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3)

舟遙遙掙開揚帆遠的手,晃了晃堂姐的胳膊,“姐,你既然不知道路家宇退學了,那為什麽想到要來找他?”。

舟檸檬從包裏取出存折,打開,“我來這裏之前,家宇都按時把錢打到卡上,不多,每月也就一千塊左右,但也就從那個月開始,錢突然多了起來,差不多有萬把塊錢,我吓了一跳,他還沒畢業,上哪兒賺這麽多錢,偏就那時他和我斷了聯系,我擔心極了,就過來找他,看他是不是發生了不好的事”。

揚帆遠從事建築設計行業,業內的薪資水平他大致了解,目前藍領工人的薪水提高了很多,但要說上萬那少之又少,更別提在工地搬磚了。

“咱們先去工地找人再說”,揚帆遠招呼兩人上車,駕車駛往男同學說的城際聯絡線亦莊站工地。

到了目的地,找到包工頭,向他打聽路家宇。

包工頭摘下安全帽,嚴冬天,頭頂冒汗。

“誰?家宇,哦,他啊——早不在工地幹了,不過半年前我們聚過一回,他請兄弟們吃飯,有人家裏孩子上學遭難,掏不出學費,大家湊錢,被家宇給攔了,他自己把大家的份兒給掏了,出手就是一萬塊,很大方,料想找到好工作了,至于到底在哪兒發財,他沒說,我們也沒問,倒是他辭工後在工體一家酒吧幹過,名字叫all什麽來着,英文名,家宇說是賭錢的行話,叫全押”。

返程路上,舟遙遙很興奮,“姐,你放心,這家酒吧我去過,老板我也認識,咱們向他打聽,他一定知道的!”。

舟檸檬心事重重,勉強笑了笑,“但願吧”。

揚帆遠望着前路,面無表情。

路宇,路家宇……希望他沒猜中。

☆、第七十四幕

夜幕低垂,城市的霓虹燈再次點亮。

舟檸檬站在光照不到的陰影中躊躇着。

門內燈紅酒綠,對她而言是陌生的世界。

家宇曾在這樣的地方工作嗎?

Advertisement

為人端茶倒水,還是……

打扮妖冶的女人和四處獵豔的男人,他們令她想到不好的事。

“姐,咱們進去吧,趁人還不多”,舟遙遙拉堂姐。

“你們倆先進去,我抽支煙”,揚帆遠取出打火機,沖舟遙遙笑了笑。

不是戒煙很久了嗎,怎麽突然又抽上了?舟遙遙按下疑惑,點點頭,“好,反正老板我也認識”。

目送她們走進門內,揚帆遠繞到酒吧後面的巷子。

他撥出一個手機號碼,接通後說:“從酒吧外面的樓梯下來,我等你”。

然後靠在牆上,把玩銀色的打火機,開合之間,響起清脆的咔嗒聲。

漫不經心的腳步敲擊鐵質樓梯,來人黑衣黑褲,唯有t恤白的亮眼。

他周身散發的氣場比夜色還暗。

站在最後一階樓梯,小金爺與揚帆遠對視,眼皮輕撩,“有事?”。

揚帆遠站直身體,牽了牽嘴角,“路宇和路家宇是一個人嗎?”。

“聽上去像質問”,小金爺挑眉,“員工只要沒有案底,叫什麽名字,随他們便”。

“有個女人千裏迢迢來找他,所以認真回答我,是或不是”,揚帆遠上前幾步,眼神微沉。

“那個女人和你什麽關系?”,小金爺的表情終于起了絲變化。

“是我妻子的堂姐,也是供路宇上大學的人”,揚帆遠嘴角漾起一抹諷意。

憑多年的了解,揚帆遠應該動氣了,尤其是他平鋪直敘的時候……小金爺暗忖,繼而颔首,“沒錯,路宇就是路家宇”。

“他在你店裏搭上王妍心,想必你不會一無所知吧?”,揚帆遠維持諷刺的笑容,看上去和煦極了。

小金爺低頭點火,吸了口,吐出煙圈,“人往高處走”。

揚帆遠也想來支煙抽,剛摸出煙盒,想到舟遙遙和兒女,又塞了回去,嘴角斜斜挑起,“利用感情的人我最看不起!”。

小金爺從煙匣裏抽出一支細長的雪茄遞給揚帆遠,“來一支?”。

揚帆遠伸手擋回去,“我戒了”。

小金爺把雪茄夾在指間,望着被污染的夜空,淡淡一笑,“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的人很多,路宇和王妍心各取所需罷了,無論是路家宇還是路宇都是企圖心非常強烈的人,你妻子的堂姐恐怕要傷心了,勸她看開點”。

“你在外面待會兒,我去酒吧把她們帶走”

小巷轉角處,揚帆遠的身影一閃而過。

小金爺倚着樓梯欄杆,又點上一支煙,深深吸了口,淡藍色的煙霧袅繞,模糊了他冷峻的臉。

在這被*堆棧的大都會,誘惑無處不在,能守住本心,不為所動的人應該還有吧?

舟遙遙拉住吧臺小哥,重新又問了一次,“你真的沒聽說過路家宇這個人嗎?他以前在你們all-in工作過”。

吧臺小哥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實際上我新入職,酒吧的人事情況我還不清楚,要不你問問我們老板?”。

舟遙遙大感無奈,“正因為找不到你們老板,才問你的嘛”。

揚帆遠走過來,替吧臺小哥解圍,“今天先這樣吧,回頭我找金宴打聽”。

舟遙遙露出狐疑的神色,“他該不會故意躲我們了吧,剛才做清潔的阿姨還說他們老板在辦公室來着”。

“也許臨時有事出去了,天晚了,你們也累了,我們改日從長計議,好不好?”,揚帆遠耐心勸她。

舟遙遙看了眼身邊的堂姐,看樣子受打擊不小,确實有點撐不住了。

“好吧”

三人一路沉默,把舟檸檬送到家時,舟遙遙一再安撫她,表示會盡快找到路家宇,讓她不要擔心,回家好好休息。

将舟檸檬送進電梯,幫她按了樓層號,舟遙遙才放心返回。

拉住揚帆遠正色問他,“老實說,路宇和路家宇就是一個人吧,仔細回想,王妍心的男朋友就叫路宇,你和你的朋友們都心知肚明對嗎?”。

不容揚帆遠回避,舟遙遙盯着他的眼睛。

揚帆遠沒有閃爍其詞,直接說:“對,他們比我早知道,但當務之急是讓堂姐趕緊從王氏辭工,我們另想辦法!”。

“想什麽辦法?揍路宇一頓?”,舟遙遙厭惡地說,“變心的男人不要也罷,不過你說的對,我明天就勸檬檬姐辭職,不然早晚會和王妍心路宇碰上,不得把人氣死!?”。

第二天吃過午飯,舟遙遙向張琦請假,毫無意外得到批準。

她走到辦公室門前時,張琦叫住她,沉吟了半晌兒,什麽也沒說,揮揮手放她走人。

張琦看了眼電腦屏幕,這種胡亂誣蔑、令人心情糟糕的事還是不要對她說了,謠言止于智者,信息化時代,再*的新聞也傳不過一個月。

舟遙遙離開後,同事們炸鍋了。

“你們看她跟沒事人一樣,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你們說三年後她怎麽辦?”

“人家用你替她發愁嗎?錢,到手了,工作,搞定了,她不虧好不好?”

“也不知道那份協議是不是真的,不過帖子上羅列了她自打結婚後收到的禮物,車、房、珠寶,加起來有上千萬了吧?怪不得明星們哭着喊着要嫁入豪門呢,只要憑姿色和肚子,分分鐘能掙我們幾輩子掙不來的錢!”

“是啊,收禮收到手軟,這種感覺我也好想體會呀”

“這年頭啊只要豁得出來外加不要臉,總是比普通人活得精彩,譴責?唾罵?她才不在乎呢,開着勞斯萊斯不要太潇灑哦!”

“平常真看不出她這麽有心計,純得跟只小白兔似的!”

“傳說中的黑心女配,人家有的是手腕,趁正主在外打拼事業無暇顧及,她買票跟到馬爾代夫去偶遇,小模樣妖媚着呢,正常男人哪個抗拒得了,所以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對于小三,簡直防不勝防!”

“你們不覺得香港首富之子與女明星那出生子戲跟舟遙遙的事特別像嗎?都是立合同生孩子……難道有錢人的腦回路都一樣嗎?”

猜疑、流言、惡意中傷在網絡上迅速傳播,吃瓜群衆陷入扒皮的狂歡中。

舟遙遙擔憂堂姐的事,最近兩天沒怎麽上網,也沒發微博,她不知道自己最新的微博下被各路觀光團和謾罵充斥。

王氏百貨總部正在為迎接外地的考察團做準備。

主抓行政後勤的領導檢查大廳,發現迎接牌示牌放的位置不對。

環顧四周,發現穿着藍色制服的保潔人員。

“保潔,過來下”,他招手。

舟檸檬放下清潔服務車,走過去,“鄭主任,你叫我?”。

“你把标示牌放到公司大門口”

“好的”

舟檸檬搬着标示牌往門口走,感覺有點沉,她換了只手,一時沒注意前面,和一個人撞在一起。

視野中出現的皮鞋锃亮,鞋面不染塵埃,大概是哪個領導吧。

慌忙擡起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視線相遇,舟檸檬眼睛瞠大,謙恭的笑容凝在嘴角。

是家宇,亦或不是,這個人意氣風發,衣冠楚楚,不怒自威,帶着上位者的氣勢,無端地令她自卑瑟縮。

跟在後面的幾位女職員看到路宇,心花怒放,小聲說:“這不是董秘辦的路總嗎?哎呀怎麽辦,人家每次見到他小心髒都撲騰撲騰的!”。

另一個女孩嬉笑着推搡她,“那你打招呼啊”。

有明白人點醒她們,“別浪費感情了,人家名草有主,咱們董事長千金看上的人,你們還是省省吧”。

聲音不大不小,舟檸檬聽到了,路宇也不例外。

他撒開手,像對員工那樣,溫聲說:“你沒事吧?”。

舟檸檬木然地搖搖頭。

“那就好,小心點”,說完,路宇沉着離開。

“看到了沒,路總對保潔都這麽暖!”,女職員們感嘆着刷卡走進電梯。

舟檸檬看看自己別着保潔的胸牌,再對比衣着靓麗的白領,頓時自慚形穢。

鄭主任轉悠了一圈,覺得仍有不滿意的地方,大聲喊,“小舟你過來”。

舟檸檬放好标示牌,立刻轉身小跑到領導身邊。

“細節決定成敗,小舟啊,我覺得廁所還不是特別幹淨,你用巴斯再消毒一遍”,鄭主任吩咐。

點了下頭,舟檸檬推上清潔車去打掃廁所。

是啊,她沒有傷心的時間,要幹的活太多了。

也幸虧活多,讓她不用胡思亂想。

舟遙遙瞅準一個空位,剛要開進去,被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總裁搶了先。

要不是她技術好,就撞車了。

下車後,舟遙遙緊趕慢趕和她搶車位的人。

差點撞到人,連個說法都不給,太猖狂了。

舟遙遙邊追邊猜她的服飾品牌,黑色的織帶羊毛外套是gi的當季新款,同品牌的nymphea竹節蛇皮手提包。高跟鞋是giuseppe的,再加上愛馬仕羊絨圍巾,此女全身散發着錢的氣息。

有錢也不能不講理呀。

舟遙遙打定主意讓她道歉。

緊随其後跟進王氏總部一樓的大堂。

前面走的人停下,猛然轉身,摘下太陽鏡,挑了下眉,“撿漏兒妹妹,多日不見,你成跟蹤狂了?”。

原來是王妍心,難怪這麽讨厭。

舟遙遙無語,“要不是差點被你撞到,我閑的慌啊我追你?”。

王妍心失笑,“哎喲你怪誰呢,要怪就怪你不夠眼疾手快,活着就是這樣,你慢一步,機會就溜走了”。

“合着你撞人還有理了?”,舟遙遙輕蔑地笑了笑,“也對,搶來的東西特別好,車位,人……”

“把話說清楚!”,王妍心走近她,昂起下巴,冷聲命令。

“我還要找人,沒空跟你理論,你麻溜地給我道歉,這事就算結了!”,舟遙遙态度也很強硬。

大堂人多眼雜,王妍心扯上舟遙遙,拐進通向衛生間的走廊。

兩人剛要擺開陣勢互噴,忽然被一男一女的對話聲吸引。

舟遙遙聽到了堂姐的聲音。

王妍心則看到了路宇高大的背影。

舟遙遙正要喊檬檬姐,被王妍心捂住嘴巴,死拉活拽地拖進死角,後者拼命地打眼色讓她噤聲。

她腦袋轉得快,心想那個背影估計就是路宇。

“總之,情況就是這樣的——不過,我給你的錢不夠用嗎,為什麽要出來做保潔?”,路宇露出不滿的神色。

舟檸檬低下頭,嗫嚅,“既然如此,我就沒理由用你的錢”。

路宇嗤笑,“幹嗎和錢過不去,不論是誰給你的,錢都是最真實可靠的,要想活得像樣,有尊嚴,離不開錢”。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說幸福是錢買不來的,只要我和你努力誠實地生活,生活也不會虧待我們”,舟檸檬倔強地反駁他。

努力?誠實?路宇自嘲,在他被逼退學前,他的信念的确如此,遭遇不公,求告無門後,他才發現寒門難出貴子是多麽正确的判語。

條條大路通羅馬,而他連競争的資格都沒有,被攔在起跑線,信仰一夜倒塌。

這個社會,對窮人太刻薄太冷酷。

沒有背景,沒有人脈,沒有關系,天真的以為靠實力可以贏得尊重,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眼神一瞬間堅定,他硬着心腸說:“我這種卑鄙的家夥不值得你牽腸挂肚,忘掉吧,拿着錢,吃好的,穿好的,像所有無憂無慮的女孩們一樣,放肆地享受青春吧,為自己而活,哪怕一天也好!”。

舟檸檬抖着嘴唇說不出話,眼淚撲簌簌地掉落,在她的臉上淌下了兩條小溪,蜿蜒着彙聚在下巴。

許久她才鼓起勇氣小聲問:“你和董事長女兒——”。

路宇飛快地打斷她,“她能幫我實現夢想,你……辭職吧,我不想你心痛”。

他丢下這句話,匆匆離開,背影倉皇,腳步淩亂。

舟遙遙看到他眼角一閃而過的淚光。

她想追上去,被王妍心用吃奶的力氣拖到安全門後。

一把搡開她,舟遙遙大口喘氣,伸出手指顫着,“這是舊社會嗎?還搞黃世仁搶喜兒那種惡霸作風!王妍心你不缺錢,也不缺男人愛,為什麽非要路宇不可?”。

王妍心抻平衣袖,翻了個白眼,“你搞搞清楚,是路宇選了我,不是我霸着他,語文理解能力夠次的!”。

“理解力不過關的是你吧?”,舟遙遙也不甘示弱地甩了她倆衛生球眼,“路宇純粹看上你的背景了,你說你一款姐,你何必呢,找不到真愛嗎,為什麽白白讓他利用,老實說,‘灰小子’可不是灰姑娘那種傻白甜,你一點也不介意他別有用心地和你在一起?”

王妍心抱胸,懶懶靠在牆上,表情戲谑,“你說男女為什麽在一起?因為長得好看,因為心地善良,因為性格好……諸如種種,和因為錢、因為勢,有什麽不同?無論哪種原因結果都有好有壞,我不介意,離開我,他什麽都不是,只有在我身邊,他才能用最短的時間獲得成功,請問,那位保潔員能給他什麽?嘴上說幸福就能幸福嗎?撿漏兒妹妹,你也別忙着指責我,你和揚帆遠難道是為了愛結婚的?”

舟遙遙一時語塞。

“看在我不讨厭你的份兒上,順帶提個醒兒,你都火燒眉毛了,還有空管別人的閑事”,王妍心笑得十分開懷,“你不上網嗎?簡白蓮的腦殘粉替她寫了篇讨伐你的檄文,抹黑潑髒水那叫一個環環相扣精彩絕倫,你現在的名聲差不多快比肩潘金蓮了,不不不,潘金蓮至少沒謀算武大郎的財産,你在老百姓眼中,性質比她惡劣多了,但凡財色牽涉上關系,人人都能化身道德鬥士批*鬥你!”。

舟遙遙拿出手機翻開微博,評論炸鍋了,除了譴責就是咒罵。

她從評論中的傳送門點進去,閱讀公共論壇上的帖子。

文章名很聳動:扒一扒電視臺白蓮花借肚皮上位瘋狂掘金歷程。

在這篇帖子中,簡素怡是堅強獨立的新時代女性,頂尖學府的高材生,人品才華無可指摘,她在海外辛苦求學時,未婚夫卻被一個心機白蓮花搶到了手,使出了種種手段懷孕上位,但未婚夫幡然醒悟,只和她做契約夫妻,沒讓她得逞。白蓮花也不簡單,直白地要求經濟補償作為交易條件。

帖子順便扒了心機白蓮得到的一系列好處,房、車、工作、珠寶,件件明碼标價。

三年合同期竟然撈金上千萬,舉世嘩然。

看到這兒,舟遙遙再也讀不下去了。

心機白蓮花是誰?

怎麽能亂造謠呢,怪不得同事們看她的眼光怪怪的。

“看時間已經發酵三天了,即使你想采取措施,黃花菜都涼了,辟謠也有黃金期的,最好24小時內澄清,唉,我覺得你最近還是少出街為妙,我猜有不少義憤填膺的群衆想替苦命的9年原配讨回公道”,王妍心施施然地說。

舟遙遙把手機放回包裏,擡頭警告王妍心,“我會讓我姐辭職的,你不要動她,如果讓我知道你為難她,我跟你沒完!”。

“你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別跟這兒充英雄!”,王妍心撩撩頭發,“我為什麽為難清潔工,跟我的身份太不搭了,只有不自信的人才像瘋狗一樣到處咬人,我猜簡白蓮瘋了,哈哈哈!”

舟遙遙轉身就走,她要回臺裏向領導解釋,不能讓這種沒影兒的事影響工作。

開車一路狂飙,到了電視臺門口下車。

一群人打着橫幅圍上來,舉着手機和帶閃光燈的單反拍她。

舟遙遙被晃到眼睛,眨眼的功夫,臭雞蛋伴随着婊*子、妓*女、小姐、賤人之類的污言穢語劈頭蓋臉地砸向她。

☆、第七十五幕

雞蛋砸中腦門,黃色的蛋液散發着惡臭淅淅瀝瀝從額角淌下來。

舟遙遙一手護臉,一手在包裏翻手機,找到後,高高舉起。

大聲說:“我現在就打110,電視臺門口有視頻監控,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門崗的保安從腰側解下警棍,拎着跑過來,擋在舟遙遙身前,厲聲呵斥鬧事人員。

頭發黏糊糊的結塊了,舟遙遙拿出手帕紙擦臉,那味兒真絕了,這輩子不想聞第二次。

網上的帖子她看了,混淆是非,颠倒黑白,雖沒指名道姓,但故意引導輿論是一定的,追本溯源,和簡素怡在采訪節目上那番似是而非的話有關。

不過網絡流言也只是在小範圍內傳播,爆料大軍集中在某個八卦論壇,跟帖蓋的樓還沒有某十八線藝人的紅黑俱滅樓高。

鍵盤俠會為了怼她種素人走上街頭抗議?

用腦子想想也不可能。

王妍心的話有誇大之嫌,舟遙遙聽後并沒有多慌,她沒做過虧心事壓根兒不怕鬼敲門,這點底氣還是有的。

她的覺悟與國家領導人保持高度一致,不惹事,也不怕事。

只有他們會拍照嗎,她也會!

舟遙遙躲在保安身後,雙手舉着手機開拍。

必要時把這夥人全給告了,看他們還能不能蹦噠得起來。

名譽損失費、精神賠償賠償費,她都要拿到手,哼哼,等着吧,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舟遙遙絕不相信這窩吵坑蛤*蟆跑到電視臺鬧事是自發行為。

多謝王妍心提供了新思路,她咬牙切齒地罵簡素怡是瘋狗。那麽除了煽風點火之外,有沒有可能打橫幅扔臭雞蛋的人是簡素怡雇來演戲的?

不放過一個壞人,也絕不誣賴一個好人。

是或不是,跟她當面對質,不就見分曉了嗎?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但願沒有她認為的那樣卑鄙。

簡素怡今天錄節目,她這就找過去,當面鑼對面鼓說個清楚!

“大叔,你快報警,把這些人全部抓進拘留所,我先去臺裏找領導反映情況!”,舟遙遙提高音量,保證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到。

果然這群人慫了,虛張聲勢地叫罵了幾聲,灰溜溜地作鳥獸散。

試問正義的人民群衆會這麽不經吓嗎?

看來八成和簡素怡脫不了關系,舟遙遙磨磨牙齒,做好戰鬥準備,沖進電視臺大樓。

某高端藝術畫廊開幕酒會,衣香鬓影,觥籌交錯。

揚帆遠作為畫廊的設計者也被邀請參加。

他面帶微笑和一些熟或不熟的人寒暄攀談。

酒會是交流信息的重要場合,也蘊含着商機。

揚帆遠主動與老朋友打招呼,深化雙方的關系和感情。

對于結交他的新朋友也致以親切、友善的微笑。

說說笑笑過程和對t&s設計感興趣的對象達成了合作意向。

雙方舉杯同祝,忽然有人匆匆走來,附耳低言。

揚帆遠嘴角抿了抿,神色不動,依舊笑如春風,向新朋友颔首致歉,“失陪”,說完與來人快步離開。

系黑色領結的男人溜達過來,漫不經心地說:“鐘先生,剛才與你交談的t&s負責人據傳是盛泰地産的少東家,不少人想與他結交苦無門路,閣下與他言談甚歡,看來二位意氣相投哇”。

雙鬓染霜的鐘先生微微一笑,“假如你所言非虛,他身上沒有二世祖的惡習,十分難得!”。

走到背人處,揚帆遠眼神陰郁,面色森然,溫和的笑容蕩然無存。

助理把手機交給他。

“你是廢物嗎?我讓你監控造謠生事的網絡id,把他們全部揪出來,你就是這麽做事的?想失業的話直說!”

揚帆遠的憤怒隔着手機都能感覺到,那頭的人終于端正态度,認真解釋,“別急,別急,聽我說,我遵照你的吩咐一直追蹤那幾個躲在網絡後的人,上次傳播流言的是網絡水軍,抓他們沒什麽意義,重點是抓到買水軍的人,她做得非常隐秘,而且并非線上交易,線下的話,老兄那你得去找警察,也就我吧……哈哈”。

“廢話少說!”,揚帆遠呵斥。

“ok,ok,放輕松——坦白講,我們都知道是誰做的,關鍵是搜集證據,所以給了她時間犯蠢,大前天黑你太太的帖子一出,我的證據鏈齊了,再加上她今天自曝,在法庭上告贏她妥妥的!”

聞言直覺不好,揚帆遠問:“給我講清楚,今天發生了什麽事?”。

那邊裝傻,“我都搞定了”,怕揚帆遠聽不明白,繼續補充,“負面的東西全删除幹淨了,保證點開的人看到的全是空頁!”。

“別讓我說第二遍!”

“好好好,我給你傳個視頻,你先看了再說”

文件傳送完畢,點開,猝不及防地看到舟遙遙被雞蛋砸中,碎蛋殼挂在她頭發上,黃色的蛋液糊了半張臉。

污言穢語的混子們圍着她叫罵……

揚帆遠不忍再看下去,閉了閉眼,攥緊手機,指節青白。

“你把證據提交給鄒律師,讓他接手這件事,我希望傷害我妻子的人全部受到法律的制裁,包括簡素怡!此外,視頻中鬧事的混蛋們,找人給我狠狠地修理,程度嘛……你看着辦!”

那頭的聲音興奮不已,“文戲交給老鄒,武戲交給我,保管讓那群混混後悔到世上走這一遭!”。

揚帆遠挂斷,撥打舟遙遙的手機號,聽筒中傳來機械的女人聲音: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繼續撥打,變成了忙音狀态。

他對助理說:“你替我向畫廊主人轉達謝意,說我有事提前離開”。

“是”,助理領命而去。

揚帆遠轉身走出畫廊,駕車趕往電視臺。

舟遙遙尋找簡素怡未果,時尚制造的節目導演看她來勢洶洶,急忙安撫她,說簡素怡剛走,勸她冷靜,不要在工作場合鬧事,影響不好。

舟遙遙冷笑,“林導,既然你知道影響不好,為什麽做節目後期時不把簡素怡有争議的那部分話剪掉?難道借機炒作,能提高收視率?你就不怕她炒糊了連累節目?”。

林導一味陪笑,惹到節目冠名商的兒媳婦,還不知道怎麽向上面交代呢,他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自受。但凡思慮周全些,也就不用焦頭爛額想對策了。

在場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觑,不知說什麽好。

趙曉玫投來鄙夷的目光,被舟遙遙撞了個正着。

“看來你對我意見很大,上次在茶水間背後嚼舌根,這回給你個機會,有本事你就光明正大地說!”,舟遙遙目露不屑。

趙曉玫咬咬嘴唇,鼓足勇氣,猛然擡起頭,“沒錯,我就是不爽你,不管網上傳言是真是假,你奉子閃婚總歸不假吧?嫁給有錢人,自以為有了靠山,就為所欲為,轉到清閑崗位上,工作丢給別人做,我們累死累活還不定有編制,你說你憑的什麽?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比度假還輕松,你既然做得出來,還怕別人說嗎?”。

有一點她沒提,那就是因為妒忌而心理不平衡,所以才看舟遙遙不順眼。

兩人同期進入電視臺,做一樣的工作,相貌也相當,怎麽就舟遙遙撞了大運,就像遇到王子的灰姑娘,一夜之間大變身,穿上她買不起的華服,開上她夢想的豪車。

舟遙遙到底有什麽了不起的,明明大家條件差不多,為什麽好運卻獨獨眷顧她?

“說完啦?”,舟遙遙故意耀武揚威地氣她,“人脈也是實力,誰叫我和廣告的大客戶關系近呢,既然我能創收,你管我是在家躺着,還是在辦公室坐着,曬網不要緊,只要能抓到魚,你說是不是?”

“你——”,趙曉玫氣得胸口起伏,怒火燒毀她的理智,“不愧是做小三換資源的女人,簡直厚顏無恥到極點了!”

“小三?趙曉玫,你有證據嗎?沒有的話,我勸你不要胡說八道,否則我們法庭上見!”,舟遙遙環視神色各異的同事,笑了笑,“大家聽好了,誰要口無遮攔當噴子,傳播謠言,污蔑抹黑我,別怪我不念同事情份,告你們侵害名譽權,我說到做到!”

“我,我……”,趙曉玫聲勢弱下來。

林導打圓場,“小舟啊,同事之間何必傷和氣呢,把話說清楚了就行”。

對此,舟遙遙冷冷一笑,着急了,連節目一起告。

她大踏步地走出氣氛尴尬的演播廳。

揚帆遠車開到電視臺停車場,手機震動。

簡素怡拿着手機站在不遠處,看着揚帆遠的賓利車露出笑容。

怎麽會這麽湊巧,在她想找他時,他出現了。

廣告部在樓上,舟遙遙向電梯處走,手機鈴聲大作。

她看了眼屏幕,是大宅的電話。

難道家裏人也知道了?

忐忑地接聽,那頭是鳳姑很急的聲音,“球球流鼻血止不住,你婆婆去讀詩會了,帆遠的手機打不通,我先帶孩子去兒童醫院,你也趕緊來!”

舟遙遙的心髒砰砰跳起來,比起自己的事,女兒更令她擔憂。

“好,奶奶,我馬上過去”

舟遙遙收線,轉身就往外跑。

車,對對,先去停車場開車,不要慌……

☆、第七十六幕

手機開啓免打擾模式,揚帆遠坐在車內,與簡素怡隔着車窗靜靜對視。

簡素怡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兀自激動着。

彷佛又回到高二初次告白的那天。

揚帆遠抱着籃球,頭發滴下汗水。

狹窄的過道被她擋住。

他只略略擡眉,驚訝轉瞬即逝,用清越的聲音問,“有事?”。

至今想來,當時她心跳得很快,像現在一樣。

揚帆遠下車,簡素怡走近他。

舟遙遙開車門的手頓了下,她恨自己視力太好。

理智地講,揚帆遠豈能不顧及已婚身份到老婆的工作單位見前女友,他常常把瓜田李下需避嫌的話挂在嘴上,應該不會明知故犯,除非州官放火。

他倆估摸着沒事,但——簡素怡脈脈含情,揚帆遠又與她兩兩相望,到底在搞什麽鬼?

說好的不再見簡素怡呢?

即使被說小心眼,她也要過去揭穿簡素怡惺惺作态的假面。

腳不由自主地往前跨出一步。

簡素怡感受久違的男人清爽的氣息,一陣腿軟,眼神迷離地凝視揚帆遠,“我們還沒好好吻過,也許過去的好時光會重新回來,你愛過我的!”。

她帶着一絲熏然的醉意,不管不顧地撲到揚帆遠身上。

從舟遙遙的視角看,太像久別重逢的擁抱,簡素怡的嘴唇就要貼上……

她硬生生撇開視線,逼自己打開車門,坐進車裏,插鑰匙,挂空擋,踩離合器,一腳油門,車子飛一般駛出電視臺。

球球還等着她,不是計較男女那點事的時候。

揚帆遠愕然地推開簡素怡,眉宇間浮起嫌惡,他從胸前口袋抽出口袋巾,擦拭差點兒被碰到的下巴。

簡素怡驟然清醒,“你什麽意思?”。

“到現在你還沒搞清狀況嗎?”,揚帆遠随手丢掉口袋巾,輕蹙眉頭,“或者說你無視我的警告?一而再地挑戰我的容忍力?”

簡素怡無意掩飾自己做過的事,她無所謂地笑笑,“既然你的婚姻僅僅是場有時限的交易,我不過順手替你提早結束而已,你放心,不會牽涉到t&s和盛泰地産,我只想提醒你的契約老婆不要太入戲,三年時間馬上就快到了!”。

“別太自以為是,本來我會給你發律師函,要求你就訪談節目上的不當發言作出澄清,并向我太太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