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患得患失。
而且,自那夜洞房花燭以後,雲念驚奇地發現手上的紅痕淡了許多,他微微詫異,便多了留了個心眼,卻發現原來是每次與行房後,手腕上的紅痕都會淡了些。
這本是個好事,雖然那紅痕不痛不癢,對雲念沒有多大影響,但畢竟心裏覺得別扭,若能消失不見,大抵也是極好的。
他把這事告訴了敖子冥,于是敖子冥欣喜之餘,便總愛拉着他行房,在床上發了狠地折騰他,好似每一次都恨不得把他揉進骨血裏,吃進肚子裏。
雲念大多時候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半推半就地縱容他,畢竟是自己選的道侶,只要不是太過分,提些讓他羞恥難堪的要求,他基本上都會滿足,床事之間柔軟得一塌糊塗。
只是他身子弱,往往經不起折騰,縱是有心也無力,每次歡好以後總會睡好長時間,哪怕是一場溫柔缱绻的魚水之歡,也不大受得住,有一次竟然因為在床上受不住太過猛烈的刺激,直接昏死了過去。
敖子冥慌了神,給他喂了一堆新鮮的龍血,也顧不上他是不是虛不受補,守了他一天一夜,若不是他及時醒了過來,那人差點就把自己的龍心給剜了下來。
不過自那次以後,敖子冥便不肯再碰他,任由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沒用,雲念是又好氣又好笑,反觀手上的紅痕也沒有消失,只是淺淡了些而已。
他們畢竟是道侶,不可能做到獨善其身,永遠不承彼此的恩情,敖子冥又非青丘族人,所以每次雲念受他新的恩情,紅痕的顏色又會加深,行房以後又變淺一些,如此循環往複。
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敖子冥在龍宮的藏書閣待了兩天,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一本古籍之中找到了一處名喚仙澤的秘境,便馬不停蹄地帶着雲念去了仙澤。
仙澤秘境乃是女娲後人一族隐居之地,女娲娘娘補天以後便帶着族人隐居于此,再沒踏出半步,境外還設下了結界,非有緣人不能見,不能進。
好巧不巧,敖子冥卻是那有緣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仙澤秘境,見到了古籍所載的神秘巫師,傳聞可以洞曉四海八荒之事的人。
巫師全身裹着黑色的袍子,遮擋得很嚴實,看不清樣貌,只是從纖瘦的身形可以看出,黑袍之下應當是位女子。
不及敖子冥開口詢問,巫師便已知曉了他們來的意圖,又看穿了敖子冥龍族的身份,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緩緩将狐族禁制娓娓道來。
雲念身上的紅痕乃是狐族被詛咒的後果,遠古時期,天災人禍橫行,世間萬般不安寧,狐族祖先受到了女娲娘娘的庇護,安身于青丘之中,得以躲避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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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曾想,狐族祖先恩将仇報,偷走了女娲娘娘補天用的靈石,造成水患禍亂,生靈塗炭,女娲娘娘大怒,便對狐族下了詛咒,凡狐族所受外人之恩,如若不報,必受天罰,萬劫不複。
雲念默默無言地聽完這一切,情緒有些低落,原來世間一切真的皆有因果,折磨了他們一生的禁制,到頭來都是狐族自作自受。
“這跟你沒關系。”敖子冥心疼壞了,連忙把人摟進懷裏輕聲安慰,在他低垂的眼皮上親了親,長長的睫羽有些濕潤,輕輕顫了顫。
雲念把臉埋進敖子冥的懷裏,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的,帶着些小委屈,“我讨厭恩将仇報,可我又沒有資格怪他們。”
敖子冥揉了揉他軟軟的長發,輕聲嘆了口氣,“生逢亂世,身不由己。”
“巫師大人,這禁制可有解除的法子?”
巫師盯着雲念深深看了幾眼,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罷了,過不及後人,你們随我來。”
巫師帶他們去了女娲神廟,仙澤之中最神聖的地方,供奉着女娲娘娘的石像,受後世族人們的朝拜。
女娲娘娘的石像端坐高臺之上,表情悲憫,俯視着衆生,卻在看到雲念的那一刻,突然劇烈晃動起來,表情似乎也變得狠厲了一些,整座神廟也在劇烈晃動。
巨大的靈力波動在神廟裏擴散開來,女娲石像扭曲了身子,突然出手向雲念攻擊而去,敖子冥猛地瞳孔收縮,連忙擋在雲念身前接下了來勢洶洶的攻擊。
一招靈力碰撞,神廟中的石柱被摧毀了好幾根,巫師身形不穩往後退了好幾步,連忙念咒語平息了石像的怒氣。
女娲石像收回了動作,又恢複到了憐憫衆生的神情,端坐于高臺之上,目光似乎在看着敖子冥,看起來慈眉善目。
巫師歉然地沖敖子冥二人微微颔首,“二位莫怪,女娲神廟乃是我族中聖地,不容外人進入,我帶你們進來,無意觸犯了石像的怒氣,這才引得它出手。”
敖子冥皺了皺眉,“那它為什麽不攻擊我?只攻擊念兒?難道是因為還記恨于狐族?”
雲念臉色有些發白,身形晃了晃,跌進了敖子冥的懷裏。
“非也。”巫師搖了搖頭,對着石像跪下,行了個他們看不懂的大禮,這才繼續開口說道,“石像不攻擊你,乃是因為你龍族的身份,你之所以能進入仙澤,也是因為你龍族的身份。”
“龍族?”
“龍族曾是女娲的坐騎,靈石被狐族偷走一顆以後,黑龍帶着女娲娘娘去補天,便以身化為了靈石,完成了補天,女娲娘娘心生憐憫,所以賜予後世龍族至高無上的神位。”
敖子冥聽完反而笑了笑,低頭在雲念唇上親了親,“狐族欠的恩情,龍族還了,難怪姻緣石指定你是我的,想來是讓你以身相許還債,這下你更別想跑了。”
“你想得美。”雲念臉埋在他肩窩蹭了蹭,耳尖悄悄紅了。
“還請巫師大人告知破除禁制的方法。”
“破除禁制的法子只有一個,”巫師指了指石像腳下,“你們看。”
石像腳下有五個圓坑,每個坑中有一塊彩色的靈石,不過有一個坑是空的,想來應該就是被偷走的那塊。
巫師說,只要他們有辦法把空的坑補上,平息女娲娘娘的怒氣,狐族的詛咒自然就會消失。
敖子冥沉吟片刻,說道:“既然龍族祖先可以化為靈石,那我也應該可以。”
“不行,”雲念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這禁制對我沒什麽影響,只要我不出青丘,就不會怎麽樣,我們回去吧,不解除了。”
敖子冥看見他眼底的那抹慌亂,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猛地按着他的後頸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吻既畢,雲念氣息有些微喘,敖子冥貼着他微微紅腫的柔軟唇瓣摩挲,聲音低低的,聽起來有些喑啞,“擔心我?”
雲念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別怕,我不會有事,”敖子冥緊緊抱了他一下,“我可是神。”
敖子冥走到石像面前,施法把整個神廟籠罩了起來,一點一點抽出了自己的龍筋,雲念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好一會兒,敖子冥将全部的龍筋抽了出來,然後化成了靈石,填上了空缺,做完這一切,他的臉色變得慘白,額頭布滿了冷汗,扶住了一旁的石柱,大口喘着粗氣,為了不讓雲念擔心,硬生生把口中的一大口鮮血咽了回去。
“敖子冥!”雲念連忙跑過去,卻又躊躇着不敢碰他,眼圈都紅了。
敖子冥扯着嘴角笑了笑,一把将人摟進了懷裏,在他耳邊虛弱地輕聲低語,“我沒事,念兒別怕,我怎麽舍得離開你。”
“可你以後不能變成龍了。”
“沒事,我以後就随你住在青丘。”
好一會兒,他才恢複過來,氣息平紊了許多,捏了捏雲念白嫩的小臉,“看看你手上的禁制。”
神廟中女娲石像的表情變得慈和了許多,雲念手上的紅痕也緩緩消失不見,變得白皙如玉。
“沒有了!”雲念十分歡喜,翻來覆去看了好半天自己的手腕,頗有些難以置信,抱着敖子冥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
敖子冥沒想到他會這麽主動,若是放在平時他肯定會樂意之至,可如今情況不對,一時躲閃不及,讓雲念嘗到了他口中的血腥味,果不其然,這人下一刻就又紅了眼圈,一言不發,轉身就往外走。
明明就受了傷,還要騙自己說沒事,雲念越想越生氣,走得越來越快。
敖子冥沖巫師道了聲謝,連忙追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只有一個小可愛提要求,那我寫攻生子了?
☆、番外1
女娲後人隐居仙澤之中,從不與外人交合,卻可以千萬年來香火不斷,全因仙澤中有一片女兒泉,及笄以後,只需飲下女兒泉水便可以生下自己的孩子。
敖子冥查閱古籍時便知曉有這麽一方女兒泉,心心念念,惦記了好久,解除了禁制以後,離開之際,趁着雲念沒注意偷偷去取走了一些。
兩人離開仙澤,回了龍宮,夜裏敖子冥又哄騙着把他拐上了床,雲念解了禁制,心情不錯,又覺得身子比前些日子好了些許,便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兩人翻雲覆雨之際,敖子冥俯下身子,含住他柔軟的耳垂吮吸,在他耳邊低聲呢喃了一句,“念兒,你想不想要孩子?我們兩個的孩子,他會和你一樣可愛,給我個孩子,好不好……”
“唔……好……”雲念被他撩撥得意亂情迷,迷迷糊糊也沒聽清他問的是什麽,下意識就順着他的話應了下來。
于是,雲念就這麽被敖子冥半哄半騙地喂下了那女兒泉水,等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孩子已經在他肚子裏成形了,為時已晚。
“哎……”空無一人的天祭臺傳來了第五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雲念縮在巨大的貝殼裏面,一手抱着膝蓋,一手撐着下巴,望着漫天飛舞的落花,本該是良辰美景,可是卻愁容滿面。
你說他怎麽就一時迷糊答應了給敖子冥生孩子呢?
肚子裏揣着一坨肉,身子愈發沉重,連走路都費勁,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一會兒,總算是知道娘親當年拼死生下他有多不容易了。
敖子冥把他看得很緊,寸步不離,不讓他亂跑亂動,連稍微費力一點的小事都要親力親為,生怕累着他,幾乎承包了他吃飯穿衣所有的瑣事。
所以,他不過才溜出來透氣的這麽一小會功夫,敖子冥又匆匆忙忙地追了過來。
敖子冥看見他在這,松了口氣,拿了件鬥篷搭在他身上,“這裏風大,小心肚子裏的孩子,我們回去吧。”
“別碰我!”敖子冥伸手想要抱他,卻被他一巴掌推開了,鼻子酸酸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要哭不哭的樣子,“你只在乎我肚子裏的孩子。”
有了身子的人最是多愁善感,容易胡思亂想,雲念也不例外,比從前愛哭了許多,動不動就覺得委屈,饒是敖子冥再如何小心翼翼,卻還是不經意的一句話惹哭了他。
“我錯了,我錯了,念兒,”可偏偏敖子冥對雲念有着用不完的耐心,手忙腳亂地接住他掉下來的眼淚,把人摟進懷裏,一聲一聲在他耳邊輕柔安慰,“你永遠是我最在乎的人,別生氣了,好嗎?不然身子又該不舒服了,我會心疼的。”
雲念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敖子冥親了親他濕漉漉的睫羽,溫柔的親吻一路向下,落在他的唇邊,耳後,頸間,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淺淺的紅痕。
自從懷了孩子,雲念的身子變得異常敏感,敖子冥随意撩撥幾下他就受不住了,渾身顫抖得不行,咬着唇也堵不住口中甜膩的喘息。
“別生氣了,好嗎?”在失控的邊緣及時懸崖勒馬,敖子冥埋在他頸間喘息了一陣,摩挲着他微紅的側臉,目光溫柔又寵溺,“我帶你回去好不好,今日去青丘帶回了你最愛的桂花糕,一定不會再吐了。”
雲念猶豫了片刻,然後主動伸手讓敖子冥抱着他離開了。
他的害喜症狀特別嚴重,什麽東西都吃不下,勉強咽下去幾口也會全部吐出來,幾個月下來,整個人消瘦了一圈,敖子冥心疼得不得了,變着花樣讓人給他做吃的,只是效果都不大明顯。
本以為從青丘帶回了他最熟悉的吃食,總會有些用處,可終究事與願違,雲念方才咬了一口就彎下身子吐個不停,胃裏本來就沒有什麽東西,吐到後面只有幹嘔,吐出些清水。
敖子冥半跪着幫他順氣,心裏像被人針紮一般生疼,後悔讓他懷上孩子,恨不得自己替他受這份罪。
雲念吐了好半天才消停,看見桌子上的吃食就生氣,猛地把盤子杯子所有的東西都掀翻在地,摔得粉碎,結果一回頭就看見敖子冥陰沉如水的臉色。
他以為敖子冥生他的氣,受不了他喜怒無常的小脾氣,心裏委屈得不成樣子,眼淚唰地掉了下來,一把推開敖子冥,鞋子也沒穿,赤着腳跑了出去。
“我讨厭你。”
“念兒!”
雲念沒跑兩步就覺得身子沉得厲害,腳都有些邁不開步子,小腹隐隐有下墜的鈍痛感,肚子裏的孩子像是對他有些不滿,踢了他兩下,疼得他冷汗直冒。
“念兒!”敖子冥追出去就看見雲念扶着樹幹喘氣,微微彎着腰,眼睛緊閉着,神色看起來在忍耐極大的痛楚。
他連忙把人扶在懷裏,聲音擔心到顫抖,“念兒,你怎麽了?”
雲念無聲地說了句什麽,他沒聽清,下一刻懷裏人就失去了意識,軟軟地滑了下去,雪白的衣衫上隐隐滲出了鮮紅的血跡。
敖子冥連忙抱着人去找醫丞,還好只是動了胎氣,人并沒有大礙,他這才松了口氣,守着床上熟睡的人兒,直到半夜,雲念突然醒過來,抱着自己的圓圓的肚子退到牆角,縮成一團,一言不發,咬着唇就開始小聲哭泣。
“念兒,你怎麽了?”敖子冥伸手想要抱他,結果他哭得更厲害,渾身都在發抖。
敖子冥只好收回了手,擔憂地看着他,“念兒,我不碰,你別哭,別哭,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怎麽了?”
雲念哭了好一會兒,才費力地伸出腳,抽抽噎噎地開口說道:“腳……腳抽筋……了……”
敖子冥松了一口氣,慢慢地靠過去,把人摟進了懷裏,手放在他因為懷孕而有些肉肉的腳上輕輕揉捏。
也許是他太溫柔了,雲念越哭越厲害,過了一會兒突然沒有了動靜,敖子冥才發現他在自己懷裏哭暈過去了。
雲念這種狀态持續了快九個月,懷孕的日子裏幾乎流幹了他全部的眼淚,好在敖子冥對他格外溫柔耐心,總算撐到了孩子順利出生。
他生了個男孩,孩子出生那天三界的桃花竟一夕全部盛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敖子冥給他取名雲夭夭。
雲夭夭自出生就不受敖子冥待見,原因無他,因為他個頭太大,出生的時候讓雲念吃了好些苦頭,還因此落下了病根,身子骨比以前更弱了。
敖子冥讓他在雲念身邊待了兩天,然後盯着雲念眼淚汪汪的控訴,把他丢給了乳母。
只是,雲念生了孩子,奶水漲得厲害,敖子冥又不讓雲幺幺來吃,無處釋放,漲得他難受,疼得一直哭。
敖子冥既心疼他,又不願別人碰他,便去請教了乳母,每日裏親自動手幫雲念弄出來,搶了屬于雲夭夭的吃食。
不過,至于是怎麽全部進了敖子冥的肚子,那就是後來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到這就沒有了哈,後面那章是應好多小可愛的要求,所以寫的雙結局的be,攻寶死了!!!別随便點,萬一被喂了刀子,不怪我哈,我提醒過你們的。QAQ
☆、結局2
雲夭夭已經三歲了,雖然還沒長開,眉眼之間卻像極了雲念,尤其是笑起來,微微下壓的眼尾,簡直和雲念如出一轍。
也許是骨肉血親的緣故,他平日裏極黏雲念,一有機會就往他懷裏鑽,打小就是這樣,別人碰一下就哭,然而只要雲念一抱就立刻消停了,還咯咯咯地抱着他的手指笑,睡得迷迷糊糊的還會下意識地往雲念懷裏找奶喝,只是往往會被敖子冥不爽地拎起來扔進乳母的懷裏。
稍微長大些,他也不肯自己一個人睡,非要和雲念一起睡,敖子冥自然是不肯的,結果他就蹲在門口嚎得撕心裂肺。
敖子冥嫌他吵,給他施了禁言術,無情地把他扔回了自己的宮殿,還在門口下了封印,不準他跑出來。
雲念心疼兒子,可憐兮兮地在敖子冥面前求情,說了好一通軟話,結果他不僅無動于衷,還把雲念按在床上狠狠折騰了一頓,把人欺負得手腳發軟,眼淚汪汪的。
這幾年裏,敖子冥雖是費心費力,想方設法地調養雲念折損的身子,可終究無力回天,雲念的身子還是一天不如一天,到後來,昏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還要長。
“念兒,該吃藥了。”敖子冥端來了一碗黑色的藥汁,把人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裏,舀了一勺藥汁吹了吹,然後遞到雲念的唇邊。
前幾日落了雪,雲念在龍宮裏悶的難受,便瞞着敖子冥偷偷去了外面,結果不甚吹了冷風,寒氣入體,染上了風寒。
本來不是多嚴重的病症,吃幾副藥也就痊愈了,無奈雲念身子骨損得太厲害,引發了內裏的舊疾,自此便一病不起,時常都是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
“我不想吃。”雲念皺了皺眉,推開了遞過來的勺子,頭靠在敖子冥的肩膀蹭了蹭,“子冥哥哥,別讓我吃了。”
敖子冥喉頭一緊,攥着勺子的手用力到指尖泛出了青白色,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念兒,你聽話,吃完藥你就會好起來的。”
雲念蒼白的嘴唇沒有血色,扯着嘴角勉強笑了笑,“沒用的,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強弓末弩而已,別白費功夫了。”
敖子冥猛地低頭吻住了他的唇,把那抹蒼白染成了淡淡的緋紅,額頭抵着雲念的,眼圈發紅,本應深情寵溺的雙眼卻被濃濃的無助和恐慌取代,“念兒,我不許你胡說,你會好起來的,你還要陪我白頭偕老,你還要看夭夭長大,你答應了我的,不能出爾反爾。”
他固執地把勺子遞到了雲念唇邊,聲音顫抖,帶着幾分乞求,“念兒,你喝藥好不好,喝了就會好了,求求你……”
雲念無奈地嘆了口氣,終是張嘴含住了勺子,皺着眉喝完了黑乎乎的藥汁,然後一如既往得到了一顆酸酸甜甜的梅子。
敖子冥松了口氣,像是放下心來,可他們彼此都知道,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雲念這次清醒過來,精神意外的不錯,便想去外面透透氣,于是擡手圈着敖子冥的脖子,靠在他懷裏央求道:“子冥,我想去天祭臺看桃花。”
敖子抿了抿唇,不肯答應,“落雪時節,哪裏來的桃花,都開敗了,你好好休息,等你養好了身子,開了春,我再帶你去看,好不好?”
“你又在哄我了?”雲念搖了搖頭,“你當我是真的病糊塗了嗎?自夭夭出生以後,天祭臺的桃花就再也沒有敗過,無論春秋,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
敖子冥還是不肯松口,“外面風大,等過幾天,天氣好些,我再帶你去看,好不好?”
他扶着雲念躺下,掖了掖被角,起身要往外走去,“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前幾日,你不是說想夭夭了嗎?我這就去飛飛宮裏接他過來。”
“子冥,”雲念從被子伸出手,輕輕拽着他的衣角,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我怕……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敖子冥閉了閉眼,捏緊了拳頭,終究低聲說了句,“好……”
他轉身用鬥篷把雲念裹得嚴嚴實實的,雙手抄過他的膝彎,把人抱了出去,雲念靠在他的肩頭,滿足地笑了笑。
今年的桃花依舊豔麗,雲念坐在熟悉的大貝殼裏面,看着漫天的落花,身後靠着敖子冥結實有力的胸膛。
“真好看……”雲念擡手接了幾片花瓣,放入唇齒間咀嚼了幾下,桃花的汁水将他蒼白的唇色染上了幾分顏色,襯着白皙的膚色,愈發妖冶動人。
敖子冥含着他的唇瓣舔了舔,甘甜的桃花香在唇齒間彌漫開來,“明年的桃花更好看,到時候我再帶你來好不好?”
雲念笑了笑,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兒,天祭臺起了風,雲念受了寒氣,控制不住地掩着唇咳了起來,咳得小臉都紅了,幾乎喘不過氣來。
“念兒,你怎麽樣?”敖子冥連忙裹緊了他身上的鬥篷,側過身子擋住了風口,“我們回去好不好?明年再來看,或者明日也行,今日先回去好不好?”
雲念今日實在太過異常,敖子冥隐約猜到了些什麽,只是始終不肯相信。
“我沒事……”雲念悄悄看了看手心的血跡,不動聲色地握緊拳頭,将其藏了起來,擡起頭沖敖子冥笑了笑。
“子冥,我若是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護着夭夭,要看着他娶妻生子,活得一生順遂,不要像他爹爹我一樣,荒唐半生,浪費了好些感情。”
敖子冥緊緊抱着雲念,倏忽在他耳邊輕笑了一聲,“念兒莫不是忘了,我與你結了雙生印,同生同死,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印結被我解了,”雲念搖了搖頭,輕聲嘆了一口氣,“既要為夭夭着想,我如何不思慮周全一些?這世上能解那雙生印的,除了你,就只有我了。”
“你說什麽?!”敖子冥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氣到渾身發抖,雙目赤紅,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準你離開我,你若是死了,我絕不獨活。”
“你……”雲念氣急,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然後捂着胸口咳個不停。
敖子冥慌了神,連忙拍着他背後順氣,“念兒,念兒,你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
雲念揮開他的手,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我自小無父無母,最是渴望親情,夭夭是我受了那麽多苦,拿命生下來的,你怎麽敢扔下他一個人,讓他受同我一樣無父無母的痛苦?你讓我如何心安?”
“那我呢?”敖子冥終是情緒崩潰,忍不住低吼出聲,“我那麽愛你,你是我的命,可你卻要離我而去,強留我一個人獨活于世,和行屍走肉有何區別?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雲念撐着身子,淚眼朦胧地親了親他的嘴角,“子冥哥哥,你就當是我求你了,為念兒做這最後一件事,好不好?你從來不會拒絕念兒的任何要求的,對不對?”
敖子冥紅了眼眶,沒有再說話,雲念卻知道他是妥協了,釋然地笑了笑,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身子一軟,倒進了他的懷裏。
“念兒!”
“子冥,我有些累了,先睡一會兒……”
只是他這一睡便再沒醒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把雙生印忘了,稍微修改了一下,多虧小白姐姐的提醒,謝謝,哪裏有問題你們可以告訴我,我有時候寫着寫着會忘。QAQ