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四幕·寂寞寂寞就好 (4)
停,揶揄道,“沒想到你有幾分小聰明!”
舟遙遙賊兮兮地笑,“诶,你唱歌真的蠻好聽呢,經常唱嗎?我是說去ktv,或者唱給別人聽?”
揚帆遠垂下長長的睫毛,眼神躲閃,不敢看舟遙遙,“我沒給別人唱過,你是第一個……有些丢臉”
“哦——”,舟遙遙拖長音,笑眼彎彎。
“未來的三年,我們好好相處吧!”
“咱們定下稱呼吧,我叫你帆遠,你叫我遙遙,應付父母和熟人足夠了,連姓一起叫的話太生分”
“總感覺生活要開啓新篇章了,有點期待!”
……
微寒的夜裏,食物冒着熱氣,耳邊是舟遙遙清甜的聲音,揚帆遠翹起嘴角。
笑意發自心田,到達眼底,卸下防備,他比任何時候都溫暖。
☆、第二十二幕·聽到傳聞
顧客提着菜籃子站在收銀臺外,“結賬”
馮婧正在理貨,聽到喊聲,匆匆跑進收銀臺,掃碼,“一共五塊錢”
“五塊錢?”,顧客狐疑,看了眼價碼條,“饅頭不是兩塊錢一袋嗎?”
“饅頭兩塊錢一袋,花卷三塊錢一袋,加起來五塊錢——都是市場統一價”,馮婧陪笑。
顧客不情願地掏出十塊錢,“這物價漲的,以後連饅頭都吃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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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您五塊,請收好”,馮婧服務态度良好,一直保持微笑。
顧客把饅頭花卷放進菜籃扭頭走了。
馮婧緩緩收起笑容,按摩笑僵的嘴角,坐下,伸直腿,捶了捶,沖着門口吐槽,“什麽?吃不起饅頭,吸風飲露修仙去呗,那不花錢!買饅頭還嫌貴,你咋不上天呢!”
到了飯點,顧客漸漸稀少,馮婧從櫃臺下拿出一桶泡面,用電熱水壺燒水泡方便面吃。
像她這種全天候看店的,吃飯是個大難題,剛開店不久時,婆婆還給她送飯表示表示,慢慢的就讓她在外面吃。為了盡量不關店門,她都是在路邊随便吃點,什麽雜糧煎餅、炒冷面、麻辣燙,翻來覆去老三樣,胃口都搞壞了。
空氣中充斥着醬料包的味兒,馮婧吸吸鼻子,“挺香”,她順手拿了一個鄉巴佬鹵蛋,撕開包裝袋,咬了口雞蛋,湊合吃吧。
忽然門口有動靜,她趕緊擡頭,招呼客人。
很快她放松下來,是趙建平拎着保溫桶走進來。
“別吃泡面了,我給你從飯店帶了好吃的!”
趙建平一副文弱書生相,他繞進收銀臺,坐在空閑的板凳上,打開保溫桶,一股肉香味飄來。
馮婧湊近看,“喲,板栗紅燒肉、三杯雞,螞蟻上樹……我都三月不知肉味了!口水要流出來了!”
她問趙建平,“你吃過了嗎?”
趙建平拿過她剛泡好的方便面,“我吃這個”
馮婧劈手奪過來,扔進垃圾桶,“吃什麽吃!一塊吃肉!”
看着妻子消瘦的臉頰,他感到一陣心酸,嫁給他之前,馮婧有一張紅撲撲的蘋果臉,鬧着玩時,他最愛掐她臉上的肉,嘲笑她胖嘟嘟,每每這時,馮婧就說自己不是胖,是豐滿,說他不懂得欣賞。
吃了幾口,馮婧放下筷子,“你給媽和小妹帶了嗎?”
趙建平搖頭,“她倆天天在家改善,不缺這一口,你快吃吧,油大,涼了吃不好”
“那你可千萬別被她們知道,否則又要抱怨咱倆吃獨食了!”
“知道”
手機的微信有消息通知,馮婧點開,愕然地張大嘴巴,“建平,遙遙要結婚了!”
舟遙遙在群裏發布了消息,全然不管朋友們看了有何感想。
“你說咱們包多少紅包合适啊?”,馮婧苦惱。
“按咱們的水平來,再要不問問陸琛和宋碧靈,看她倆包多少,咱也包多少!”,趙建平替妻子出主意。
“也對……趕緊吃”
如同世間的平凡夫妻,住在同一屋檐下,一箪食,一瓢飲,雖簡陋,卻別有溫情。
陸琛跟着“摘心聖手”查完房,抽空回舟遙遙的電話。
“找我有事?”
“陸琛,我要結婚了,你給我做伴娘吧!”
“喂,等等——”,陸琛有點趕不上趟,“結婚?跟孩子爹?”
“嗯,我這邊本來快搞定了,他那邊卻走漏風聲,被他奶奶爸媽知道了,雙方父母一合計,讓我倆火速結婚,現在我和孩子爹的意見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舟遙遙話中透着濃濃的懊惱。
“真荒唐,你倆互相了解嗎?頂多也就路人甲的程度,居然要結婚,我也是佩服你!”
“哎呀,你以為我願意呢”,舟遙遙嘆氣,“我肚子裏的寶寶就是一面道德大旗,我還不能不扛,否則就是不為孩子未來着想的壞媽媽,我能怎麽辦,只能扛起這面旗,讓我的孩子做合法的婚生子!”
“好吧,哪怕請假,我也去給你做伴娘”,陸琛終于松口。
于太太又把兒媳召來做柴可夫司機,宋碧靈替婆婆和她的朋友提購物的袋子,衣服、鞋,足足有五六包。
她把東西放進後備箱,打開後車門,請婆婆和她的兩位朋友上車。
車門關好,三人立即開聊閑話。
甲太太問:“今天的讀詩會怎麽沒見金女士來呀?”
乙太太捂嘴笑,“金女士病倒了,哪兒來的了!”
瞧她樣子神神秘秘的,于太太不禁問:“她三天兩頭裝病,把自己當林黛玉,這回又是什麽由頭?”
“哎喲,這回是真病倒了,她家出事了,大事!”,乙太太吃吃地笑,“她兒子搞大了小姑娘的肚子,這不,他家正張羅婚事呢!”
甲太太大吃一驚,“金女士平時把兒子誇的天上人有地上無,我拿她兒子當模範敲打我家二小子,讓他跟着學學”,接着嘲諷地撇撇嘴角,“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于太太冷哼,“所以我常說,男人們愛偷嘴,在外面逢場作戲,玩玩可以,千萬不能帶回家,現在的小姑娘一個個臉皮厚得賽城牆,以為肚子裏有了貨就能攀高結貴,愚蠢!我們這樣的人家缺那點打胎錢嗎?”
甲乙兩位太太紛紛附和,表示回家給兒子們上上課。
宋碧靈看到後視鏡中婆婆陰沉的眼神,手不自覺地握緊方向盤。
“看什麽看,開車!”,于太太怒斥兒媳。
甲乙兩位太太目睹不免尴尬,不過也理解,宋碧靈出身太差了,娘家人全靠于太太兒子養活,跟吸血鬼似的,換成自己兒子娶了這樣的媳婦,自己也高興不到哪兒去!
以後可得盯緊兒子,免得自己步于太太和金女士的後塵。
金玲子躺在床上唉聲嘆氣,和舟遙遙父母見過面後一回家,老公訓斥她,婆婆數落她,就連兒子也沒給她好臉色看。
她在家中沒什麽地位,本想着兒子娶兒媳婦扳回一城,她也擺擺婆婆的款兒,哪料到未來兒媳婦的親娘氣勢比她更盛。
之所以中意簡素怡的原因,不外乎她的家世拿不出手,嫁進揚家後仰人鼻息,不敢爬到她這個做婆婆的頭上。
再加上簡素怡知情識趣,總能讨好到點子上,令人心窩熨帖,兩相對比,這個舟遙遙明顯不會來事。
歲數小免不了任性,難道還要她捧着兒媳不成?
氣死人!
鳳姑特意把揚帆遠叫回家,耳提面命,“你媽說話向來不中聽,得罪了親家,你找時間親自登門致歉,別讓遙遙爸媽對咱家有意見!”
“好的,我明白”,揚帆遠點頭。
“操辦婚禮不用你插手,但買婚戒、拍婚紗照,你得親力親為,小姑娘們都在意這個,你多陪陪她,往後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多處處,磨合好了,過日子才不拌嘴!”,鳳姑叮囑。
揚帆遠不由笑了,“奶奶你懂的真多!”
“真當你奶奶我老糊塗呀,過去的人窮,一口袋白面,就能當彩禮把親事定下來,現在不同往日,講究多着呢,要是開頭沒做到位,人家姑娘唠叨你一輩子!”
哪有什麽一輩子,揚帆遠不作聲。
舟遙遙正為找伴娘發愁,四位伴娘,陸琛一位,同事一位,大學同學一位,還差一位,找誰呢?
突然靈光一現,對了,洪秀秀,怎麽把她忘了,初中高中做了六年的同學,後來她去國外讀大學,倆人才不常見了。但情誼深厚,不知道她回國沒。
試着撥打洪秀秀的國內手機號,還真被她撥通了。
“喂,秀秀,是我,舟遙遙”
手機那頭開心地大叫,“哇,舟遙遙,我想死了你啦!”
舟遙遙也高興,“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洪秀秀高聲說:“剛回來,還不到兩天呢”
“這回不走了吧?”
“不走了,跟我爸一塊做酒莊生意”
寒暄了會兒,舟遙遙說正題,“秀秀,我要結婚了,你給我做伴娘吧!”
“真的假的?”,洪秀秀音量拔高,“那麽多人追你,我以為你要挑幾年呢,這麽快就要結婚了,那位得到你垂青的幸運先生是誰?”
“追我的男人哪有你說的那麽多!況且都是高中時的事了,好漢不提當年勇”,舟遙遙笑,“至于那位幸運先生嘛,說了你可能不認識,他名字叫揚帆遠!”
“誰?揚帆遠!不是吧!”,洪秀秀大笑,“誰說我不認識他,我小時候跟我爸去他家做客,我那時五歲的光景,他十歲,長得挺清秀标志的,安安靜靜跟大姑娘似的,我要玩他的航模,他不許,我一把給他退了個倒栽蔥,你猜怎麽着,他哇哇哭了,比小姑娘眼淚還多!”末了她又說,“遙遙你怎麽挑了一個娘娘腔啊,哈哈哈……”
舟遙遙也跟着哈哈哈,絲毫沒意識到她倆笑話的人是自己的正牌老公。
“遙遙他以後要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保管把他揍得滿地找牙!”
“謝謝,姐們兒!還有,伴娘就定你了!”
“義不容辭!”,洪秀秀拍胸脯。
費琳琳從小金爺那裏聽說揚帆遠結婚的消息,一臉的懵逼,連說了五個“卧槽”,惹得一旁的女伴頻頻翻白眼。
他打揚帆遠的電話控訴,“你不夠哥們,這種事怎麽瞞着我?兄弟我還想給你當伴郎呢!”
“沒想瞞你,只是沒來得及說,你的請柬我都備好了,回頭我給你送去”,揚帆遠含笑說。
“新娘是誰?是咱們圈內的人嗎?”,費林林好奇地問。
“是馬爾代夫的那位”
揚帆遠話音未落,費林林瞠目結舌,我去!
這緣分,套路深!
☆、第二十三幕·入戲太深
毛腳女婿上門,揚帆遠的內心是崩潰的。
雖然一再自我暗示,他與舟遙遙只是合作夥伴關系,對她的父母無需太過介懷,當普通長輩來對待就行。
然而還是緊張,病急亂投醫地上網查攻略,諸如“毛腳女婿上門8戒”、“論如何搞定未來岳父岳母”、“初次拜訪女友父母買禮品指南”……
信息繁雜,越看腦子越亂,他合上筆記本,給舟遙遙打電話。
說明困擾,舟遙遙大笑,“我說,你也太入戲了吧?”
揚帆遠一愣,本能地想反駁,卻發現被舟遙遙說中了,他确實非常重視舟遙遙的父母,急欲扭轉糟糕的形象,給他們留下好印象。
這是跟簡素怡在一起時從來沒有考慮過的事,她的家人對他評價如何,他從未在意過。
一方面簡素怡極少提及家人,談戀愛期間,他只見過她弟弟。
另一方面說來慚愧,他并沒有從內心深處看重簡素怡的家人,他們和簡素怡于他而言,完全是兩碼事。
為何對舟遙遙的父母非但做不到禮貌而疏遠地相處,反而迫切想得到他們的認可,這到底是出于什麽心理?
舟遙遙糖度有點高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來,彷佛她人就在耳邊笑語。
“不過我也理解你,畢竟第一次到陌生人家做客,誰心裏不會打鼓呀。你不用擔心,我會罩着你,幫你打掩護。至于我父母,他們都是那種事不多的人,我爸愛喝酒,你陪他喝兩盅,再談談時事新聞什麽的,他會立刻把你引為知己,性格天真,比我媽好哄。我媽比較難讨好,除了工作,她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喜惡,如果你人品站得住腳,比買禮物送她管用!”
舟遙遙的聲音很甜,揚帆遠有些舍不得挂斷電話,他把聽筒換到另一邊耳朵,“那你覺得我的人品如何?”
“你的人品挺好呀”,舟遙遙爽快地說,“像咱倆這種意外,男人中有幾個會選擇留下孩子,負起責任?一般都會勸女方打掉,然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揚帆遠無聲笑了,“咱倆像拿錯了劇本,你主張打掉,我主張留下……”
“我必須要為自己和那些男人稍微辯護下,咱們之間勉強算一夜情吧,本來就那種一夜過後什麽也不是的關系,莫名其妙有了孩子,最明智的做法是打掉不留隐患,否則麻煩不斷,所以你的做法挺出乎我意料的,雖說你折衷過,但已經很爺們兒了!”
揚帆遠心口發熱,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翹,舟遙遙的誇贊像她為人一樣直率,她似乎不懂掩飾,有話就說。
舟遙遙自認為人文關懷做到位,是時候互道晚安了,“你不用焦慮,好好睡一覺,明天見!”
挂電話也是直接了當的風格……揚帆遠搖頭笑笑,跟舟遙遙聊過後,心裏安定多了。
未來女婿上門,對舟家人來說也是破天荒頭一遭。
沈琳問舟遙遙,“揚帆遠愛吃什麽菜?”
舟遙遙一臉的你問我我問誰,她統共就和揚帆遠吃過兩次飯,一次兩家人在一起,一次吃炖肉,揚帆遠都沒怎麽動筷子。
沈琳顯然也想到了關鍵處,瞪了女兒一眼,“雞鴨魚肉,每樣來一個菜,總有他愛吃的!”
“要不我們在酒店預定一桌?”,舟遙遙出主意,“或者我幹脆打包回家?”
“馊主意,咱們第一次招待準女婿,就讓人家吃外面買的,你也好意思說,誠意呢?不懂事!”
舟遙遙看沈琳生氣,滿臉堆笑,“我就說說而已嘛,我幫你做飯,我的廚藝,陸琛都誇好!”
臨近中午,揚帆遠拎着大包小包摁響舟家的門鈴。
舟遙遙開門迎接,眼睛睜大,“哇,你帶了好多禮品”
舟自橫從揚帆遠手中接過一部分袋子,“小揚呀你太客氣了,買東西幹嘛,家裏什麽都不缺!”
揚帆遠額頭冒汗,一徑地說:“應該的”
舟遙遙眼尖,“爸,帆遠給你帶酒了,好像有五糧液,還有茅臺,50年陳釀——”,她正下手摸,被舟自橫搶過來。
“你毛手毛腳的,萬一打碎了呢!”,舟自橫旋即笑着看揚帆遠,“這酒很有收藏價值,太貴重了,叔叔不能收!”
“就是給您收藏的”,揚帆遠自進屋起,一直保持謙遜的微笑。
沈琳握着鍋鏟,從廚房探出頭,“老舟,遙遙,你倆會待客嗎,趕緊把人請會客廳,別杵在門口!”
揚帆遠向沈琳欠身問好,沈琳淡淡嗯了聲,又縮回廚房燒菜去了。
舟遙遙幫着把禮品歸置好,舟自橫帶揚帆遠去自己看書兼待客的房間。
屋內充斥着皮革和煙草的氣息,深栗色的複古書架高高地嵌入屋頂,放眼望去,全都是擺列整齊的書籍。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舟自橫朝門外喊,“遙遙,看茶!”
舟遙遙扒住門框,露出頭,“诶,帆遠,你喝什麽茶?”
揚帆遠定定看着舟遙遙,張了張嘴,有種又驚又喜的感覺。
舟遙遙向他眨眨眼,在父母面前,哪有連姓帶名一起叫的。
“呃,都可以”,揚帆遠逃也似的移開眼睛。
舟自橫笑呵呵的,“你看着準備吧”
“我媽今天燒的菜全部大魚大肉風格,喝綠茶吧!”
舟遙遙的茶剛泡好,沈琳的菜也上桌了,招呼大家吃飯。
“阿姨,辛苦了”,揚帆遠落座,羞澀地說。
沈琳脫下圍裙,站着為大家盛湯,“我們家平時很少開火,這次趁你做客的機會,我難得下廚燒菜,就多做了點,你吃愛吃的,我不會勸你多吃,你按自己的飯量來,重要的是吃好!”
“謝謝你,阿姨”,揚帆遠感激地說,聽完沈琳的一席話,他感到輕松自在多了。
舟氏夫妻待他既不冷淡,也不過分熱情,令他如沐春風,情緒不再緊張,繃緊的神經松弛下來。
飯後揚帆遠陪舟自橫聊天,發現他會下圍棋後,舟自橫立即表示要殺上一盤。
三局,舟自橫勝了兩局,揚帆遠則贏了一局。
沈琳使眼色,舟遙遙迅速領會精神,問揚帆遠,“你要不要到我房間看相冊?”
揚帆遠看着舟自橫,用眼神争取他同意,舟自橫丢下棋子,笑着說:“去吧去吧,還是年輕人在一起有話聊!”
舟遙遙的房間十足的公主風。
奶昔般柔和的粉水晶色調,麻質的雙人小沙發,白色小圓幾上擺着相框和鮮花。
“你先坐,我拿相冊”
原來真是看相冊,他還以為是托詞。
揚帆遠在沙發上坐下,舟遙遙從五鬥櫥翻出厚厚的相冊,輕快地走過來,在他一旁坐下。
“普通戀人都會做的事,看對方的相冊,雖說我們不需要了解過深,但基本的項目還是參與下比較好!”,舟遙遙說着翻看第一頁,“我成長的過程全部都在這本相冊裏,吶,這張是我出生時的照片,全身皺巴巴的,眼睛都沒睜開,有生以來我顏值最差的一張照片非此照莫屬!”
揚帆遠笑了,照片中的嬰兒緊閉雙眼,被父親抱着,像只紅彤彤的小兔子。
“這張是我三歲的時候,長得最可愛,差不多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只要帶我去買菜,賣菜的叔叔阿姨都會搭把香蔥,恰好我爸又愛吃小蔥拌豆腐,可把他高興壞了!”
揚帆遠一張張的翻看,如同在看一個女孩的成長軌跡,五歲她穿着粉色芭蕾鞋,在老師的指導下,第一次踮起腳尖,鏡頭捕捉到她驚喜的笑臉。
七歲坐在鋼琴前彈奏筷子進行曲,迎來小朋友們的掌聲。
“我爸說,彈琴水平高不高沒所謂,主要是有個發洩情緒的渠道,鋼琴的包容力像大海般寬廣,每個人都能找到抒發感情的曲目!”,舟遙遙說着自己笑了,“到現在我彈琴的水準都不怎麽樣,我媽失望極了,她倒想我成為一個鋼琴家,這個願望只能寄托在我孩子的身上了!”
揚帆遠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聲,不自覺地感到有點熱。
沈琳敲門進來時,兩人頭挨着頭,肩膀挨着肩膀,正一道看相冊。
她心中不禁欣慰,但願他們能培養出感情。
按規矩,舟遙遙也得去趟揚家,拜會三位長輩。
揚帆遠把她接到揚家大宅,順着車道往外看去,舟遙遙才發現揚夫人口中“我家房子大”是什麽概念。
“這得有好幾畝地吧?”,舟遙遙自言自語。
“我奶奶是農村人,一輩子務農,到老還惦記着種菜,我父親就買下這處帶大庭院的房子讓她種地解悶”,揚帆遠笑着解釋,頓了頓說,“我們不用住這裏,你不要擔心!”
舟遙遙笑笑沒說話,假如她和揚帆遠是真夫妻,住這裏也無妨,空氣清新,地方大,對孩子的成長有好處。
轉念又想到,她雖然是假老婆,孩子卻是真的,跟爺爺奶奶曾祖母住在一起天經地義。
到了大宅前,揚帆遠替舟遙遙拎袋子,倆人下車。
“你去我們家帶的禮物很昂貴,我按自己的水平準備的禮品,突然很不安,好怕他們不喜歡!”
揚帆遠詫異,舟遙遙一路都表現得非常淡定,原來心裏也忐忑。
“沒關系,你人到了他們就高興”
這話沒錯,再好的禮物能比得過她肚子裏的寶寶?
楊家內部裝潢稱得上樸素,并不是舟遙遙想象中的富麗堂皇。
但從家具的用料上可以看出人家走得是低調奢華路線。
看到揚家老太太,舟遙遙叫了聲奶奶。
鳳姑握住舟遙遙的手拍了拍,“哎喲喲,看這小姑娘,長得甜,嗓音也甜,我老婆子越看越喜歡”
舟遙遙的長相不是妖媚挂的,美得特別明媚,屬于長輩們會喜歡的類型。
再加上有肚子裏的小朋友加持,急切盼重孫的鳳姑能不喜歡嗎?
金玲子耷拉着臉,看不出情緒。
揚振民笑着看母親和兒媳聯絡感情。
一家人其樂融融。
舟遙遙打開盒子,取出一件勃艮第紅的羊毛衫,“奶奶這是我特意讓人為您做的,羊絨的含量比商場買到的要多,特別親膚,還保暖,我聽帆遠說您經常下田幹活,天變冷了,您穿上羊毛衫就不怕凍了!”,說着又取出一個小盒子,“這是計步器,研究表明,用計步器的人心髒水平更好,只要每天走7000步,能防止骨質疏松!”
揚帆遠看了舟遙遙一眼,難怪她前幾天向他打聽祖母的尺寸。
說她大大咧咧,卻原來也有細心的一面。
鳳姑笑得合不攏嘴,拿着羊毛衫在身上比劃。
舟遙遙從包裏拿出一個珍珠母貝雕刻的珠寶盒,輕輕打開,“這是我跟節目攝制組去外地采訪手工藝人時,看到這副耳飾別致,央求了那位大師很久買下的,不是什麽貴重寶石,但耳墜的下弦月造型小巧玲珑,做工精致,第一次見到伯母,我就覺得特別适合您的氣質!”
不用舟遙遙說,金玲子自打她打開盒子起,眼珠子就黏在耳墜上,細巧的彎月,隐約閃着細碎的光,叫人看了第一眼就喜歡。
她不愛俗氣的金飾,也不喜歡暴發戶氣的鴿子蛋,這副耳墜倒滿符合她喜好。
看來這小姑娘也不是冥頑不靈的人。
最後舟遙遙把領帶夾送給揚振民,“伯父我按自己的眼光選的,希望您不要見笑!”
“不會,伯父我特別喜歡!”
“領帶夾也是純手工制作的,獨一無二”
揚振民極有經驗地翻看領帶夾背面,果然镌刻着他的名字。
舟遙遙行雲流水地應付長輩,完全不需要揚帆遠出手相幫。
揚帆遠在邊看着,心中無限感慨,他和簡素怡到底哪裏出錯了,他們沒做到的,舟遙遙全做到了。
至少表面上她收獲了家人的喜愛。
飯前間隙,他悄悄對舟遙遙說:“謝謝你為我家人做的!”
“咱們現在是同一戰壕的兄弟,自然互相掩護喽”,舟遙遙笑笑,眼神狡黠地閃了閃。
鳳姑等舟遙遙去後廚幫忙,對揚帆遠說:“你到我房裏來一下,我有話說”
☆、第二十四幕·茍且生活
費林林猶豫再三,出于義氣,還是把揚帆遠快要結婚的消息告訴了王妍心。
王妍心冷笑,“他娶誰?簡素怡?信不信我大鬧婚禮現場去!我不痛快,他倆也別想痛快!”
“不是簡素怡”,費林林順嘴編瞎話替哥們兒遮醜,“女方的家長和揚帆遠他爸認識,長輩撮合的,反正簡素怡在國外發奮圖強,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國,揚帆遠抓瞎了,那他這塊肉爛到哪口鍋裏不是爛?結婚不就那麽回事麽,男人是永遠不會停下腳步只吃一盤菜的!”
王妍心大笑,聲音愉悅,“只要揚帆遠不娶簡素怡,丫愛誰誰!”
費林林懵了,“你那麽介意簡素怡幹嗎?還是說你壓根不想嫁給揚帆遠?”
王妍心躺在床上,翹着二郎腿,染着朱紅色甲油的腳趾悠哉地抖着,“想嫁,不過沒可能了,揚帆遠又不會給我機會,但是呢,機會也沒給簡素怡,這難道不值得買挂鞭炮放大肆慶祝一番?我倒要看看這朵盛世白蓮花有什麽下場,哈哈哈……”
費林林絞盡腦汁也沒記起高中時,王妍心跟簡素怡有什麽過節。
王妍心自然不會講,她丢開手機,伸展四肢,大大地舒了口氣,兀自發笑。
笑着笑着,嘴角拉下來。
讨厭,又想起那個晚霞滿天的傍晚了。
教室空蕩蕩的,只剩下兩個人。
簡素怡把期中測驗的卷子發到她手中,眼神輕蔑。
數學卷頭可憐巴巴的59分,及格線都沒達到。
“原來也有錢辦不到的事”,簡素怡笑了笑。
她臉燒的厲害,猶自嘴硬,“那又怎樣,你費力氣考進來的重點高中,我不也照樣進來了?”
“是啊”,簡素怡欣然贊同,“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的不公平,富人一路綠燈,窮人寸步難行!”
她得意地擡擡下巴,“像我們有錢人,成績好壞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爸說了,以後我可以接他的班,只有你們這些沒有出路的學生才會下死勁讀書,考滿分又如何,将來還不是給我們有錢人當打工仔?”
“說得對!”,簡素怡鼓掌,“可錢不是萬能的,至少不能控制人的感情”,話鋒一轉,“你喜歡揚帆遠,我沒說錯吧?”
喜歡一個人為什麽要否認?她挺起胸膛大聲說:“沒錯!”
簡素怡雙手撐着課桌,俯身凝視她的眼睛,慢慢地說:“但我覺得他不喜歡你!”
“你,你胡說!”,她氣紅了眼睛。
“知道為什麽嗎?”,簡素怡湊近她的耳朵,“因為你蠢!”
簡素怡在她發飙前,撤回身體,高高在上,冷冷地俯視她,“我會把揚帆遠搶到手,呵,對于我們窮人來說,沒有捷徑好走的話,這個美麗醜陋的世界豈不是太令人絕望了?”
總有你感覺到絕望的一天,簡素怡,我等着……
王妍心唇角勾了勾。
男人披着浴衣從盥洗室走出來,領口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肌。
王妍心眼中燃起*,她伸腳勾住男人的衣帶,如招呼寵物般,親昵地說,“寶貝兒,過來!”
“叫我名字”,男人倒下,壓在她身上,細碎的吻落在耳邊。
“癢”,她吃吃笑着,在男人精壯的身軀下扭動。
濕熱的唇蜿蜒向下,她迷醉地抓住男人的頭發,低聲啜泣,“路宇,路宇……”
兩具軀體撞擊出最璀璨的火花,絢爛地令人想哭。
雪山崩頹,他倆從激情的巅峰跌下,汗津津地擁抱着。
指尖在男人厚實的背部游走,王妍心忽然很想知道他的事。
“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海拉爾人”
“海拉爾?”,聽着好遙遠,王妍心起了興趣,“帶我去你家鄉好不好?”
也許是錯覺,男人的肌肉瞬間繃緊。
他沒有回答,有力的臂膀把女人攬入懷中,帶着魔力的雙手,重新把她拖入情*欲的孽火中。
周末,宋碧靈對于成說:“老公,孟堯去學國際象棋,我現在有點空,想回家看看,我媽最近身體不好。”
“是嗎?”,于成吃了一驚,“要不我替岳母安排醫院做次精密檢查?”
“糖尿病,只能靜養”,宋碧靈無奈地說。
于成從抽屜拿出一張卡遞給宋碧靈,“送給岳父岳母,讓他們買點營養品,別不舍得花錢!”
“老公,謝謝你!”,宋碧靈無比歉意。
“你放心去吧,我媽那裏我替你說,不用管她!”
宋碧靈開車回娘家,停在一個回遷小區的停車場。
她拎着果籃和營養品乘電梯上樓。
2梯4戶,過道狹窄,每家門口都堆放着雜物。
小心翼翼地繞過橫七豎八的自行車,敲響自己家的門。
屋內響起一輕一重的腳步聲,門開了,門後站着腿腳不方便的老宋頭。
“哎喲,靈靈,你回來了”,他高興地說。
宋碧靈進屋,“我媽怎麽樣了?”
“老樣子,就是血壓有點高,頭暈,這不,在床上躺着呢”
“爸,你把果籃和營養品放好”
“你看你這丫頭,回回來,回回帶東西,這麽好的物件,別讓你媽和我糟蹋了!”
宋碧靈心酸,“爸,帶給你們就是給你們吃的,這回你藏好了,別讓嫂子發現順走了,有次我發現她拎着我給你和媽買的點心回自己娘家!”
老宋頭有些尴尬,“不給她就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求個清靜!”
“一定要藏好!”,宋碧靈又叮囑了一遍。
到了父母的卧室,張芬芳掙紮着坐起來,“怎麽來也不打聲招呼,我讓你爸去菜市場割刀肉,給你做頓好的補補,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媽,你身體好點了嗎?”,宋碧靈坐到床邊,握住母親粗糙的手。
“我這破身體,沒那富貴命,得了富貴病,且養着,就是苦了你!”,張芬芳反握住女兒的手,晃了晃。
“我有什麽苦的!住的好,吃的好,于成又疼我!”,宋碧靈強笑。
“我自己生的閨女,我還能不知道?你婆婆那個人打一開始就看不起咱們家,對你能有好臉色?再加上你哥哥嫂嫂開店的錢都是姑爺一個人出的,在親家面前,腰杆子挺不直,可不得連累你?”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有什麽意思?”,宋碧靈鼻子一酸。
張芬芳擦擦眼睛,“我和你爸做父母的是沒能力了,也幫不了你,只能勸你哥哥争氣些,早點把錢還給姑爺,那樣你在婆家出氣兒也暢快些!”
母女倆說了會子話,宋碧靈向屋外望望,“琪琪呢?”
張芬芳支吾,“你,你嫂子喊她到店裏幫忙去了”
宋碧靈蹭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