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底石化了,剛要開口拒絕,一低頭就看見了白皙的手腕上的紅痕,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淡淡道:“好。”

早死早超生,反正都是男人,也沒什麽吃虧的。

“什麽?”他答應的太快,蒼奕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春宵可以,你在下面,床上都得聽我的,不然就給我滾。”

蒼奕笑了笑,捏了捏美人柔軟的腰肢,“沒問題。”

雲念如同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從他身上下來往內室走去,邊走邊脫衣服,“進來。”

蒼奕看呆了,人都不見了才回過神來,撿起地上的衣服深深吸了吸殘留的冷香,大步追進了內室。

月上枝頭,儲秀宮中燭火未滅。

“說了讓你不許動,老實躺着。”

“手不許亂摸。”

“閉嘴,不許叫那麽大聲。”

“你幹什麽?滾……唔唔……不守信……用……”

☆、第 5 章

雲念有些嗜睡,說白了就是懶,再加上昨晚勞累了一整夜,以至于此刻天光已經破曉,蒼奕都起身要去上朝了,他還睡得很沉,沒有半點要醒過來的意思。

小蘭輕手輕腳地推開了寝宮的大門,帶着蒼奕的貼身太監宮女們進去,打算侍奉陛下起身。

大門發出“吱呀”的聲響,雲念在睡夢中似乎有所察覺,微微蹙起了眉,下意識地往蒼奕懷裏鑽了鑽,想要把擾人清夢的噪音給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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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被之下的身子不着寸縷,白皙如玉,如墨般的長發散落開來,鋪滿了柔軟的大床,冰冷的眸子緊閉着,少了幾分不近人情的距離感。

溫香軟玉在懷,蒼奕有些心猿意馬,可是他又不得不去上朝。

蒼奕如同着了魔一般,癡迷地盯着懷裏人看了好半天,低頭不舍地親了親他的側臉,幫他掖了掖被角,然後赤腳下了床。

小蘭她們正要掀開簾子進去,蒼奕就披了件衣服走了出來,神情看起來有些不悅,因為這些狗奴才差點把雲念給吵醒。

捧着龍袍的小太監看見蒼奕就直接跪了下來,誠惶誠恐道:“陛下……”

“噓!”蒼奕連忙豎起一根手指放到唇邊,示意他們噤聲,回頭看了看床上的人沒有被吵醒,這才大步走了出去,太監們連忙跟上。

“皇上,娘娘可要起身?”小蘭小心翼翼地問道。

“別去打擾他,”蒼奕張開胳膊讓太監們伺候他穿衣,淡淡吩咐道:“以後進來伺候手腳麻利點,動作放輕,別吵到朕的愛妃,讓他好好休息,這宮中的規矩不約束他,還有……”

他指了指小蘭,“以後娘娘的內室沒有朕的旨意,不準擅自進去,任何人都不行,否則,朕饒不了你們。”

小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偷偷瞄了皇帝一眼,膽戰心驚地問道:“那……娘娘親自吩咐的也不行嗎?”

“不行。”

“奴婢謹遵陛下聖旨。”

蒼奕穿好龍袍,剛剛走到門口,接着又折了回來,“還有,從今日起雲嫔晉升為貴妃之位,與皇後平權,掌管六宮,晚些我讓翰林拟旨送過來。”

他說完又搖了搖頭,“算了,晚些我會過來看他,到時候親自把聖旨帶過來。”

皇帝離開以後,小蘭就一直守在外室,也不敢進去,又怕娘娘醒過來找不到人伺候。

雲念這一覺睡了好長時間,還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了一些三百年前的往事,關于他和蒼奕之間的前塵過往。

那日是他的生辰,央着長老求了好久,說了好多軟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這才被允許下山玩半天。

他自小無父無母,養在長老身邊長大,長老待他極好,如同親生父母一般,事事護他周全,不放心讓他離開青丘,生怕他受到一點傷害。

雲念對從未見過的生身父母沒有絲毫心生怨念,反而很感謝他們把自己生得這般好看。

聽長老說,娘親很愛他,生他的時候難産,拼了命把他給保了下來,自己卻沒能撐過來,他看過娘親的畫像,那是個很溫柔的女子,如水一般,讓人一見就很驚豔。

至于他的爹爹,長老從來沒有講過關于他的事情,青丘之中沒有他的埋骨之處,也沒有他的墓志碑,甚至連一副畫像都沒留下。

不過,能被他娘親那般溫柔又美好的女子深愛着的人,應該不會太差。

狐族的宿命注定了他們不能随便欠人恩情,尤其是救命之恩。

人心險惡,紅塵複雜,總有些人心懷不軌,欲利用九尾狐的報恩做些不義之事,最後天譴還是會落在狐族頭上,而那些罪魁禍首仍舊安然無恙。

長老心疼雲念,怕這些腌臜之事落在他的頭上,說什麽也不讓他離開青丘,只要人在青丘之中,她就能好好護住他。

只是日防夜防,終究還是由于一時心軟沒能妨住,導致那小子出去轉了一圈回來,不僅弄得渾身是傷,手上還綁了個救命之恩。

雲念自小被長老護得緊,從沒有離開青丘的機會,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越是不讓他出去,就越是心之向往。

好不容易下了山,他跟籠子裏放出來的小獸似得,放開了爪子撒歡,對周圍的一切花花草草都尤為好奇,什麽東西都忍不住要上手摸一摸。

可他還是低估了人心的險惡程度,貪婪,還有無止盡的欲望,足以驅使他們做出任何泯滅人性之事。

他落入了獵人的陷阱。

巨大的網把它給牢牢捆住了,後爪上還紮了一個鐵夾子,上面不知淬了些什麽毒藥,讓它渾身沒力氣,連掙紮都做不到。

尖利的鐵齒深深紮進了它的皮肉裏,剜心刺骨的疼,鮮血染紅了雪白的皮毛,連尾巴都蔫巴巴地耷拉了下去,爬在地上渾身發抖,大氣都不敢喘,喉嚨裏發出微弱又無力的叫聲。

藏在樹林裏的獵人們見它不動了,笑吟吟地走了過來,看見它的九條大尾巴更是眼前一亮,面上又驚又喜。

“嗷……”

“還是只九尾狐,看來今天運氣不錯,撿到寶貝了。”

雲念已經放棄掙紮了,幾乎以為自己今天就這般命喪異鄉,開始後悔起之前沒有聽長老的話,不肯好好在青丘待着,偏要跑出來送死。

他還沒有告訴隔壁的老頭,他藏在院子裏桃花樹下的那壇女兒紅是被自己偷喝了,大概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老頭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佳釀到底進了誰的肚子。

“你們怎麽可以殘害生靈?!”

一位白衣書生搶在獵人們把網收回之前走了過來,瘦弱的小身板顫巍巍地擋在白狐面前,不讓獵人們繼續靠近。

獵人們面色不善,語氣也十分兇狠,帶着一股子痞氣,“小子,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它只是個畜生,死了就死了,關你屁事。”

“嗷……”小狐貍又虛弱地叫喚了一聲,書生下意識回過頭去,正好望見它可憐兮兮的眼神,心下更加堅定了把它救下來的決心。

“每個生命都是無辜的,人也好,動物也好,上天給了我們生命,就是讓我們好好活下去,不可以濫殺無辜。”

“你放屁,”獵人不屑地淬了他一口,“弱肉強食,畜生天生就低我們一等,就該用來給勞資換錢。”

“大哥,別跟他啰嗦,”另一個獵人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朝書生他們走過去,“我們直接把狐貍搶回來不就得了。”

書生害怕地往後退了幾步,彎腰抱起地上的小狐貍,動作之間扯到狐貍後爪上的鐵夾子,疼得它嗷嗷直叫。

“對不起,對不起,你忍一忍。”

“把狐貍給我放下!”

被喚作大哥的那個獵人渾身戾氣,胳膊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的,看起來很吓人,他怒吼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把不知道是什麽的藥粉,猛地扔到了書生臉上。

藥粉落進書生眼裏,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止都止不住,卻還不忘用袖子擋住懷裏的狐貍,沒讓它身上沾到藥粉。

他緊緊抱着狐貍,轉身開始一路狂奔,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給我追!”

獵人們氣急敗壞,一窩蜂地追了上去。

☆、第 6 章

百無一用是書生,此話倒也不假。

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抱着狐貍跑了一小段路,人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

身後的獵人們窮追不舍,書生的步伐愈漸沉重,幾乎有些邁不開雙足,眼睛火辣辣的疼,眼淚還是流個不停,視線所及一片模糊,周圍的景物在他眼中都是搖搖晃晃的。

他跑得踉踉跄跄,幾乎要把懷裏的狐貍給甩出去,雲念慌忙用爪子勾住了他的衣服。

書生以為它在害怕,一邊逃命還一邊氣喘籲籲地安慰它,“你別怕……我跑得很快……呼呼……一定能夠救下你的……”

那一刻,雲念覺得他就是個傻子。

屋漏偏逢連夜雨,獵人離他們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追到他們,書生卻抱着狐貍跑到了懸崖絕路,退後一步是深不可測的大海,往前就只有落入獵人之手。

獵人陰森森地笑了笑,“別掙紮了,浪費老子那麽長時間,趕緊把狐貍交出來,我們還能饒你一命,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不可能。”

書生看不清獵人的臉,抱緊了懷裏的狐貍,失控的眼淚落在白狐柔軟的皮毛裏消失不見,擡手擦了擦眼睛,卻疼得他渾身哆嗦,不停地小聲抽氣。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縱身跳下了懸崖。

獵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愣在原地面面相觑,誰也沒有想到那書生竟連命也不要了,偏要救下狐貍。

這下好了,一人一狐都活不成了,若他識相些,早早交出狐貍,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雲念在書生抱着它跳下去的那一刻就已經崩潰了。

它打小就怕水,不識半分水性,這下面那麽深,那麽大的海,它掉下去肯定必死無疑,還不如留在獵人手裏,興許還能捱到長老來救它。

若非讓他選擇,與其被水淹死,他倒寧願讓獵人給剝了皮,至少死得幹脆些。

書生雖是一片善心,可終究是個豬隊友,雲念心裏萬般無奈。

雲念在水裏掙紮了好久,嗆了一肚子的海水,又鹹又澀,肚子都漲得高高鼓起,像是懷了小狐貍一般。

到最後它漸漸沒了力氣,一動不動了,書生卻還死死抱着它不肯松手,奮力蹬腿往上游去,只是游了好半天還在原地,沒什麽變化。

書生蹬腿的動作越來越小,他最後究竟有沒有游上去,雲念不知道,因為在此之前他已經失去了意識。

恍惚中,它似乎看見了一條會發光的長蟲朝他們游了過來,大概是來吃人的。

雲念迷迷糊糊地想,它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血腥味在水中飄散開來,還不知會引來些什麽樣的怪物,到時候把他們吃得連渣都不剩,那才叫真正的屍骨無存了。

不過它來不及想太多就陷入了無邊黑暗。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它和書生已經回到了岸邊,爪子上的鐵夾子不見了,傷口也愈合了,完全看不出一點痕跡。

它居然沒死,難不成真讓那書生游上來了?

可是爪子上的傷莫名其妙地痊愈了,這又是怎麽回事?

雲念四下張望了幾眼,在不遠處的大樹下找到了還在昏睡的書生,連忙跑了過去,好歹也是它的救命恩人,不能讓他就這麽死在荒郊野外。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書生臉色慘白,在水裏泡得久了,皮膚都泛出了醜巴巴的褶皺,如同一灘爛泥。

最可怖得還是那兩只眼睛,深深凹陷了進去,空洞洞的好像沒有東西一樣,眼皮子又紅又腫,眼眶一直在往外流血,看起來特別吓人,雲念都不太敢碰他了。

過了一會兒,雲念試探性地用爪子扒拉了他一下,書生痛哼一聲,悠悠醒轉了過來,只是眼睛無論如何也睜不開了。

他倒也沒多傷心,還挺慶幸地笑了笑,伸手在周圍摸了摸,把小狐貍抱在了懷裏,“你沒事就好,我們都活下來了,蒼天永遠不會虧待心存善意之人。”

“只是可惜了這雙眼睛,被那藥粉所傷,估計以後都看不見了,不過沒關系,命保下來就行,左右我家裏有不少錢財,養個瞎子倒也不成問題。”

他的眼眶還在流血,順着臉頰滴下,落在狐貍身上,弄髒了它雪白的皮毛。

雲念一臉嫌棄地從他懷裏跳了出來,轉身朝樹林深處跑去,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小狐貍,你去哪裏?”

書生艱難地撐起身子,靠在樹上坐了一會兒,小狐貍又跑了回來,嘴裏還叼着一堆草藥。

青丘山上生長着各種各樣的珍貴藥草,長老從小就教他識別不同藥草的作用,以備不時之需。

可是他對那些東西沒多大興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什麽也沒記住,長老向來疼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随他去了。

它方才跑去樹林裏面,本想找些止血的草藥,誰知道遍地的草藥,它竟然一棵也不認識,只好随便帶了幾株眼熟的回來,希望有點用。

狐貍把口中的草藥放到了書生的手心,他先是愣了愣,然後笑得很癡傻的樣子,“我就知道你不會丢下我一個人的。”

雲念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書生毫不猶豫地把草藥放進嘴裏嚼了嚼,敷到了紅腫的眼睛上,疼得他渾身發抖,不過,過了一會兒,血居然真的止住了。

他擡手又想摸小狐貍,卻被後者靈活地躲開了,呆呆地笑了笑,“你真厲害,你是我見過最有靈性的小白狐。”

雲念不屑地哼哼了幾聲,這還要你說,九尾狐可是狐貍一族中最聰明的。

小狐貍不會說話,一直守在書生邊上,怕他突然死翹翹,書生也不覺得無聊,自顧自地說個不停,“你別擔心,我不見了這麽久,我家裏人應該已經在找我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我了。”

雲念舔了舔爪子,表示自己并沒有很擔心,只是覺得屍體處理起來很麻煩。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如書生所言,果然有人來這裏找他了,火把照亮了樹林,呼喚聲此起彼伏,“少爺,少爺!”

“小狐貍你聽,我家有人來找我了,”書生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晃晃悠悠地扶着樹站了起來,“我們可以回家了。”

“我在這裏!”他高聲回應了一句,舉着火把的家丁們急匆匆地朝這邊趕了過來。

雲念頓了頓,跳起來舔了舔書生的指尖,然後轉身飛快地跑走了。

“小狐貍……”

“少爺,少爺,終于找到您了!”

“小狐貍,我的小狐貍呢?”

書生伸出手想要找什麽,被身旁的家丁一把抓住了,“少爺,沒有什麽小狐貍,您受傷了,我馬上帶您回去,老爺夫人都很擔心您。”

他還要繼續找,就被家丁們架着胳膊,不由分說地帶走了。

青丘,長老蔔算出雲念遇到了劫難,又不知人現在在哪,情況如何了,擔心得坐立難安,如果不是族人攔着,她可能就親自去找人了。

“長老……”

“念兒有消息了嗎?”她以為是派出去的探子,結果一回頭就看見了渾身是血的小白狐,“念兒!”

她心疼地把人抱在懷裏,翻來覆去地查看,滿眼擔心焦急,“你可算回來了,哪裏受傷了?”

“長老別急,這不是我的血。”

“那就好,那就好……”長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摸了摸雲念的小腦袋,“你沒事就好,路上究竟遇到了什麽事情?”

雲念将外面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長老,她這才發現他的爪腕上多了兩道紅痕,一只手一道。

長老又是自責,又是生氣,“你這個傻孩子,還沒化出形來,又沒辦法去報恩,今後可有你好受的。”

雲念讨好地蹭了蹭長老的手心。

“不過,你既然只欠了那書生一個恩情,緣何手上有兩道禁制?”

“不知。”雲念自己也說不明白,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記憶裏沒有欠下過其他恩情。

長老在他記憶裏探尋了一番,的确沒有任何遺漏之恩。

長老又給他算了一卦,還是沒結果,難道真的是意外?又或者是禁制出錯了?前人從未發生過這樣奇怪之事。

不過,每每月圓之夜,雲念手上的紅痕只有左手會發作,右手毫無動靜,漸漸也就将其抛諸腦後了。

☆、第 7 章

快到晌午的時候,雲念才不情不願地醒了過來,還是被餓醒的,在大床上滾了一圈,伸了伸懶腰,赤腳下了床。

下床的時候一時腿軟,差點直接跪下,都怪那該死的蒼奕,昨夜跟只發情的公狗一樣,明明前世那麽弱不禁風的一個小書生。

他剛要光着腳走出去,又想起昨天蒼奕幫他穿鞋的情景,忿忿地咬了咬牙,回去把鞋子給穿上了。

他喜歡赤腳走來走去,無非是因為地上比較涼快,行動又比較方便罷了。

“小蘭?”

“娘娘,您終于起來了,可要沐浴?”小蘭守得昏昏欲睡,聽見雲念的聲音瞬間就清醒了,眼神亮晶晶的。

雲念點了點頭,“我去後邊溫泉沐浴,你幫我弄點吃的送過來,餓死我了。”

“對了,”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往外走了幾步又回頭囑咐道,“要甜的。”

“奴婢遵命。”

雲念懶懶地靠在池壁邊上,軟趴趴的,像是渾身沒有骨頭一樣,閉着眼休養生息,慢慢又有些昏昏欲睡。

原來報完救命之恩是這麽舒服的一件事,他被那什麽鬼禁制折磨了整整三百年,可算是能夠擺脫那種痛苦了。

溫熱的泉水在細膩的皮膚上流動,身上的疲乏也随之消散,雲念心情不錯,嘴裏小聲哼起了青丘口口相傳的小調。

“青丘山上有靈狐,九條尾巴白又長……”

所謂樂極生悲,大概形容的就是此刻的雲念,他不過就是擡手往身上澆水,卻驀得發現,本該白皙光滑的手腕上紅痕依然如舊,鮮紅刺眼,沒有任何變化。

“怎麽會這樣?”雲念猛地從池子裏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盯着手腕上的紅痕,幾乎要把它看穿。

他實現了皇帝的願望,已經償還了救命之恩,禁制明明應該消失了的……

雲念來不及細思,随手扯過一旁的幹淨衣衫穿上,頭發也沒擦幹,急急忙忙地往青丘飛去。

也許長老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你說你已經報了恩?”長老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頗有些匪夷所思,眉頭微微蹙起。

“沒錯,”雲念點了點頭,接過長老遞給他的幹布,輕輕擦拭如墨般的長發,無語道:“我給了他想要的東西。”

“那皇帝要的什麽?”

“咳咳……”他突然被口水嗆了一下,臉色罕見的紅了紅,不太好意思告訴從小把他養到大的長老,那皇帝要的是他。

他若無其事地喝了口水,試圖蒙混過關,含糊其辭地說道:“皇帝不缺錢,不缺地位,要的自然是美人了。”

長老狐疑地看着他,神色有些不太相信,“那你給他送美人過去了嗎?”

“送了,”雲念拉着長老坐下來,抱着她的胳膊撒嬌,“我真的實現了他說的願望,長老,你快幫我看看,為什麽禁制還在啊?”

那他不是白白把身子給了出去?

長老無奈地嘆了口氣,“手伸過來我瞧瞧。”

雲念笑了笑,屁颠屁颠地把手伸了過去,長老又無奈又好笑,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子,“真拿你沒辦法……”

從小就被這小子吃得死死的,仗着自己疼他就為所欲為,沒少在青丘搗蛋,不止一個人跑到自己這來告過狀。

長老把手搭在雲念的手腕上,向紅痕中注入了一縷靈力,神識探了進去,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雲念也不自覺跟着屏住了呼吸,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怎麽了,長老?”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是出事了?”

長老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欲言又止,雲念更緊張了。

雲念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長老,有什麽事您就直接說吧,不用怕我承受不住。”

長老被他逗笑了,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想什麽呢?你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

“至于你手上沒有消失的紅痕,原是因為那書生前世不僅救了你一命,還險些把自己的命都搭上,恩情過重,一個願望不足以報答。”

雲念皺了皺眉,一臉糾結,“這麽說,我還要去報恩?”

長老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不想去了,那皇帝好煩人,”他抱着長老一個勁地撒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她,“長老,我可不可以不去報恩了?”

他的聲音又軟又輕,聽起來怪招人心疼的,換一般人早就招架不住了,可偏偏面對的是經過千錘百煉的長老,早就已經見多不怪,練就了油米不進的本事。

“不行。”長老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伸手在他身上一拍,雲念眼前天旋地轉,就又被長老扔出了青丘。

雲念難以置信地看着四周熟悉的禦花園,欲哭無淚,長老果然不疼他了,居然那麽無情地就把他扔回了這個鬼地方。

他在花園裏轉了幾圈,見那些花兒開得好,心裏更郁悶了,總覺得是在嘲笑他,生氣地在花叢中踩來踩去,破壞了一堆花花草草,這才心滿意足地朝儲秀宮走去。

長老望着空蕩蕩的房間緩緩嘆了口氣,“希望這孩子能夠度過此劫。”

夜幕降臨,儲秀宮中燭火通明。

雲念本以為是小蘭知道他要回來,提前把燭火點亮了,心裏還有些內疚,自己說走就走,也沒來得及告訴她一聲。

他一踏進門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殿內多了好些陌生的宮女太監,大家都表情都很嚴肅,還帶着驚恐。

小蘭跪在內室門口,瑟瑟發抖,旁邊還放着禦膳房做好的糕點,灑了一大半出來。

“小蘭?”

“娘娘!”小蘭聽見聲音,驀地擡起頭來,雲念這才發現她半邊臉又紅又腫,上面有幾個鮮紅的巴掌印,眼角還挂着未幹的淚痕。

雲念神色冷了下來,“誰打的你?”

小蘭咬着唇不敢說話。

她去禦膳房拿了吃食回來,卻發現溫泉根本沒有主子的身影,地上有些換下來的衣衫。

找遍了整個儲秀宮都沒找到雲念的下落,就好像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一般,她急得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

晚些的時候,皇帝帶着聖旨過來了,卻沒見到人,瞬間大發雷霆。

“人呢?”

小蘭跪在地上,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後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濕透了,害怕到聲音發抖,“陛下恕罪,奴婢不知……”

“掌嘴!”蒼奕冷冷地瞪着她,怒火中燒,呼吸急促而粗重,“打到她說為止。”

幾個太監走了過來,雙手壓制住她,沒有絲毫的反抗餘地,擡手就開打,還總是打在同一個地方。

“陛下息怒……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的下落……陛下恕罪……”

皇帝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只得又挨了好幾巴掌。

雲念看着小蘭慘不忍睹的半張臉,眼底隐隐結了一層冰霜,他向來最為護短,怎麽說小蘭名義上也是他的人,居然被打成這個樣子。

此事絕不能善罷甘休。

“愛妃今日去哪了?”

內室的門開了,蒼奕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雲念眼神暗了暗,從懷裏掏出一瓶靈藥遞給小蘭,然後擡腳走了進去。

☆、第 8 章

雲念看見怒火中燒的蒼奕,不屑地冷笑一聲,“陛下好興致,大晚上不睡覺,跑到我儲秀宮來做客?”

蒼奕額角跳了跳,握緊了拳頭,“朕若不過來,愛妃莫不是不打算回來了?”

雲念挑了挑眉,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吹了吹熱氣,慢悠悠地開口道:“那也未嘗不可。”

“未嘗不可?”蒼奕臉色陰沉如水,奪走他手裏的茶杯摔在地上,雙手撐在他的身側,把人困在桌子與自己的懷裏。

“你我新婚燕爾,才洞房花燭後的第二天,你就不告而別,還想夜不歸宿,愛妃心裏不覺得有愧于朕嗎?”

蒼奕低頭想親雲念,被他偏頭躲開了。

雲念神色淡淡的,慢條斯理地幫蒼奕扯了扯衣領,“話可不是這麽說的,我從沒與你成過親,何談新婚燕爾?更遑論洞房花燭?”

手指暧昧地劃過高挺的鼻梁,聲音聽起來卻冷冰冰的,“這一切根本就是個笑話,從來就是你一廂情願罷了,我如何會愧疚?”

蒼奕一把抓住雲念柔若無骨的雙手,用力之大,攥得他生疼,“你我行了周公之禮,已有夫妻之實,按我天羽國律法,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放開!”雲念不悅地皺起了眉,不喜歡這種被人掌握的無力感。

“不放。”蒼奕抓着他的手貼在臉上蹭了蹭,冰涼的觸感讓他微微眯起了眸子。

昨天夜裏也是這樣一雙手,在他身上到處惹火撩撥,帶給他□□的快感。

“我若是放開這雙手,你又要不告而別,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讓你生生世世只能是我的人。”

“你的人?”雲念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嘴角微微揚起,“我原就是為了報恩才應你所求,如今你卻得寸進尺,難道不怕惹惱了我,直接殺了你?”

“我們是夫妻,殺了我,你舍得嗎?”蒼奕篤定雲念不會對他怎麽樣,笑容邪魅而張狂,“況且,能死在你的手上,我心甘情願。”

蒼奕雖說有些耍無賴的嫌隙,不過卻也歪打正着,沒有報完恩之前,雲念的的确确不能奈他如何,還得仔細護着他的小命,省得一命嗚呼了,報恩又得等到下一世。

雲念被他氣笑了,“若是照你的說法,那我随便再去找個公子哥兒睡一覺,豈不是就成了他的人,你就不能再拿我怎麽樣,只能看得見,摸不着?”

“你敢!”蒼奕額角青筋暴起,捏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視着自己,拇指在他白嫩的側臉上用力摩挲,留下了一片刺眼的紅色。

“你可以試試。”雲念皺了皺眉,趁機掙脫他的束縛,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扭了扭被攥得生疼的手腕,神色很不爽。

蒼奕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眼裏的光明明滅滅,晦澀難辨,看見雲念滿臉不在乎的神色,心底更是怒火中燒。

他怎麽可以一點都不在乎!

蒼奕瞳孔微微收縮,手指撫上雲念冰冷的唇瓣來回摩挲,使其染上一抹鮮豔的醴紅色,然後在雲念冰冷的目光中,猛地低頭吻了上去。

“嘶……”

兩人之間只差一個指尖的距離,他卻無法再靠近雲念一分。

原因無他,此時此刻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掐住了他的脖子,指尖化出了尖銳的利爪,微微刺進了細嫩的皮肉之中。

他不敢輕舉妄動,因為脖子上的那只手只要稍稍用力,他就會立刻命喪黃泉。

“愛妃這是何意?”

“我說過,不要輕易挑戰我的底線,”雲念挑了挑眉,眼睛微微眯起,倒真像只狐貍一般,“我是妖,你只是個凡人,不是我的對手,想強留我?根本不可能。”

他一點點收緊手指,血珠順着白皙的脖頸流下,染紅了衣領。

雲念掐着脖子把蒼奕往自己這邊拉了過來,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若是要走,你留不住的。”

蒼奕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許多話到嘴邊欲言又止,然後閉上了眼睛,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那你殺了我吧,沒有你,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雲念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啞口無言,“你這是一個皇帝該說的話嗎?”

“朕現在不是皇帝,只是一個拼命挽留妻子不要走的丈夫。”

“滾!”雲念一把将人扔到地上,在他的龍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冷冷地威脅道:“你若是再敢說這種話,我立刻廢了你的命根子。”

蒼奕瞬間感覺下半身涼嗖嗖的,下意識夾緊了雙腿。

“不過,”雲念話鋒一轉,“你們凡間有句話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我們也曾同床共枕過,看在這個份上,我可以再答應你一個願望。”

他可不能讓蒼奕知道自己是因為沒報完恩才回來的,否則以這人的無賴程度,指不定會提出些過分的要求。

“真的?!”蒼奕典型的記吃不記打,動作敏捷地從地上爬起來,坐到雲念身邊,一把握住了那雙冰冷的手。

這人身上仿佛有讓人上瘾的致命毒藥一般,明知道撲上去是死路一條,卻還是控制不住想與他再親近一些。

只有雲念心裏清楚,狐族擅魅,蒼奕之所以會如此,無非是自己骨子裏的魅惑之術在他身上起了作用。

“真的。”雲念點了點頭,“只要不是太過分都可以。”

蒼奕眼睛亮了起來,好像星星落了進去,還挺好看的,只是比起雲念來說還是差了些。

他親了親雲念的指尖,低聲道:“我想要你永遠陪在我身邊。”

雲念神色淡淡的,用力抽回了手,收進了寬大的袖子裏,“陛下您不覺得,您有些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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