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9)
白,很遺憾,你除了作秀,半點兒誠意都沒有!”
“帆遠,你聽我解釋……”,簡素怡惶然。
“我給過你機會”,揚帆遠唇角牽起嘲弄的弧度,“顯然你不屑一顧”
簡素怡還想說什麽,揚帆遠揮手打斷她,按鈴叫空服員。
剛才幫簡素怡換座位的空服員愕然地看着他,“先生,您說您要跟經濟艙的乘客換位置?”。
揚帆遠重複,“是的,小孩、老人、孕婦、或者體弱的人,你盡管選一個,我會和他互換位置”。
看這位頭等艙乘客堅持,空服員走向經濟艙,不一會兒帶來一位大腹便便的女人。
揚帆遠提上随身帶的箱子,指指前座皺眉補眠的時言,對空服員說:“假如我的同伴問起,請你幫我向他說明情況”。
空服員微笑着應下,揚帆遠走出頭等艙,一眼都沒多看簡素怡。
簡素怡胸口起伏,臉色煞白,她安撫自己,沒關系,揚帆遠那麽重感情,總有一天,他會回心轉意的。
鳳姑在她的自留地裏收白菜,球球正在學走路,推開媽媽的手,蹒跚着一腳踏進田裏。
舟遙遙吓了一跳,趕緊追上去。
可球球不讓抱,撅着小屁股撿起一塊爛菜葉,邀功似的遞給老奶奶看。
鳳姑“哎喲”了一聲,抱住球球親了兩口,“我的心肝寶貝兒真能幹!”。
球球咯咯地笑,扭頭看媽媽,那小模樣得瑟極了。
舟遙遙一屁股坐在田埂,拔了根草逗球球,球球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每每碰到時,那根草就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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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來叫媽媽,叫聲媽媽,小狗尾巴草就給你玩”
球球試了幾回,不再上當,幹脆不理媽媽,轉身有樣學樣地跟着老奶奶挖白菜。
甚至力大無窮地抱着白菜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可把鳳姑高興壞了。
她不住嘴地誇球球,假如早生個幾十年,放在村裏,那絕對會是下田幹活的一把好手,“三歲看老,咱球球長大不得了,依我瞧,接她爺爺的班沒問題!”。
舟遙遙大笑,“奶奶,球球有你誇的那麽厲害嗎,她連話都不會說呢,我朋友家的小孩像她這麽大的時候,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會叫了”。
鳳姑護孩子,“這叫金口難開,貴人語遲,将來呀又聰明又富貴,不用擔心”。
金玲子推着童車經過,看了眼言談甚歡的婆婆和兒媳婦,鄙夷地撇撇嘴,“一輩子脫不了土味!自己面朝黃土背朝天就算了,還教小孩子一起土,知道什麽是素質教育嗎?”,她俯身對躺在童車的皮皮說,“奶奶推你去後花園,咱們學點高雅的知識,念詩怎麽樣?以後啊,奶奶送你到英國留學,做一位優雅的小紳士,你說好不好呀?”
故鄉的歌
是一支清遠的笛
總在有月亮的晚上
響起
故鄉的面貌
卻是一種模糊的悵望
仿佛霧裏的
揮手別離
離別後
鄉愁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
永不老去
“《鄉愁》,席慕容——皮皮,奶奶朗誦的詩歌很動聽吧?”
皮皮似懂非懂地拍拍手,金玲子看着小孫子的舉動,又驚又喜,“哎喲喂,我們皮皮都能聽懂是吧?老揚家骨子裏帶的土腥味兒到你這兒總算徹底沒了,奶奶會按照貴族的标準培養你!”
球球玩累了,不停地打哈欠,舟遙遙抱她回嬰兒房。
女兒馨軟的小身子窩在她懷裏,低頭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蛋,小心翼翼把她放進搖籃,蓋好被子,掖掖被角。
她站直身體端詳女兒紅撲撲的小臉蛋,可愛……
但這頭稀稀落落的黃色胎發怎麽辦呢,要不要剃掉,變成光頭,不知小丫頭樂不樂意。
舟遙遙沖一旁的保姆點點頭,指指門外,小聲說:“我出去了,麻煩你多看着點她”
她回房洗手,剛才陪球球玩泥巴,指甲縫裏刺進黑泥,美甲算是白做了。
拿着刷子仔細刷指甲縫,又順帶着洗了把臉,擦幹重新抹護膚品。
對着鏡子照了照,不錯,皮膚狀态很好,水當當的十分嬌嫩。
果然只要保證睡眠,顏值立刻回升。
她正美呢,手機鈴聲适時響起。
瞟了眼來電顯示,是舟自橫。
“爸,有事嗎?”
“遙遙,孩子們還好吧?”
“挺好的,你是不是想他們了,想就來看呗,要不等天氣好了,我帶皮皮和球球回家給你們看!”
“別,孩子們還小呢,經不起折騰,是這樣的,你檬檬姐來了,你回家一趟吧,我尋思着你們女孩子比較有話聊,你順便幫我勸她自考,世間的路固然有千萬條,可接受高等教育,拿到文憑,腳下的路無疑會平順些”
“好的,爸,我這就回去”
舟遙遙收線,急匆匆地換了衣服,一路小跑着去向婆婆告假。
金玲子揮揮手,“去吧,反正家裏也沒事讓你忙”。
舟遙遙幹笑着不說話,轉身吐了吐舌頭,服了婆婆,說話從來就沒悅耳過,幸虧她不在意,換個心思細膩的小公主,一天估計得氣哭八回。
舟檸檬是舟自橫堂兄的女兒,高考失利後沒有複讀,一直在家鄉打工,任憑舟自橫說破嘴皮,她就是不來北京投奔他這個堂叔。現在好不容易來了,說什麽也要抓住機會說服她拿起書本學習。
舟遙遙走進堪比宮殿的車庫,左右為難,不知道挑哪部車開,車多了,選擇困難症就犯了。
要不開揚帆遠的賓利添越?算了,揚家的車都太貴了,開出去心驚膽戰,還是開自己的小mini吧。
回家的路上全是綠燈,舟遙遙哼着小曲兒,心情好到爆。
回自己家呼吸都順暢多了。
要不是為了孩子,她才不想住揚帆遠家呢,天天小心謹慎地過日子,雖說奶奶對她不錯,可到底是大家庭,說話和行動上都要注意禮節,稍有不慎,就會招致異樣的眼光。
自己家就不一樣了,她可以為所欲為,不用擔心惹惱爸媽。
開車到了小區附近的菜市場,舟遙遙順路買了幾樣菜和水果,大包小包拎着乘電梯上樓。
按密碼開門,舟檸檬聞聲走來,看到舟遙遙高興地打招呼,“遙遙,你回來啦!”,說着從她手中接過蔬菜和水果。
“檬檬姐,咱們有兩年沒見了吧,你真來對了,爸前一陣子還說過年要帶我回老家呢!”
舟檸檬比舟遙遙大三歲,今年二十六了,皮膚微黑,身材苗條,一根麻花辮又黑又亮,眼睛長得十分俏麗,在老家那也是排的上號的漂亮姑娘。
“家裏就你一個人嗎?我爸呢?”,舟遙遙朝屋內望了望。
“叔叔給學生們上課呢,他說晚上回家吃飯。走,咱們進廚房,我還有條魚沒收拾好呢,今晚做紅燒紅鲷魚,我記得叔叔愛吃!”
“好啊,我幫你一塊準備”
兩人說笑着走進廚房。
砧板上躺着一條紅鲷魚,舟檸檬抄起刀,手腳麻利地去掉了整副魚骨,簡直神奇。把一旁的舟遙遙看傻了,她噼裏啪啦鼓掌。
“檬檬姐,你這招可太牛了,教教我呗”
舟檸檬笑着說:“你那麽聰明,想學還不容易”。
舟遙遙看了她一眼,試探着說:“姐,既然你來了,別急着回家,我帶你好好逛逛北京城”
“嗯,我來北京就為了找工作,我想多賺點錢幫家裏重新翻蓋房子,過幾年小弟也該娶媳婦了,破房爛屋的,哪個姑娘願意嫁過來”,舟檸檬說着柔柔一笑。
“蓋房子的事哪用得着你操心,我爸說他給蓋新房,還說等他退休了,就回海拉爾養老”
舟檸檬放下菜刀,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這些年,叔叔已經幫了我們家很多忙了,年年寄錢回老家,我爸提起來就哭,恨自己的腿腳不行,幹不了重活掙錢,還拖累你們全家人跟着我們一道受苦,如果不是我們家,叔叔嬸子和你早就能買商品房了,不用在老街的棚戶區擠了那麽多年!”
“姐,你說的哪裏話”,舟遙遙嗔怪地皺皺鼻子,“假如不是堂祖父撫養我爸,供我爸讀書,他也成不了大學教授。該感恩的是我們。再者咱們是一家人,不許說見外的話,不然我不高興!”
舟檸檬刮了刮堂妹的鼻子,“都是兩個寶寶的媽了,還那麽孩子氣!”
“姐,除了找工作,你還有別的計劃嗎?”,舟遙遙不忘老爸的囑托,想把話題引到自學考試方面。
嘴邊的笑意消失,舟檸檬憂心忡忡地望向窗外,低聲說;“我還想找個人”。
☆、第六十四幕
勸堂姐參加自學考試作戰計劃失敗,無論舟遙遙和父親如何說破嘴皮,她都堅持己見不動搖。
舟自橫送舟遙遙下樓,叮囑她開車小心。
看老爸欲言又止的樣子,舟遙遙說:“爸,你放心吧,回頭我再勸勸檬檬姐”。
“我就是這意思,你姐沒有文憑,能找到什麽合适的工作,難不成姑娘家家的去賣體力?”
“等檬檬姐跑幾趟勞務市場就認清現實了——爸我走了”
舟遙遙揮手向父親道別,系安全帶,插鑰匙,啓動車子。
“開慢點”,舟自橫在後面喊。
車前大燈照亮黑黢黢的夜路,很快開出舟自橫的視線。
舟遙遙打開收音機,調到音樂之聲頻道,正播放黃玲和薛之謙合唱的來日方長。
“噢,這首歌好聽”,舟遙遙手在方向盤上輕輕打拍子,跟着音樂哼唱女聲部分。
有些東西
你要是不提我不去回憶
總是妄想
借半生流離換某人憐憫
我說愛或許是來日方長的事情
等不到人也至少盼着自己
答案不過是場好覺睡醒
“不知道電影好不好看,感覺很久沒進電影院了”,舟遙遙自言自語,忽然意識到上一次電影還是揚帆遠請她看的。
“搞什麽鬼,他不在,你還不去看電影了?”,舟遙遙奚落自己,“擇日不如撞日,明天就去看吧,‘我不是潘金蓮’,電影名聽着就有意思!”
手機屏幕亮了,舟遙遙投去一瞥。
這人啊還真經不起念叨。
她戴上耳機,調大音量。
手機那頭揚帆遠開門見山,“我剛下飛機,你來機場接我”,片刻後,他聲音不悅,“你在哪裏,酒吧?我怎麽聽着有人在唱歌?”
這是命令誰呢?舟遙遙無語,“我正開車呢,去哪門子的酒吧!家裏的司機沒去接你?”
揚帆遠長途飛行,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窩在經濟艙的座位上,腿都伸不直,可以說辛苦忍了十二個小時,身體和精神都極度疲憊,心情能好才怪。
對外人他尚能保持風度,面對舟遙遙心理上立刻放松,不由本色流露,做最真實的自己,用任性求關注的語氣說:“我沒有妻子嗎,為什麽讓司機接?”
哇,男人撒起嬌來真要命,舟遙遙失笑。
嗯,你有妻子,只不過是假的!
算了,看在你累懵的份兒上,我就當一回大女人,撐你一把。
舟遙遙減速,駛向中央隔離帶,接近路口時調頭,朝機場的方向開去。
“這就去接你,我收線了——”
“舟遙遙,等等——”,揚帆遠急忙喊住她,內心十分矛盾,一方面他想馬上看到她,另一方面又擔心她的安全。
“先生,請問,您還有事要吩咐嗎?”,舟遙遙模仿管家彬彬有禮的腔調,自己都覺得有趣,嘿嘿嘿笑起來。
多虧舟遙遙耍寶,兩人間陌生僵硬的氣氛一掃而光。
堵塞胸口的憋悶感覺消失了,揚帆遠的态度立馬軟化,柔聲叮咛,“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開車”。
看着揚帆遠挂斷手機戀戀不舍的模樣,時言取笑他,“我的車停在機場,可以順路送你一程,你完全沒必要勞駕遙遙跑一趟,坐我的車直接走,省時省力,不好嗎?”
“咱們兩家住得南轅北轍,怎麽就順路了?”,揚帆遠拒不承認迫切想見老婆的小心思,“你趕緊往車上搬行李吧,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上班活兒多着呢!”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麻煩我,我就先走一步”,時言把兩個箱子堆到機場行李手推車上,拍了拍手,突然湊近揚帆遠,趴在他耳邊問:“揚總,你很中意我們遙遙吧?”
揚帆遠推開他,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捍衛主權,“遙遙是我老婆,跟,跟你沒半分關系,你別老把‘我們遙遙’四個字挂在嘴邊,酸不酸吶!”。
時言點頭表示受教,神情轉為嚴肅,“既然你在乎遙遙,就別讓你的前塵往事牽扯到她。遙遙看似大大咧咧,萬事不放在心上,其實她清楚着呢,看人看事自有一套評分标準,如果一個人在她這兒失分太多,基本上會被她判出局,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聰明人一點就透,揚帆遠自然明白時言為什麽給他忠告。
他萬分鄭重地向時言保證,“我絕不會辜負舟遙遙”。
時言忍俊不禁,“你搞錯對象了,你的承諾還是說給遙遙聽吧……我走了,你慢慢等”。
他向前走了幾步,回頭,“楊總你區別對待哇,怎麽不對我說路上小心?”。
“你快滾吧!”,揚帆遠忍無可忍地大吼一聲,臉頰滾燙。
時言縱聲大笑。
目送他走遠,揚帆遠舒了口氣,舟遙遙喜歡這個鄰居哥哥哪一點?看似正經,實際上肚子裏的壞水也不少。
揚帆遠拖着行李箱乘下行電梯,到a出口等舟遙遙。
他雙目炯炯,望眼欲穿地盯着大廳出口處。
或許出國前舟遙遙卷發披肩的造型留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但凡有長頭發女人經過,他都要看上一眼,目光也在人群中搜索背影與舟遙遙相似的人,好幾次他認錯人,尴尬得不行,一個勁兒地道歉賠禮。
舟遙遙來到約定的地點,眼睜睜地看着揚帆遠朝一個披肩發女人追過去,還拍人家的肩膀。
真是戲多,她搖搖頭,單手叉腰,興致盎然地觀賞揚帆遠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女仔秀”,邊看邊點評,她“老公”原來是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啊,看樣子對長發女情有獨鐘,不然為什麽身材火爆的短發時髦女郎他不追呢。
舟遙遙容貌偏妖豔挂的,自成風景,路過的人不分男女,都會多瞧她幾眼。
她紮着可愛爆表的雙沖天丸子頭,化着淡妝,身穿工裝背帶褲,腳踩切爾西靴,整體顯得俏皮洋氣。
不知情的路人還以為哪個明星在機場街拍呢。
當人們的視線向舟遙遙聚焦時,揚帆遠也向她看過來。
他的眼睛霎時睜大,驚豔過後,有些上火。
你就看熱鬧似地旁觀我出洋相?
舟遙遙笑嘻嘻地走過來,做作地抛了個媚眼兼飛吻,“老公,人家好想你呀!”。
她豈能看不出揚帆遠不高興,所以先發制人地哄哄他,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要是跟她計較,那就太小雞肚腸了。
明知她在演戲,揚帆遠的嘴角就是憋不住地往上翹,“你好好的,別淘氣,讓人們看了像話麽?”
“會嗎?”,舟遙遙左右望了望,無辜地眨眨眼,“我覺得周圍的男同胞們都在羨慕你耶!”
聽到這句話,揚帆遠頭發根轟的炸了,雞皮疙瘩争先恐後地爬上他的皮膚,心中說不出受用還是抗拒。
全身上下好像被羽毛搔到,癢得他難以忍耐。
他艱難地組織語言,試圖用譏諷掩飾真實情感,“你都多大的人了,別整天作怪,還有你這頭發,弄得跟哪吒三太子似的,特別搞笑你知道嗎?”
舟遙遙摸摸頭頂的丸子,“必須得紮起來,球球老愛抓頭發,手勁兒還挺大,好幾回我抱着她,揪着我的頭發不放,每次都拔下好幾根,盤了頭發,她就沒轍兒了。奶奶說這個毛病不能慣着她,否則大點了改不過來,和別的小孩兒玩抓人家頭發怎麽辦?”
“是嗎?”,揚帆遠注意力轉移了,身體反應也正常了,“小朋友的錯誤行為一定要及時糾正,這點你們做得很對!”
兩人聊着兒女趣事,向停車場走去。
行李放進後車廂,舟遙遙讓揚帆遠坐後面,“後座空間大,你橫着躺吧,能伸開腿,回去還得倒時差,肯定累慘了”。
揚帆遠伸手向舟遙遙要車鑰匙,“我來開車”。
舟遙遙不滿地撅起嘴巴,“你什麽意思呀,怕我開車不安全?我駕駛技術過硬,從來沒被交警叔叔扣過分”。
“你開了一路應該也累了,我再怎麽說也是男人,還能撐得住”,揚帆遠很喜歡舟遙遙嘟嘴巴的小動作,覺得可愛極了。
“好吧,大男子主義!呶,接好”,舟遙遙把車鑰匙扔給他。
簡素怡走出拐角,打情罵俏的兩人開車駛出她的視野。
他不是揚帆遠,至少不是她所認識的揚帆遠。
她搖着頭踉跄地後退,抵住牆角,駭笑,“我會把你變回我認識模樣,高高在上,目下無塵,這才是你不對嗎?那個驕傲的不假辭色的男人才是你!”
簡小凡循聲走過來,“姐,你幹嘛呢?走,上車,我送你回公寓”。
簡素怡木然地上車,手顫抖着系安全帶。
她從未設想過被愛人抛棄是什麽樣的情景,因為這種被無視的感覺太糟糕了,讓她想到母親一次又一次被男人像垃圾一般丢棄的事實。
她曾發誓永遠不會步入母親的後塵。
那不堪的人生,比死亡還可怕。
即使結束,也要由她來喊停。
揚帆遠,你和你妻子留給我的恥辱,我會一一奉還給你們!
☆、第六十五幕
回家路上,舟遙遙拿着手機刷微博,打開熱搜一看,響亮地“啧”了聲。
揚帆遠瞥她,“怎麽了?”
舟遙遙低頭看視頻,邊看邊轉播,“又一個好男人倒下了,國*民*運*動*員出軌翹臀大波女,虧我之前還很喜歡他來着!”
揚帆遠聽她報出運動員的名字,淡淡地說:“不意外,他流連風月在社交圈本來就不是秘密。成功人士,有名有錢有資源,加之玩心大,身邊的誘惑多,一個把持不住,出軌壓根兒不奇怪。所以你不會覺得他是什麽‘居家好男人’吧?還喜歡他,我看你該點點眼藥水了!”
別人的事幹嗎扯到她頭上?舟遙遙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事分兩面,對于國*民*運*動*員的妻子來說,他不是一個好男人,但就成就而言,他是偉大的羽毛球選手,不能因為他在婚姻中犯了錯,就否定他的全部價值吧,怎麽說也為中國體育做過貢獻……”
揚帆遠冷哼,“你倒挺寬容的!”。
“我道德感很高的,你可別随便給我貼标簽!”,舟遙遙抗議,“你怎麽聽人說話的,我分明強調是‘以前’喜歡過他,現在他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身為女人,我腦子又沒進水,幹嗎還喜歡他?犯賤?切!”。
什麽叫“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揚帆遠一聽不樂意了,“喂,你批判歸批判,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吶,尤其不要把個體行為上升到群體,世界上還是好男人多”。
舟遙遙爆笑,“哈哈哈,好男人多?別逗了,什麽七年之癢,左手摸右手啦,不都是你們男人創造出來的詞兒?甚至有的男人在妻子孕期和小三小四偷情,還一副出軌有理的模樣,恬不知恥地說老婆滿足不了他的生理*,他找外面的女人纾解有什麽錯?類似的事,我今年聽說了不止一樁,滿滿的負能量”。
電視臺是各路八卦流傳的勝地,譬如,哪對明星夫妻簽了協議,表面恩愛,私下各玩各的。又譬如,財務室的誰劈腿了字幕組的誰,老婆剛生下孩子雲雲。
毀三觀的事太多了,根本計較不過來,有時候讓人覺得這才是生活的真面目。
即使她自己的婚姻不也另有隐情嗎?
坦白講,她有什麽資格去評判他人?
笑到最後,變為自嘲,舟遙遙情緒低落,她夢想的美好愛情,甜蜜生活,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實現。
揚帆遠沒察覺出異樣,接着她的話說:“好吧,就算你說的有理,和男人出軌的又不是空氣,絕大多數是女人沒錯吧,男人是壞蛋的話,那女人是什麽?所以公平些,黑鍋不能全甩給男人背,品行不端的人,男女都有!”。
舟遙遙悶悶地回他,“嗯,你說的對”。
揚帆遠覺得舟遙遙敷衍,趁機教育她,“古人有句話說得好,‘君子防未然,不處嫌疑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既然結婚了,就要管理自己的言行,盡量不做引人誤會的事,特別是一些沒必要的社交關系該斷就斷,一些場所能不去就不去”。
舟遙遙勤學好問,向他請教,“社交關系中哪些是沒必要的?哪些場所需要避開走?”
揚帆遠輕咳,露出尴尬的神色,“唔,哥哥妹妹那種,又沒有血緣關系,稱呼太親熱,容易令人産生不好的聯想。至于場所,像酒吧夜店club這類烏煙瘴氣的地方,最好不要去。總之,瓜田李下要避嫌,明白嗎?”
喔——這是拐彎抹角兒提點她呢,舟遙遙皺眉,“我說你一大男人有話直說,繞什麽圈子,不就懷疑我今晚開車出去玩了嗎?”
揚帆遠聰明地選擇沉默。
體諒他舟車勞頓,舟遙遙不想吵架,她靜靜消化了會兒,壓下怒氣,實話實說,“今天下午我回家去了一趟,你打電話時,我正開車往你們家走。自從上次懷孕期間泡吧,被你和你媽還有我爸媽嚴肅批評後,我一次還沒去過呢,社交也大大減少,我決定在寶寶上學之前,把重心都放在他們身上,包括工作,能減少盡量減少,因為很難兼顧”。
舟遙遙泡吧那次,他雖然替她隐瞞,但母親還是從司機那裏打聽到實情,一時氣憤,通知了岳父岳母,讓他們好好管教女兒,當時場面搞得十分難堪。
為此他感到非常抱歉。
揚家大宅就在前方,車子駛近,大門自動開啓。
把車開進車庫,揚帆遠拔下車鑰匙,在舟遙遙下車前,輕輕拉住她,“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
舟遙遙別開眼睛不看他,氣鼓鼓地說:“是呀,我信譽有問題,引人懷疑很正常!”。
揚帆遠蹙眉,“別這樣,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好啦,快下車,我還要去看寶寶呢”,舟遙遙拍開他的手,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聞聲趕來的家政人員幫他們把行李箱搬回別墅。
揚帆遠邁開長腿,緊走幾步,追上舟遙遙,契而不舍地抓住舟遙遙抗拒他的手。
抓住推開幾次三番後,舟遙遙不再掙脫,随便他吧。
“岳父岳母那裏有事嗎?”,揚帆遠偷觑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
舟遙遙氣來的快,消的也快,看在他陪小心的份兒上,這次原諒他吧。
“我爸媽沒事,是老家的堂姐來了”
“你父親那邊的親戚?”
“嗯,她想來這邊找工作”
舟遙遙眉毛皺成毛毛蟲,檬檬姐太固執了,唉。
揚帆遠聽完,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感到奇怪,說:“找工作有什麽難的,你讓堂姐來t&s報道吧”。
“你們t&s是做建築設計的,我堂姐高中畢業,沒讀過大學,她去你們那兒上班合适嗎?”
“這樣啊……”,揚帆遠沉吟,“那就做後勤,或者行政方面的工作”
“拉倒吧,你們那兒連前臺都是本科學歷,行政主管是碩士,我堂姐去了幫你們搞衛生嗎?”,舟遙遙自己先搖頭否定,“你特殊照顧她,別的員工看在眼中會怎麽想,更何況我堂姐自尊心很強,不願意麻煩別人,先等等吧,實在不行我們再幫她想轍兒”
舟遙遙說得也有道理,揚帆遠點頭,“好吧,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不要自己瞎琢磨!”。
回到房間,揚帆遠丢下外套,鑽進浴室洗了個戰鬥澡,把自己清理幹淨,拉上舟遙遙去嬰兒房看皮皮和球球。
揚振民正陪孫子孫女玩,看到兒子兒媳進來也就打個招呼了事,注意力仍舊放在寶寶身上。
一般隔代親,揚帆遠切實地感受到父親對他的關心大幅度地降低。
他蹲下朝在地毯上爬行的球球張開雙手。
球球仰頭看着他,皺皺眉頭,看向爺爺。
揚振民指指兒子,“球球啊,他是你爸爸”。
球球一屁股坐下,咬着手指,流下一串晶瑩的口水。
她咧了咧沒有牙齒的小嘴,樂呵呵的。
舟遙遙刮刮女兒的小臉蛋,“你這個無齒小兒,笑什麽呢,快告訴媽媽”。
“爺——爺——”
舟遙遙與揚帆遠對視一眼,大事件,女兒會說話了。
他們眼中迸發出驚喜的光,争先恐後地圍住女兒。
“球球,來,叫媽媽,媽——媽——”
“我是爸爸,跟我念,爸——爸——”
球球黑葡萄似的眼珠左右轉了轉,果斷向爺爺張開雙手要抱抱。
揚振民高興得合不攏嘴,“我家的乖寶寶真聰明”,一邊向兒子兒媳炫耀,“我每天都抽空陪兩個孩子玩兒,他們都會叫爺爺了”。
言下之意,你們倆比我還忙嗎,一個個的不着家,孩子不會叫爸爸媽媽,你們也是活該!
揚帆遠不接茬,舟遙遙不好意思地陪笑臉,“爸,皮皮呢?”
“你媽帶着他念詩呢”
揚帆遠震驚,“爸,你怎麽不攔着點?”
揚振民斜了兒子一眼,“我要能攔得住,你媽也不至于一天到晚酸文假醋地裝有文化!你們明早再看孩子吧,特別是你帆遠,先回屋休息!”
不打擾祖孫倆共聚天倫的美好時光了,揚帆遠朝舟遙遙打眼色,倆人手拉手回自己房間。
怎麽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凄涼感觸?
舟遙遙躺在浴缸中,被細膩的泡沫覆蓋。
女兒不叫媽媽,真是給了她會心一擊。
做母親真是不簡單呢,懷孕時她天真地以為什麽都不用放棄,就能輕松扮演好媽媽的角色。
然而現實教她做人,工作、娛樂、孩子,勢必要側重一項,畢竟她沒有三頭六臂,能力也沒出衆到事事都能兼顧到。
明天上班找領導商量下,兩個節目不能都跟,或者換到輕松的崗位上,起碼能保證朝九晚五。
工資少點沒關系,她又不差錢兒。
打定主意,舟遙遙不再糾結,瞬間輕松了。
洗完澡,細致地進行皮膚九步護理。
從去角質到塗精華,不厭其煩地往臉上抹了一層又一層。
最後,她嘟嘴巴拍了拍臉頰,很彈很q。
“膠原蛋白,我親密的戰友,感謝你還在!”
吹幹頭發,披散着走出浴室。
看到揚帆遠表情有些痛苦地半靠在沙發上。
“那個,今晚,你睡床吧?”,舟遙遙貼心建議。
長途飛行的後遺症出來了,肌肉酸痛,揚帆遠咬牙換了個姿勢,腰部實在疼的厲害。
“不用,我歇會兒就好了”
舟遙遙伸手去拉他,“走走走,上床我幫你按摩,保管你渾身舒爽!”
架不住舟遙遙熱心,揚帆遠随她向kingsize大床移動。
接着猝不及防地被她推倒在床上。
“翻身趴好”,舟遙遙命令他。
“你要做什麽?”,揚帆遠聽話地趴在床上,回頭問。
“祖傳馬殺雞,我要開始了,你不要亂動”
“什麽……”
揚帆遠剩下的話吞回肚裏,背上驟然一重,身體陷入床墊。
舟遙遙用腳在他身上來回踩,邊踩邊說,“我踩的都是穴道,起初你可能會覺得疼,等會兒,我替你疏通經絡,感覺會好很多!”
揚帆遠無奈地接受舟遙遙的“踐踏”,心想太亂來了,卻沒有拒絕,乖乖地享受按摩服務。
漸漸地身體起了變化,确實如舟遙遙所說,舒服多了。
舟遙遙伸手輕揉他的耳輪,上上下下來回推摩。
揚帆遠的身體像被雷電擊中,輕顫着,耳朵充血發熱,不知道是被揉搓的,還是……
“啊,哦,嗯——”,揚帆遠發出一聲呻*吟
舟遙遙坐在他的背上,傻呵呵地問:“是不是很爽,我這是幫你通腎氣呢,耳朵上布滿了全身穴位,按摩耳朵不僅能健腎,還能打通全身穴位,反正好處多着呢!”
揚帆遠緊緊握住拳頭,他想推開舟遙遙,可又舍不得。
金玲子推着童車經過兒子的房間,突然她像被施了定身法,站住一動不動。
帆遠的叫聲——她這個當媽的真是沒臉聽。
不過舟遙遙也是不懂事,老公坐了十二個小時的飛機,累都累死了,居然還纏着他……就不知道心疼男人嗎?
☆、第六十六幕
舟遙遙從頻道總監goldmiss的辦公室走出來。
廣告部的老大姐張琦拉住她關切地問:“怎麽樣,領導同意你轉崗沒?”。
“答應了”,舟遙遙頗覺可惜地說,“把我安排到你們廣告部了,我本來想去做行政的”。
“做什麽行政啊,上升空間小,不如廣告部,咱們部門搞創收的,獎金多!”。
“可是忙啊,張姐,我現在倆孩子,顧不過來!”,舟遙遙郁悶。
“哎呀,你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