈,翻身躺在上面,随着起伏的水波飄蕩。

陸琛拿着手機時不時看一眼,心不在焉的樣子引起舟遙遙的注意。

“還在等消息?”

“嗯”

陸琛心中煩躁,把手機往旁邊的藤桌上一扔,雙手墊在腦後,躺倒在沙灘椅上,重重地嘆了口氣。

舟遙遙手劃拉水,火烈鳥駝着她向陸琛那邊移動。

“要不我把小火讓給你玩會兒,包管你神清氣爽樂無邊,煩惱全忘光!”

陸琛撿起落花丢進泳池,“幼稚不幼稚呀你?”

“所謂休閑,就應該放下紅塵俗事,調節和放松身心,達到悅己的目的,你這樣麻袋不白來了嗎?”,舟遙遙曉之以理。

陸琛前陣子輪轉到急診室,将那裏的緊張氣氛帶進生活中,舟遙遙勸她練瑜伽,緩解一下緊繃的神經。

“我有那美國時間嗎?”,陸琛回絕。

“以往你總說沒有美國時間,可你現在有馬爾代夫時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別多想了,反正回去上班,又會陷入工作的汪洋大海中,不差這幾天工夫!”

陸琛撈起本書蓋住臉,甕聲甕氣地說:“事關定科意向,我能不煩嗎?”

“你要定科啦?”,舟遙遙終于搞清狀況,“我媽說你留普外鐵板釘釘,有什麽好煩的?”

“沈主任确實找我談過,但我想進心胸外科”

“心外……”,舟遙遙臉皺成一朵菊花,讀高二時,她去醫院等老媽下班。恰巧幾個科室做心髒手術同期聯合非心髒手術。她等了整整一個下午,手術門打開的一瞬間,打頭走出一個血糊糊的人,她當即雙眼一翻,暈倒在地。

沒聽說過暈血的人做外科醫生的,沈琳最終放棄了讓女兒從醫的打算。

正因為如此,聽到“心外”倆字,舟遙遙就條件反射般頭暈。

“我聽我媽說了,心外收入外科墊底之一,不如心內,也不如骨科。況且工作強度大,連續加班常有的事,你可考慮清楚!”,舟遙遙繼續勸陸琛。

“我只想做心髒手術,就效果而言,比腫瘤手術強多了。心髒病嚴重的患者通過手術,可以得到立竿見影的改變,重獲健康。對醫生來說,多有成就感呀!”,陸琛笑笑,“況且心外號稱‘外科之王’,很帥氣不是嗎?”

“帥氣個頭,如果是我,就選神內或心內,至少醫患關系沒你們外科那麽糟糕!”

陸琛不屑,“你沒當醫生,選擇的職業也不見得沒風險。你們欄目做不實報道,引起公憤,群衆自發圍住電視臺大門扔臭雞蛋,你不也遭殃了嗎?被領導推到前線替她擋‘飛彈’”

哎呀,提起這個就搓火,臭雞蛋那味兒她終身難忘,舟遙遙使勁抽抽鼻子:“雞蛋壞掉的味道……惡,反胃。我已經離開那個倒黴節目了,目前正策劃新節目,與時尚有關的明星真人秀,粉絲們翹首以盼,拜托我們把他們的偶像拍得美美的,所以臭雞蛋事件不會再發生了!”

“但願吧,如今的粉絲戰鬥力不輸醫鬧,動不動就在網上口誅筆伐,你自求多福”

“掃興,不聊了”,舟遙遙上岸,扭頭問陸琛,“我去浮潛,你去嗎?”

陸琛直截了當倆字:“不去”

舟遙遙背過臉小聲嘟囔,“沒勁,簡直就是最差旅伴,一點參與精神都沒有!”

島上的浮潛裝備免費租借,舟遙遙戴上面鏡呼吸管,穿上腳蹼,潛入水晶般剔透的淺海中。

熱帶魚群在五彩斑斓的珊瑚叢中穿梭,有條和尼莫相似的小魚用嘴輕琢面鏡。舟遙遙輕輕動了動,小魚受驚,魚尾一擺,向前游去。

有趣,舟遙遙玩心大起,擺動雙腿,追趕“尼莫”。

“尼莫”游游停停,像故意和舟遙遙玩“來追我”的游戲,游進一幢水屋下面。

“跟我玩捉迷藏?我一定抓住你!”,舟遙遙深吸了口氣,往深處下潛,也鑽進支柱林立的水屋之下。

沒了陽光照射,水屋下的海昏暗了許多,舟遙遙朝唯一的光亮處游去,然後翻身仰浮,擡頭觀察環境。原來頭頂是一塊玻璃地板,地板上放置的沙發旁邊恰好亮着燈光。

接着舟遙遙看到一個穿着黑色浴衣的男人走過來,手裏拎着瓶酒。

隔着面鏡隔着水,男人的面目有些模糊,只被深色酒瓶襯托的手白的醒目。

以免有偷窺之嫌,舟遙遙想立即離開,正當她翻身下潛之際,看到男人失手打碎酒瓶,血紅色的酒液淌了一地,他攥着一段鋒利的碎玻璃,面無表情地盯着手腕。

舟遙遙驚呆了,難道,她撞到了自殺現場?

不要啊!

潮聲遠遠近近,襲來又退去。

揚帆遠失神地望着打碎的酒瓶,手掌無意識緊握,玻璃的尖端刺破掌心,血順着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地板上。

舟遙遙睜大眼睛,從她的角度能看清血花濺落的斑斑痕跡,天吶。

“喂,別做傻事!不能死,死了一切都完蛋了!”,舟遙遙用力拍打玻璃地板。

就玻璃的厚度而言,她的做法徒勞無功。

水面與玻璃地板之間有段距離,舟遙遙使盡全力躍起,用肩膀撞擊地板——嗷,好痛!

不行,還是直接闖進水屋救人吧……豬腦袋,怎麽才想到?

舟遙遙懊惱地打了自己頭一下。

揚帆遠垂下眼睛,透過玻璃地板,與粼粼波光中的陌生人視線相觸。

哦哦,他看到我了!舟遙遙一陣欣喜,舉起胳膊,招了招手。

想到男人的自殘行徑,她先指指手腕的位置,再交叉雙手,做嚴厲禁止的動作,劇烈搖頭,大聲說:“不可以!”

揚帆遠眼角餘光掃過刺傷的掌心,他讀懂了陌生人的肢體語言,大概誤會他在幹蠢事。

呵,對放棄自己的女人念念不忘,确實很蠢。

自嘲地勾勾嘴角,揚帆遠扔掉手中的半截玻璃瓶,俯身蹲下,手掌貼向玻璃地板,慢慢地,一字一頓地說:“意外——我沒事!”

舟遙遙清晰地看到他掌心的傷口,一丁點大小,壓根不像她想的那樣猙獰,而且他的口型貌似說自己沒事。

難為情地咧嘴傻笑,都怪她想得多,一頭紮進水中,舟遙遙灰溜溜游走了。

熒光綠色身影隐沒在一片夢幻幽藍裏,腳下的海水又恢複了深邃平靜。

揚帆遠聽着隐隐的潮聲,心中的痛楚無法抑制。

簡素怡,有沒有方法把你徹底忘記,讓我對你的愛安息。

☆、第四幕·海中驚魂

舟遙遙浮出水面,摘下面鏡呼吸管,回頭看了眼東邊的茅草頂水屋,摸了摸發燙的面頰,“丢死人了!”,那個男人一定會覺得她大驚小怪吧,但願別把她當成偷窺狂魔。

費林林躺在露臺,曬太陽,喝香槟。

海風徐徐吹着,說不出的惬意。

美中不足的是左眼眶有點疼。

昨晚在酒吧,他請一洋妞喝酒,眼看就要金風玉露一夜風流,突然蹦出一黑哥們,聲稱洋妞是他女朋友,叫嚣要打爆弱雞亞洲佬的頭。

費林林自然不認,兩人難免一場龍虎鬥,旁人好不容易分開他倆,一個捂着眼睛,一個捂着老二。

摘下墨鏡,碰了碰傷處,“嘶——”,費林林呲牙裂嘴倒吸涼氣兒。黑大個下手賊狠,拳頭跟鐵錘似的,把他英俊的臉打破相了都,不過也沒在他手上讨到便宜。他的旋風腿不是吹的,要不是怕影響中國人聲譽,非給丫踢個斷子絕孫。

想想就痛快,哈哈,費林林大笑。

舟遙遙踩水往前走了幾步,再三端詳,總算确定甲板上的烏眼青是有緣同機的潮牌男。

費林林揉揉眼睛,欣喜地站起來,大喊,“喂,美女,是我,你還記得嗎,咱們乘的一架飛機!”

“記得,你好”,舟遙遙笑着回複。

這姑娘真好看,笑眼盈盈,身材絲毫不輸歐美女人。費林林心癢癢的,他吞了吞口水,脫掉浴袍,“我跟你一起游吧,自己呆着怪無聊的!”

舟遙遙揚揚手中的面鏡和呼吸管,“帶上裝備才能浮潛”

“我不潛水,我游泳”,費林林抱着帥美女一臉的目的,用跳水運動員的姿勢躍入湖中,不料腳下打滑,以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摔倒,濺起好大的水花。

舟遙遙撲哧笑了,驚覺失禮,忙捂嘴掩飾。

博紅顏一笑,值了!費林林抹了把臉,站起來,挺挺胸膛,展示積極健身下初有成效的肌肉。

舟遙遙重新罩上面鏡,戴呼吸管時遲疑了下,問:“你同伴呢?”

“她對紫外線‘過敏’,在卧室躲太陽呢”,背着王妍心,費林林大肆取笑她毫無壓力。

“那她不該來馬爾代夫”,舟遙遙笑笑,腦子裏琢磨把話題轉到水屋中另一個男人身上。

“原本我們來馬爾代夫也不是為了度假”,費林林趟水靠近舟遙遙。

一對男女結伴赴度假勝地,不是為了度假,是為了什麽?舟遙遙覺得奇怪,“我以為你們來度蜜月”

“我們不是那種關系,普通朋友而已”,怕美女誤會,費林林趕緊解釋,“她要是跟我哥們成了,估計順便在這兒度蜜月。但也說不準,他倆都挺能作,不定飛哪兒玩呢!”

“你哥們?除了你和那位姑娘,我沒看到其他人跟你們同行”,舟遙遙心說,對,說的就是你哥們,到底有沒有輕生,打聽下就明白了。

費林林不疑有他,大剌剌地說:“我哥們從歐洲飛過來的,晚了兩天,正待屋裏倒時差呢”

喔——原來精神恍惚是長途飛行導致的,人疲倦時,精力下降,動作遲緩,不小心打碎酒瓶弄傷手也不是沒可能喽?

舟遙遙說服自己,放下心頭疑惑,戴上呼吸管,朝水深處走去,費林林緊緊跟上。

“我要潛水了,你小心水下的急流,別游得離島太遠”

“美女你搶了我的臺詞”,費林林還想說什麽,美女已經游走了,“喂,等等我,一起呗!”

銀色魚群從舟遙遙眼前游過,一條橙紅色的小醜魚在海葵叢中探頭探腦。大片的珊瑚多彩多姿,有的像雞冠花,有的像鹿角。檸檬黃和孔雀藍色的神仙魚在珊瑚縫隙中穿梭。

太美了,美的驚心動魄。偏偏忘了帶相機,唉……

舟遙遙是行動派,想到就要做到。她鼓足勁往島嶼的方向游。

費林林的心神也被絢麗的海底世界短暫迷惑,可惜他沒帶浮潛裝備,在水下憋氣超不過2分鐘就得回水面換氣。

正暢快呼吸,看見美女快要游到岸邊,他追上去,“怎麽了,後邊有鯊魚追?”

舟遙遙把呼吸管從嘴巴挪開,“我回去拿相機和防水罩,海下美景一輩子看不了幾回,我想拍下來留念”

“你住哪間水屋,我幫你取,我力氣大,游得快”,費林林盤算着登堂入室,超速拉近關系。

“我住沙屋,明天才換水屋,我自己取就行,你在沙灘等我”,說完,舟遙遙着急忙慌地上岸,往拖尾沙灘的西側跑。

費林林“好”字還沒說出口,人一溜煙兒沒影了。

舟遙遙用沖刺的速度跑回沙屋,“陸琛,相機和防水罩你放哪兒了,快找出來,我要用!”

陸琛拎着袋子從卧室出來,“自己的東西自己不會找?”

“你說過收拾好的房間不許人亂翻!”,舟遙遙委屈。

無名火發作,殃及無辜的人,陸琛覺得很抱歉,放緩語氣,“馬爾代夫的海看似風平浪靜,實際水面下暗潮洶湧,非常危險,游客溺亡的新聞不止一件,你別去玩!”

“好不容易來趟馬爾代夫,不玩一玩,那多浪費,明天我還要報名參加水上運動項目呢!”,舟遙遙不以為然,“再說了,不是有救生員嗎?”

“救生員就一雙眼睛,能盯得過來嗎?”,陸琛嘆氣,“算了,我跟你一塊過去,還有,穿上救生衣!”

“穿救生衣拍照多醜啊”

“沒得商量”

費林林遠遠看見美女那窈窕的身影,大力揮手,“我替你踩了幾個點,拍照的話絕對能登雜志的水準”

“是嗎?”,舟遙遙飛奔過來,跳入水中。

“我還看到海龜了,就在前邊一點的地方”,費林林一頭紮入水裏,為舟遙遙帶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水溫越來越涼,潛流也越來越急,費林林想擺脫莫測的力量,用力蹬腿,啊——他疼得咬緊牙齒,小腿抽搐着,彎腰試圖扳直扭曲的腿筋,不行,氣不夠用,當他探出頭換氣時,突然被海潮卷住拖向深海。

陸琛站在沙灘邊看得清楚,那個人連掙紮都來不及,就被海水漫過頭部。

“遙遙,剛才跟你說話的人溺水了,快救他!”,陸琛甩掉鞋子,撲進水裏。

舟遙遙也感覺出不對勁來,潮牌男沒聲音了。

水面上沒有人,也聽不到呼救的聲音。

舟遙遙的心砰砰跳,潛入水中,她看到垂直漂浮的人影,心墜入冰窟。

潮牌男頭向後仰,半張着嘴,眼睛緊緊閉着,舟遙遙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沒反應。顧不上多想,游到他背後,單臂卡住他的脖子,用另一只胳膊劃水,向水面游去。

拼命游到水面,肺部的氧氣所剩無幾,胸腔仿佛要炸裂一般痛苦,舟遙遙貪婪地大口呼吸。

潮牌男重的要命,舟遙遙懷疑自己還有沒有力氣游到岸邊。

她對自己說不能放棄,機械地維持游泳的動作。

要瘋了,沙灘怎麽總也游不到似的,到處都是海。

“遙遙,堅持住!”,陸琛游過來,把潮牌男攬到自己臂彎內,回頭鼓勵舟遙遙,“還有五米,你再撐一下”

陸琛關鍵時刻火力支援,舟遙遙吃了顆定心丸,信心大增,“你先帶他上岸,我漂會兒,歇口氣!”

救人要緊,陸琛點點頭,囑咐她,“有力氣了,快點上岸,天氣不太對勁!”

舟遙遙仰浮着,天空的确變晦暗了。

使出吃奶的力氣,向着沙灘進擊。

短短三米,游得跟萬裏長征似的。

最後爬上岸,立刻倒在陸琛身旁,她正幫潮牌男做急救。

“他怎麽樣?”

“一般人憋氣的極限是40秒左右,他在水下超過2分鐘”,陸琛按壓費林林的心髒,額頭布滿汗珠,每按30次,俯身做人工呼吸2次。

到底有事還是沒事,能把話說完嗎?舟遙遙急死了。

“很幸運,他嘴巴鼻腔沒有泥沙,說明水沒進入肺部,應該沒事”,陸琛再次俯身,仔細觀察溺水者的面部,察看是否有細微的動作,馬上她發現破綻,将臉貼近到能接吻的程度,輕輕吹了口氣,躺着裝死的家夥臉上露出渴望的神情,撅起嘴,等施救的人親他。

陸琛冷笑,拍拍他的臉,“演技有待提高”,扭頭叫舟遙遙,“咱們走!”

被戳破,費林林臉皮厚,也不覺得難堪,沖着走遠的倆人扯嗓子大喊,“兩位救命恩人,還沒請教二位高姓大名,我好備禮登門致謝!”

舟遙遙哈哈笑了一路,對陸琛說,“他以為自己在拍古裝片嗎?”

陸琛言簡意赅,“神經病!”

噗哈哈——滑稽的男人。

費林林回去後把揚帆遠和王妍心召集到客廳,大講特講他的海中驚魂記。

“溺水的一刻,我心想,完蛋了,小爺的命要交代在馬爾代夫,誰知一個美女奮不顧身把我從海潮中救出來,另一個嘴對嘴幫我做人工呼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福八成是豔福!”

揚帆遠眉頭鎖緊,眼角因失眠微微泛紅,肌膚蒼白,與生龍活虎的費林林相比,溺水的反倒像他。

“你以為馬爾代夫的海是你的室內泳池嗎?沒常識也要有個限度,居然不穿救生衣下海,你活膩了嗎?”

費林林被揚帆遠說得啞口無言,許久才小聲咕哝,“我就是追一海龜,被它帶遠了,在近處的話,絕對不會溺水的。我是誰呀,我是浪裏白條費林林,兩歲就會游泳,這次純屬意外!”

“魚群、海龜、鯊魚,大多出現在水流湍急處,稍微警覺的人都會立馬掉頭朝水淺處游,而你一沒有浮潛裝備,二沒有救生衣,還往深處游,不是白癡是什麽?”,揚帆遠沒好氣,撂下話回屋了。

費林林幹瞪眼,轉頭問王妍心,“他是在罵我吧?”

“反正不是在誇你”,王妍心從冰箱拿出一瓶酒,擡腳上樓。

“你們對劫後餘生的發小,不安慰就算了,還說風涼話,算哪門子的好朋友!?”,費林林悲憤地控訴,真不如那個冷冰冰的女人,雖然表情臭了點,至少救他時義無反顧。

忍不住回味她貼近的唇,吐露的氣息,修長有力的手……

還會再見面吧,希望。

☆、第五幕·趁虛而入計劃

舟遙遙在海邊練習帆板沖浪,與預想中不同,她連沖浪板都征服不了,更別提征服海浪了。

來自澳洲的教練耐心為她講解動作要領。

舟遙遙跟着默念,“掌握上板平衡性”,再次嘗試上板,可沒等她站直身體,又摔到水裏,帆板傾覆,帶着風帆壓到頭上。

教練把她從水裏拉出來,說,帆板學習遇到挫折很正常,不要氣餒,還誇她有天分。

舟遙遙當即打了雞血,開始新一輪上板,掉進水裏,爬回板上的平衡練習。

陸琛旁觀了一刻鐘,毅然回水屋休息。

開玩笑,到度假勝地可勁兒折騰自己,那還不如在醫院幹活呢。

揚帆遠租游艇出海垂釣,費林林和王妍心緊黏不放,跟着上了船。

兩個心懷鬼胎的人對視一眼。

“你裹得跟木乃伊似的,說自己喜歡釣魚,騙鬼呢?”

“我本來就不喜歡釣魚”,王妍心壓低聲音,“這就是你說的助攻?”

費林林恨鐵不成鋼,“不編個由頭,揚帆遠能讓你跟着?不跟着他,你倆怎麽培養感情?”

“這一時半會兒的能培養什麽感情!”,王妍心煩躁。

“不能培養感情,就先培養共同愛好。你就裝特感興趣,問他用什麽魚餌,怎麽抛鈎撒線,釣上的魚是梭子魚還是鲣魚,偶爾撒撒嬌,我跟你講,是男的都喜歡!出海一趟,就算混不成女朋友,起碼也混個紅顏知己!”,費林林言之鑿鑿。

王妍心半信半疑,“沒別的啦?做紅顏知己我用得着跑到馬爾代夫嗎?”

“別急啊,我還有大招沒放呢,今晚見真章,到時你就聽我安排吧!”,費林林壞笑着眨眨眼。

“暫且信你一次”,王妍心咬咬牙,視死如歸地脫下罩衫,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段,挺起真金改造的34c豪*乳,款款走向揚帆遠。

揚帆遠把特制的釣組、粗線、魚鈎和飛機浮漂從從漁具箱裏拿出來,一旁放着裝活魚的水桶。

王妍心蹭過來,抓住護欄,裝模作樣地吹海風,姿勢換了五六種,愣不見揚帆遠搭理她。

我是隐形人嗎?王妍心氣急了,偏偏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啞忍找臺階下。

她主動搭讪,“做什麽呢,看你忙的,額頭都出汗了,我幫你擦”

揚帆遠頭一偏,躲過王妍心的手,“組裝釣竿,待會兒拖釣用”

王妍心尴尬地收回手,撩了撩耳邊的頭發,“我還是第一次出海釣魚呢,什麽都不懂,如果我問你,你可不許煩!嗯,桶裏的魚是你剛釣上來的嗎?”

揚帆遠頭也不擡,“那是準備的魚餌”

“魚餌?釣什麽魚需要用這麽大的活魚做魚餌?”,王妍心的臉微微變色,起伏的波浪令她眩暈。

“用鲢魚做魚餌釣吞拿魚,你很吃驚?”,揚帆遠淡淡瞟了眼王妍心,站起身,抛竿。

銀色的魚鈎帶着尼龍細繩劃了道優美的弧線投入海中。

王妍心盯着揚帆遠控制搖輪的雙手,癡癡地想,真好看。

升入高中的第一天,班主任分桌,教室內亂哄哄的,她摞起的課本不知被誰撞倒,散落一地。

沒看到的人,從課本上踩過去。

她蹲下手忙腳亂地收拾,有雙手撿起那本書,細心地拂去灰撲撲的腳印,撫平書皮的折痕,遞到她眼前。

那雙手白皙秀颀,骨節分明,指甲潤澤。

她接過書,呆呆地,甚至忘了說謝謝。

揚帆遠的手,先于他的臉,他的人,鮮明刻在她的記憶中。

王妍心看着他,揚帆遠以為她沒聽懂,解釋,“吞拿魚別名金槍魚,餐桌上常見”

管它吞拿魚還是金槍魚,我只對你有興趣。

王妍心微微笑着,脈脈不語。

瞬間,揚帆遠好像明白了什麽,不着痕跡地拉開距離,目光投向浪花翻騰的大海。

“我們會對自己喜歡的人或事有所誤解,投入不可收回的時間、金錢、精力,經濟學上命名為沉沒成本。說白了,付出沒有回報。實力雄厚的企業間尚能比拼‘誰輸得起’,人不能,生命有限,我們應當格外珍惜才對,不要把感情投注到沒有意義的地方”

揚帆遠語氣平淡,王妍心不解其意,“你在說什麽?”

“你不喜歡出海,也不喜歡釣魚,為什麽要上船?”,揚帆遠輕笑,委婉地說:“你感覺不出皮膚被曬紅了嗎?海上紫外線強烈,海水的鹽分、海風的吹拂會使人的皮膚粗糙暗啞,男人沒關系,女孩最好當心點,因為一旦曬傷,護理臉部花的錢和工夫白搭,變為無法追讨的沉沒成本!”

王妍心大驚失色,立刻摸摸臉,“難怪我覺得又熱又燙”,焦急地問揚帆遠,“有沒有曬黑?”

“黑倒沒有,就是有些脫皮的跡象,船艙內準備了藥箱——”

不等揚帆遠話說完,王妍心哇哇慘叫着跑下舷梯,躲進船艙。

費林林急得直跺腳,這個死丫頭,真是……扶不上牆。

揚帆遠收起笑容,斜睨藏在一邊,探頭探腦的費林林,“快滾出來!”

費林林讪笑,“大清早出海,神清氣爽,你這邊風景獨好,呵呵”

“別打鬼主意”,揚帆遠蹙眉,“你知道的,我目前沒那心情!”

等生米煮成熟飯,你就有心情了。

人嘛,總要往前看不是?

男人見異思遷的速度堪比火箭,對此,費林林堅信不移。

所以,哥們,別嘴硬!

舟遙遙興沖沖跑回水屋,一路大聲嚷嚷,“陸琛,我學會起帆轉向了,現在站板上也不摔了,教練說,我繼續加強練習,不用多久就能炫酷地沖浪了!”

陸琛“哦”了聲,手下動作不停,把衣服塞進行李箱。

舟遙遙奇怪,“咱們還有四天才走,你這麽早收拾幹嗎?”

“我接到電話了”,陸琛伸手比v,“心外主任的!讓我給他做胸腹主動脈置換術的二助。遙遙,我能不能留心外,成敗在此一舉!”

“心外主任,綽號摘心聖手的那位?他真像我媽說的,一點眼色都沒有,你人在外國旅游,幹嗎喊你回去做手術,醫院裏除了你沒別的醫生嗎?”,舟遙遙義憤填膺,在外度假,最讨厭這種突發狀況,還沒玩盡興,就被強制召回。

陸琛一點不開心的樣子都沒有,“這是我留心外的最後機會。只要霍主任答應我參與他主刀的手術,別說馬爾代夫,就是南極,我也馬不停蹄地趕回去!”

“瞧把你高興的,手術一助是誰,把人大老遠喊回去,至少給個一助當當吧,二助,聽着就二!”,舟遙遙為好朋友打抱不平。

剛剛還意氣風發的陸琛,神色暗淡下來,“給霍主任做一助的是安哲明”

名字聽着耳熟,舟遙遙想起來了,“噢,常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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